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子不学了!我从没想过尚公主,为何到头来我偏偏要为此吃尽了苦头!”又是一日学习礼仪归府,谢渊刚踏入卧房便忍不住嚎叫起来。
“啪。”一声脆响,前来看他的老忠义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到谢渊背上,“闭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
在老忠义侯的压迫下,谢渊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可这些日子他过得实在是苦不堪言,自圣旨下达没几日,他就开始日日进宫学习礼仪。起初倒也还好,教习们念他是世家子弟,虽平日名声不好、懒散惯了,但大体上该懂的规矩也都不差,教学也算宽松。毕竟,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
可自从半个月前突然换了个教导宦官,一切便天翻地覆。那老太监吹毛求疵,标准突然变得格外严格,连行礼时弯腰的高度都要计较。
谢渊私底下悄悄从月钱中扣了点钱出来塞给小公公,终于问出来原由了,原是昭阳公主的母后回京了,而恰好这位皇后娘娘对他成为驸马颇有微词。
“这哪里是尚公主享福的啊!这样下去可不行,昭阳公主的合作伙伴的待遇可太差了吧。”谢渊揉着酸痛的腰背,越想越气。
入夜后,一道黑影避开所有人的视线闪进公主府内,将一封字迹潦草的信压在梳妆台上。
周昀曦沐浴完后正坐在台前准备通发,一眼便瞧见了那封信,颇为有兴致地拿起展开。
只见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十万火急!求公主殿下开恩,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本世子保证绝不丢皇家颜面,这苦刑可否到此为止?”
周昀曦忍不住笑出声来,招来霜月,“怎么回事?母后可是对谢世子做了什么?”
霜月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迷惘,忽而带着不确定的神情说道:“皇后娘娘只是换掉了谢世子的教导宦官,不过听说如今这位张公公是宫里最严苛的礼仪教习。除此之外,娘娘再没做过其它了。”
然后,又犹疑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周昀曦扬了扬手中的信纸,“谢世子可是抱怨来了。”
沉思片刻后,她将信纸轻轻搁在案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沉吟道:“不过还是让谢世子继续这般下去。母后定然曾在父皇面前表现得不喜谢渊,这般举动不痒不痛,却正是恰好。”
霜月自然不会反驳公主的决定,更何况她觉得如谢世子那般“潇洒”的人也该规矩规矩了。
三日过去,谢渊望眼欲穿也没等来周昀曦的援助之手。这日他正瘫在榻上揉着酸痛的膝盖,慕风突然来报:“世子,老侯爷请您去书房商议聘礼事宜。”
“好个见死不救的昭阳公主!”谢渊气得牙痒,又小声嘀咕道:“本世子既要受她母后磋磨,还得倒贴银子给她送聘礼!果然天下没有白拿的金子......”
“世子?”慕风见谢渊半天没动作,不免疑惑。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就去!”谢渊不满地叫嚷着。
谢渊懒洋洋地用手撑起身子,随手轻拂衣袍,大摇大摆地朝书房走去。
一手猛地推开书房门后,谢渊随意找了个太师椅便似没骨头一般歪在椅子上。
“臭小子,礼仪都怎么学的,坐得这般丑陋。”老忠义侯一看到谢渊就气不打一处来,见状又要发作,却忍了下来,只将一叠厚厚的礼单拍在他怀里。然后便转身不再看他,生怕自己忍不住上手。
谢渊拿到单子后,使劲抖了抖颇有厚度的纸张,清了清嗓子大声念出单子上的物品名称。
念着念着,谢渊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没等念完便停下了,睁大双眼翻来覆去地看着整个单子。
随后,带着几分惊疑地问道:“这些宝贝都是哪里来的?不会都是您抢来的吧?侯府不是只剩下个空壳了吗?”
“混账!”老忠义侯猛地转身,咬牙切齿地说道:“自然是侯府世代积累的,想我谢家也算世家大族,如今只是没落了,但压箱底的东西自然是有的。”
“为何本世子不知,好歹我也是咱们侯府的世子啊。”
“哼。”老忠义侯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若是上进一点,我早就放心告诉你了。”
“我敢上进吗?”谢渊一脸不服地问道。
老忠义侯一听这话,也只得无奈叹气,“行了,这聘礼单子你若觉得没问题,明日就让人送去礼部核对了。”
“送送送,本世子可不是小气之人。”
老忠义侯朝谢渊翻了个白眼,“随你怎样,快滚,老夫现下不想再看见你。”
“哎,真是无情啊,本世子就这般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谢渊起身后摇晃着脑袋离开了书房。
老忠义侯看着谢渊离去的背影,眼眶微湿,如今这小子如今也到了娶妻的时候了,可却只有他这个老头子陪着。京中人人都说他不堪,可老忠义侯自己知道这孩子本性天赋如何,但愿这昭阳公主也是个好孩子吧。
七月十五日,忠义侯府的奴仆,将经皇上特许后的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浩浩荡荡穿过朱雀大街送到了公主府上,京中百姓都沿街看着这盛大热闹的场景,议论纷纷。
公主府内,霜月满脸欢喜地看着一箱箱聘礼被抬入府中,“公主,公主,看来这忠义侯府倒是不错。”
接着又神神秘秘地低声在周昀曦耳畔说道:“而且公主,之前那对活雁听说是世子亲自猎的,整个人狼狈的不行,如此看来,这世子勉强不错。”
老忠义侯今日自然来了公主府,此时正和谢氏仅剩的德高望重的族老一起和徐皇后特意派来公主府的素心核对聘礼。
躲在屏风后的周昀曦看着也蛮惊讶的,说到底她与谢渊的婚事并不单纯,因此对聘礼也没有什么想法,但忠义侯府如今的态度倒是显得格外郑重。
只是,以谢渊自由出入公主府的身手,他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之前知道此事时周昀曦便不信,猜测他多半是在演戏罢了。
谢家众人和素心相谈甚欢,周昀曦遵守着礼制倒是一直从未露面,但她也嘱咐着霜星好好招待众人,因此礼数上是没有差出的。
谢家众人,特别是老忠义侯今日也甚为满意,虽然关于昭阳公主不好的言论京中是不少的,但今日他倒是没感受到公主的蛮横,见公主府处处井井有条,仆从进退有度,想必公主在京中的传言也多有虚假夸大。如今他倒是能放下点心来。
而素心今日本就是徐皇后派来观察谢家的,看着谢家这些人都很重视此次婚礼,品行也很好,回宫后也好向皇后娘娘回复了。
双方都甚为满意今日的相见,宫中的徐皇后听完素心的禀报后也颇为满意,不久又询问道:“昭阳的嫁妆内务府可是按平常备下的?”
“是,只是皇上那边额外添了些东西的。”
“将本宫名下的金银珠宝再添些进去,再去给兄长传话,让徐家私下添些田地和商铺到昭阳的嫁妆中。”
素心自然无有不应,她也是看着公主长大的,自然希望公主的底气能够越重些,这样嫁人之后才有自己的话语权,才能获得如出嫁前一般自由幸福。
随着大婚的日子越发临近,内务府也越来越忙。
“公主,宫中来人将嫁衣送来了。”跟在霜星身后的一队宫女捧着整套的嫁衣头冠一一蹲在周昀曦身前。
周昀曦从榻上起身,用纤手挑起那火红的嫁衣,这嫁衣上用金线绣满了繁富刺绣,凤凰展翅的纹路流光溢彩,牡丹花瓣层层叠叠,显得尊贵无比。而那一件件头饰、首饰,更是缀满了东珠和宝石,熠熠生辉。
“公主,这嫁衣可是尚衣局几十位绣娘日夜赶制的,连凤冠上的东珠都是新贡的珍品。”宫中随行的女官尽职尽责地解释着。
周昀曦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拨弄凤冠上垂落的珠串,珍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淡淡道:“尚衣局倒是尽心。”
霜星在一旁笑道:“这是当然的,公主殿下尊贵无比,一切都要比照着最好的来。而且奴婢还听说,这谢家也送了些珍品到尚衣局,为公主的嫁衣增添光彩。”
周昀曦眸光微动,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怎么,如今你也替他说话了?”
霜星连忙否认:“自然不是,只是公主毕竟要嫁给世子,知道这些事后,若是能有些情分自然也是好的。”
周昀曦轻哼一声,“战友情也算情分的。”
霜星已经习惯偶尔从公主口中冒出的陌生词语了,不太明白意思,但有“情”字在,应当和自己的意思大差不差吧。
周昀曦抬手示意宫女将嫁衣收好,转身走向窗边。
如今,待嫁的一切事务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着不久以后的十月吉日嫁入谢家。
自那之后,之前知道的一些事便可以利用起来了。
哎,本想着九点前发的,没想到事情太多,码字太慢。不过虽然过了九点,还是发吧[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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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