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无业游民许愿继续在沙发里躺尸。
他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将节目单从上拉到下，又从下拉到上，可却始终没找到一个感兴趣的节目来看，于是他索性翻出很久以前买的游戏机，连在电视上打起游戏来。
经典款的闯关游戏，他之前是抱着“怀旧”的念头买的，可今天或许是心浮气躁的原因，只觉得这游戏也变得幼稚且老套起来。
眼看着窗外太阳一点点西斜，他又关掉电视，起身打着赤脚，在铺着地暖的屋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红色的头发、漂亮的五官、赤裸的双足、懒散的气场，整个人仿佛是个黑白动画里惊鸿一瞥的游魂。
“游魂”游荡到阳台，伸了伸懒腰，又游荡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再游荡到厨房，从冰箱里摸了个苹果，咔嚓咔嚓地啃起来，然后继续游荡着……
突然在书房里的书架前停了下来。
不高不低刚好在他眼前的那层书架上，随意叠放着几本资料，摆着最上面的，是个漂亮的小册子——
纯黑色的哑光封面、纤细而富有动感的镀银线条，看起来像是黑暗无垠的宇宙中乍现的一道微光，充满科幻感的神秘色彩。
银线的一端上下起伏，又像是一道流动的金属血液勾画出心电图的走势，另一端，银线渐渐变细变浅，直至最后消失在黑色背景中。
而离它最后消失的地方不远处，则若隐若现地透出银色机械体的一角。
这个画面瞬间吸引了许愿，他伸手取下册子，翻开——
啪！
可刚翻开，下一秒他又立刻阖上，并如烫手山芋般将它扔得远远的！
“陷阱！”
他警惕地瞪着地上的小册子，如临大敌。
而此时，因为他的动作，册子也翻了个面，另一侧封面上经过特殊设计的字体暴露了出来——
精卫科技PHOENIX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许愿与它两相对峙。
一边，是刚刚看到的银色机械体弧光仍回闪在他眼前，向他发出诱惑的邀请。
另一边，对周默和他那公司的排斥，则让他极力保持着清醒，面对眼前这份诱惑努力克制着内心的蠢蠢欲动。
几秒后，他一狠心，扭头走了。
只剩下黑色的小册子静静躺在地上，处变不惊地“望”着天花板。
而几分钟后，随着一串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一只手伸了过来，却又似是十分嫌弃地，只用两根手指将它从地面上捏起来。
“看就看，我还怕了你了？”许愿不屑地嘟囔着。
……
晚上九点多，周默下班到家。
一推开门，他就看到顶着红脑袋的许愿正盘腿坐在沙发里，上半身挺得笔直，乍一看还以为是在打坐。
可等换了鞋进去，准备先去书房放东西的周默走近沙发时，才发现他腿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而令人奇怪的是，亮着的电脑屏幕上除了一张雪景无垠的壁纸外，别无他物。
“你看什么呢？”周默随口问了句。
“没看什么呀！”许愿立马扬声回答。
周默脚步一顿，更加诧异地看过去。
奇怪，按这人以往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应该答非所问地回怼一句“关你什么事”才对？
怎么这次竟然回答了自己，反应还有点大？
他思忖着来到书桌前，一边将手提包放下，一边再次看向许愿端正得仿佛一尊石像的背影。
嗯……这人一定不知道，有个词语叫“欲盖弥彰”吧。
想到什么，周默转头环顾整个房子——嗯，还好，出去一天，除了客厅垃圾桶里堆了不少零食袋，还有一些地方的东西稍微乱了点外，家并没有被拆。
随后，他又看向身后的书架。
这一看，周默目光一滞……
下一秒，他若无其事地敛回视线，微垂的眼眸里，有丝笑意一闪而过。
“我先去洗漱了。”
周默没说什么，只朝许愿丢了这么句话，便径直越过沙发，往主卧走去。
这回许愿没有应声，依旧正襟危坐着，只是一双眼睛却紧紧跟着周默的背影，看他来到自己身侧、走过沙发、走过客厅……直到主卧传来关门声。
又一动不动地等了几秒，他才歪了歪身子，小心翼翼从电脑后探出脑袋，看了眼主卧的方向，确定周默真的进屋了，才彻底松了口气。
下一秒，他手指在触控板上一划，干净冷清的屏幕上瞬间又层层叠叠堆满了窗口。
有浏览器、有文件、有视频、有图片……
而最前面的一个，则是某国际前沿科技杂志上的一篇采访报道。
报道是全英的，密密麻麻的文字旁还附着一张受访人的照片。
照片上，长着标致东方面孔的黑发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正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出神。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默。
猛然间，许愿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再看眼前的电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似的，一下将电脑重重阖上！
然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一脸若无其事地看向对面墙上的挂钟。
而紧接着，他又再次呆住——
什么！
竟然快十点了！
一下午加一晚上，怎么这么快就过去了？
他明明只是看了眼那个小黑册子，又逛了逛那家叫“精卫”的公司的官网，又看了点关于他们公司的报道、研发专利的记录、网友们的产品分享、创始人的资料，还有新晋合伙人的资料……而已！
怎么一转眼就快十点了？！
不对——
许愿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有几个男生能拒绝炫酷的机械智能的魅力呢？
而且他只是受好奇心驱使，这是他大脑求知欲的本能表现，是身为一个学霸最基本的自我修养！
绝不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不是！
这么想着，许愿渐渐平静下来，浑身也松弛了不少。
然而下一秒他又想到一个东西——那个小册子！
他下午看完之后随手就扔一边去了，刚刚那家伙应该没发现吧？！
他赶紧起身翻找起来。
好在最后，他终于在沙发缝隙里成功扒拉出已经折了皮的小册子。
许愿赶紧用手抚压着那道折痕，却始终见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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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
眼见实在挽救不过来，他索性将册子直接放回书架。
为了防止被周默看出什么，他还特意将册子按照自己看到时正面朝下的样子，重新反扣在那摞资料上。
好在被折皱的封皮是正面，这样一放正好被压住。
做完这些，他满意地拍拍手。
“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我才不稀罕去。”他说着，冷笑一声，将头一甩，转身去厨房觅食去了。
-
很快到了圣诞节。
因为恰好是工作日，周默要上班，而许愿在国外几年早过腻了这节日，于是迟了了只能去找闯闯玩。
圣诞这种节日，一向是商家的重要营销节点。虽然“或者”只是一家小小的独立咖啡馆，但大老板闯闯为了这一天，还是下足了功夫，不仅在店门口支了棵迷你圣诞树，还特别推出了应景的榛子肉桂口味咖啡，和可爱的姜饼人、拐杖、圣诞老人等造型的饼干，还画了好几个版本的圣诞贺卡，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做活动。
因为毗邻CBD，到了圣诞这天，店内订单更是爆满，三人忙得晕头转向，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
终于等到午饭前，过了第一波高峰期，三人才得空坐下来休息。
“要不你让许愿来店里帮忙吧。”闯闯垂着酸痛的后腰，看了下今天上午的营业额，突发奇想，“反正他也没找到工作，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好好利用他那张脸，来店里当个门面也行。”
“诶？我赞成我赞成！”正擦桌子的阿葱一听，忙不迭附和。
她早就听说二老板有个英俊帅气的发小，从小到大一路蝉联“校草”之名，可惜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很少回来，即便回来也没到店里来过，所以她从入职到现在，还没见到过一次呢，天知道她有多好奇！
甚至要说她之所以愿意在这家店一直干下去，除了两个老板人都不错外，等着见这位帅哥，也是一大原因！
正把玩着从圣诞树上摘下来的一颗星星装饰的迟了了闻言“啊”了一声：“可他不会做咖啡呀？”
“没关系呀，”闯闯说，“我又不指望他来做咖啡，颜值经济，懂不懂？”
“……”迟了了似懂非懂。
许愿那家伙的脸，真这么顶用？
阿葱却立刻从中得到了启发，两手一拍：“对呀！到时候我可以拍个视频发到咱们官号上去，许大帅哥就成了咱店里的活招牌了！”
最近，咖啡店在某社交平台上注册了账号，阿葱除了做服务员外，便又多了项新任务——每天拍点照片、写点文案，发到账号上去。
当然，这项工作，闯闯是给她另算了工资的。所以小丫头每天干劲十足，一有空就想选题。
闯闯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又说：“不过他要是真闲不住，也可以接下服务员的工作，不求他会做咖啡，帮忙点个单、出个餐、收拾收拾桌子什么的，也行，这样阿葱就能腾出手来帮我了。”
迟了了一听，恍然大悟：“对哦！”
“至于工资——”
“这个我跟他谈，争取让他无偿劳动！”迟了了兴高采烈地说。
闯闯默契地抬手跟她击了个掌：“我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