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掐着手指停在朱红色大门外，不放心还又拿出挂盘核对一番，随后砰砰砰敲响了门。
“谁啊？”
“是我。”
白耀听见是个女娃的声音，打开一条门缝，“你找谁？”
鸿雁皱起眉，不应该呀，卦象上显示人就在这里才对。
“老伯，你家主人……”
门被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隔着门板鸿雁都能感受到对方在生气。
“老伯，我找人！”
白耀气到胡须都在发抖，扬声道：“没有！你找错地方了！”
鸿雁摸着下巴十分不解，“……奇怪，卦象明明就显示人在这里啊……”
“你跑什么？！”
程安被忽然从水盆跳起的香香弄了满脸水，看见它扑腾着四条腿欢喜雀跃的往外面跑。
“香香！回来！”
香香边跑边抖水，白耀在它经过身边时很不幸地中招了。
门被它撞开，鸿雁一脸呆滞的看着一团海胆状的生物扑进自己怀里。
下一秒，周围响起一道高昂兴奋的女声：“香香宝贝！哎哟你想死我了！！！”
香香跟小狗似的拼命舔着鸿雁，将她身上的衣服都拱湿了。
程安出来看见的就是鸿雁抱着香香猛亲的画面，香香脸蛋子都快被她嘬变形了。
“哼！”
鸿雁尴尬道歉：“前辈，您大人有大量，小辈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哼！”白耀又冷哼一声，显然不想接受她的道歉。
老伯？什么老伯！
他平生就没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的修士，难怪能和程安这个臭小子玩到一起，臭味相投。
程安泡好茶端出来，“行了，前辈没有这么小气，来喝茶。”
鸿雁端起茶盏朝白耀敬了敬，“我就知道前辈肚量大，不会跟我计较。”
白耀只能顺着台阶下了，不然担心待会儿程安会揭他老底。
“这是你吧。”程安拿出那张悬赏通告。
鸿雁一口茶水喷出来，“你哪儿来的？”
“李明义给我的。”
鸿雁惊讶道：“他也在这里？”
“嗯，我刚才传音给他了，应该马上就来了。”
“对了……”鸿雁往程安身上找了一圈，没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于是问：“那颗蛋哪儿去了，你孵出来没有？”
骤然被提起伤心事，程安愣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道：“孵出来了，我取了名字，叫小屿，是个男孩儿。”
鸿雁尖叫着站起来：“那我当姑姑了？！”
“孩子呢？在哪儿？”
说着她放低了音量，“是不是在睡觉？怎么办我身上没带送他的礼物……”
直到发现程安面上并无喜色，她才知道自己坏了事。
程安喝了一口茶，“小屿被他娘亲带到上界了。”
鸿雁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问：“上界？安子，不是那伙儿灵族吧？”
“嗯。”
鸿雁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当初那颗蛋那么奇怪，我还真以为你搞人兽恋弄出来的。”
程安：“………………”
等李明义过来，他们已经互相将来到修真界的经历交换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没做悬赏上的打扮？”李明义一来就打趣鸿雁。
鸿雁翻了个白眼，“我有毛病不成？知道有人抓我，我还打扮成那样。”
李明义笑笑：“入玄门了？”
鸿雁骄傲的挺起胸膛：“没错，我可是师尊坐下最优秀的弟子，入门没几年就能出世历练。”
“那正好，现在立马有一个验明你本事的好机会。”
李明义撞了下程安的肩膀，“你帮他占卜一下成功几率大不大。”
“占卜什么？”
程安如实告知，鸿雁顷刻间严肃起来，掐指算了一会儿说：“今晚子时帮你占卜，现在不行。”
“那好，麻烦你了。”
鸿雁对着程安啧啧两声，“一段时间不见，你还客气上了。”
李明义也笑程安，给师兄传音表示今天不回去了，预备留在这里晚上帮忙。
鸿雁占卜最容易被雷劈了，虽然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这样。
子时，万籁俱静，宅子周围设下结界，几人一起站在院子空地上。
鸿雁抬头观察着月亮偏移的角度，掐准时机在地上花了一个图案，拿出她占卜用的东西扔上去。
扔了一次……两次……三次……
鸿雁皱起眉，咬破食指滴血上去继续扔。
这次扔下去的东西终于和前几次卦象不一样了。
说时迟那时快，刚还月朗星稀的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雷，程安和李明义早有准备，立马接了上去。
对上天雷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都变了脸色，这雷威力巨大，如若不是他们两人一起出手，恐怕会有受伤的风险。
占卜结束，鸿雁还没说什么，他们就知道结果绝对不好。
果不其然，她撇着嘴故意做出一幅轻松的姿态说：“别这么紧张，没有那么严重。”
“虽然前几次都是死卦，但最后一次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明义：“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鸿雁无奈道：“机缘本就是这样，风险和利益同在。”
她说完看着程安，“安子，我师尊或许有办法，但是她闭死关了，你如果能等上一百年，我带你回去求她。”
白耀在一旁说风凉话，“一百年？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前辈你……”
程安打断鸿雁的话，“不用了，我愿意赌一把。”
就像他说的那样，一百年实在是太久了，对于修士来说，一百年或许朝夕之间，弹指一瞬，但是他不一样，谁知道一百年的时间上界会发生什么变故。
鸿雁见他是铁了心的打算一试，只好老实交代：“七天后的申时三刻是个好时辰，你真想做就做吧。”
白耀忽然插嘴：“你看得准不准呀小丫头？”
“前辈，实不相瞒我帮人看桃花是最准的，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白耀黑了脸，“你这臭丫头跟这臭小子一样讨厌！”
鸿雁嘻嘻哈哈地凑上去，还真让她看出了一点东西，“前辈，你过段时间还真有桃花运，第二春喔～”
“气煞老夫也！”
“你别以为我不打臭丫头！”
“哎呀前辈，不相信你问程安，我看桃花真是极准的……”
“闭嘴！”
……
吵吵闹闹的到了七天后的日子，虽然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尽量表现得开心，但是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担忧作不了假。
时辰一到，程安朝他们粲然一笑，“动手吧。”
白耀给出的能够拥有混沌灵根的方法十分简单，借助外力将灵根全部打碎，再运用灵力让它们重新生长，有一定几率会生出混沌灵根，所以才说成为废人的几率很大。
这天底下还没有能够让废掉的灵根完美无瑕重新生长出来的方法，就算有，那些天材地宝也不是这里能有的，许多甚至在他那个时期就已经灭绝了。
白耀背手而立，“决定好了？”
程安点点头。
李明义和鸿雁都还不怎么下得了手，还是白耀先动了手，他们才心一横使出全力向程安发起攻击。
程安卸掉所有防御，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心思，才第一波就被打到往外吐血。
丹田被攻击的滋味很不好受，全身血液似乎都倒灌到了那一处，里面灵力毫无章法的乱窜，带来的痛苦更甚。
到后面甚至连白耀都不忍心再下手了，程安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手击向丹田。
这最后一下，必须是他自己来，成功了还没什么，要是失败，他们日后该如何自处？想必是会自责后悔的。
只听见咔擦一声，金丹碎裂，他的修为又像森寻离开那天极速消退。
程安倒在地上，气息格外微弱，李明义控制不住要上去扶他，一根藤蔓缠绕上他的身体，将人捆在原地。
鸿雁红着眼骂他：“事到如今，我们就别添乱了。”
刹那间，院子里灵气浓郁得吓人，都是从程安体内飘出来的。
修士的死亡，何尝不是一种一鲸落万物生。
几人安静地看着程安身上的灵力越来越少，很快就要消失殆尽，这也意味着他要变成普通人了。
不知道是谁叹息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忧愁。
白耀抓起香香，边摇头边说：“可怜香香以后要当普通老鼠了，就是不知道普通老鼠寿命有多久。”
香香和程安有契约，就算当初选择的契约对另外一方影响几近于无，但是一点不妨碍白耀在这里刺激程安。
“可怜哟……香香都没力气了。”
香香也配合地啾啾叫着，好像真的很难受一般。
程安耳边闹哄哄的，刚开始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再说什么，等好不容易能听清楚了，就是白耀在那里大声说香香快要不行了的话。
契约……对呀契约……他跟香香有契约……
程安垂在一边的手指动了动，努力睁开眼睛去看那边的人，不过四散的灵力变成雾气，他看不清楚。
察觉程安有了反应，他们撺掇香香叫得格外凄厉。
白耀正要上手掐香香，让它叫得再真实一点时，天空突然雷鸣电闪起来，大风突起，刮得房顶都要飞了。
“我们走！那小子开始重塑灵根了！”
再留下来，待会儿劫雷劈下来他们恐怕要被连累。
“不行，我要通知师尊一声！”
李明义赶紧给他师尊传音，程安重塑灵根的阵仗实在是太大了，又是在浩然宗地盘上，想不惹人注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