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一条街名华落街这条街最是繁华。
季秋韵一身翘粉色的襦裙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花草暗纹,头发也被稍微打扮了一番,是当今很多姑娘攒的辫子,头上戴着粉色宝石镶嵌的步摇,走一步,步摇就轻轻晃一下,让人看着十分惹眼。
面上还画了一点淡妆,她本来脸就夺目勾人,这样一打扮更甚跟吸人精气的狐狸精似的。
她一走一晃,这裙子太过于烦琐了些,倒是束缚了她这身天生懒散的劲儿,一点也不自在。
“啧,身边跟着一只兔子一样,蹦来蹦去”陈霁川目光全留在她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
“殿下带我来这里谈情说爱,还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我可真是好生委屈”她做誓掩面垂眸一副可怜样子。
“是吗,那一会儿我好好疼疼你”陈霁川栖身上前,想触碰她的脸,被季秋韵巧然躲开。
“殿下府上油水也忒多了,恶心”她白了陈霁川一眼嫌恶说道。
“谁先挑头的?”陈霁川挑眉看着最先开始的罪魁祸首瘪嘴不满道。
季秋韵懒得理她,也确实说不过他,论恶心人的功夫,还是他最行。
陈霁川说要去看烟火,她径直走过去,留给陈霁川一个修长曼妙的背影。
还没有到宵禁时刻,街上的人还不少卖东西的商贩排列在两侧,络绎不绝的叫卖真是热闹。
“我是神你们快拜我,让你今年吃饱饭”
一个小孩拿着画满涂鸦的面具对其他两三个小孩儿说道,其他小孩儿也是纯真,听完他的话,竟也真真的跪了下去,口里念叨着什么。
她觉得好笑,就在那儿站着多看了一会儿。
突然从巷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妇,刚才季秋韵看见她好像是卖家畜她一身粗布衣,身材臃肿面色灰乌乌佝偻着背,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鸡腥味儿,眼睛却浑然发着光,一看就有劲儿,是个实干的女人。
看见地上跪着的小孩,立刻尖锐着嗓子喊:“狗子,你个贱玩意快起来信不信老娘打死你”
“狗子,狗子你那母夜叉娘过来了还不快跑”
“母夜叉”
“不值钱的老娘们哈哈哈哈”
那名叫狗子的小孩,和这个女人一样,脸同样灰扑扑的身上也同样穿着粗麻布,听见小伙伴的羞辱,脸一会儿红一会儿恼。
“不要你管”狗子吼道,然后迅速跑走了。
老妇骂了几句去追赶,又似乎是想起来自己的东西忘哪了,又拐回去挑一个旧的竹扁担继续去追狗子。
“唉”季秋韵叹息一声,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她还小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像狗子一样不懂事喜欢质问父母为什么那么晚回来?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在他们身边而自己却一整年甚至还见不到父母。
为什么自己没有出生到有钱人家……
都说劝君莫惜金缕衣,小的时候学到这首诗的时候她觉得这个诗人一定没有穷过,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富贵。
等长大时读懂这句诗她还是觉得人活着是为了变得有钱。
人生漫漫长,唯有金银好,她以前就是金钱的奴隶,现在赶紧完成任务,回去继续当金钱的奴隶。
季秋韵觉得只有实实掂在自己手心里的钱是真的,其他皆是浮云,因为这套思想父母没少说她掉进钱眼里了。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但终极目的就是为了变幸福,有些人找到爱情从而变得幸福,有些人因为家人幸福,她只有赚钱才能变得幸福,她从来就不怕苦只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陈霁川察觉出季秋韵有些失落抓住她的手带她登上观景台,观景台建在华落街中心穿插的小河之上。
观景台也站着不少男女逗欢“好戏到底什么时候开演”她靠在栅栏上,实在没有办法欣赏这颓废的美景。
“快了”陈霁川说完,砰的一声,爆竹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丝丝烟火着了一瞬之后,迅速痿灭消失。
又是一道赤红火光突然撕破南面的夜空,在漫天绚烂烟火中显得格外刺目。
人们还以为是特制的红色烟花,直到焦糊味混着热浪滚来,铜锣声和尖叫声刺破喧嚣
“走水了!钱府走水了!”
陈霁川的扇骨“啪“地合拢,火星倒映在他骤然沉静的瞳孔里:“开演了,到你上场了”陈霁川抬眼看着这漫天烟火,转瞬即逝而又重燃。
两人离开观景台,直奔钱府没到地方就已经发现异常,原来是钱府着火了。
所幸火势不大,等两个人过去,火已经被扑灭了,钱才正愣站在门外,看着滚滚浓烟,良久说不出话来,跟个木头人一样,像是失了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钱府的门楣都被这滚滚浓烟熏黑了几分,一股呛鼻子味。
“钱大人,怎么回事”陈霁川故作担忧的上前。
这一天声才把钱才唤回来,钱才回头望去,钱才嘴唇发白止不住的抽搐,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钱才转身时险些被自己衣摆绊倒。指甲隔着布料掐进掌心,他见陈霁川稍微收敛了一下,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将自己发颤的右手摁住“无事,就是走水了而已”
陈霁川偏偏是不想放过他“是吗,那可得小心点儿,钱大人也别担心了火已经灭了”
作势陈霁川就想进门看看,却被钱才拦了下来“嗯?”钱才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好不易才想到了说辞“火刚才灭,殿下还是莫要进去了,万一出事小臣可担待不起”
陈霁川想了想觉得钱才说的有道理,扇子点着下颌悠闲说道:“没行吧,我们走吧”回头对季秋韵使了个眼色。
她深吸一口气,这陈继川每次就是这副模样,什么事情也不商量光让人猜心思,要不是她干过几年销售,被社会毒打过还真猜不到陈霁川的心思。
“等等!这宅子不对有煞气”她说的严肃一下子就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尤其是钱才他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好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休得…休得胡言。”
而当季秋韵选择不说话时,他一时又慌了“季师傅可否进来说话”
季秋韵和陈霁川一看目的达到两人嘴角似扬非扬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陈霁川这一出倒是妙,既然他们想浑水摸鱼说闹鬼,那把闹鬼变成真的,这样一来真真假假打的他们猝不及防。
目的已经达成,陈霁川随意找个理由离开,季秋韵被钱才请进府中。
一进到钱府,仿佛跟来到荒凉之地一般,原来生机盎然的绿植通通枯萎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连池塘都浮了一层浓浓的绿藻看起来一副死样他面色沉重的。
季秋韵仔细观察了一番,看来这就是陈霁川的计谋之一了。
连钱府都有他的人,那为什么钱婉莹的死他不知道,难道他知道,却不愿意告知?不这样做对他没好处,要想在这个陌生的乱世中立足,可真不易啊,个个都跟人精似的。
她现在要想办法留在钱府和与陈霁川安插在钱府的细作取得联系。
“季师傅,可有观察到什么?”钱才看着季秋云皱眉盯着那朵花儿看了半天,大气都不敢喘声生怕惊扰了她
“唉,恐怕是厉鬼回魂给我细讲一下,近日所发生的事吧。”她装模作样的连连叹息。
弯下腰来看那棵枯死的树。这树有碗口那么大,想必都生长了几年,短短不过一日之隔,想让这钱府大变样可真不容易,埋伏在这里的细作,也是神人也。
“这……昨日小女下葬,家里就半夜听见有女人的哭声,院子里的花草一夜之间死得精光,还有后厨送来的新鲜家禽也被放干血,更有甚小女的屋子突然走水!”钱才越说越害怕,仿佛是钱盈悦突然回魂了一般。
季秋韵听他说着触碰到那颗枯死的树,她的指尖刚触到树皮,突然“咔“地陷进去半寸。整棵树像被蚕食一空,外皮干枯皲裂,内里却腐化成灰。这哪是枯萎,分明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吸干了一样
这么蹊跷,钱府的人都没发现吗?
正当她准备摸上面的树枝,看是否像树干一样中空,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丫鬟拿着花瓶,脚突然崴了一下。
季秋韵眼疾手快猛地站起,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稳住她拿着的花瓶。
这丫鬟看着瘦瘦小小看年纪应该就十三四岁,眉眼中却带着一股傲劲,跟只会龇牙的小狗一样。
“下贱胚子,还不快滚。”钱才此时本来就心里憋着一肚火,这丫鬟走过来让他一下子爆发出来。
直接一脚踹在了这丫鬟的小腿上,丫鬟闷哼一声倒地手里拿的花瓶还是摔坏了。
“赶紧滚”钱才又道胸腔剧烈起伏,无能狂怒。
季秋韵无可奈何,虽然十分不满钱才的此举动,但她也不好管太多。
丫鬟低着头愤愤走了,走路时还踢了一下地上的小石子,看着应当十分不满钱才的举动,真是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