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开会风格还是一如既往，平铺直叙，说话不留情面，再加上今天可能老板心情不好，所以今天开会还多了点低气压。
周齐暗地里给凌若水使眼色，
都是合作几年的搭档，对方一个眼神什么意思她明白得很。
她看老板现在想喝冰美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老板想喝什么不适用她之前发现的理论。
于是趁着中途休息的空挡，凌若水便询问宋延君，“老板，我给您倒杯水，你看今天想喝什么？”
宋延君看着这个杯子，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冰美式，但是今早上就是冰美式，他并不想喝。
“玛奇朵吧。”
凌若水把宋延君的思索都看在眼里了，她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和以前一样笑得柔和，“好。”
她不知道，她走了之后，宋延君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在想什么，尤其是刚刚，刚刚她得到自己的答案时，看着自己笑，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尤其眼睛里像是有万千星辰。
这样的她，他看过很多次，他还记得她来面试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双眼，那时候的她还有点青涩。
现在的她笑起来已经变得更加从容也更知性了。
宋延君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有病，难不成真是到了自己想女人的时候了？
还是因为她在自己这里待了太久，对她太熟悉了。
凌若水煮咖啡已经有一手了，看着还有时间，她给老板的咖啡又拉了朵花，今天的比较简单，就是一片树叶而已。
宋延君悄悄观察凌若水，发现她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顿时心里这口气像是卸了又像是没卸。
按道理他应该高兴自己的下属专业还没有异心，但是他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大家都一样是吗？
这个会的下半程，老板明显没那么低气压了，最起码没再气场全开。
不过凌若水还是跟个缩头乌龟一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她感觉出来了老板心情依旧不好，只是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而已。
会议结束后，宋延君走在前面，想着他后面的安排，还没过脑就已经喊上了，“若水，你再……”
凌若水抬眼望去，就看到了老板的手虚虚地指向了茶水间。
她没多想，“好，老板，这次想喝点什么？”
宋延君张了张嘴，“花茶吧。”
说完，他就进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板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周齐和凌若水落在后面，悄悄说。
凌若水摇摇头，“不懂，老板的心思你别猜，猜不中，算了，我给他倒茶去。”
周齐看着凌若水离开的背影，突然脑子里冒出一个看法，以后这倒水的工作不会又回到她身上吧。
想到这，他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回了工位。
近几天，老板来公司的时间越来越少，除了必要的会议他都没有出现。
周齐身为第一特助，自然一直和老板保持联系。
“若水，明晚老板要去参加一个晚宴，就正常商业晚宴，你跟老板过去吧，明天我爷爷大寿，实在走不开。”
这不是什么难事，以前她也偶尔跟着老板一起出席晚宴。
“好，你把晚宴信息给我就好了。”
这种晚宴不需要特别的穿搭，但也不能太简单，会给自己老板自己公司丢面子，给人一种不专业的面貌。
所以她挑了一件黑色船领连衣裙，上班不会显得太隆重，参加晚宴也不会太掉份。
到时候她再补一个妆，就很合适了，恰好履行自己助理的职责。
倒是宋延君，凌若水注意到他看了自己好几次，每次眉头都有点似皱微皱的，原谅她看不懂他这个表情。
她跟着老板坐在后排，也是为了跟老板汇报一下最近的工作进度。
详细分条把事情说完之后，老板点头表示知道还把一些需要做决定的事敲定了。
但他眉头还是皱着，最后直接闭上了双眼休息。
凌若水连呼吸都放轻了，就担心影响老板，也不知道老板最近干啥了，这么愁。
“宋总，好久不见，这位怎么没见过啊，以前那位周助理呢？”
“王小姐，这位是我的助理，平日里比较少跟着我出来。王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想跟宋总喝一杯。”
来人非常美艳，尤其那双媚眼，凌若水跟在宋延君后面，看着大美人巧笑倩兮，只觉得养眼。
奈何宋延君不近人情，“不了，今天不方便喝酒。”
说着，他就想离开。
“诶，宋总，”大美人没有半分不开心，反而继续说，“不方便喝酒，那我们一起跳支舞吧，顺便说说西江那个项目。”
宋延君一个示意，凌若水就知道自己该上场了。
“王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西江这个项目可以找我对接。”
大美人一个眼神都没给凌若水。
可惜宋延君也不想继续纠缠了，转身就走。
凌若水拿着名片，带着温和的笑，“王小姐，如果西江这个项目有什么需要，请跟我对接，我会如实跟老板汇报。”
大美人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上下扫视了凌若水，示意自己的助理拿过名片，也转身走了。
等凌若水再看到宋延君的时候，他正在跟一群大佬聊着，这时候她也不方便过去，只能找个好位置，既能坐着也不会影响她等待老板的召唤。
旁边有一个同样是助理的人。
“今天周齐周助怎么没来。”
“他今天有事，”这人凌若水认识，是他们老板好友江寅的助理，蓝成。
这时候不知道看到什么，他笑着说了句，“你们宋总和我家江总性格真是一南一北，你看看我家江总又缠着你家宋总了。”
凌若水望过去，还真是。
但她可不能这么说，而是似笑非笑，“你这么说你家江总真的好吗？”
蓝成呼吸一滞，马上大夸特夸，“你说什么，我老板好得不得了，平日里奖金多假期多福利也好，你看我们老板就知道了，那就是一个没有架子的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跳个槽？”
凌若水看过去，一如既往的笑容，“假期多？上次周齐不是说你连着上了一个月班吗？”
蓝成一噎，嘴里不服输，“周齐乱讲，哪有连着一个月，最多连着半个月，再说了我们加班都有加班费，周末都是三倍薪资。”
草。
一种植物。
凌若水承认自己被伤到了一秒钟，周末都是三倍薪资，嫉妒。
“哇，你们待遇这么好，攒了不少钱了吧，腰包都鼓了吧！”
“若水。”
宋延君的声音传过来，一转头就看见老板正朝着自己走过来，边上还跟着江寅。
两个打工人顿时收起了笑，略过刚刚的话题。
“若水，好久不见呐，谈男朋友没有，你看看蓝成怎么样，他还没对象，要不然你俩去那一起跳个舞。”
江寅乐呵呵的，一脸戏谑地看着两人。
凌若水一听这话顿时升上了警惕，这江寅究竟是表面意思还是开玩笑，还是觉得自己和蓝成在这里说话说多了？
蓝成跟着江寅很久了，知道他就是这么个人。
“老板，哪有的事，我这胳膊腿也跳不成。”
“！”凌若水淡淡瞟了眼蓝成，张嘴解释，“江总说笑了，没想到江总还记得我。”
“那当然，”江寅看了凌若水一眼，想起刚刚他注意到宋延君的眼神，顿时起了心思。
“老宋，你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了吧，要不然我邀请你助理一起跳个舞，我好久没跳舞了，现在有点心痒。”这话他说的光明磊落，好像真的想跳舞一样。
宋延君眸色深了很多，听到江寅要和她跳舞那一瞬间心里的不爽达到了顶峰，他知道这个情绪太过莫名了，于是压抑着语气，“你喝醉了，让蓝成送你回去吧。”
江寅心里暗笑，嘴里却不饶人，“我今天可就喝了一口，要不然你去跳给我看！”
宋延君知道他这是开始耍无赖了，但是可耻的，他刚刚居然心动了，对他的提议。
“若水，今天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她自然跟着自家老板。
一路往外面走去，凌若水自然感受到了老板的低沉气压，现在也没什么事需要汇报了，她便坐在了前排副驾驶。
宋延君看到前排落座的人，他鼻尖似乎还有刚刚她坐后排时那若有若无的清香，不是香水的味道，是一种很好闻的清香还有点甜。
只是看到她坐在了前排，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脸，顿时心里隐隐不快。
他把这归咎于刚刚江寅的不礼貌。
很快，国庆假期来到，宋延君最近也有些烦闷，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除了家里长辈明里暗里的催婚，还有一件不可启齿的事。
这几天他没去公司，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心绪自己的猜想，只是没想到，白日里他是没想什么乱七八糟，可这人居然晚上跑到他梦里。
依旧是他印象里那个笑起来似乎眼里全是你的人，她穿的清凉，却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此时的她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可却没有走，他梦见她用嘴喂他喝，末了还用那温软的舌尖卷走他唇上滞留的液体，眨着一双带着雾气却充满真挚的眼睛，用她那清冷又蛊惑的声音，轻轻问他，
“老板，好喝吗？”
他一下子就醒了，他从大学接手公司以来就没有茫然过，但此时，却无比茫然，更让他表情碎裂的就是他还出现了自成年以来就没有出现的梦遗。
“怎么回事啊你，说来喝酒的你就坐在这发呆，酒喝不喝了，你这人怎么最近奇奇怪怪的。”江寅跟看猴子一眼盯着宋延君，他俩是发小，他记忆里可从没看过宋延君这副样子。
宋延君没搭理他，拿起酒杯，没什么心思地喝了一口。
江寅回忆着最近的事，一时没有头绪。
“你家催你相亲，你项目有问题？你家出事了？”
宋延君一开始摇头，后来见江寅越说越离谱，抬眼冷冷看着江寅。
江寅马上止住话头，“既然都不是，那你是干嘛，你看看你，找我来喝酒，就啥也不说，酒也不喝。”
“……”宋延君觉得自己脑子坏了，非得喊江寅喝酒，这种事他哪能跟他说，跟他说了除了嘲笑就是嘲笑。
“我先走了，账记我这。”
“我……”一种植物。
江寅气愤地把酒一口喝掉，跟着追出去。
不过就这么一杯酒的时间，他居然见到宋延君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那脸上的焦急，一点不像作假，眼看着他撞到几个人，却依旧不停脚步，眼神乱窜。
“老宋，你找什么呢？”江寅追到他面前，狠狠拍了一下宋延君的肩膀，刚刚喊了他好几声，他愣是没听到。
宋延君一下子回神，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跳。
他再次环顾了四周，没发现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走了，刚刚他明明听到了她的声音。
想到这他连忙拨通了凌若水的电话。
两声忙音后对面就响起了他刚刚听到的声音。
“老板，国庆快乐，我是若水，今天给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在打电话的时候宋延君就已经往安静的地方去了，这时候他听着电话那边安静清冷的声音，整个人的心绪也平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