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民义团出兵鹤岗岭,一路拔除朝廷探子,绕道建州。
可惜,因为何刹一事的耽搁,此去已是迟了……
三日后,从接近鹤岗岭开始,便不时看到各路义军和朝廷军队混战的痕迹,甚至还有许多未及收殓的尸体,显然此地已经过一番激战。
众人心中着急,加快了行军的速度。越接近鹤岗岭,发现的战斗痕迹越多,待到不足三十里,更是不时看到小股义军与朝廷军队分散混战在一起。
“报!”派往前路的探子疾驰而至。
“副堂主,前方发现一队人马正被朝廷的军队追击。”
“走!”
张镰率先带军奔袭救援。
“白大哥,你再撑一下,我们一定能突围的!”
宇民满脸是血,背着半昏迷的白经,他自己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十几道伤口,血流如注,此刻纯靠自身的意志力顽强支撑着。
“别,别,管我,你们,快走!”
白经从喉咙发出艰涩的声音,他已经意识模糊,知道自己现在是几人的累赘。
“宇民,你快带他走,别管我们了,再不突围就来不及了!”
旁边是殷娘急切的呼声。
宇民迈开两条如铅注的腿,跌跌撞撞往前跑,久战了两日,他体力已是严重不支。
后方的官兵不多时就追了上来,将这十来人团团围住,今日怕是生机渺茫了。
就在白经恍惚间,听到了疾驰的马蹄声,然后是一个他很熟悉的声音。
“救人!”
他朦胧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在宇民的背上颠簸着昏了过去。
这小股官兵不到五百人,很快便被民义团等人消灭了。
张镰飞身下马,跑到宇民身边,从他背上接住了白经,用食指探了下他的气息,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人还活着。
“蒋力,你派人护送他们回营地。”
张镰转身吩咐了一声,便站起身来。
“其余人,跟我走!”
谁知旁边已然脱力,气喘吁吁的殷娘却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你要上鹤岗岭?”
张镰点了点头。
“我们堂主还在上面。”
“别去!”殷娘语气艰涩地道:
“他们,都死了……”
张镰浑身一震,仍由殷娘布满血污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只觉得远处滚滚而来的雷鸣声,似乎震慑天际。
要下雨了……
轰隆隆,不过一个时辰,暴雨倾盆而至。
营账内,军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不多时,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回身对张镰点了点头。
人总算是保住了。
殷娘心神一松,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身边绑满绷带的宇民忙扶住她。
“殷寨主,我们先出去吧,还请你和我们说一下鹤岗岭的情况。”
殷娘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眼床上脸白如纸的白经,跟着张镰走了帐篷。
宇民扶着桌子坐下,这时,他才敢长长舒出一口气,看着白经,眼眶含泪,他的弟弟宇飞已战死鹤岗岭,白经为了救他,差点也送了性命,当时跟着木子华上岭的八百多人,现下大部分都已经成为了岭上的孤魂野鬼。
“其实我也没上到岭上,”殷娘声音沙哑,她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缓解连日战斗喉头的干涩。
“我们一路过来支援,开始还很顺利,路上畅通无阻,原也想过是否太顺利了,可是大家都救人心切,也顾不得深思。”
殷娘循循道来。
“我们是同飞耳帮的人一起上的山,到了半山腰,才发现不对,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被朝廷的军队包围,而且他们早已设下埋伏,战不了多久援军就被切得七零八落,大家各自为战,我们的人被围住拖不得身,宋迁发了信号,白大哥在山上看到了我们的信号便朝着我们这边突围过来,一起来的的还有周仙人和你们仇堂主。”
殷娘顿了一下,看了眼在座几人,脸色沉重。
“我亲眼看到,周仙人被一箭射倒,你们仇堂主……被乱刀,砍死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张镰只觉得额边太阳穴突突地痛。
龙旭腾地一下站起来。
“我不信!堂主一定还活着!”
“张镰,我们马上出兵,去把堂主救回来!”
见张镰不说话,他怒喝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准备见死不救吗?!”
张镰抬起眸子,淡漠地扫了他一眼,道:
“我可以给你一队兵,你上鹤岗岭,但是其他人不会跟你一起去送死。”
“你!!”
龙旭怒急,何方煜看着张镰的表情,也觉得心中一凉。
“传令下去,马上拔营,撤回惠州!”
“张镰!你敢!”龙旭着急喝。
“张镰!”何方煜一时也急呼道。
“何大哥,”张镰转过头来,看着何方煜,沉声说道:
“我们靠近鹤岗岭已不到二十里,朝廷的军队此刻应该早已发现我们了,若还冒进,必定会被他们包围,只怕这暴雨一停,他们就要发起进攻了。现在趁着暴雨阻碍,他们行军不便,视线受阻,我们必须马上撤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何方煜觉得张镰说地有道理,可是心中却不能接受,他朝着龙旭看过去,却发现龙旭只是呆呆坐在椅子上,似乎还沉浸在堂主身死的消息中。
他叹了口气,知道事情再无转机,无奈点了点头。
张镰见他同意,挥手让人下去准备通知撤退,转过身对这殷娘说道:
“殷寨主,此时局势混乱,白大哥又受了重伤,我无法护送你们回连云寨,还请你们先随我到惠州,再做安排。”
“好。”
殷娘点头同意。
“那我先去通知宇民他们。”
待她走出了营帐,张镰才转身对两位副堂主道:
“此次张镰自作主张,是为保全民义团的实力和兄弟们的性命,此事过后,若是仇堂主真的没死,又或者几位堂主觉得我所行之事有差,张镰但凭处置!”
龙旭不做声,何方煜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连云寨的人亲眼所见仇天已被乱刀砍死,他们又怎么会怀疑。只不过是他与龙旭两人或顾及脸面,或顾及情义,一下子无法如此果断地做出撤军的决定罢了。
张镰见两人不再说话,一挥衣袍,转身去安排撤军的事宜。必须赶在大雨停止前撤出鹤岗岭附近,有多远跑多远,否则他们这几万人混合之后的临时军队,既无得力的指挥,大部分还是没真正上过战场,没历过生死的新兵,甚至在兵器都不足的情况下,绝对不是朝廷军队的对手,届时只怕会伤亡惨重!
鹤岗岭中,腥风血雨,几大义军援兵和朝廷军队厮杀进行了整整七天七夜,八大义军统领,温龙琴叛变,黄胜天、木子华、仇天、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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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站死,陈世义、沈碧、白聪虽逃出生天,经此一役,飞熊军、圣母教、飞耳帮却已元气大伤,白聪不久后更伤重病逝,飞耳帮几大副帮主争权内斗,其控制的庆州、湖州发生暴乱,一时惨烈无比。
而燕国都城繁城,虽未见血雨,但四龙夺位之战已日益白热化,腥风四起。
下了朝,韩晔落在了最后面,他一步跨出天启殿的门槛,站在台阶顶端,看着下面隐隐分成几个派系的文武百官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今日朝堂之上,燕帝又重提了想册立四皇子祁景钰为太子的提议,不出意外,又引发战端,韩晔站在御座之下,看着百官们口沫横飞,互相攻陷,觉得那场面真是有趣极了。
这一年,燕帝祁道麟的身体大不如前,前些时日更是病得上不了朝,辛贵妃怕是着急了。
三年前,暄王私采金矿事发,陛下为免有伤国体,虽将此事压下,却以皇后疏于后宫,德行有亏,无母仪天下之能为由,废黜了皇后魏氏,逐暄王离京回归封地泗洲。至此,辛汐月一枝独秀,宠冠后宫,其后更是代理了皇后的之责,统领后宫众妃。
朝堂一时议论纷纷,魏氏却自知理亏,为保暄王祁景暄,只能暗暗吃下这哑巴亏。
定西王祁景逸因揭发金矿之事被刺客于长街暗杀,虽保住了性命,却受伤不轻,此后皇室二子势同水火。威北侯范宇更是不顾陛下反对,调派五千护国军进入繁城护卫定西王。陛下震怒,至此,对他这个二儿子忌惮更甚!
一年多前,还发生了一件让韩晔觉得有意思的事,那便是永乐王祁景新投靠了辛汐月,正式成为四皇子一派的重要人物。这极大地助长了辛汐月和四皇子的野心,也让皇位斗争更为激烈精彩。
宫门外,吴豫扶着韩晔上了马车,借机靠近他,耳语道:
“大人,已照您的吩咐,让温阳投靠了三殿下,不久鹤岗岭大捷的消息应该就会传回京中。”
韩晔不置可否,默默上了车。
帘子一下,在车内晦暗难明的光线中,他的眼中瞬间冒出精光,这张纸的四个角都已经被四人分别用力扯紧了,若此时,这张纸撑不住了,又会如何呢?
他有些等不及了!
二月初八,鹤岗岭大捷!温龙琴归降朝廷,永乐王祁景新、四皇子祁景钰与天鹰将军何振铨率军二十万,围攻鹤岗岭,设计引各路叛军救援,埋伏分而化之,最终歼灭叛军十二余万人,斩首黄胜天、木子华、仇天、周仙人四大叛军首领,重伤白聪。后西山大营、旗山营、洪川卫营、穆生教趁机进攻几大叛军所在,瓦解连云寨、胜天军、仙泉山部众,飞耳帮因内斗四分五裂,圣母教沈碧、飞熊军陈世义不敌皆退守城池,民义团却因张镰果断后撤,随后虽被朝廷军追击,主力却已逃脱,大军未伤根本,保存住了实力。陈世义的飞熊军一跃成为剩余义军中最强盛的一只,其后,飞耳帮谢茅击杀其余不服之人,斩杀三千余帮众,成为了新的帮主,圣母教沈碧提出几路义军重新结盟以抗朝廷。
三月初五,燕帝力排众议,以剿灭判军之功,封四皇子祁景钰为太子,加封永乐王祁景新为顺恭永乐王,两人一时风头无两,朝臣惊疑。
三月二十日夜,帝忽于御书房呕血,昏迷三日,醒后不能言,当夜全城戒严,定西王以平定州府为由,破城而出,离京回归封地。
其时,护国军与皇城护卫军厮杀,斩杀皇城军统领谢永,血染长街。其后,帝命执宰韩晔辅佐太子处理政务,燕国皇室三足鼎立之势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