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薛坤之,是绍之的大哥。自十三岁开始,便放弃读书,跟着我二叔学经商。这些年走南闯北,时不时出趟远门儿。这几天才回到家中。”
薛坤之犹豫片刻,把他知道的与这件事情有关的消息,缓缓道来。
“商人贩卖的物品,除了百姓们的日常所需,就是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柴米油盐是少不了的,不管价钱高低,都是有人买的,只不过买得多少、好坏不一样而已。像水桶、竹篓子、碗筷这些东西,用得着,却也不需要太多,大家就会省着点儿用,直到用坏了,不能用了,再考虑买新的。”
他叹了口气,“可是像孩子玩的拨浪鼓、家里摆的花瓶、挂画儿这些东西,就算不买,也没什么。有钱人家不在乎银子,但是人家不一定有买的心思,穷苦人家更不用说了,能够吃饱穿暖就已经很知足了,哪儿还有多余的银子买这些东西?”
薛坤之有些不好意思,默默移开视线,“所以,要是有货物压在手里出不去,就会找几个爱嚼舌根儿的人,去人多的地方,散布些消息。说最近时兴舅舅给外甥送椅子,过段时间,又说时兴外甥给舅舅送碗筷。再过一段时间,传出时兴姑姑给侄子、侄女送鸡蛋的消息,而侄子、侄女要送做衣服的布料回礼这样的传言。其实,送得多了,收礼的人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完,但是我们手里的货物却早早地卖出手了。”
“大家对此,不曾怀疑吗?”李拾虞疑惑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图个吉利,也没人说什么。到了后来,即使大家知道这是商家卖东西的手段,却也没办法。为了维系亲戚关系,虽然嘴上说都是商家传说的瞎话,但是也都随邻里街坊买了送礼。”
沈潜听得云里雾里,“那跟这些买画儿的书生们,有什么关系啊?”
“关于俞平章书画的传言,就是从丹青轩流出来的。那是云书郡最大的书画交易店,店里还有坐镇的夫子和画师,只要能把书画卖到丹青轩,基本上就算是得到了认可,要是再买上好价钱,更能声名大噪。是从那里出来的书生说,俞平章的书画得到了陶清池陶大画师的赞许和推荐,陶大画师甚至说俞平章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以前是明珠蒙尘,差点儿被埋没了。一夜之间,他的名声便传遍了云书郡。”
薛坤之看向沈潜,“要是想要多了解俞公子一点,陶大画师可能知道点儿什么,他们应该是有私交的。一直以来,陶大画师都只看书画,不看落笔之人。有不少人想要得到他的推荐,托关系、走后门儿,都没能成功。能够得到他的赞许,想必俞公子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和一般的书生有很大不同。”
沈潜还在思考这个陶大画师是好人的几率大不大,猛地意识到,薛坤之是在跟他这个“表弟”说话。
“啊!是,表哥从小就聪明,长大了肯定也不赖的。”沈潜快速进入了角色。
“是啊,俞先生还教了几个学生。我有时路过他教书的凉亭,听到他对学生们讲授知识,我都会忍不住驻足听一会儿呢。”
薛绍之提起俞平章,眼中颇有敬佩之意,不过,很快便转为了惋惜,“可惜……俞先生没能考取功名……”
“这案子还不知道能查出来多少呢,唉……不说这让人难过的话了。”薛坤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看向沈潜等人,“要是有我薛家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各位尽管开口。”
“是啊,是啊,一定不要客气啊。”薛父薛母附和道。
几人又寒暄一番后,薛家人带着沈潜补充的药方,谢个不停,继而回家去了。
喧嚣过后,房间里蓦然安静了下来。
李拾虞抬眼之时,意外撞上了苍济看向她的视线,于是慌忙看向他处。
“拾虞姐姐,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星柔盯着李拾虞的脸,很是好奇。
她上手摸了摸,不想指尖与掌心皆传来炙热,便瞬间紧张起来,“好烫呀,你不会生病了吧?”
星柔焦急地看向沈潜,“倚江哥哥,你快来看看!要不要吃什么药呀?是不是夜间着凉,染了风寒了?”
李拾虞的脸更加红了,她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温热在暴涨,似乎立马就能把她整个人都溶化掉。
她胡乱扒开星柔的手,起身去开窗户,同时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妄图用指尖的冰凉为脸颊降温。
“是房间里太热了,有点儿闷。”李拾虞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吹了风之后,她感觉没有那么热了。
沈潜正打算给李拾虞搭个脉,无意间瞟见了苍济泛红的耳根。
他眯着眼睛,悄无声息地靠近苍济,仰头盯着他的脸和耳朵。
“你怎么也红红的?”沈潜看看苍济,又看看李拾虞,“你们俩怎么都红红的?”
沈潜抓起苍济的手腕,要先给他号一下脉,不料被他一扬手甩开了。
“我没病。”苍济嘴上否认,耳廓却跟着变红了。
星柔跑过去凑热闹,她跟在沈潜身后,观察苍济的表情。
她还没有见过苍济这副样子呢,他一直都是一副成熟稳重的大人模样,难得脸红一回,她可要好好儿看看。
混乱之间,李拾虞溜出房门,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下楼吃饭了。”
她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清,听不清也最好,三步并两步,转眼便消失在了楼梯口。
发现李拾虞跑掉了之后,苍济也学她的法子,连理由都不找,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留下星柔和沈潜面面相觑,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问题。”
午饭过后,四人赶去俞平章家。
沈潜这个“表弟”虽然不在,院中的活计并未停下。
等到四人赶到时,灵棚已经搭好了,几个撸起袖子的壮年正在锯木头,说是要现搭一个新的灵床出来,给俞平章用。
见到沈潜来了,有个人急忙把他拉过去,跟他确认各种细节。
“人族办葬礼这么麻烦啊,这下倚江哥哥跑不掉了,真成表弟了。”星柔深呼一口气,为沈潜感到辛苦。
“婚丧嫁娶,生离死别,都是人族的大事。重要的时候,仪式总是会办得复杂些,好让这些日子和平时不一样。”李拾虞揉了揉星柔的头发,随口说道。
星柔站在李拾虞和苍济中间,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也没有心思听李拾虞在说什么。
她看看李拾虞,再转头看看苍济,又转头看向李拾虞,“拾虞姐姐,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不和对方说话呀?是吵架了吗?”
“咳……没有啊……”李拾虞的脸庞不受控制地再度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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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人群走去,“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去丹青轩吧。”苍济蓦然开口,“倚江应付得过来。”
李拾虞停住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那里好玩儿吗?我也要去!”星柔两眼放光,她还没有见过云书郡最大的书画店呢。
苍济望向李拾虞的背影,淡淡开口:“走吧。”
沈潜被一堆人围着,安排他这几天要注意的事项,他记不下来,便挤出人群,说要去拿纸笔写下来。
他大步跑回来,忍不住抱怨:“他们这儿的习俗怎么还不一样啊?好多要注意的事情,跟我知道的都不一样。”
“我们要去丹青轩了,晚些回来找你。”星柔兴冲冲地对沈潜说道。
沈潜的眼睛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快速转了一圈,转而攥住星柔的手腕。
“你别去了吧,这边事情好多,你留下来帮我。”
他看到星柔眼睛里的亮光突然黯淡了,嘴角的笑也僵住了。
不等星柔拒绝,沈潜偷偷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然后把她拉走了。
“你们俩去吧,哎呀,这里好忙啊,忙得脱不开身……”
沈潜的声音越来越远,他拉着星柔进了堂屋之后,立马小声地点拨她,“他们俩不是不对劲吗?就让他们俩一起去。你要是跟着,他们还怎么暴露啊?”
“哦……可是,我要是不跟着,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星柔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望向沈潜的眼底。
沈潜被问住了,他认真思考了一番,“我们待会儿偷偷溜出去,跟在他们后面。”
眼看着星柔被沈潜拉走了,李拾虞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她想,要是她主动向苍济提及客栈里的事情,那么场面肯定会变得很尴尬,可是,她方才若是非要星柔留下,避免她与苍济二人独处,倒是显得她心虚了。
左思右想,李拾虞打算装失忆。
对,就这样。
李拾虞转身向外走去,没有直视苍济的眼睛。
“丹青轩,应该是往这边走。”她出了门便笃定地左转。
苍济的折扇点了一下她的手臂,她再次停住了脚步。
“是右边。”
说罢,苍济先一步转向右边,缓步向前走去。
李拾虞转头看见苍济留给她一个背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也有心里有数,没有直接为难她。
走过两条街,过了一座桥,街上的人越来越多。
一路无言,李拾虞低着头,跟上苍济的脚步,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飞到了九霄云外。
舞刀弄枪,斩妖除怪,不过是小事一桩。
她从没有觉得,真正难以处理的情况,竟然是她抓了一个男人的胸……
沈潜的口袋里炼了那么多颗丹药,怎么就没有后悔药呢?
或者,有可以让人失忆的药丸也可以啊,她肯定当即塞进苍济的嘴里,再看着他咽下去。
真是瞎折腾,也不知道炼点儿有用的!
李拾虞闭着眼睛,懊恼地跺了一脚地。
她脚下没停,不承想猛然间撞上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疼得她捂着额头,急忙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