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纪兰春手上和脸上的草药都被换了下来。
他原本化脓溃烂的肌肤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完好的皮肤。
不过颜色要比其他地方要更白一些,只要不再捂着它,要不了几天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白暮朝和红镜帮纪兰春把方便携带的部分金银珠宝带回城里,躲得远远的,看他把财物分发给百姓们。
消灭了最危险的存在,他们把纪兰春当作芒城的大恩人,有人带头朝他下跪磕头,纪兰春急忙扶他们起来。
没过多久,由官府出面,给纪兰春送去了一箱白银,算作谢礼。
另外,官府请他在芒城久住,协助保护芒城的百姓。
世间困苦之人良多,若是立志要拯救天下人于水火之中,自然不能居安一隅。
纪兰春本就是四处游历,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芒城的。
他原本打算捉到那只大坏妖怪之后,就动身前往下一个地方。
具体要去哪里,他并没有想好,他也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只要是需要他的地方,他就可以孤身前往。
可是如今,他在听到请他留下的消息之后,心中竟有一丝窃喜。
纪兰春说他要考虑一下,转身就跑进了北袖山中。
他找到白暮朝,跟她说了这件事。
白暮朝沉默许久,就在纪兰春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抬起了手腕。
“那你给我解了这红绳吧,不然等你走远了,我到哪儿找你去?”她眼尾微垂,目光紧锁在手腕的红绳上,嘴角往下撇着,明显心情不佳的样子。
纪兰春欲言又止,他心中数个声音不停交战,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没有动作,白暮朝面带愠色,又抬了抬手腕。
“你说过不会反悔的!你不会又骗我吧?”
“我没有反悔。”
纪兰春低着头,犹豫着,最终还是指尖捏诀,解开了白暮朝手上的红绳。
白暮朝转身要走,她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但她就是觉得心口堵得慌,她很不开心。
“你……你要去哪里?”纪兰春急忙叫住她。
白暮朝顿住脚步,片刻之后,猛地转身望向他的眼睛,“干嘛要告诉你?”
纪兰春被她问住了,他紧握双手,手背上鼓起青筋。
两个人都不说话,停在树梢的麻雀交头接耳,猜测他们之间谁会先打破寂静。
人生一世,匆匆百年。
若是纪兰春此时转身走了,那他往后再想起北袖山时,必然会追悔莫及。
思及此,纪兰春愈发攥紧了拳头。
他紧张地开口说道:“曾经,我想要走遍天下,到处降妖除魔,为天下人开创一片安宁祥和的故土。可是,天下并不一定要到远方去寻找,能够守护好一方土地,也可功德圆满。而且,我还想能够再见到你……”
白暮朝的眉心倏然舒展,她微张嘴巴,睁大了眼睛,“你不想走了吗?”
“之前没有想好,但是现在,我不想走了。”他小声问道,“你想要我留下来吗?”
“随你的便。”白暮朝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反正北袖山虽好,却也不是一定要住在这里。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是哪天高兴了,说不定就换个山头住了呢。”
纪兰春着急起来,“那你可以提前告知于我吗?我想和你同去一处。”
阳光投下斑驳树影,白暮朝笑着转身,“好啊!”
往后的时日里,有纪兰春守在芒城,城中百姓安居乐业,再无妖邪侵扰。
有时,临近的县郡遇到些难缠的怪异之事,便慕名而来,请纪兰春出手相助。
他虽未行走至千里之外,却也为百姓倾心尽力,不曾懈怠。
看似平淡的生活中并不平静,三天两头的,总有新的麻烦需要解决。
纪兰春负责守护芒城和周边城乡,而白暮朝负责保护北袖山中受欺负的小妖,闲来无事时,顺便还关照了西袖山与东袖山。
不过,白暮朝尽量不离北袖山太远。
空闲的时候,纪兰春会来北袖山中找她,二人在山间漫无目的地闲逛,慢慢熟悉了北袖山的每一寸土地,也熟悉了彼此。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夏天已经渐远,中秋节近在眼前。
纪兰春对白暮朝发出邀约,想与她一起中秋饮酒赏月。
中秋向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自然也是越热闹越好。
白暮朝对人族聚居的地方并不感兴趣,若是她独自一人,她也不想跑到城中去玩儿。
可是,芒城是纪兰春居住的地方,她想,有他在,应该……会很好玩的。
见白暮朝点头答应了,纪兰春开心地合不拢嘴角。
佳节到来之时,皓月当空,街巷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黄昏时分,白暮朝特意换了一身金桂色的衣裙,于发间簪了一簇盛开的桂花,站在城门外的大柳树下等纪兰春来与她碰面。
人来人往中,纪兰春一眼就看到了树下的窈窕身姿。
他远远地跑过去,眼中荡漾着藏不住的喜悦。
“你来啦。”白暮朝看着他朝自己跑来,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她站在那里,仿佛等了很久,又好像再长的等待,都不过是弹指一瞬间。
纪兰春重重地点了点头,莫名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你这身衣裳,很好看。”
“只有衣裳好看吗?”白暮朝双手背在身后,倾身靠近他,一双明亮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
两颗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周遭的嘈杂。
纪兰春收回无措的视线,望向白暮朝的眼睛,“人也好看。”
“那是,我这么厉害,原形本来就很漂亮,化了形之后,自然也是好看的。”
白暮朝得意地努了努嘴,直起身子,大摇大摆地往城里走。
纪兰春三步并两步,跟上白暮朝的脚步。
他微微侧身,与她低声耳语:“进了城,就不要说什么‘原形’‘化形’了,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了,会招来麻烦的。”
白暮朝略有不耐地扬眉,但是转头看到纪兰春担忧的神情后,不觉怔住了一瞬。
“知道了,啰嗦的小道士。”她小声嘀咕两句,随后便又扬起了笑脸。
“北袖山中没有桂花树,另外两个山头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不适合桂花的生长,所以才会罕见。之前有人路过北袖山的山脚,我听他们闲聊,说在他们家乡,中秋节是要赏桂花的,可是,他们远行回不了家,就在身上带了一些晒干的桂花。所以呢,我昨夜趁着城里的人都睡了,跑了几十户人家,才寻到这一簇桂花,你闻闻,香不香?”
她停下脚步,倾身靠近纪兰春,将发间的桂花送到他鼻尖。
其实在白暮朝凑过来之前,纪兰春就已经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此时她蓦然近身,惊得纪兰春后退半步。
“嗯,”他红着脸,低下头,“很香。”
见他莫名其妙害羞的样子,白暮朝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她急忙转身,不让纪兰春看到她的不好意思。
芒城之内热闹非凡,纪兰春在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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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待了半年,大大小小的节庆也见过不少,却从未觉得这些喧闹如此令人高兴过。
桥头树下的猜谜,高悬的花灯,糖人摊子上的糖画,各式各样的竹编玩具,街角开阔处的杂耍……
白暮朝惊喜地蹦蹦跳跳,细细看过每一个摊子。
她手中提了一盏兔子灯,遇到新鲜的玩意儿,就要拿灯照一照。
“纪兰春,怎么没有狐狸样式的花灯啊?虽然这些奇奇怪怪的灯,我也都很喜欢,但是要是有狐狸的就好了。”
“也许是被别人买走了吧,你想要的话,我们再逛逛,看其他地方有没有。”
灯火葳蕤,美目生辉。
满城辉煌映入她的眼眸,化为温柔一汪湖水。
白暮朝灿灿笑道:“不用了,买多了也拿不下。我要去画一个狐狸糖人儿。”
“好,那我也要。”纪兰春也跟着笑了起来。
明月缓慢攀上枝头之时,正是赏月的最佳时辰。
白暮朝举着一支大大的竹签,上面沾了一只简化后的狐狸糖画,另一手拿着一枚被咬了一口的月饼,和纪兰春一同坐在屋脊上,并肩赏月亮。
纪兰春的手中和她拿了一样的东西,不过那糖画,是白暮朝按照他的模样画的。
两人小酌几杯桂花酿,微醺醉意渐渐染红脸颊,有些平时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竟更容易脱口而出了。
而鼓起勇气说出的倾慕之情,出乎意料地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接着酒劲,白暮朝把那枚刻了互纠狐狸的黑白太极狐玉坠塞到了纪兰春手中。
她红着脸,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个玉原本只是……只是一块石头的样子,我觉得很适合你,就留下来了。这上面的狐狸是我亲手刻的,一只黑色的,眼睛是白色,而这只白色的狐狸,眼睛是黑色,正好是你说过的太极图的样子。你……你要收下!”
纪兰春睁大的眼睛倏忽笑弯了,他握紧了手中玉坠,也握紧了玉坠之上的柔荑。
“我很喜欢!”他说,“我会一直带着身边的。”
秋去冬来,春初夏盛,爱意如草木般,吸收阳光雨露后,肆意生长。
又一年中秋佳节,北袖山的狐狸洞中挂满红绸,桌案上红烛摇曳,一片喜气洋洋。
化成人形的红镜正在帮白暮朝整理婚服,为她梳妆打扮。
纪兰春满心欢喜地来找白暮朝,被红镜用力往外推。
“你们人族不是有规矩吗?新郎官这会儿不能见新娘子!”
纪兰春三步一回头,和白暮朝眉目传情,在红镜的催促下,只好站在洞外等候。
吉时到时,纪兰春牵着白暮朝,两人身着喜服,于天地见证之下,行过大礼,结发为夫妻。
山壁上的画面渐渐淡去,山中鸟鸣兽叫声也缓慢消失,众人的思绪被拉回到当下。
洞顶仍飘着悠闲的雪花,灶台里的柴火几乎燃尽了,只剩下几块通红的火炭。
见众人不语,纪兰春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就看到这里吧。这下不是空口无凭了吧?”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纪兰春的声音已经添了几分沧桑,与他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相去甚远。
李拾虞没有说话,有关白暮朝的事情,还是北袖山的人更有资格说话。
她转头看向星柔,只见星柔仍呆愣愣地盯着山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如此,妖丹留下,你们走吧。”纪兰春双手结印,解除了山洞四周的结界。
星柔猛地站起身,往前一步,“我不管,暮朝姐姐的妖丹不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