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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 5 前往西班牙

作者:不夜侯Lumi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先前的慌乱、无助,尽数离家出走,剩下一种上课讲小话,被老师抓包,又无处狡辩的尴尬。


    何桑伸手想拿回自己的手机。


    程又阳不还,见她不说话,程又阳接着说:“是林让你来看着我的,对不对?”


    何桑从小就不是那种坐着等老师处罚的乖小孩,张嘴狡辩:“不是的,我工作上有些法律相关的事情要问林。”


    “眼神飘忽,肢体紧张,说话不连续,是说慌的典型特征。”


    何桑知错就改,这次瞪大眼睛,昂着头,直视程又阳:“真的没有,你想多了。”


    “······刻意的直视,不自然的眼神,故意的强调,还是撒谎的典型特征。”


    何桑服了:“你们学心理学的都这样吗?还教你们测谎?”


    程又阳顿了一下:“其实我研究的领域是儿童双语发展。看破你这点谎言还不需要用到什么专业知识。”


    “······”


    “说说吧。”程又阳单肩背着包,双手插兜,微微俯身盯着何桑:“林怎么跟你交代的?”


    何桑怕程又阳把她开了,她不能没有这份工作,一五一十全说了。


    当然,省去了杨歆月脑补程又阳和林是一对的那段。


    “你觉得我像有什么情绪问题吗?我像是会想不开的样子吗?”


    何桑翻了个白眼,摇摇头。


    “为什么?”


    “没理由,没症状。”何桑想到他戏弄人的样子:“没天理。”


    “所以你也觉得林是过度关心对不对?那就好办了,林交代给你的看着我的任务你敷衍敷衍,专心处理那些艺术品。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遍,从此后互不打扰。”程又阳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转身准备回家。


    何桑灵光一闪,快步上前追上程又阳:“所以你一直知道林给你招助理主要是想看着你?”


    程又阳走得快,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嗯”了声。


    “所以你才装gay赶走了前面那个英国西班牙混血助理?”


    程又阳猛得停下,回头:“什么装gay,啊不,我本来就不是gay,你别误会······诶不是,你怎么知道?”


    何桑冲他得意一笑,蹦蹦跳跳地冲到程又阳面前:“我当然知道~我可是手眼通天。”


    只是这样一来又有新的问题了。


    “既然你知道林招助理是为了看着你,你也不想被人看着,那你为什么要录我?”


    “少自恋了,谁追着录你一样。我整天忙着开组会、做实验、跑数据,那堆艺术品总要有人处理吧。”程又阳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少男少女在爱丁堡古老的街道上你追我赶。


    “不对不对。只是处理那些东西的话,招谁有什么区别?面试那天,是你说的‘就她吧’——你一开始就想录我。而且你一直知道我女扮男装面试,你真不想录我的话,直接告诉林,说我性别不合适就好了,哪那么麻烦?”


    程又阳被何桑缠到不行,停下来,认真看她:“因为你更需要这份工作。”


    这次轮到何桑问为什么。


    那天在亚瑟王座,何桑诓程又阳说她情绪崩溃是因为被前男友骗了钱。这也没惨到会被一个陌生人如此同情,且直接给到工作offer的程度吧。


    “这位小姐,咱们留子里确实有条件一般,生活清贫的,而你显然不在此列。你那顶小羊皮棒球帽,还有你的衣服,全都价值不菲,你这样家境的留学生,不会为了一个兼职工作,不惜女扮男装去应聘的。”程又阳目光下移,看着何桑短至锁骨上的头发:“你为此还不惜剪掉了一头精心保养的长发。”


    程又阳记得第一次见到何桑的那天,她有一头微卷的长发,这样的长发打理起来很费心,而她的头发光泽、柔亮,一看就下了功夫养护。


    “所以,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何桑看着程又阳不说话。


    有一股暖流顺著心脉,填满胸腔,暖到她有点委屈,有点哽咽,有点想哭。


    “你们学心理学的还有点本事,这也能看出来。”


    “······请你们这些外行人停止对心理学的想象,我们真的不教这些。”


    *


    有一件雕塑作品被扣在了英国海关,海关需要相应的法律文件。


    何桑把邮件转发给林,不一会儿林就回复了,带上了一大串附件,正文里叮嘱她先找有资质的翻译机构做翻译,再发给海关。


    何桑瞟了一眼附件,一大串文件名里,有一个词格外显眼。


    defunción。


    西语“死亡”的意思。


    那份文件的全名是:El certificado de defunción(1)


    死亡证明。


    何桑愣了,又看了看其它的文件。


    Testamento,遗嘱。


    Escriturar,财产公正。


    ······


    在这里工作的这一两周里,她知道这些艺术品大多价值不菲,也可以从中窥见程又阳的天文身家。


    何桑不傻,她知道这些顶级富人的财富还是少问为妙,所以从未多问。


    只是那些从未多问的故事,通过简简单单几个文件名,猝然展现在眼前时,还是震撼到了她。


    何桑一边确认这几份文件,一边和翻译机构沟通。


    她先打开那份标着(1)的死亡证明,这份证明属于一位叫“Bella Ka Man Ching”的女士。


    既然有死亡证明(1),那应该还有死亡证明(2)。何桑找了找,马上发现了一份标着(2)的死亡证明,这一份属于一位叫“Youhe Cheng”的女士。


    Youhe Cheng,看名字应该是程又阳的姐姐或者妹妹。


    那么Bella Ka Man Ching女士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母亲,可为什么是Ching而不是和她子女一样的Cheng?


    何桑给林发消息:「可以问一下Bella Ka Man Ching女士的名字构成吗?以及她的姓氏是否拼错?」


    「first name:Bella, middle name: Ka Man, last name: Ching.」(名Bella,中间名Ka Man,姓氏Ching)


    「程的粤语拼音Ching。」


    给翻译公司把一切都叮嘱好,这项任务暂且告一段落。


    何桑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打开谷歌,搜索“Bella Ka Man Ching”。


    没有搜到有用的搜索结果。


    何桑去掉中间名,只搜“Bella Ching”。


    这次有一则西语新闻。


    “据悉,2022年5月,前GARC?A设计师,Bella Ching女士与其幼女在阿尔瓦拉辛因车祸离世,享年53。”


    ······


    5月,距今只有两个月。


    “你的家人呢?”


    “死光了。”


    那天在咖啡馆,程又阳曾这样回答她的问题。


    原来那并非一句戏言。


    也是,谁会拿这种事情当玩笑呢?


    她早该想到的。


    发生这样大的巨变,很难不让人担心程又阳的状态,林并不是无缘无故地找人看着程又阳。


    她曾经觉得程又阳有情绪问题这件事情是“没理由,没症状,没天理”,现在理由有了,症状呢?真的没有吗?


    何桑想起程又阳吃得非常少。


    林叮嘱过她要看着程又阳吃东西,可是程又阳很多时间都在学校,何桑问他吃了没,他都只说在学校吃过了。


    周末在家时,何桑几乎只见过他喝咖啡。


    越想这些事,心里越有股刺刺的凉。


    她不应该只从一个人的性格来看他是否有情绪问题。


    她错得彻底。


    深夜,何桑想着这些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想起她这层有阳台,便走出房间。


    刚靠近阳台,便发现上面有人。


    程又阳窝在摇摇椅上,椅子一前一后摇晃着,微卷的棕色短发从椅背上呲出来。


    一旁的小茶几上摆着打开的电脑,和一个马克杯。


    现在是凌晨三点。


    看到程又阳在阳台上,何桑本不想打扰他,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落地窗滑动,发出响声,程又阳回头:“吵醒你了?”


    何桑鲜少看见如此疲惫的他。


    许是因为一直没睡,他平时那些逗弄人的话都像玫瑰的刺一样,疲惫地脱落。


    “没,我起夜。你还没睡?”何桑拉过一把椅子,和程又阳隔着茶几坐下。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何桑看着楼上:“三楼没有阳台吗?”


    “三楼是个小阳台,这个阳台比较大。”


    程又阳身下的椅子“吱呀吱呀”地响着。


    何桑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接下来连着好几天,何桑早上起来时,都能看见阳台的小茶几上,摆着一个马克杯。


    *


    夜里,凌晨四点。


    程又阳穿着灰色连帽衫,背着双肩包,蹑手蹑脚地下楼。


    准备出门时想起些什么,又倒回来,走到何桑房间门口,耳朵贴近。


    里头没有什么声响,应该是熟睡了。


    最后一点担心也被放下,程又阳准备出门。


    他开关门动作轻柔,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到楼下,程又阳打开Uber。


    打到一辆黑色的特斯拉,等了几分钟之后却被司机取消了订单。


    软件又开始找车。


    他的航班7:45起飞,现在是4:15。


    爱丁堡机场离市区并不远,现在又是半夜,打车过去大约只要二十分钟。


    时间绰绰有余。


    “你在干嘛?”质问伴随着喘气声,在背后响起。


    程又阳回头,表情错愕。


    何桑气喘吁吁地站定在他身后,睡衣外头披了件外套就下来了,看着就很匆忙。


    “你怎么跟来的?”程又阳出门前还特意确认了何桑睡着。


    “我说过我手眼通天的嘛。你要去哪?”何桑还喘着气,嗓子有点发紧。


    “咱说好了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只负责你的工作,不用管我去哪儿,也别管林嘱咐你什么。”


    “这······”何桑都忘了这茬。


    这怎么能一样?此一时彼一时嘛。


    当初何桑觉得林单纯就是过度担心,程又阳一个25岁的大男人,会跑会跳,会说会笑,有什么需要看着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何桑知道了他两个月前母亲和妹妹突然离世,吃得少还不睡觉,一切的一切都指向林的担忧的那种可能。


    她怎么可能还不把林的叮嘱当一回事儿?万一程又阳有什么好歹,她怎么跟林交代?


    那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兼职就要泡汤了。


    何桑说什么也不让程又阳一个人去,还准备给林打电话。


    程又阳扑过去抢她手机。


    有了上次手机被他抽走的经验,何桑怎么会让他抢到。


    两人你来我往,手机一声一声地响着,程又阳心脏高高提起,最终还是妥协了:“你先挂了,都能谈。林平时挺忙的,你别大半夜打扰他。”


    何桑一听有转机,挂掉了电话,准备听听他怎么谈。


    谁知道程又阳说:“你有申根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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