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在飞机上昏昏欲睡，昨晚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头还是疼的。
揉了揉眉心，被飞机的轰鸣声吵得睡不着。
落地太阳刚下山，天边还晕着夕阳的余晖，顾言走出机场，打量着这陌生的城市，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一辆出租车停在顾言面前，说着一口不算流利的普通话，“打车不？”
“去江城，走不走？”
司机为难道“江城啊，是县城吧，这里过去要两个小时嘞。”
“走。”顾言等着司机打开后备箱，放好行李坐进去。
司机还是为难，“真去江城啊，那可不便宜哦。”
“嗯。”顾言闭眼休息。
司机通过后视镜仔细打量着顾言，虽然不认识牌子，好歹这里是个机场，看着挺有钱，默不作声的开启导航。
顾言睡的不安稳，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司机车技太差，一路上颠簸的不行。
顾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车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司机见他醒了，打开了音乐。
一首首粤语dj听的顾言头疼，感觉整个车都在震动······
从繁华到冷清，通往江城的路连路灯都稀稀疏疏，他仿佛已经看见了破败的城市。
心里有着对未知生活的恐惧，更多是是释然，母亲的故乡。
但是一想，母亲也在这里度过了十多个春秋，心里就宽慰很多。
终于在十点多到了江城，司机看着也疲惫不少，但是眼中难掩笑意。
“多少？”
司机看了一眼计程器，“一百七。”
顾言利索的转过去两百，“谢了师傅。”
司机笑着把顾言的行李拿出，“没事。”
看着司机离开，顾言开始打量起这个城市，司机把他放在相对繁华的地方。
即便如此，此时街道上也没什么人了。
对着这个县城还有仅存的一丝熟悉······算了不逞能了，顾言还是决定打车。
说熟悉也十来年没来了，说陌生小时候还在这里生活过。
清水园，这是一个老式小区，住在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年纪大的老人，年轻点的都往城中搬去了，像顾言这么年轻的小伙，在这个小区还是很少见的。
顾言跟着手机上的地址，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栋楼，破败不堪，墙面的漆已经大部分都掉了，确实像上个世纪的产物。
顾言打开门，打开手电筒，找电源开关，好在交了电费，能亮。
顾言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着这个房子，陌生的可怕，没有一点印象，也或许是当年太小了。
看着像是有人打理过，这样的话，门锁也要换了。
房子空落落的，连沙发都没有，冰箱什么的，更是不存在，要不是墙纸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他还真怀疑他爹随便买了个简装，给他塞进来。
看着有三个房间，但是能打开的房门只有一个，看来是他的房间了。
房间还算整洁，没有异味，床铺也是新换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周叔打来电话，顾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周叔。”
“哎，小言啊，你到了吗？”
“嗯。”
“那就好，那个房子我提前找人收拾了一下，但是家具什么的来不及准备了，只好辛苦你自己买了。”
周叔说了一堆，顾言没细听，临挂电话前才缓缓开口“我爸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周叔明显愣了一下，“先生他一切都好······”
顾言没再说话，挂掉了电话，想了一下，又给周叔发信息
——周叔，辛苦你照顾一下我爸了
——没事，你在江城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给我发信息
顾言没回，过了好一会儿，周叔又发
——先生在气头上，你避避风头也好。
顾言苦笑，不是在气头上，爸不会原谅他了。
甩了甩脑子，转身向卫生间走去，里面倒是设施齐全，连沐浴露都是他常用的牌子，周叔用心了。
顾言洗完澡，躺在床上倒头就睡，习惯性在睡前给手机静音。
这一觉，竟然难得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顾言是被装修声吵醒的，应该是电钻，吵得他脑瓜子疼，像是在他头顶钻洞一样。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窗帘外已经是天光大亮，顾言打开手机，他妈才六点半。
顾言的起床气眼中，怒骂几声，在被子里咕涌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起床。走到卫生间洗漱。
除了卫生间，家里其他的地方简直就是家徒四壁，无奈，顾言只好出门采购。
找了家具城，给沙发，冰箱，空调，书桌，柜子，还想买个岛台的，但是没有。
安装师傅来到清水园的时候还挺意外，“小伙子，你住这里啊。”
顾言嗯了一声，并没有想接话的意思。
安装师傅小声开口，“看着不像本地人，还怪有钱的，这一趟小几万了吧。”
顾言没有理会，带着师傅们上楼，“这里没电梯，辛苦你们搬上去了。”
师傅们也没抱怨，哼哧哼哧的就搬着东西上楼。
师傅们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才把家具搬完，安装完天都快黑了。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顾言满意的付款，还给了两百块钱小费，不记得哪里带出来的习惯了。
打开空调，顾言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索性把空调都打开，不差这点电费。
里里外外忙活一圈，才坐在沙发上休息，打量着这个未来要生活两年的房子，还是挺满意的，坐着坐着，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半夜，明明很饿，却什么都不想吃，洗了个澡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想家了。
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想家了，眼尾都是红的，眼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往被子里一钻，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顾言不出所料的被电钻吵醒，这他妈什么房子，隔音这么差。
顾言都快被这个装修工人逼出生物钟了。
连续几天，顾言都在出门采购，这边没有他常用的那些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好在快递发达，都能线上购物。
家里大大小小整理起来也算费力，买了很多厨具，想着自己动手，也算是一种新的体验。
忙忙碌碌在厨房捣鼓半天，最后的成品还是糊的，而且难吃。
或许，做饭也是一种天赋，顾言这么想。
顾言已经连续好几天出门觅食了，周边的几家店也是尝过味道了，今天打算去更远点的地方看看。
顾言绕到了不知名的街口，里面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小吃，现在才晚上八点，夜市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
顾言闻着这些杂乱的味道，突然没了胃口，但是空腹实在难受，看了半天也没有想吃的东西，正准备绕过这个街道往外走。
在街角的巷子里，顾言被一行人强行挤入打架的人群中。
顾言一脸懵，不知所措。随即而来的是烦躁，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
“那个谁，穿白衣服，你过来一下。”
顾言指了指自己，面带疑惑。
“对，就是你。”
顾言本来就饿的心烦，不想惹事，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顾言打量了他们一眼，这阵仗一看就是约架的。
突然那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生开口了，“你来作证，我俩单挑。谁输了谁是孙子。”
黑衣服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另一位穿白衣服的。
顾言实在是不想掺和，丢下句“关我屁事。”就准备转身离开，但是巷子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
“嘿，你怎么说话呢？”黑衣服捋了捋不存在的袖子，看着顾言面色不善。
白衣服的出声制止“打不打？”
“打，当然打。”
白衣服的转头对顾言说道“麻烦你做个见证吧。”说是麻烦，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样子，看着比黑衣服的还不好惹。
顾言无奈，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行吧。”
听到了顾言的回答，黑衣服又作势捋了捋“袖子”。
特么短袖你捋个锤子，顾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刚准备动手，有人出来劝黑衣服的“钱哥，要不咱们算了吧。”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顾言听的一清二楚。
“他妈的，我是谁，我还干不过一个学生？”那个被称为“钱哥”的急眼了。
白衣服的揉了揉头发，越揉越乱，看得出来他很烦躁。
“钱哥，你也不是······这是林凯。”他叹了口气，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在他们口中，顾言知道这位穿白衣服的帅哥叫林凯。
林凯？名字有点耳熟，现在叫什么凯的人太多了，一时间顾言也想不起来。
“快点，别墨迹。”林凯看着非常不耐烦，揉了揉原本就乱的头发。
顾言开始打量起这个林凯，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无袖的T恤可以很好的展现他的肱二头肌。
他的整个眉眼都透着不耐烦的样子，不过，长得好看，在顾言认识的这么多人里，算数一数二的好看。
顾言的眼神太过炙热，林凯不免有所察觉，转头看向他。
眼神意味不明，停留了足足十秒有余。
“谁墨迹了。”钱哥推开了那个劝架的人。
直直冲向林凯，一拳落空，林凯反应挺快。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钱哥不是林凯的对手，林凯下手根本不留余地，而这个钱哥根本招架不住。
两人打了几个来回，钱哥身上挂了彩，而林凯只是衣服皱了。
林凯皱着眉，看起来厌烦到了极点，下手也重了，拳拳到肉，钱哥无力招架。
在拳头要落在钱哥头顶之前，钱哥“噗通”一声跪下，“爷爷。”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言······
“我就不打扰你们认亲了，先走了。”顾言摆摆手。
钱斌笑嘻嘻的跟林凯认错，顺势要林凯的电话。
“凯哥，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我们这算认识了吧。”
林凯烦的要死，“什么意思？”
“交个朋友呗，凯哥。”钱哥递上手机。
林凯挑眉，还是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
“好嘞凯哥，凯哥慢走”钱斌起身，对林凯的背影挥挥手。
刚才劝架的小弟程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缓过来时林凯都出了巷子了。
“钱哥，你这也太怂了。”
“不怂找揍啊。”钱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那你干嘛越林凯打架。”程晋不解。
钱斌嘿嘿一笑“主要想交个朋友。”
“交朋友？钱哥你什么毛病。”程晋一整个问号。
“你才有毛病，我这叫智取，懂不懂土鳖。”
程晋还没理解。
林凯刚出巷口，就看到坐在对面KFC吃汉堡的顾言。
顾言吃的文雅，一口一口啃着汉堡，时不时喝口可乐，本来很平常的事情，林凯就是盯着不放。
钱斌紧随其后，看到的就是林凯站在巷口抽烟，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顾言。
程晋吓得不敢说话，凑到钱斌耳边小声问“这凯哥是啥意思啊。”
钱斌瞅了两眼，漫不经心道“想吃汉堡呗，还能有啥意思。”
程晋没说话，想了会，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钱斌抽完手上这支烟，突然反应过来“你叫他啥？”
“凯哥啊，怎么钱哥。”
“改口还挺快啊。”
程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害，这不是跟钱哥学的吗？”
钱斌没说话，看着程晋的眼神多了很多宽慰，像是······养的宠物突然通人性了。
两人距离林凯不过一米不到的距离，说的话都清晰的传入了林凯耳中。
林凯回头看了眼这俩傻逼，朝网吧的方向走去。
顾言吃饱喝足回到家，玩了会儿手机才去洗澡，热水从头顶流淌下来，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洗完躺在床上，思绪难得没有飘远，一夜无梦。
林凯在网吧里也是心不在焉，顾言的那双眼睛太显眼了，他忘不掉。
次日醒来，果然是六点多，还真成生物钟了，顾言揉揉眼睛，艰难起床。
迷迷糊糊的去洗漱，洗完在冰箱里找到可乐，喝了一大口才精神了点。
今天去学校报道，顺便熟悉一下那边环境。
随便扒拉件短袖穿，从前穿的都是定制，不过几天，顾言就习惯了。
路口站了好久，才打到一辆出租车，这小区真偏。
司机师傅不慌不忙，车开的慢慢悠悠，将近二十分钟才到学校。
哟呵，这学校也挺偏啊。
顾言走进学校，这个学校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环境也很不错。
“B楼三楼左边的办公室”
顾言看着老师发来的信息，愣了一下。教学楼上的漆掉的几乎不存在了，导致顾言根本找不着B楼在哪。
好不容易找到办公楼，才想起来不知道老师姓什么。
他给老师打了个电话。
“喂，老师你好，我是顾言。”
“哦，顾言啊，怎么了吗？”老师问。
“老师，我在办公室门口，但是我不知道哪个是你，也忘问您姓什么了。”顾言无奈。
老师看向门口，冲顾言招手“顾言，我在这”。
顾言挂断电话，向老师走去。
老师很年轻，看样子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顾言啊，欢迎来到我们江城一中。”苏老师笑了笑，“我姓苏，叫我苏老师就行”。
“苏老师好”顾言礼貌问好。
从顾言进门的那一刻，就有一堆老师围在苏老师身边看热闹，“这就是那个转来的学生？”
苏老师笑着向大家介绍顾言“这是顾言，我们班的新生”
顾言被看的有几分不自在，但还是跟各位老师问好了。
苏老师笑着带顾言出了办公室，边走还边跟顾言开玩笑“城里的小伙子长得就是好看哈，白白净净的”。
顾言没说话，白白净净这个词，怎么听怎么别扭。
苏老师领着顾言把学校大大小小都了解了一下，顾言迷迷糊糊算是记下了班级的位置。
学校的设施虽没有在s市的好，但是该有的都有。
学校东边还有一个不大的池塘，塘水很清，能看见鱼，稀稀疏疏的几片荷叶飘在水面上，看起来，还不错。
参观完学校，顾言跟苏老师告了别，准备在附近随便逛逛，一眼望过去，周边除了小区，就剩下个菜市场。
见没什么没啥好逛的，转身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走到公交车站，一眼就看到林凯，他依在站牌旁抽烟。
林凯看他过来，顺手递一根过去“抽吗？”
顾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林凯顺势给他点烟，两人离得近，顾言的呼吸都喷在林凯手上。
“谢了。”
“嗯。”林凯收回手，塞进口袋里，忍不住摩挲了一下食指。
两人就这样站着抽烟。
林凯看顾言来的方向，开口道“你也是一中的？”
“嗯，你是学生？”顾言问。
林凯忍不住好笑“我看着不像？”
顾言摇头，吐出一口烟圈，缓缓开口“像社会人士。”
林凯闭嘴了，感情把他当混混看，不过也没差多少。
公交车姗姗来迟，上车后，车上没几个人，顾言随便找了个位子坐着，林凯站在他不远处。
“你怎么不坐。”顾言问。
“我喜欢站着。”林凯回。
又是沉默，只剩下公交车的播报声。
从一中开往清水园的路实在是远，车上陆陆续续上来不少人。乘客们挤在一起，吵吵嚷嚷。
一位看着年纪不大，但是佝偻着背的奶奶站在顾言身边。有意无意往他身上撞，顾言带着耳机，起初没太在意。
奶奶见他不为所动，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撞。顾言不明所以，摘下耳机，抬头看向奶奶，见对方年纪不小，就准备起身让座。
刚准备站起来，被林凯按下去，转身对奶奶说“孙姨买菜啊？”
孙姨一看是林凯，老实多了，背也不驼了。
“小凯啊，真巧，你怎么在这儿啊。”
林凯谎话张口就来，“哦，我来接我表弟。”
“哟，表弟啊。”孙姨看向顾言。
顾言不明所以，看向林凯，林凯示意他配合一下，顾言不明所以，所以呆愣了一瞬，然后配合的点头。
在孙姨眼里，默认一位顾言是个哑巴。小声对林凯道“你弟，是不是······？”指了指嗓子。
顾言······？
“是，听不见，刚刚你还给人家助听器撞掉了。”林凯一本正经的胡说。
哇，这人，张口就来，不过顾言没拆穿他，在顾言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林凯若隐若现的腹肌。
林凯示意顾言别说话，顾言乐意配合。
“表弟啊，平时怎么不见他来这边玩啊。”孙姨急忙岔开话题，生怕林凯让他赔助听器的钱。
“弟弟害羞，不爱走动。”
顾言，我害羞你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凯装作没看见，安慰道“没事，有哥在。”
孙姨见两人这么亲密，讪讪开口道“你俩关系挺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