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当是谁呢,我们班的恶犬怎么跑这来了?”
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让李夏意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来人亲昵地圈住了他的脖颈,将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到了他身上。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清隽俊美的脸,脸的主人和李夏意凑得极近,红艳的嘴唇几乎快要贴上他的侧脸。
“你不和同班同学打个招呼?”
李夏意的心跳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不受控制地绷紧了身体,瞳孔无意识地变得涣散。
“贺潼……”
李夏意小声地叫出少年的名字,看到周围站着的一圈人浑身汗毛都吓得炸了起来,祁玉琛不在这里,今天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
“抖什么?”
贺潼将李夏意这副紧张的模样收入眼底,眸中迸射出新奇的光芒,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愉悦地昭告周围的人。
“快看,李夏意被吓破胆了耶。”
其他人见状围了上来,姣好秀美的面容上无一不流露出盎然的兴味。
这些少爷公子们普遍都有种上位者的强势,像李夏意这种外表酷似Alpha的人被欺负得惨兮兮的样子能极大的满足他们恶劣的掌控欲。
他们很喜欢明里暗里给李夏意使绊子,之前祁玉琛出面的时候李夏意还能逃过一劫,现在祁玉琛不在,就算李夏意出了什么事也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指向他们。
祁玉琛就算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毕竟他也不能莫名其妙去找他们这帮人的麻烦,祁家需要人脉,这一点祁玉琛心知肚明。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轻柔的声音在李夏意耳边炸响,听起来有商有量,却让李夏意觉得是毒蛇在吐着信子,渗着剧毒的尖牙下一秒就要扎入他的耳尖。
见李夏意一副炸毛的没出息样,贺潼心里那点丑陋的破坏欲瞬间就涌了上来。
“你这种小三生的孽畜也好意思插足安秋和白暮绮的婚姻?”
愤怒撕扯着贺潼为数不多的理智,他加重了手臂上的动作,将李夏意整个人都死死箍进怀里。
作为和沈安秋的一起长大的朋友,他无法忍受沈安秋受到任何玷污。
沈安秋虽然家境外貌顶尖,但性格却是温驯又善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却被不知道哪来的野种缠上了。从初中起,沈安秋大量缩减了外出的时间,空闲时他几乎都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贺潼一开始还以为是沈安秋病弱的身体又出了什么毛病,后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沈母死后沈父立刻娶了个小三,那小三还带了个拖油瓶进门。
沈安秋也是被这两个不入流的东西缠得筋疲力尽,听说那野狗经常作妖,导致沈安秋因为需要对付他而牺牲了很多闲暇时间。
慢慢的,沈安秋和贺潼这一帮人渐行渐远,直到高中分到了同一个班才又熟络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野种竟然还敢去破坏沈安秋的婚姻,妄图通过勾引白暮绮来伤害沈安秋。
想到这,贺潼几乎是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少爷脾气了,他猛地发力,试图把李夏意从洗手池带往厕所左侧的墙壁。
李夏意感觉自己被圈住的喉咙窒息得难受,拼了命想要把脖颈的禁锢松除,却遭到贺潼更加用力地紧箍。
感受到李夏意的剧烈抵抗,贺潼只觉得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快要绷断了,他实在想不通李夏意这个粗鄙不堪的东西为什么每次都不安分,非要兴风作浪大闹一通才肯满足。
“问你话呢,你这个小三生的贱种怎么敢破坏安秋的婚姻?”
李夏意沉默着一言不发,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喘不上气来,他圆钝黑亮的眼珠子被生理性泪水浸湿,怒目圆睁的样子十分没有说服力,反而还加重了贺潼的施虐欲。
好想就这样把李夏意掐死啊,贺潼神经质地想,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贺家会帮他兜底,他从来不用考虑后果。
如果在这里把李夏意教训一顿,沈安秋不仅不会怪他,说不定还会感谢他,至于白暮绮,他本就是个冷情冷性的人,不可能多管一条狗的闲事,最后只剩祁玉琛……祁家和贺家势力相当,真要闹起来祁家讨不到好处。
想到这,贺潼看向李夏意的眼底流露出癫狂的欲色,他白皙的脸颊因为某些不可明说的原因染上了艳丽的酡红。
“还愣在那边干什么,把这野狗按到边上去。”
李夏意体格高大健壮,贺潼一时半会撼动不了,只好叫旁边四个来搭把手。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看戏的少年们恍然间思绪回笼,他们扯住李夏意的手臂作势要将他往旁边拽,却遭到了李夏意的强烈抵抗。
“老实点,别想着大叫,白暮绮和沈安秋不会管你的,没人救得了你。”
贺潼眯起眼睛警告道,说出的话却是让李夏意身体一僵。
是啊,他都忘了,入学来这几个月沈安秋一直在和他冷战,这人向来强势专断,目前没有对他进行报复都反常了,怎么可能会管他的死活。
至于白暮绮……李夏意眼神中那点光亮沉了下去,脖颈处传来的窒息感蔓延到他的心脏,让他的心口发闷,慢慢的,他反抗的力度变得越来越小。
五人成功将李夏意拖到了墙边的角落里,李夏意一张麦色的俊脸此时因为缺氧涨得通红,刚刚激烈的动作让他额头青筋暴起,胸膛上下起伏,被汗浸湿的白衬衫里几乎透明。
五个人看到这一幕内心都不约而同起了点隐晦的**,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的兴奋。
“长得一副粗鄙样还想去勾引白暮绮?开什么玩笑。”
贺潼一脚踩在了李夏意身上,如愿听到一声粗重的闷哼后,他用鞋底慢慢碾过李夏意的胸膛。
这种带有极强侮辱性的动作让李夏意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猛烈地扑腾起来,试图挣脱周围的禁锢,可那四人牢牢锁住了他的手臂,让他撼动不了半分。
在场五个人看向李夏意的目光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狼,虚伪又贪婪,闪着令人作呕的寒光。
李夏意突然开口:“贺潼,你喜欢沈安秋吧。”
胸前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贺潼闻言瞬间垂下目光紧锁住李夏意,晦暗的眼底晕着化不开的沉黑。
“你这贱种胡说什么呢?”
贺潼收回了脚,蹲下来和他平视。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天想着法子去勾引男人?”
话音刚落,李夏意被贺潼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偏过了头,钝痛爬上了他的脸颊,让他的意识短暂抽离。
“天天缠着白暮绮,既然这么想,我今天就成全你。”
贺潼眯起眼睛凑近李夏意,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掐住他。
李夏意一颗心沉到了海底,他除了羞耻愤怒之外还尝到了点隐秘的感觉。
其他四人看到这色情的一幕不由得加重了呼吸,他们将手不安分地探入。
好恶心……
李夏意有点想吐,他的脸颊泛上了潮红,湿漉漉的黑瞳涣散着,看向贺潼的目光中似乎隐含了一丝哀求。
极大的反差感刺激着贺潼的神经,李夏意这幅任人宰割的样子真是太可怜了,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片段。
他初中的时候见过李夏意,在沈安秋生日宴会上,一个黑黑的,愚钝的小孩安静地瑟缩在角落里,他与高调高奢的宴会格格不入,贺潼都不知道这蠢笨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他才得知,这胆小的可怜虫竟然就是他人口中一直在兴风作浪的小三的野种,他本以为是什么妖艳贱货,没想到是长成这么个呆傻粗笨的样子,有点意思,贺潼对这小孩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晚宴后他本想向沈安秋查探一下李夏意的信息,却被沈安秋以冰冷的话语拒绝了,温柔乖巧的沈安秋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阴鸷冷漠的表情。
看来,他的朋友确实非常讨厌自己这个弟弟,贺潼也就识相地没有再多过问。
再见李夏意就是高中开学了,这野狗因为插足沈安秋和白暮绮的婚姻落了个人人喊打的名声,其中贺潼出了很大一份力。
他每次看到李夏意像条舔狗一样围着白暮绮转的样子内心就会莫名奇妙升上一股怒火。
凭什么?凭什么这痴傻粗笨的野狗要去招惹白暮绮,要去破坏沈安秋的婚姻?沈安秋这么美好的一个人,从小到大有数不清的追求者,理应高高在上才对,为什么偏偏被一滩烂泥缠上了。
像李夏意这种谄媚双标,趋炎附势的市井小人,有什么资格插足白沈二人?
贺潼观察了李夏意很长一段时间,绽放出和冷峻外表完全不一样的笑容的时候,没人搭理他失落的时候,被他那些幼稚的手段欺负得无措的时候……
奇怪,不知不觉中他的目光竟然全部都放在了李夏意身上,他喜欢沈安秋?笑死,李夏意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很了解他的?这条狗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在白暮绮身上,哪有心思留给他啊。
“唔……”
李夏意闷哼出声,贺潼这才发现旁边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了手,翻涌的浪花直白地刺入贺潼的视线中,让他不自觉狠厉出声。
“你们手是不想要了吗?”
唇红齿白的少爷们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贺潼这神经的臭脾气又上来了,于是纷纷收回作祟的手,不甘地作罢。
贺潼身下的人正吐着气微微发颤,他这个角度能看见李夏意被红晕软化的锐利轮廓。
“他们几个还是我一个,你选吧。”
贺潼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紧盯住李夏意,眸光晦暗不清,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李夏意失神地仰起头,看着面前俊美无铸的贺潼,他沉寂的黑瞳里掀起一丝波澜,随后又恢复平静。
“原来你喜欢我啊。”
李夏意笑弯了一双圆眼,未等贺潼发作就把自己的送到了他手上。李夏意将下巴搭在贺潼肩上,灼热的吐息暧昧地打在贺潼耳侧。
“我选你。”
话音刚落,贺潼瞬间兴奋起来,周围的人也被李夏意这突如其来的主动撩拨得呼吸一窒,白皙的面孔上浮现出薄红。
“噗嗤。”
贺潼心情愉悦极了,他松开了李夏意,改为一手掐住李夏意的腰,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红唇猛然凑近他的脸颊。
“真是只随便的小狗。”
艳丽的红唇吐露出戏谑轻蔑的话语,下流的恶意如同针尖一样刺向李夏意。
花朵早已软烂泥泞,此时蠢蠢欲动地叫嚣着,盛放着。
贺潼这个神经病嘴上虽然讨厌他,实际上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了吧。
这样想着,李夏意心底生出强烈的兴奋感,他忍不住去想,如果白暮绮和沈安秋同时闯进来,他们的表情会是怎样的?还会像之前一样冷眼旁观吗?
贺潼见李夏意思绪发怔仰着头一脸迷醉的表情,突然觉得他那张俊朗冷峻的脸此时好像充满了魅惑,引诱着他前去破坏。
鬼使神差地,贺潼就着扼住李夏意喉咙的动作将人拖向自己,身体前倾就要吻上李夏意的嘴唇。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冷硬,不带一丝温度,让在场几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贺潼不可置信地回头,也就没有捕捉到李夏意唇角一闪而过的笑容,像只偷欢的小狗,墨黑的圆眼闪起亮晶晶的光芒。
白暮绮怎么来了……
几人慌忙地从地上站起来,垂着头不敢去看白暮绮,泛起的红晕被这一盆冷水淋得彻底苍白。
“还不快滚。”
贺潼沙哑出声,示意其他四人赶紧离场。几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空旷的厕所里只剩下白暮绮贺潼和李夏意三人。
“暮绮,你怎么来了?”
贺潼挑起了一个爽朗的笑容,状似惊讶地就要上前揽住白暮绮的肩,却被对方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冷冽漠然,透着森森寒意,像在看一个死物。
贺潼不受控制地做出了吞咽的动作,后知后觉地想起白暮绮虽然对李夏意冷漠,却也没有拒绝李夏意的百般骚扰,没有拒绝就意味着……
贺潼瞳孔急剧放大,刺骨的凉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上了他的后颈,让他发热的头脑彻底冷静了下来。
白暮绮手段狠辣,这一点他们那个核心圈子都知道,他才不是老师学生眼中的三好少年高岭之花,这是一朵吐着毒汁的鲜花,抽烟打架样样拿手,向来睚眦必报,冷漠无情。
贺潼硬着头皮想要开口缓和,却见白暮绮直接绕过他走向了墙角的李夏意,贺潼怔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迅速离开了厕所。
他肯定难逃一劫,但顶多是受点皮肉伤,白家目前还不敢过度打压贺家,至于李夏意……便宜了这婊子,他一定会找准时机狠狠报复回来的。
“怎么这么可怜呢?”
白暮绮蹲下身和李夏意对视,冷淡的目光扫过他满是鞋印的白衬衫,不断起伏的胸膛,潮红密布的脸颊。
李夏意此时的样子狼狈到了极点,像垃圾桶旁边摊着的奄奄一息的流浪狗,不管什么人都能随便捡了回去。
白暮绮觉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部分,灵魂在疯狂地灼烧撕裂,卷起的热浪啃噬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烫得他痛苦又难耐,可身体却一片冰冷,面上的表情仍旧冷若冰霜,好似对于这个画面没有一丝波动。
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压住了海底跃动的火种,强烈的割裂感撕扯得他脑袋有些发昏。
“如果我刚刚没来会发生什么?”
李夏意并未接话,他瞪着一双圆钝的眸子无辜地看向白暮绮,两条断眉紧皱着,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如果我没来会发生什么?”
白暮绮又问了一次,这回语气冷淡到了极点,隐隐透露出些许不耐。
李夏意仍然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白暮绮的一双手放在自己颈间,浑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暮绮漂亮精致的脸,流露出痴迷又沉醉的神情。
温热的血液在白暮绮掌下流动,生动的脉搏沿着手心的脉络将有力的跳动传达给他。
白暮绮忍不住呼吸一窒,再次抬眸看向李夏意时,他狭长的凤眼里眸色已然深不见底。
白暮绮突然想起来,之前在边南镇的一个月夜,他也是这样用双手掐住了李夏意的脖颈,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