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纪兰春在温泉池山洞中,将有关春芜剑的心法和招式悉数传给星柔。
耗费整十三个时辰,才终于将完整的春芜剑法传渡完成。
又过了一日,星柔与李拾虞等人收拾好包袱,站在来时的草地平坡上,与白凝晖告别。
茂盛槐树下,沈潜焦躁地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念叨道:“我的马车,我的马……我的马车……马怎么就不见了呢?我昨天还喂它吃草来着……”
另一边,白凝晖拉着星柔的手,依依不舍,嘱托了一句又一句。
“千里传音的法术,你再修炼精通一些,万一遇到了什么难事,要记得跟姨母讲。
“好好儿照顾自己,出门在外,吃的、喝的,不要舍不得。要是缺银子,就问姨母要,涂山多的是。
“还有啊,人界不比涂山,那里异类多,同类少。人族向来心狠手辣,还极其擅长玩弄心机。你要多留个心眼儿,不要遇人便交付真心。
“而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是遇到打不过的,就趁早跑,躲起来。不要硬撑,也不要强出头,听到没有?”
……
白凝晖的担忧和关怀,全都融进了她对星柔的唠叨里。
她皱眉用力想着,是不是还有哪里没有嘱托到,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交代好。
每一句话都轻飘飘地钻进了星柔的耳朵,她用力点头,牢牢记下。
“知道啦,姨母就放心吧,星柔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星柔张开双臂,给了白凝晖一个大大的拥抱,“姨母也要好好儿照顾自己,记得要多休息,不要太过操劳哦~”
轻轻拍了拍星柔的后背,白凝晖的唇角不自觉上扬了起来。
随后,白凝晖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她松开星柔,把她往温泉池山洞处推了推,“既然今日要走,便再跟你娘亲说两句话吧。”
星柔回头看了一眼,李拾虞和苍济都对她点了点头,她便开心地松了口气,小跑进了山洞。
“李姑娘,星柔就拜托你照顾了。涂山欠你两份人情,你放心,我不会赖账的。”白凝晖正色道。
她摊开手,一个绣了金线狐狸的钱袋凭空出现在掌心,“这是少许谢礼,还请不要嫌弃。”
不等李拾虞说什么,一道身影闪到她面前,双手接过了钱袋。
“说什么嫌弃,那就见外了不是?”沈潜颠了颠钱袋,大致估了一下,立马乐开了花。
他急忙收起钱袋,然后再次垮起脸,挤出哭腔喊叫道:“不过,要是再有一辆马车,就更好了!”
李拾虞和苍济一人架起沈潜的一条胳膊,把他抬到了身后。
“叨扰数日,还劳白姑娘破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李拾虞脸上堆起笑,说完之后,佯装生气地扭头冲沈潜凶了一句,“还要什么马车?!”
“可是……我们的马车被她打散架了……”沈潜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又能被清晰听到。
苍济慢悠悠接了一句:“就当是强身健体了,走一走,不碍事的。”
见状,白凝晖抬起手臂,拍了拍手。
空气安静了一瞬,什么都没有发生,李拾虞几人疑惑地看向她。
她尴尬地咳了一声,又拍了拍手。
众目睽睽之下,两匹毛色发亮的骏马驾着一架豪华的马车,从山拐角处悠闲地跑过来。
山洞里藏着的小狐狸们激动地“呦呦”叫,甚至还跳出来两个胆子大的,跟着马车往前跑。
沈潜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辆马车可比他们原先的那辆大多了!
马车停在老槐树下,沈潜激动地围着它转了两三圈。
“嚯!这个好啊!不光空间更大了,就连装饰都更华丽!这也太招人喜欢了!”他一会儿抱着马脖子,一会儿抱着马车门,高兴地合不拢嘴。
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死死地抱着马车,抬头问白凝晖:“人美心善的白姨母,这辆漂亮的马车,是送给我们的吗?”
“不是。”白凝晖冷漠说道。
刹那间,李拾虞仿佛听见,有一颗心破碎了。
沈潜呆愣愣地抱住马车不撒手,他求助地看向李拾虞和苍济,缓慢伸手摸进怀里。
要是需要花银子买的话,那他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是送给星柔的。”白凝晖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明显挂着得逞的得意表情。
沈潜怔愣一瞬,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您看这事儿,误会了,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我给星柔驾车!君子六艺里,我最擅长的就是‘御’啦!”
李拾虞和苍济被沈潜逗笑了,两人朝白凝晖道了谢,几人互相谦让着,往大槐树下的桌椅旁走去。
温泉池山洞中,星柔和白暮朝说了好多句话,转身打算离开时,倏忽顿住了脚步。
她扭头望向纪兰春,鼓起勇气说道:“你一直戴着面具,我都没有亲眼见过你的样子。你可以摘下面具,让我看看吗?”
纪兰春:“……”
他已经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了,没有经过时光流逝,便突然变成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数百年来,他都不曾真正面对自己如今的样子。
星柔不催他,也不着急离开,她就只是站在原地,等他的回应。
一番纠结犹豫后,纪兰春抬手覆上獠牙青面,稍一用力,摘了下来。
长年不见阳光,再加上面具遮挡,他雪白发丝下的容颜变得惨白无比,就连眉毛和胡子都变成了白色。
皱纹遍布的脸上,被岁月早早地刻下沟壑,只有眼眸的那一抹黑色,仍留有一丝倔强,还算得上年轻。
星柔笑着望向纪兰春,把他的样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似是要牢牢地刻进记忆里。
“小老头儿,还挺有精神的。好好儿的,我走啦!”
她挥了挥手,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山洞。
纪兰春站在温泉池旁,望向洞口,只觉得心湖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洞外青崖边,白凝晖目送四人沿着山路离开,直送到马车消失在山脚,才收回目光。
其实,有星柔她们在的日子,涂山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如今,她们猛一离开,就连山洞都变清净了,白凝晖还真有一点儿不适应。
涂山脚下,大道宽阔。
驾驶着新得的马车,沈潜感觉耳畔的风都变得舒服了。
春暖花开,惠风和畅,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这马车跑得还比上一辆快,两边的树木“嗖嗖”地往后倒,她们像是飞起来了一样,很是轻快。
星柔掀开帘子,对下一站无比期待,“拾虞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
李拾虞摊开地图,盯着看了片刻,随即手指划了条路线,停在下一站的名字旁,“康和郡,就去这里。”
闻言,苍济睁开眼睛,话尾语调上扬,“康和郡?”
怎么又要往康和郡去?
明明之前绕了过去,结果这会儿还是要过去吗?
“对,康和郡。”李拾虞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始终觉得,这个地方,会有点什么东西。”
“可是,康和郡阴气极重,此行必然会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苍济仍想劝李拾虞改变想法。
“正因此地阴气重,所以才要去看看。既然银朱他们已经有了动作,那么,像康和郡这样的地方,他们肯定不会放过的。”李拾虞道。
苍济:“……”
他也知道,康和郡不太平,要想找到魔族的踪迹,必然绕不开这个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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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其实,李拾虞想要先去康和郡,还有一个原因。
近几日,清晨睡眼朦胧、悠悠转醒的时候,李拾虞清晰地记得她没做完的梦。
梦中,奈河桥边,有人远远地望着她,并不说话,很是凄凉。
是故人吗?还是慕名而来,找她解怨的生人?
李拾虞不知道。
烟雾缭绕中,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所以,她得亲自去看看。
星柔不明所以,但还是选择相信李拾虞,“那我们要准备点儿什么东西吗?用阳气,赶跑那里的阴气。”
她猛一拍手,“拾虞姐姐,我们要不要在路上买点儿桃木剑?听说桃木剑可以辟邪驱鬼,肯定能防身的!”
“不用买。若是遇见上好的桃木,我现做一个便是了。”李拾虞拍了拍乾坤袋里的符纸,“回头记得补点儿朱砂,剩得不多了。”
“没问题!”星柔开心地晃着脚尖,激动地哼起了小曲儿。
有了几人的灵力加持,马车在无人的通途大道上疾驰,不过半日,便驶入了康和郡的地界。
天色渐晚,马车伴着夕阳与晚霞,平缓跑进看似祥和的前路。
按照图上标注,康和郡少高山,多平原,道路平坦,少弯路。
道路两旁种满了杨树,繁茂的枝叶遮挡住血色的夕阳,透出丝缕红光。
沈潜催马车行驶得更快些,想要在天完全变黑之前,寻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奇怪的是,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
沈潜眼看着路两旁的杨树往后退出残影,始终都没能看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
很不对劲……
自从见到康和郡的界碑之后,他已经驾车行驶了快一个时辰了,一路上半个人影儿都没见到。
再怎么说,即使是郊外,也不应该一间茅草屋都没有。
又一排杨树飞驰后退,沈潜的心头倏忽升起一个念头——那排杨树,他见过两三次了!
别的树都要高一些,就那一排树突然凹下去了一丈左右,很是扎眼。
他早就应该意识到的!
再这样跑下去,也不会有尽头。
沈潜慢慢勒紧缰绳,缓慢停下了马车。
“倚江哥哥,到了吗?”星柔掀开车帘,呆呆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大路,“怎么停下了?”
“这个地方,有问题。”沈潜眯起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
两边是高墙一样的杨树,各自交错,堵住了马车的路,而前方唯一跑得下马车的道路,只会把他们再次带回到原地。
天边夕阳已经落山,夜空中阴云徘徊,遮挡住了月亮和微弱的星光。
在没有烛光的荒郊野外,夜晚的到来只会让他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李拾虞盘腿坐直,指尖捏诀,口中默念咒语,随着一声低沉有力的“破!”左前方几棵粗壮的杨树猝然消失,一条土路延伸向更黑暗的深处。
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间,土路又消失了,树木变回了原先的样子。
“换一条路,走被藏起来的这条。”苍济学李拾虞的样子,抬手指向消失的土路。
一道白光自苍济指尖发出,刚才消失的路复又呈现在眼前,沈潜急忙勒了把缰绳,催马儿跃过路边沟渠,冲了过去。
好在这排水沟不是很宽,虽然马车的轮子轧在了边儿上,但两匹马奋力蹬腿,顺利把马车拉了上来。
驶上新的岔路之后,沈潜回头看了一眼,方才短暂消失的杨树很快又长了出来。
不过,他不知道那是否只是障目之术,还是结结实实长出了新的树木。
这个地方,果然阴气重。
没有过多停留,沈潜驾驶马车,带四人奔向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