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阵旋转变暗,恍惚间俞暮被拉进了一个灵植空间。
从意识深处中,传来一阵与这个异世格格不入的机械音,在俞暮的耳畔回响。
俞暮原本还昏昏欲睡着,瞬间瞌睡醒了一大半。
“叮咚,闯入者,滋…滋…,错误,重新判断,检测到持有密卡,身份更正为新生,启动延时入学者验证程序。”
“你好!持有密卡的新生。你需要进入教堂的深处,将密卡作为钥匙去打开灵植空间的通道出口,即可进入学院,完成入学验证的登记。
俞暮感觉,他这次真的是太大意了。
不然,他就不会这么不知深浅地去和一株完全陌生的灵植贸然建立精神链接。
并且俞暮这次进入的灵植空间里充满了浓浓恶意。
创造这个灵植空间的那株灵植在排斥着他,并驱赶着他。
这下好了,来者不善,还是棵“恶植”。
迎面而来的血腥气和满地的枯骨,让俞暮意识到校门上缠绕的玫瑰花藤,为什么可以在那片贫瘠的围墙上绽放出那么艳丽的花朵。
“啧~,……被坑了。”
“疲惫,赶紧解决掉吧。”俞暮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一切结束后他就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俞暮踏上远处那座枯骨搭成的骨桥,穿过干涸的河道。
来到对岸,那里坐落着恶意散发的源头——缠满玫瑰花藤的“神圣”教堂。
刚一踏足到对岸,猝不及防间,迎面就射来一只玫瑰花枝。
俞暮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脑袋未动,身体先动了,他敏捷地侧身闪避开来。
随后,他顺着花枝运行的轨迹望去,那支玫瑰花枝已经深深地插进了旁边那颗生长茂盛的柳树树干里面。
瞬息间,玫瑰花的枝干断口处发出许多白色根须,一股脑地全部钻进柳树体内,满满当当地寄生于其中。
那棵柳树的生机被迅速地吸食殆尽,挂满枝头的绿叶迅速枯萎凋零,垂落下来的枝条变得脆弱易折。
它变成了一棵只剩下灰褐色树干的枯树,大量的枯黄落叶铺了满地。
而原本正处于含苞待放状态的玫瑰花骨朵,餍足地舒展开花瓣来,花瓣由暗红色转变为鲜艳似血的血红色。
俞暮眼中不带一丝笑意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呵,男人。”
你是真的行,他也是真的傻,竟然真的信了男人的鬼话。
那个人把他引进来,怕不是想着让他直接葬身在这里吧。
俞暮站在原地,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玫瑰守卫的攻击有点邪门,一旦被它扎根,就会生机尽失,这种情况并不适合去硬碰硬。
没办法,那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俞暮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之前从那株傻乎乎的五叶地锦枝头上顺来的一枚种子。
他凭借着直觉将身体里那股一直流淌的暖流注入到掌心上的种子里,与它建立起精神链接,共通共感。
俞暮将“发芽长大,为他御敌”的意识,通过链接通路传递给五叶地锦种子。
在得到它的应允后,俞暮加大暖流的输出量,嫩芽从中破壳而出。
用力一抛,刚萌发的种子掉落在了玫瑰守卫的不远处。
一瞬间,五叶地锦疯狂地扎根生长,抽出许多庞大的藤蔓,成群蔓延开去。
五叶地锦如绿色浪潮般,势不可挡地向着缠满教堂的玫瑰守卫爬去。
而原本安静蛰伏在教堂上的玫瑰守卫,活了过来,带刺的枝干开始疯狂摆动起来,抵挡五叶地锦的攻势。
五叶地锦的藤蔓被锋利的玫瑰花刺割断,一段接一段的藤条掉落在地上,绿色的汁液从它的断口处涌出,如血液般流了满地。
俞暮难受地皱起眉头,五叶地锦受伤的痛苦通过链接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相连者,必有难同当,感同身受。
他下意识地将正在传输的暖流转换成了另一股更加温和充沛的力量,传递给五叶地锦。
不过转眼间,藤条被割断的伤口快速愈合,侧芽骤然爆发,长出更多的藤蔓,向玫瑰守卫席卷而去。
玫瑰守卫溃不成军,不得已改变了策略。
只要“供体”没了,那“受体”自然而然就会消逝。
玫瑰守卫的根破土而出,全部袭向俞暮的位置,根须一根接一根地猛抽着,它想将俞暮直接绞杀掉。
俞暮闪躲着玫瑰守卫密集的攻击,轻盈跃起,以粗壮的玫瑰根须为踏板,向前窜去,在五叶地锦的扎根处落地。
他本想操纵五叶地锦的藤蔓来破出一条路,可惜立马就被警觉的玫瑰守卫察觉到了。
它那长满尖刺的枝条将俞暮团团围住,形成一座巨大的荆棘玫瑰囚笼,将俞暮牢牢困在其中。
此时俞暮的身体和四肢上已经在隐隐作痛,些许擦伤流露出来。
“真烦!太过密集了,需要想个办法突围才行。”俞暮此刻的心情已经濒临爆发的临界值了。
应付这株玫瑰守卫,浪费了他太多的宝贵时间,他都没剩多少时间可以去睡觉休息了。
就因当初的一时不察,被那个可恶的骗子给忽悠到了这个鬼地方。
俞暮并未察觉到,在他情绪剧烈波动时,他灰蓝色的瞳孔表面,一个充满神性的金色繁杂阵纹突然显现,金光在瞳内逐渐扩散。
俞暮整个人的气场发生变化,而呈弱势的五叶地锦突然接受到一股庞大的未知精神力。
如有神助,五叶地锦的主干扩大了数十倍,叶片的边缘透出利器搬的锋芒,蠕动着螺旋缠绕在一起,速度逐渐加快,向牢笼的四周射出,如绿刃般将之完全斩碎,囚笼坍塌。
俞暮将右手伸向五叶地锦,让藤蔓缠绕在他的手臂上,随后藤蔓与手臂连为一体。
五叶地锦按照俞暮潜意识里的攻击手段,延伸成了一把普通的藤蔓长剑。
就好似,他过去曾一直在使用“长剑”这种武器杀敌,并且还拥有一柄很心爱的利剑。
俞暮熟练地紧握住长剑,向教堂背后的玫瑰花根部袭去,想直接斩断它的命脉,从而快速地结束这场战斗。
“铮!”
那株庞大的玫瑰守卫幻化出了人形,一位红色短发,长相坚毅的男子,他的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自脸颊蔓延到颈部。
玫瑰守卫拿着荆棘断刃攻上了俞暮的藤蔓长剑。
玫瑰守卫能感受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实力并不相当,差距十分显著。
可是没有办法,他根本无法停下攻击。
这么多年以来,只有在没有人闯入这方世界的时候,他才是自由的,可以掌控自己的行动。
俞暮向前狠狠斩去,与玫瑰守卫绞杀在一起。
不堪一击,玫瑰守卫的断刃被俞暮挑飞,整个人被暴力地横踢出去。
玫瑰守卫倒地不起,虚弱地趴在地上,很快从腿部开始,他的身体逐渐虚化。
“一个通过吸食鲜血来勉强维持的意识体,连真正的化形都还做不到,就敢来和我作对。”俞暮垂下金色眼瞳,居高临下地看向玫瑰守卫。
玫瑰守卫面露微笑,淡淡地看了俞暮一眼。
然后释然地仰头,看着头顶的那片虚拟天空,自言自语着。
“这里没有云彩的流动,没有蓝天的出现。”
“我一直被困在这里,独自一人,我的意识清醒地沉沦下去。”
“现在,我终于可以解放了,终于可以不用被束缚了,可以结束那毫无自由的无数个日夜了。”
俞暮歪头看向地上的玫瑰守卫,颇为不解:植物只要能留下强壮的根须,就可以在下次春风拂来的时候重新再生。
玫瑰守卫怎么是一副在讲述遗言的表情,俞暮有些不懂,他自我感觉应该没下重手,按道理来说玫瑰守卫的根基是不会被伤到的。
在俞暮还没反应过来的片刻,玫瑰守卫的根源骤然断裂,枝叶逐渐枯死,化作尘埃,随风飘离了这片土地。
俞暮楞神地看着玫瑰守卫在那个地方一点一点地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没有流逝。俞暮回过神来,那双闪烁着金光的瞳孔恢复回正常的灰蓝色,眼中阵纹消失。
俞暮感觉他的心中有些许压抑难受,他不喜欢这个地方,甚至可以说是讨厌的。
俞暮本就因被困而低沉的心情变得更加阴郁,战胜了即将可以出去的喜悦。
旁边,五叶地锦还未与俞暮断开链接,它将自己那粗壮的身躯伸了过来,蹭了蹭俞暮的手掌,温和地安慰着俞暮。
俞暮感觉到掌心的触感,低头看了一眼那株蠢呼呼的五叶地锦,反射性地摸了摸它的“头”。
五叶地锦感受到安抚,它的枝干也愉快地摆动起来。
随后,俞暮中断精神力的输出,五叶地锦繁多的藤蔓以种子为中心回收,然后飘起停落回俞暮的掌心之中。
俞暮走向那座没有鲜艳玫瑰花的映衬后,变得格外暗沉破旧的教堂,推开门进入其中。
教堂的内部灰败,两侧是侧廊,中间是宽敞的中殿,中殿的尽头是一座即使蒙尘也显得宏大的祭坛,上方伫立着一尊雕像,是一位倚着百合花的女性。
教堂墙壁和天花板上绘制着精美的壁画,讲述着人类与大自然之间灭亡与复苏的故事。
阳光透过四周墙壁上的彩色玻璃窗,以五彩斑斓的散射光线洒在教堂的地面上。
在那座雕像的下方有一个卡槽,那里应该就是放入新生密卡的地方。
俞暮走上前去,将密卡放入其中,压抑的情绪减少些许,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充满着他讨厌气息的地方了。
随后,一个灰色暗沉的灵气漩涡,在神像前方缓缓展开。
俞暮停顿片刻,看向那个漩涡,他感应到组成漩涡的灵力强度值和进来之前的那方世界的强度值有点不一样。
但又和俞暮现在所处的空间,没有很大的差异。
俞暮懊恼,不要想那么多了,留在这个地方照样是死路一条。
而且在放入密卡后,就出现了这一条出口,也没有其他出路可以走。
要是在他进去之后,发现是个套娃空间,他大可以重复之前的操作,直接砍了灵植空间的维持者,这样灵植空间自然而然就消散了。
虽然这样可能会显得他的行为有点简单粗暴,不过这也怪不到俞暮本人吧,他也是被生活所迫的。
俞暮现在已经困得眼睛都快要闭上了,再不睡,他就要离猝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