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日,付清玉肆意抓捕杀害朝廷官员,百官联名上书,陛下震怒!下旨申斥长青将军,以其肆意妄为,扰乱帝都之罪,罚俸三年,令其静居将军府反省。此令一出,百官震惊愤慨,这哪里是处罚,这简直就是让她在家里避风头!付清玉随意辱杀朝臣,陛下竟然还如此维护她!一时间众官员们更是不肯罢休,甚至还有带头在议事殿中长跪不起。
四月二十六日,刑部司丞鲁世明、吏部司丞王微联合呈上奏章,言查明以窦世权为首之官员私吞赈灾粮草、买卖官位、倒卖疫区药草、私放印子钱、收受贿赂之案,所涉大小官员近六十人,卷宗及证人证词近二十本,一时朝廷民间哗然一片。
彼时窦府满门被灭,窦贵妃多次求见陛下无果,终日以泪洗面,更是不肯相信这样的事实,只觉得这是付清玉记恨她窦家故意污蔑,对付清玉的恨意愈深,两人势同水火。
五月,明帝生辰,宫中大摆宴席,窦贵妃在长青将军酒中下毒事发,帝震怒,然念其身怀皇嗣,并未处置,只将其幽禁桑榆殿,终身不得出。
新任命一批官员皆为明帝扶持,朝政逐渐把控在了这位年轻天子的手中,经此一事,众人无不惊觉,这位天子手段惊人,手上未染鲜血,却已将伪帝朝中残余势力拔除一空,而付清玉,不过是那个替他掌刀的刽子手罢了。
五月后,明帝身体愈弱,付清玉忧心之下,广寻名医,行踪缥缈,常不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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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在燕国,张镰也离了惠州。
今日,他应故友之邀,来见一个人。
白经和方云二人跟在张镰身后,警惕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次张镰只带了他们二人轻车简行,一路来到这青州边界的开云小镇。几人的行程极为隐秘,他们只知晓来见的是一位大人物。
林穆升曾极力反对,言此行太过冒险,奈何张镰一意孤行,只能派了白经方云这两位金榜高手跟随。
见面的地点就在开云镇边的一座小山上,张镰沿着山路往上走,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几年不见,对方现在如何了?两人如今立场相背,对方又会如何对待他?这次见面,他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可他,终究还是来了。
练武之人脚程很快,即使张镰路上刻意放慢脚步,他们也渐渐接近了山顶。
老远望去,有一人身着锦缎编织的披风,正静静等候在山顶的凉亭里。身旁并无侍卫,只站着一个眉眼熟悉的贴身小厮。
“阿镰!”
那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待看到了走上山顶的张镰,脸上笑容一扬,激动地喊道。
他脸上的笑意如春风沐人,让张镰一瞬间想起了两人刚相识时把酒言欢畅所欲言的快乐,还有他回到繁城后此人激动开心的面容。
他怔了许久,在那样热烈的氛围中,终于也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景逸。”
繁城一别,又一个五年了……
时间已带来太多变化。
祁景逸激动地抓着张镰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他,这表情,不像是来兴师问罪,倒真是久别的老友相逢。
“来,快坐下。”祁景逸拉着张镰到了亭子里,让服侍的阿宝退到了亭外,张镰也让白经方云等人退了出去。
“来,许久不见,我们喝一杯。”祁景逸边说着,边给张镰面前的杯子满上酒水。
张镰看着杯中那轻轻晃动的液体,光影之下,很是清透,淡淡酒香飘出,他又看了看对面正用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着他的祁景逸。
“先干为敬。”
祁景逸一抬头,饮下杯中酒,看着对面无动于衷,似乎陷入沉思的张镰。
他心中叹息一声,正准备放下酒杯,却见张镰一把拿起杯子,也像他一样,一饮而尽。
祁景逸一怔,继而哈哈大笑,似乎遇到了极为开怀之事。
“哈哈哈哈,阿镰,你孤身前来,就真的不怕我在这杯里下毒啊?哈哈哈哈!”
“你不会,”张镰微笑这放下酒杯,“你若想杀我,大可在战场上与我一决生死,绝不会做此等下作之事。”
他认识的祁景逸心如郎日,从来藏不下那些黑暗和肮脏龌龊。
“哈哈哈哈,”祁景逸听他此言,更是开怀,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张镰的肩膀,道:
“真不愧是我兄弟!知我者张镰也!”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几年不见的生疏,还有各自不同的立场和阵营的冲突,都在此刻被笑声碾碎成这山顶的清风,吹散在了广阔的天地中。
这两人如同旧日一般,在这方小小的凉亭中把酒言欢,这一刻,他们的身份不是燕国的皇子也不是叛军的首领,而只是惺惺相惜的挚友,毫无血缘关系却比血脉更亲的兄弟。
酒过三巡,祁景逸看着那渐渐西下的红日,突然感伤道:
“阿镰,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觉得,燕国就如同这渐行渐落的夕阳般,你看得到这个光,却感受不到它的温度,只知道,它在慢慢沉下去,终于要走向黑夜,即使你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依然撼动不了这落日的命运。”
张镰无言,燕国积垢已久,如今局势,在多年之间早就埋下伏笔,已非祁景逸一人可力挽狂澜。燕国已乱,有皇子争位,更不乏他这样的人乱世称雄。
“景逸,少时我在父母家人的庇护关爱中长大,只以为这世间就像楠城的张家那般美好和谐,可自从遭逢巨变,我流落江湖,才发觉,原来,只是家人将我保护地太好了。”
张镰轻叹一声,若无那些事,他可能现在还是楠城张家不知民间疾苦的少爷,坐拥偌大的产业,或许已经成亲,儿女成群。
“燕国,早已千疮百孔,这些年来,我见过饿殍满地,百姓卖儿卖女,易子而食,见过战乱横生,农田荒芜,我见过官兵抢夺农人最后的粮食,见过富商鞭笞衣衫褴褛的乞丐,我见过人性的贪婪,也见过人心的丑恶,我,见过这世间太多的苦难……”
“景逸,这个国家早已腐朽不堪,高官贵族们锦衣华服,民间却常因一口粮食争夺不惜举刀杀人,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朱门酒肉臭,却不知路上多少冻死骨。”
“景逸,若你今日是想来劝我归降,那便不用开口了吧。”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祁景逸轻叹一声,终于开口了,却是道:
“阿镰,我外公,去世了……”
张镰一怔,威北侯范宇竟然死了?
“就在上月,外公久病不愈,终于,走了。”
张镰叹息一声,燕国的一代名将,就此落幕,真是可叹可叹……
“可是,”
祁景逸突然讥讽地一笑。
“我却是前几日才得知,我外公他并非是因病逝世,而是,中毒身亡!那毒,就下在了他长年佩戴的虎符上,而那枚虎符,却是我父皇十几年前和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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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军一起,交到他手中的。”
祁景逸声音沙哑。
“原来,他早在那么多年前便下好了毒,设计好了如何除去我外公。这几年,外公的身体一直被病痛折磨,他堂堂护国大将军,威北侯,威名赫赫,最后的日子里,却瘦弱地好像一张人皮包着骨头,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松将地他抱起。他这一生,为燕国、为陛下征战,多少次死里逃生,身上满是伤痕,他为燕国立下过汗马功劳,没想到,最后,竟然,竟然死得如此憋屈!”
祁景逸用手捂住了脸。
“阿镰,”他哽咽着抬起头来,问道:
“我的父皇,杀死了我的外公,你说,我要找谁去报这个仇?”
张镰望着面前的好友,那张茫然,苍白无助的脸,心中一阵同情。
是啊,他的仇,尚且可以找到仇人,晏都、韩晔,甚至是死去的王朝义还有当日灭他满门的那些西山大营官兵,可是,祁景逸的仇人,却是他自己的生身父亲!
祁景逸狠狠灌下一大口酒,啪地一声,用力将杯子磕在石桌上。
“来见你之前,我曾想过劝你归降,也曾想过许你高官厚禄,可是……”
砰!他一掌击在石桌上!高声骂道:
“去他娘的归降!去他娘的高官厚禄!如此腐朽的朝廷!怎值得托付我等的志向!”
“张镰!今日我们兄弟二人就在此饮酒,不分你我,不醉不归!明日若战场相见!便是敌人,你我各施手段,虽死无怨!”
“好!”
张镰站起身,抓着酒壶,两人举杯对饮。
这一夜,两人大醉,就如同多年前在别庄的那一晚,喝酒、舞剑、畅谈、最后抱头痛哭!
此时夜已深,连天边的月亮都落了下去,张镰看着醉倒在石桌上的祁景逸,他眉头轻皱,似乎在睡梦中亦不得安宁,眼角还残留着泪水的痕迹。
漫天的繁星如银河般在两人的头顶闪烁,衬得这夜格外地黑,张镰就这样坐着,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思绪万千。
他想到两人相识之初,自己心怀目的故意接近,想到天启殿上,他为自己仗义执言,想到繁城监牢外,他等着自己出狱,想到一别多年,他待自己仍旧如初,想到长街夜袭,他身受重伤,却还为自己的安危不顾身份去求助付清玉。
景逸,我张镰欠你的,不知如何报答,你我兄弟,多年情分,又怎是一句虽死无冤可断。可是,燕国如今已没落,祁氏一脉不能护佑百姓,德不配位,大战已起,在这大争之世,我既已投身其中,定是也要争上一争的。若他日战场再见,我张镰必让上你一场,以全兄弟之谊!
此时天边现微光,星子隐去,光线蔓延,远处山河壮阔,如同画卷一般徐徐展开,山脚下已有袅袅炊烟飘起,那是早起的人已开始一日的生计。
景逸,日落总有日升,山海辽阔,天地无垠,足可寄托男儿胸膛一腔热血与心中抱负!
江山如此美好,当遇明主!无论将来鹿死谁手,总归不会埋没我等的大好青春,凌云壮志!
与你相识,张镰,此生无憾!
张镰站起身,再深深看一眼醉倒桌上的男子,微微一笑,缓步走出了石亭。
白经和方云迎了上来。
“我们走吧。”
三人沿着山路,逐渐消失,唯有凉亭内的阿宝,看着连日苦闷,如今终于醉倒的自家主子,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