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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第二十二章 故友重逢

作者:不会起名的乌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张镰站在定西王府的侧门外,递给门房一个玉佩。


    “请将此玉呈给定西王殿下,就说故人来访,不知王爷可愿一见。”


    那门房接过玉佩看了一眼,面前这人带着宽檐的草帽,看不清相貌,递给他的既不是求见的拜帖,也不是其他什么信物,这玉佩玉质温润,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玉,上面雕了一条三爪的龙,角落还有一个小小的逸字,看着似乎是皇子制式的玉佩,可这个玉佩他却从未见过。


    门房疑惑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他虽然不知对方是何人,不过能拿出这样信物的,必定不是普通人。


    “这位公子,请您稍候。”门房客客气气的说完,急忙回到府内,将玉佩呈给管事。


    祁景逸正在书房中处理事务,这几年,他的外公范宇因身体原因逐渐将军中的事务都交到了他手上,尤其是一年多前,父皇身体每况愈下,虽然前段时间昏倒后太医诊断并无大碍,可是众人都知道,陛下老啦,储君人选还未定,朝堂里暗流涌动,他们几兄弟间的争斗这几年间更加如火如荼。


    祁景逸轻叹了一口气,他终于体会到外公当年说的那些话,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争就能不争的,身边这许多人的身家性命都已系在他身上,他已是退无可退。


    这时,书房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管家范宁推门而入,向他行了一礼,道:


    “殿下,门外有一人持此玉佩求见殿下。”


    “玉佩?”祁景逸眉头一皱,疑惑道:“什么玉佩?拿来我看看。”


    管家忙上前递上玉佩。


    祁景逸接过,看着这熟悉的玉佩,先是一怔,继而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


    “人呢?”


    管家被他这样的神色吓了一跳,定了下神才回道:


    “在,在侧门。”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影子飞身而过,殿下已经冲出门去了。


    祁景逸快步穿行过重重宅院,往后门跑去,全然不顾周围仆人们惊疑的目光。这玉佩是他从小到大的贴身之物,是他出生之时外公送给他的,多年来,从未离身,而这玉佩,这玉佩他只给过一个人!


    张镰等在侧门外,为不引人耳目,他没有走正门,而是选择了这个在巷子里的王府侧门。此时,他内心多少有些忐忑,那玉佩是离开繁城时祁景逸给他的,说是自己的信物,若他遇到困难,或者需要什么帮助,可持这玉佩到各地军营卫所给他传递消息,可四年多来,他从未用过。一是自己也没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二是他自觉繁城一事,已为祁景逸添了诸多麻烦,也不愿再麻烦他。


    今日也是情非得已,也不知四年不见,对方是否还愿意见他,四年前两人兄弟相称,可时间飞逝,人心思变,他如今已是定西王,掌管护国军,昨日情义是否依旧?他心中又有些踌躇不定。


    正想着,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身影飞奔而出,待至他面前,又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


    张镰摘下草帽,对着那人笑道:


    “定西王殿下,许久未见。”


    祁景逸先是上上下下将张镰打量了一遍,接着眉头一皱,突然用力一拳击打在张镰的胸口上,横眉怒目,喝道:


    “四年多了,你是去哪里了?!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你可真有把我当成兄弟?!”


    张镰一怔,抬眼看去,只见祁景逸满脸怒意,可是眼眶中却隐含点点水汽,神情似喜似怒。


    这一刻,他心中提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悄然落地,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般,胸口的疼痛也变成了心底的欣喜。


    原来,有些情感,真的不会轻易被时间所冲淡。


    张镰只觉得眼眶酸涩,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对着祁景逸扬起笑容,温和地道:


    “景逸兄,多年未见了。”


    祁景逸忍住眼眶的泪水,一把抱住身前的好友,啪啪地用力拍打着他挺直的脊背,声音有些哽咽。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阿镰,你,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张镰用手回抱住他,也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


    “很好,我过得很好。”


    祁景逸推开张镰,又将他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了一遍,黑了,瘦了,此时的张镰穿着一身粗布衣衫,上面还有几个补丁,虽说收拾得很干净整洁,可他眉宇间却难掩风霜,与四年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已然大不相同,这哪里是过得很好!


    祁景逸心中难过,却愿不表露出来,反而开心地说道:


    “瞧我,一时高兴,竟忘了待客之道。来,进屋,你我二人多年未见,这次你来了繁城,我们兄弟定要好好聚聚,走,进屋叙聊。”说完,用力扯着张镰的手臂就往府里带,力道之猛,好像生怕张镰跑了一般。


    祁景逸边走边喊道:


    “来人,去把府里的好酒好菜都给我端上来!”


    张镰微笑着任由他牵着,一道进了府门。


    在房内坐下没多久,酒菜上齐,祁景逸为张镰满上,两人喝酒吃菜,聊着这几年别后的际遇,知道张镰一直住在连云寨,虽生活艰苦,却也算安稳,祁景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几年,我一直没等到你的消息,派人到楠城去寻,也没找到你,你小子也真真可恶,竟然连信都不给我来一封!”


    “山野村夫,也无甚可书之事。”张镰摇了摇头,他特意与景逸断了联系,便是怕若有朝一日他要去刺杀晏都和韩晔,将会连累他的这位好友。


    “你的想法,我懂!”祁景逸叹道:“可你有必要做到如此程度吗?我好歹也是个皇子,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被人牵连的?何况他只是一个西山卫营的统领。”


    张镰笑笑,并不接话,反而说起其他事情:


    “今日来此,张镰厚颜,有一事相求景逸兄。”


    祁景逸眉头一皱,有些生气了:“你我兄弟二人非要如此客套吗?我什么时候将你张镰当成外人了?”


    张镰深深望了眼面前的男子,他虽贵为皇子之尊,可行事光明磊落,对他这个朋友结交更是全无机心,又或者,他其实知道,他只是更看重他们之间的情谊,想到此处,他心中感慨万千。


    张镰站起身来,郑重行了一礼。


    “景逸兄之情,张镰受之有愧,无以为报。”


    祁景逸慌忙站起来扶住他。


    “你这是干什么,你我自相识以来,情义相投,虽非兄弟,更胜兄弟,何来回报之说。你有何事,且慢慢道来,我必尽力!”


    张镰这才坐下,将薛正言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是说,此人被洪川卫营带入山中关了一年多,亲眼所见卫营之人私采金矿?!”祁景逸一脸震惊地道,他没想到张镰说的竟然是这么大的事。


    张镰点了点头,道:“没错。”


    祁景逸站起身来,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才一脸严肃地道:


    “若真有此事,阿镰,是我要谢你!是你为我燕国挖出了一条大蛀虫!”祁景逸道:“那薛正言此刻在何处,可否带来我见一见?”


    “此人和我另一位朋友也来了繁城,现在正在客栈之中。我这就将他带来。”张镰道。


    “慢着。”祁景逸忙叫住要走出去的张镰,道:“不能带到这里来,我这王府盯着的人不少。嗯,待我想想……”


    他皱眉思索了一阵,才说道:“对了,你可以将他们带到城西木鱼巷的一处宅子里,那是去年媛媛可怜一对安葬亡父的兄妹,买下来的,好让他们有钱带着亡父回家乡下葬。那宅子,自买下后就一直空置着,这件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媛媛估计也早就忘了,倒是我去看过两回,见宅子并不算太破败,派人修缮过一次。平日里也只有一个老仆人撒扫。”


    祁景逸一拍手掌,说道:


    “对,你们就去那里,你们住在客栈里不安全,就先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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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脚。晚些时候我再过去找你。”


    “好,”张镰点了点头,“那我先去将人安顿好。”


    “嗯,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张镰告辞离去,待回到客栈,将情况与薛正言和白经一说,两人也觉得住在客栈里不安全,便一起收拾行李去了祁景逸在木鱼巷的宅子。


    这宅子位置果然偏僻,虽然看着有些年岁,不过却收拾得很是干净,守宅子的老仆人得了命令,将三人迎进屋内,安顿好,又煮了饭食。


    三人吃饱后,便在厅中静静等候。


    夜幕降临,没多久,门外便响起敲门声,老仆人开了门,引着两名身披斗篷头戴兜帽的人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进入屋中,另一人关上门,守在门外。


    那人上前两步,摘下兜帽,正是祁景逸。


    张镰迎了上去,称呼道:“景逸兄。”


    薛正言与白经对视了一眼,忙上前行礼:


    “参见定西王殿下。”


    “两位免礼。”祁景逸说道,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看向那个瘦弱的书生。


    张镰忙介绍道:“这位便是薛正言。这位是连云十八寨堪云寨寨主白经。”


    “嗯,”祁景逸点了点头,在上首位置上坐下后,才说道:


    “今日阿镰已将薛公子之事告知本王,不知公子可否将事情的经过再详细说一下。”


    “好。”


    薛正言忙将他在流放所,后又被抓去山中那隐蔽的院落和一年多时间在山里的所见所闻细细地讲了一遍。


    祁景逸越听越是心惊,待薛正言说完,他的眉头已深深纠起,思索了好一阵,才又问道:


    “公子所言之事,兹事体大,关乎国本国律,本王不能单听公子一人之言,不知薛公子可有证据。”


    “有!”薛正言应了声,蹲下身子,将两条裤腿慢慢卷起,露出了那一双刻满扭曲文字的双腿。


    祁景逸瞳孔微缩,这,这太令人震惊了,此人竟通过如此自残的方式记录下这些证据,那定不是言之无物。


    薛正言将裤腿放下,又递上一块令牌。


    “此乃洪川卫营的令牌,是在连云寨中刺杀我的人身上找到的,这件事情张公子可以作证。”


    祁景逸看了看张镰,后者点了点头。


    祁景逸用手摸着那令牌上的洪川二字,表情凝重,末了,他长出一口气,郑重地道:


    “此事,事关重大,这洪川卫营身后之人,权势极大。此时若知道你等就在繁城,你们必定会有生命危险!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前去调查清楚。”说完,又对着薛正言道:“不知这账本薛公子可否帮我篆录一份,待我派人去查明此事。”


    听到他愿意去调查,薛正言心中欢喜,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给祁景逸:“殿下,这便是那账本,请殿下过目。”这是他今日晚些时候抄录下来的,就是为了呈给定西王。


    “好。”祁景逸接过账本,道:“各位先安心在此住下,此事我必定查明真相,给薛公子一个交代!”


    “谢殿下!”薛正言一脸激动,郑重行了一礼。


    张镰将祁景逸送到门口,祁景逸却又回过身来,一再郑重地对他说道:


    “阿镰,这洪川卫营背后的人,不是普通权贵,此人势力极大。你们切不可轻举妄动,也别让这薛正言出现在繁城里或者被人发现,不然恐有杀身之祸。这件事情,一定要等我调查清楚,拿到实证后才可将证据呈给陛下。”


    张镰见他表情凝重,知道这人恐怕不是简单人物,也郑重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祁景逸告别了张镰,坐上马车,握着手中那洪川卫营的令牌,心中起伏不定,没想到,那人竟然敢如此作为,知法犯法。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恐怕牵连甚广,他必须与外公商量,调查清楚后才能行事!


    想到此处,他吩咐车夫。


    “去威北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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