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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作者:越上柳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对于建筑,谭深何没什么系统性的了解,但在所有人选择一大家挤一层的环境里,能想出向天取地的生存方向,她觉得这是很了不起的想法。


    不排除有可能是小朋友夸大其词,但在那个语境下,谭深何没有继续追问,一是暂时没必要,二是她不想传递出她不信任对方的信息。


    不只是因职业身份,所以习惯了维护小朋友的自尊心,她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事情不要紧,都不喜欢做一个扫兴的人,她更偏好徐徐图之。


    谭深何出来时,兰姨也从隔壁的婆子那听来了一点关于庄幺家的消息,正唏嘘不已。可等谭深何走近,她又不肯说了,推着谭深何就要去下一家。


    见兰姨沉重的神色,谭深何便有了猜测,她低声问:“可是今姨……?”今姨便是庄家死了两个男娃的亲娘。


    兰姨面露惊讶,随后又摇摇头,让她别乱想。


    谭深何不好再问。


    直到巡完一村,回到家里,兰姨才深深叹了口气:“今一那傻婆娘……”


    谭深何看向兰姨,兰姨坐在灶前,看着外头玩树枝的谭香,面露惆怅:“好死不如赖活着,不都是这个道理吗?”


    谭深何没有说话。作为一个小辈,她没资格评判谭今一的选择。


    “可两个孩子没了,你叫她怎么活?”兰姨又叹一口气,“这当娘的没了孩,那就是没了命。”


    谭深何依旧没说话。


    兰姨爱谭香,也爱谭金义,这应当是没错的。


    但不是所有母亲都那么一视同仁。


    这是谭深何穿越以来,第一次想起自己的母亲。


    有些话题说多了,在不相干的人那里就成了扰人烦的老生常谈,但在相干的人这里却是困扰一生的永恒命题。


    她的爱恨几乎都投给了母亲,却从来没听到过什么回音。


    谭深何眨眨眼,眼见天色尚早,转念出门去。


    “哎?孩儿,你去哪?”


    谭深何回头对兰姨笑笑:“给小孩儿讲故事去。”


    她漫步走到村广场,那大树下已经站了好几个小孩,约摸都是6、7岁的年纪,小女孩居多。


    见到她来,其中一个小孩替所有人喊道:“仙女姊姊,你让我们来做什么?”


    这群小孩是谭深何沿途“家访”时要过来的。


    她们和原主隔了三、四个代沟,一点也不熟,此时对着谭深何都是一脸怯怯的,却又是藏不住的期待和好奇,不知道她要她们来做什么。


    谭深何熟练地挂上“面对幼儿”的专用笑脸,说:“你们想不想听话本故事?”


    小孩们面面相觑,还是那个首先出声的小女孩代表发言:“我们想,但是我们还有活干呢。”


    谭深何笑眯眯地摸摸小女孩的脑袋:“我这故事也不是白讲给你们的,你们听完,要帮我一个忙。”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又看看周围的同伴,随后又说:“要帮什么忙?”


    “一个能帮助到整个村子的忙。”谭深何耐心地答。


    小女孩貌似还想问什么,但支支吾吾一直没开口,最后她身后的小女孩们扯扯她衣服,她才说:“好吧。但我们日落就要回家的。”


    面对几双亮晶晶的眼睛,谭深何开始讲故事。


    谭深何也带过小幼的课外阅读项目,网罗过数百个儿童故事,要哄一个小孩完全是信手拈来,更何况是一群没过什么文娱活动的小孩。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村,叫大红村,村里有个小孩,叫小红……”


    昨晚谭深何备选了几个故事,并对其一一进行了“本土化”改造,将一些必要的卫生观念塞了进去,比如将“人行道要整洁”的概念放在了最开头,这样孩子们在听故事的时候自然就记住人行道上什么该有,什么不能有。


    与其说谭深何在讲故事,不如说其实是在授课,因为她在讲完一个故事后,开始抽查提问了。


    “我们要讲的下一个故事,和小红那位叫‘精卫’的朋友有关。但在讲故事前,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什么导致了大红村的村民陷入昏睡?”


    “是臭臭的味道!”


    “臭臭的味道是从哪来的?”


    “街道来的!”“她们家里来的!”“因为那些粪!”“因为街道不干净!”


    “小红怎么解决这个臭臭的味道?”


    “她戴着面巾,用粪箕和粪铲把它们装起来啦。”“她把它们做成了肥料!”


    “她处理好后,第一时间做了什么事?”


    “呃?”“她……”“她的娘夸她了不起!”


    谭深何提问,就是为了查缺补漏,她仔细地补充捡粪后要净手的知识点,再编了个口水歌:


    “天亮亮,地脏脏;


    味臭臭,人慌慌;


    我来将地洁光亮。


    粪铲铲,粪簸箕;


    粪桶桶,装满满;


    全都被我扫光光。


    手洁净,脚脱脏,


    味香香,人壮壮,


    我的功劳遍四方~”


    小朋友兴冲冲地跟唱,又催“仙女姐姐”讲下一个故事。精卫的故事对她们来说更是有趣,虽然被谭深何爆改成抗洪卫士,但对于神话,小孩们总有各种各样的想象力与好奇心。


    听到最后,小孩们都忘了谭深何要她们做什么,缠着谭深何再讲些,谭深何摇摇头,“且听下回分解”。


    好说歹说,小孩们终是放过了谭深何,哼着口水歌归家,三三俩俩地迎着黄昏往回走。


    看着黄昏,有些小孩忽地反应过来,她们今天可是一直在听仙女姊姊讲故事呀!


    “谷雨,我们今天什么都没干,怎么办呀?”一个小女孩不乐了,担忧地看向名叫谷雨的小女孩。


    谷雨就是最开始和谭深何沟通的“人大代表”,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沉思片刻:“她是不是要我们帮她做什么来着?”


    “啊!”另一个小女孩点点头,“仙女姐姐是不是忘了?”


    最开始不乐的小女孩开始抽噎:“啊……我今天什么都没干呜呜呜,我爹会打死我的……呜啊……”


    谷雨拍拍小女孩的肩:“大红你别哭,我们去找她,我们现在干去。旺旺你去不去?”


    “可是……要天黑了。”旺旺犹豫道。


    “那我们跑着去!”谷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好嘞!”旺旺附和。


    于是谭深何就被截胡了。


    谭深何蹲下,理理谷雨她们跑乱的头发,稳稳地说:“你们已经帮了我啦,要是怕被责罚,你们就说,是‘河神大人’让我找你们来听故事的。”


    农村的娃娃打小就要干活,但她们人小小,力气也小小,面对灾情本就是心有余力不足,帮不上什么大忙。


    在谭深何看来,与其让她们继续跟在大人后面做着事倍功半的活,不如听她指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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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小小的“神意”传达使。


    于是,村子有些人的家里今晚有了一点小小的夜晚活动。


    “‘河神大人’给你们说故事?”,大人嘀咕,有什么事我们大人不能听?“你给我讲讲。”


    当然,谭深何知道,小孩的话说服力并没有那么强,也没有那么强的故事复述能力,大部分人听完后,并不太会当一回事。


    但谭深何的“授课地点”是在村里那唯一的广场。


    这意味着,能听到谭深何讲故事的,不只有小孩。


    大人的话,不仅比小孩的要分量重些,单是“谭家二妹讲文化故事”这件事,就足够引发二次讨论,双层影响下,大部分村民都会有意无意地注意故事的内容。


    小孩或许听得一知半解,但大人可听得真切,她们会对故事本身有一定的思考。


    比如,街道不干净,真的会让人生病吗?


    嗅嗅,诶,好像真的臭臭的!


    比如,积水放久了,真的会生蚊蝇卵吗?


    看看,诶,好像真不干净诶!


    比如,饭前一定要洗手吗?不洗真的会把疫病吃下去?


    摸摸,诶,饼真沾上泥了!


    就算再有大人不受影响,被口水歌洗脑后,也会哼着哼着,开始注意到街道上那些污粪。


    故事有趣味性,它容易入耳,也就容易成为众人心里的一颗芽。


    谭深何并不期待这颗芽能一下子长成参天大树,事实上,只有她们喝开水喝多了,真感受到好处,这颗芽才会抽条。


    翌日,谭深何醒来闻见了一股艾草香,便知道自己的小故事开始起作用了。


    她紧张的心情稍缓,吃过早饭后和村长去了农田,发现水位又下降了些。


    这合该是个好消息,但农田里的积水实则是更不好刮走了,薄薄一层水,浅了刮不尽,深了刮走土。


    要尽快平了积水才行。


    目前来说没什么好办法,这小破村耕种相当原始,一切都要靠人力。


    还好村长算有点领导意识,根据多年的农耕经验,让大伙协作排水,大家情绪也算稳定。


    谭深何虽说自己有“治水之法”,但并不是治这小水洼,一时间她在这也不能做些什么,便回村想找兰姨检查大伙的烧水情况。


    一趟下来,除了愈发恶臭的谭石家,大家还都算配合,只是庄家寻不见人影,大门也紧锁着。


    庄联羟去哪了?


    谭深何回想了一下,她也并未发现他在田里,这不太对劲。


    谭深何屏住呼吸,倾听门内的动静。


    这栋古怪的土楼像一颗死寂的石像人头,一点声音也没有。


    都不在家?


    兰姨把谭深何拉回来,她莫名地有些发寒。


    谭深何指指隔壁家的阿婆,示意她们两人去隔壁问问。


    “小庄?没见着人呀?”阿婆寻思,确定今天都没见到过庄联羟。


    谭深何表情一下就凝重了。


    阿婆耳背,就算隔壁半夜有什么动静,她不一定能听见。


    谭深何说什么都要撞开庄家的门。


    “哎呀!孩儿!你干什么你!”兰姨想把她拦下,谭深何却没有停下动作,她脑海里难以制止地将碎片化的信息串联成一件可怕的事情。


    亲生女儿、疯了的女人、抱来的孩子、续弦的离世。


    “砰!——”


    谭深何撞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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