“可合同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名字！租期一年！我也是合法承租人！”她挺直了腰杆，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陆沉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依旧沉静如水：“法律层面，你或许有居住的权利。但从现实角度考虑，程小姐，我们显然不适合做室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厨房门口依然清晰可见的一片狼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刻薄：“我对生活环境有一定的要求，比如，整洁，安静，以及没有潜在的厨房纵火风险。”
程漾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
要不要这么毒舌！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和窘迫。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程漾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尤其是在这个陆沉面前！
她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暧昧不明的意味：
“陆博士是吧？你这么急着赶我走该不会是，怕了吧？”
陆沉的眼神微微一凝。
程漾见状，心中暗喜，继续火上浇油：“你不会是有什么惊天秘密怕被我发现吧？”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陆沉。
陆沉瞳孔骤然一缩，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莫测。
他看着她，看了足足有十几秒，薄唇才缓缓开启，吐出几个字：“你在威胁我？”
程漾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但面上依旧强撑着：“怎么能是威胁呢，陆博士。只是，我现在真的没地方去了，你放心，等我找好地方，立马搬走！”
陆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挑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既然程小姐这么有‘诚意’，”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却比刚才更冷了几分，“那么，我很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租’生活。”
程漾：“……”
她是不是……玩脱了？
程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团乱麻。
因为陆沉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期待？期待什么？期待看她出糗吗？
还是期待她赶紧滚蛋？
已经十二点了，可程漾竟然还毫无睡意。
反而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她这想起，从下午到现在，她只啃了半个面包。
原本晚上是期待一场大餐的，结果，饭大餐没吃上，还受了一肚子的惊吓。
深吸口气后，她还是是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
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罐孤零零的啤酒，估计是陆沉的。
程漾叹了口气，她也不指望陆沉那家伙会有什么零食。
她只能从行李箱的角落里翻出一包珍藏已久的“康帅傅”红烧牛肉面。
这是她最后的存粮了。
蹑手蹑脚地溜进厨房，小心翼翼地打开燃气灶，烧上水。
她告诉自己，只是煮个泡面，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然而，她显然低估了自己的“破坏力”。
水烧开后，她撕开调料包，一股脑全倒了进去，然后是面饼。
大概是饿狠了，她觉得火小，又把火调大了些。
煮面的间隙，她打开了放在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想看看律所有没有发来什么新工作。
顺便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又盯着锅里的面胡思乱想。
电脑屏幕亮起，她显然自己也吓了一跳，这屏保赫然还是陆沉在法庭外被偷拍的那张侧脸照，她一时忘记换了。
这大半夜的咋一看到他的照片，还真是被吓了一跳。
“刺啦——”
就在程漾犹豫着要换一张壁纸的时候，锅里的汤汁因为火太大，沸腾着溢了出来，浇在了燃烧的灶火上，发出一阵刺鼻的焦糊味。
紧接着，一股浓烟从锅里冒了出来，直冲天花板。
“咳咳咳！”程漾被呛得连连咳嗽，手忙脚乱地想去关火。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烟雾报警器毫无预兆地响彻了整个公寓，声音大的仿佛能穿透耳膜，直击灵魂。
“我靠！”程漾吓得魂飞魄散，锅也不管了，电脑也忘了关，第一反应是捂住耳朵。
几乎就在报警器响起的下一秒，陆沉房间的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程漾惊魂未定地望过去，只见陆沉穿着睡袍，似乎是刚刚睡醒，他一出来就直奔储藏室，拎了灭火器出来。
“你又在做什么？”陆沉的声音比窗外的江风还要冷上三分，带着浓浓的被打扰的起床气。
他几步冲到灶台边，迅速关掉燃气，然后熟练地打开抽油烟机开到最大档，又快步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所有窗户通风。
烟雾报警器因为烟雾浓度下降，渐渐停止了嘶吼。
公寓里恢复了暂时的安静，只剩下抽油烟机嗡嗡的作业声，以及程漾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陆沉做完这一切，才转过身，目光落在程漾身上，然后，又缓缓移向她身旁餐桌上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当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时，他眼里的情绪不可抑制的波动了一下。
程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当场石化。
她一把合上电脑，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简直是社死现场的平方！
比上次在消防通道骂他被当场抓包还要尴尬一百倍！
“程律师，”陆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刻意的拖长，“解释一下？”
程漾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我那是，那是为了研究案情！研究你的侧写思路！”她越说越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这种借口，连她自己都不信。
陆沉挑了挑眉，没接她的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锅里已经煮成一坨浆糊的红烧牛肉面”，语气凉飕飕的：“我说的是这个？大半夜的是想谋杀我，然后好独占公寓是吗？”
程漾被噎得哑口无言，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
“可我就是饿了嘛！”程漾的语气不自觉带着撒娇的娇软。
陆沉看着她顶着草莓兔子的卫衣帽，一副软软的样子，心里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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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异样。
只是说出的话却是：“你朝谁撒娇呢！”
“啊？”程漾更加莫名其妙。
看着她窘迫又懊恼的样子，陆沉似乎连生气都觉得多余。
他抬手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半。
“如果你打算继续用这种方式研究我，我建议你先去消防队报个名，学习一下基本的防火知识。”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还有，程律师，我的照片，你有使用授权吗？”
程漾被提起照片更加囧！
“我，我，谁稀罕啊，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换！”心里吐槽自己怎么瞎眼看上这家伙的。
可程漾硬气的话却被肚子“咕咕咕”的声音破坏了气氛。
一时间更加尴尬了！
陆沉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你真是好样的，你还第一个在半夜把我吵醒的！”陆沉冷着脸道。
程漾气鼓鼓哼了一声，转身去摆弄电脑。
“我真希望以后日日把你吵醒！”程漾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陆沉准备去洗手。
“没什么，你放在这里，我来收吧！”程漾以为他要收垃圾。
陆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当然是你收！”
程漾觉得之前肯定是自己看走眼了，陆沉怎么会是她的缘，是她的劫还差不多。
宵夜没吃上，吃了一肚子气。
今晚她是注定睡不着了。
早上她起来的时候，发现陆沉已经不在家了。
但是却意外的看见桌上有做好的早餐。
她可不敢自作多情的以为这是陆沉给她做的。
所以，她只是看看，绝没有上手。
哼，陆沉做的早饭狗都不吃。
十分钟后，程漾笑眯眯的干完了桌上的三明治。
狗不吃，她吃。
对于这啪啪打脸的操作，程漾安慰自己，作为一个良好公民，绝对不能浪费一滴粮食。
周昭昭的案子，眼看着二审在即。
所以吃完早饭之后，她还是决定再去趟派出所。
不过短短几天，周昭昭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本苍白但还算清秀的脸上，此刻满了憔悴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那丝柔弱和惊惶。
“周昭昭，今天来，我还是有件事想和你确认一下，你.......”程漾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对方打断了。
“程律师，你不用再来了。”周昭昭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我认罪。”
“什么？”程漾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昭昭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第一次聚焦，却带着一种让程漾陌生的平静。
“我说，人是我杀的。”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之前是我骗了你，程律师。我只是，只是想逃避法律的制裁，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所以才编造了那些谎言。”
“我不信！”程漾平静的摇头。
“周昭昭，你看着我的眼睛！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是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