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严可进房间拿起耳机躺在床上，自顾自地听歌刷起论坛，结果这种安逸的时光还没享受五分钟，自己的房门就被敲响。
严可一把把手机摔到床上，把耳机摘下挂在脖颈，把锁着的门咵哒一下打开了。
“干嘛？”
严可看着门外的奶奶和一个刚刚被他亲昵地快认作干孙子的钱乐。
“严可，别这么没有礼貌。我来给乐乐拿钥匙，我记得是放那个抽屉里了。”
老人家直接走了进去，到衣柜旁边的一个小柜子里翻找，最后拿起一把铜黄色的钥匙递给了钱乐。
“谢谢奶奶。”
钱乐接过钥匙，这是他奶奶在搬家前给严奶奶留的备用钥匙。
严奶奶笑着拍了拍钱乐的背，“留下吃饭啊，奶奶今晚做烧鸡。”
说完就把钱乐留在了严可屋内，自己关上门走了。
边走还边留下一句，“你们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话题，好好玩啊。”
“......”
严可和钱乐对视了一眼。
严可懒得管这个家伙，便又躺在了床上戴上耳机自己开始玩手机。
“喂，严奶奶让你跟我玩。”
钱乐还站在原地说道。
严可没有理会，钱乐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小学生吗？还要我陪你玩，哪凉快哪待着去。”
严可眼睛都没抬一下，大声说道。
“严可，不准没有礼貌，乐乐是客人，以前他奶奶和我......”
严奶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时候老人倒是不耳背了。
严奶奶还没说完，严可便打断了她，“知道了，奶奶。”
说罢，又把耳机挂在了脖颈，坐了起来。
“你怎么那么听你奶奶的话。”
钱乐问道，显然严可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尊重长辈的听话小孩。
“要你管啊，好好坐着别说话不行？”
严可感觉脑袋嗡嗡的，闷得慌，站了起来。
一点点靠近了钱乐，直到两个人头对头，眼睛对眼睛站在了一起，严可要高一些，他眼神斜向下瞟了一眼钱乐。
“你要干嘛，我是客人。”
钱乐看着这个和自己如此接近又带有一丝危险气息的人，说道。
“开窗子。”
钱乐的手伸到了钱乐背后，推开了一扇老式推拉窗子。
打开窗子后，就又躺到了床上。
钱乐索性拉开了窗子边书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如果现在他出去那可得被严奶奶拉着讲个不停，但是坐在这里还要和严可面面相觑。
那还是选择面面相觑吧。
“你为什么转来六中。”
严可竟然先开口了，他的头靠在床头，双手随意地抱着脖颈。
“打架，被开了。”
钱乐回道。
“你？打架？”
严可轻蔑地看着钱乐，随后扫过他的手肘，确实有一条看起来不是很起眼的疤。
“嗯，怎么，只有你能打架？”
钱乐的头发被一阵风撩起，那片被卷发微微遮住的眉眼彻底展开来了，眉眼很是清秀，却不张扬，有种淡淡的美感。
“你可以试试中分，你的额头和眉眼露出来更好看。”
严可脱口而出，他自己平常就喜欢琢磨些这些东西，经常给萧沐辰提一些关于形象的建议，显然现在忘了面前的人是钱乐。
“噢。”
钱乐竟然没有反驳，只是对着桌子上的镜子看了一眼。
“来这待多久。”
严可又问道，像是无聊地盘问老底那样，也像是在别扭地找话题。
“不知道。”
钱乐随意地回道。
“你爸妈怎么不来？不要你了。”
严可说道，开了个玩笑。
“对啊，被重高开除了，谁还想要我这个废物。”
钱乐毫无情绪地说道，好像不是在说他的事情。
严可怔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索性回道，
“你们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钱乐看着那张有些年头的木桌子上的玻璃下盖着好几张成绩单，都是严可初中的考试成绩，看起来排面都不低。
“能考到六中说明你基础不差，怎么读了五年高中还没毕业。”
钱乐说道。
“给你个台阶你还蹬鼻子上眼了是不是，我成绩怎么样关你屁事，你现在还不是沦落到和我一个班了。”
严可边说边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他失眠了，又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钱乐环顾了一下严可的房间，虽然老旧却很温馨，桌上还放着严可和严奶奶的照片，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站在后面，男人的气质看起来也凶凶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黑项链上面挂着一个戒指，一看就是严可的父亲。
严可的手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奇怪了，看起来就是一个温馨的大家庭啊，怎么严可混成这样了。
钱乐想着，在这个看起来又温馨又和蔼的合照里，他实在看不出来严可叛逆的来源。再加上桌子上的成绩单，至少高中前，严可应该都是一个“好孩子”。
钱乐刚想抬眸和严可聊天打发一下时间，顺便问问那张照片，结果床上的严可沉沉睡去了，睡得很香。
“不是吧，这都能睡着。”
钱乐实在搞不懂严可怎么能和一个刚认识的人在同一个房间里的情况下，上一秒还在拌嘴，下一秒就睡着了。
钱乐无聊地打开自己的手机，上面还停留在那个论坛，刷新了一下又多了好几条消息，都是些吃瓜群众在蹲后续。
钱乐想了一下，点开评论回复了一句，论坛下出现了一条最新评论。
【不知所云】:警方确定了，是自杀，和严可没关系。
没一会消息轰炸就出现了，十几条评论点赞外加二十几条回复。
“不知所云大神，你是去警局了吗，还是说你是校园隐藏的侦探。”
“大神大神，严可和蒋巡关系到底如何。”
“不可能是自杀，他们之前还在校门口打架，蒋巡看起来不像会自杀的人。”
“附议。”
“我不觉得，蒋巡一看就是有性格缺陷，心理问题解决不了轻生了很正常。”
钱乐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按照六中给的作息安排来看现在应该还在上课，晚上七点才放学，看来这群学生都早就按耐不住了。
现在看来老张让提前开学来补习就像是找点心里安慰了，真正认真听想学的学生，也不用他强制要求，现在好了，大家都坐在教室里刷论坛吃瓜。
【叉叉叉】:大家别讨论了，老张要来了。
顿时，论坛里安静了下来，钱乐也没有新的论坛消息提醒。
严可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看着坐在面前的钱乐，顿时警觉地坐了起来，
“我靠，你怎么一直在这，我还以为你会自己出去。”
钱乐关掉了手机，拿在手上挥了挥，看着眼前这个惊坐的严可，说道，“别自恋，没看你睡觉，我在玩手机。”
“孩子们，吃饭啦。”
门外传来敲门声，严奶奶在外面说道。
严可应答了一句，缓缓从床上站了起来，起身开门走了出去，这一趟行云流水显然没有把钱乐放在眼里，仿佛没有他这号人。
钱乐自己跟着走了出去，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放在桌子上，还有一盘炒西蓝花。
严可端着三碗饭走了出来，严奶奶又进厨房拿筷子，一顿折腾才坐下。
“乐乐，来吃烤鸡，香喷喷的烤鸡。
严奶奶边说边夹了一大个鸡腿放在严可碗里，然后把炒西蓝花挪到了严可面前。
严可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就这西蓝花。这素一饭硬是被他吃出了大鱼大肉的感觉。
钱乐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把烤鸡往严可面前挪了挪，严可呲了一下嘴，把烤鸡挪了回去。
“乐乐，你不用客气，严可他呀，不爱吃肉。”
严奶奶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解释道。
钱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尝了一下，香味四溢，外酥里嫩，好吃的不得了。扒拉几口饭又吃了几块肉。
“严可，吃一块，荤素搭配，不然营养不良。”
严奶奶边说边就要给严可夹肉。
结果严可一个箭步离开了饭桌，把碗放到水池里，“我吃完了。”
钱乐不可思议地看着严可，这个奇怪的人。越想越不对劲，这人不爱吃肉还能长那么高，那要是吃肉了，岂不是还得长。
钱乐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也有178cm，严可看起来有181cm的样子。
严可什么都没有说，依然像家里没有钱乐似的，吃完饭就到沙发上躺着玩手机了，等着严奶奶吃完饭，然后再起身去洗碗。
客厅里，严奶奶热情地又想给钱乐洗水果，怎么拒绝都不做数，硬是把他拉着坐在沙发上等着吃水果。
钱乐横着手机正在打游戏，压根没时间理钱乐。
“叔叔阿姨不回来吃饭吗？”
钱乐想起来晚饭只有他们三个人吃，到现在家里面也只有他们三个人。
“不回，这又不是他们家。”
严可抽空答了一句。
严奶奶端着水果走了出来，开心地看着钱乐，
“长那么大了，眼睛像你奶奶。当年她抱着你回来过一趟，诶哟我家严可啊，看着这个小人就喜欢得很，非要抢着抱，那时候他也才三岁呢。”
“奶奶，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严可边骂了一句游戏里的队友，边回了一句。
“没长眼睛吗？”
严可又说了一句，他说的是游戏。
严奶奶叹了口气，显然不想谈论过去了，便递过去一个洗好的梨子给钱乐，问道，“你奶奶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这个问题其实在楼道里就问过了，但是还没等到钱乐回答，严奶奶就说了其他话题，把这个问题掩盖了。
“她去世了。”
钱乐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