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暮秋》 第1章 苦夏 夏末,林晓言有幸抓住了假期最后的尾巴,在和各位牛马一同辛苦了数月之后,他们公司老总决定自费请员工们去到新开发的度假旅游地休假。 边南镇离A市中心不远,这几年赶上了旅游热潮,发展得非常迅速。 A市政府利用这里优美的生态环境打造了一个度假胜地,餐饮、民宿、人文一套产业链完备。 镇子里的乡亲们生活越来越红火,一些外出务工的青年们也逐步返乡,古朴和现代相融,边南镇焕发出勃勃生机。 林晓言他们公司订的一间民宿靠近边南镇的著名景点,因为是年轻人在经营,民宿建筑风格简约现代,且兼备咖啡馆和音乐间。 员工们按照Alpha 、Beta 、Omega三个不同性别分住在对应的双人间。林晓言是老总的秘书,又是Alpha,所以他和老总住在一间,承担日常端茶倒水的工作。 门口传来一阵行李箱拖行的响声,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不急不慢地准备进门。 林晓言见状立刻狗腿地上去帮自家老板提行李,即使心思带了点卖人情的殷切,但是白暮绮这天仙一样的脸确实让他赏心悦目,干起活来毫无怨言。 他的老板的确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冷□□致的脸上五官浓墨重彩地铺洒开来,美到失真。 本是一幅惹人眼球的艳丽长相,却被一双丹凤眼压制住了媚气,多了几分清贵。 眉眼间的淡漠透露出生人勿近的气息,一头及腰的长发被发圈一丝不苟地扎好,搁置脑后。整个人仿若一朵寒冰上的高岭之花。 林晓言对这位漂亮的Alpha上司实打实的敬佩,白暮绮虽然背靠白家这个大家族,但他没有一丝纨绔作态,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好,工作更是做得一丝不苟,完美得让林晓言五体投地。 白暮绮安静地站立在旁,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却,林晓言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主,话匣子关不住就扯出了话题。 “老板,这民宿老板还挺年轻的呢,估计和我们同龄。” 林晓言筹备团建事项时曾和这位民宿老板有过交流,对方年龄约莫二十五、六岁左右,看起来很是年轻。 林晓言有些羡慕这民宿老板,把民宿开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边南镇,退休生活直接领先他四十年。 白暮绮闻言笑笑:“这老板很明智,赶上边南镇发展的黄金期,以后这镇子可是快风水宝地。” 冰山美人适到好处地接话,让人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闻言,林晓言赶紧提出一个请求:“老板,今晚这民宿举办了一个晚会,员工们都参加了,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他盯住白暮绮抿紧的嘴角,不等对方拒绝又抛出一句“老板您看我们跟您一起干了那么久,这次难得有机会一起出来,不得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好。”白暮绮答应了,这几年他确实过度关注工作,忽视了人情,这些骨干级员工和公司同进退那么久了,的确应该多重视。 自高中毕业以后白暮绮像是台上了发条的机器,他飞快地完成了自己的学习生涯,早早地就拿到了博士学位,工作之后更是全身心埋头苦干。 白暮绮每天除了工作没有一点多余的感情生活,好像只有工作能让他活着,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一直维持至今。 今年他26岁,这次出来团建,他决定给自己放个长假。 边南镇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奶油尖一样秀致的小山卧倒在碧水蓝天中,绵延成如黛的峰林。 白暮绮静坐在躺椅上,面朝翠绿明澈的湖面,感受到清风正舔舐着自己耳畔边一圈细小的疤,捕捉到了微风荡开水面掀起的一池夏意盎然。 “下面穿插一则广告……”身侧的电视机里插播了一条香水广告,广告里炽手可热的大明星长着一张艳丽魅惑的脸,明丽多情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镜头,一颗泪痣状似无意般点缀在眼睫下,让这张脸美得惊心动魄。 毫无疑问,这个Alpha能够引得无数男人女人为他疯狂尖叫。 白暮绮只侧目看了一眼就把电视机关了,黑掉的屏幕倒映出他浓墨漆黑的眸子,里面流转过一丝怨毒。 沈安秋……看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过得不错啊。 ………… 白暮绮仍记得18岁那年盛夏,自己第一次失控。 那段记忆至今依然活跃,一直潜藏在自己铸造的冰川下,噩梦时分便会滚烫着叫嚣着要爆发。 争吵、暴力、发红的双眼、暴虐的青筋……滔天的怒意撕扯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尖锐的头痛令他快要耳鸣。 那时候,他发了疯,任由自己的信息素大量释放,形成一股信息素威压。 白玉兰花的清香浓郁得化作实质朝对面的少年袭去。几乎是瞬间,甜腻的甜杏味信息素反射性地形成一堵空气屏障,与凶狠的白玉兰形成对抗。 空气中两股Alpha信息素在无形中对峙着,有来有回,毫不示弱。 盛夏喷薄而出的热浪席卷着令人作呕的甜杏味将他困住,暴虐的心思蠢蠢欲动。终于,玉兰花的清冽逐渐被燥热渲染,一座尘封已久冰川开始喷发…… “沈安秋,他去哪了?”他听见自己低沉的声音响起,嘶哑怪异。 对面的少年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一直以来乖巧无辜的面具碎裂,露出阴冷傲慢的内里。 “我还想问你把他带到哪里了呢,未婚夫。” 沈安秋像是知道怎样最能恶心到白暮绮,“未婚夫”三个字如黏腻无骨的毒蛇一样缠上了他。 白暮绮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他觉得脑子沉沉的,相斥的Alpha信息素黏住了他的目光。 视线再次清明时,他已经将沈安秋压倒在地了,对方那张艳丽夺目的脸被自己不断挥舞的拳头打得青紫一片,自己的脖子被沈安秋的怪力掐得快要窒息。 突然,鼻尖上传来一阵燥热,白暮绮用手一揩,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他清冷的眉目染上了鲜血,黄昏中显得妖异万分,高岭之花跌落神坛,在荒芜的土地上渗出一片带刺的玫瑰。 “沈安秋,从今以后,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望着对方狼狈的脸说出他们之间最后一句话。 后面的事情白暮绮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和沈安秋两败俱伤,被人强制拉开的时候沈安秋神经质地盯着他,眼里的快意和恨意几乎要将他刺穿。 再后来白暮绮被送进了医院,父母焦急地守候在病床侧。朦胧间,他听到医生和父母的谈话。 “他刚分化就强行标记了伴侣,现在急需伴侣的信息素安抚,如果得不到安抚,他可能马上就会陷入发狂状态,为了防止他伤害自己和别人,我们需要家长同意医院对他注射麻醉剂和镇定剂的行为……” 陷入昏迷前,白暮绮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快去找他!去找到你的小芦荟! 可是他怎样都提不起劲,他太累了,此刻他只想沐浴在耳边伤疤溢出的芦荟香里,守着这个偷来的印记好好睡上一觉。 ………… 白暮绮阖上疲倦的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刚才又想起了被自己刻意压制的部分记忆,那段过去依旧刻骨铭心,烧得他耳边早已结痂的伤疤滚烫了起来。 伤疤连接着跳动的心脏,他狭窄的心田执着地为一盆芦荟留着一方净土,年复一年,始终如一。这是白暮绮的真心,也是他坚守的初心。 新人新文,是一个酸涩的故事,喜欢的宝宝们可以给我点点收藏鸭。受宝会是万人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苦夏 第2章 芦荟 入夜,边南镇褪去一身燥热,天气变得凉爽。民宿办起了晚会,一串串小彩灯被拉成线,环绕在湖边、树上、木台边。 烧烤台搭建在正中间,面朝湖面,烤肉散发出的焦香飘散在空气中,不经意间勾起客人的食欲。 热闹的晚会势必要让所有的客人满意,让他们留下对边南镇的无限留恋。 湖水氤氲在暖黄的灯光里,倒映出白暮绮如画的面容,为他打上了一层柔和又恬静的滤镜。白暮绮安静地坐在湖边,打量着晚会上忙碌的人们。 “老板,您坐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啊!”不远处林晓言朝他挥手,示意他晚会快开始了。他微微颔首,起身离开。 晚会上大家决定先烤肉填饱肚子,然后再玩一些游戏。白暮绮平日里周身气压很低,再美丽精致的面容都被他的淡漠冰封住,根本无人敢靠近。 似是受休假的影响,今日他显得从容随意得多,员工们倒是快速地接受了上司平易近人的形象,牛马和老板奇妙地打成了一片。 酒足饭饱过后,真心话大冒险恰到好处地被抬了上来,微醺的众人需要这种刺激的游戏来提振一下精神。 林晓言帮忙策划晚会时,一眼就选中了这个游戏,理由是这游戏简单又刺激,而且它能够很快拉近同事间的距离。 更重要的是,没准他还能利用这游戏从上司嘴里套出点什么。 好运似乎格外眷顾林晓言,饶是他也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让白暮绮落到了他们手里——真心话让白暮绮被抽中了。这可真是……喜闻乐见。 一瞬间,晚会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们真的很想听冰美人上司亲口诉说关于自己的八卦。 见状,白暮绮清冷的眉目微微蹙起,难得的流露出几分无奈。 提问的人激动得脸上都红了一片,酒壮人胆,在周围同事的鼓动下,他窃笑地问出了大家最感兴趣的话题。 “老板,您这么多年感情生活一直是空白的吗?” 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向白暮绮,生怕错过了上司精彩的表情。 不料白暮绮神色平常,眼里完全没有被冒犯的不快,他想都没想就将答案脱口而出。 “不是。”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七嘴八舌的讨论。部分爱慕白暮绮的人心中破防,但大部分人是觉得惊讶和新奇。 这……以为是高岭之花,结果是铁树早就开花了。 “我高中时期有一个初恋。”似乎是真诚地希望自己能融入众人,这位上司殷切地补充出关于自己的更多信息,丝毫不顾及大家快惊掉的下巴。 白暮绮回答完后入座,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哈哈,没想到老板还有一段甜蜜的恋情啊,这真是令人惊讶呢,我们赶紧找到下一个幸运儿吧。”林晓言强行揭过这一页,草草翻篇。 晚会在经历过一阵小骚动后又恢复了如常的热闹。 白暮绮微微偏头躲开人群,想要抓住几丝凉爽的晚风。从刚刚开始,他觉得自己有些发热。 几抹红晕悄悄爬上了他的脸颊,带给他无法忽视的燥热。也许是因为酒精,也许是因为久未提及的初恋。 他和初恋的相处模式普通又平常。他们一起吃饭、看电影、去游乐园,一起分享有趣的事物,共同参与彼此的爱好。 他们曾经也谈天说地,无话不说……这一切都和绝大部分热恋的情人一样,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特别的是他独一无二的小恋人。对方的信息素是淡淡的芦荟香,不浓烈到张扬,不低调至尘埃,清爽得恰到好处,亦如他整个人,每一处都生长得恰到好处。 圆钝黑亮的眸子冲淡冷硬的脸部轮廓所带来的攻击性,使得少年用这双眼睛看人时有种憨厚傻气的纯真。 麦色的肌肤介于黝黑和冷白之间,是一种健康活力的颜色。精壮的腰身没有刻意追求夸张的肌肉线条,彰显出少年人蓬勃朝气的生命力。 不精致艳丽,也不狂野粗钝,他的恋人一切都刚刚好。 李夏意——他有一个和夏天相关的名字,性格却和**明朗的盛夏截然不同。 不善言辞、沉默隐忍,这些盛放在忍冬时节的特性构成了李夏意的性格底色。 他的初恋嘴巴太笨,只会用一双眼睛说话。 那双波涛汹涌的眸子白暮绮曾看过无数遍,可他仍想一遍遍地,不厌其烦地为李夏意抚平眼中所有的沟壑和不平。 白暮绮知道,面对李夏意时,自己内心总是有种酸胀得快要满溢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受控制,这种感觉好像是喜欢。 “现在出场的是我们的民宿老板——李夏意先生,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李夏意为我们用吉他演唱一曲!” 主持人的串词打断了白暮绮的思绪,他看见木台上出现了一个气质冷硬的男人。 白暮绮不可置信地低下头,鼻尖却轻嗅到一股淡淡的芦荟味,再次抬头时,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从自己的眼眶中跌落。 时隔8年和李夏意再次对望,他沉寂已久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了起来。 冰川融化,寒意消散,一场盛夏在他的身上降临。 白暮绮现在脸颊火烧,瞳孔紧缩,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蹿到四肢百骸,他觉得自己好像正身处幻梦之中,连身体都有些飘飘然了。 他好像找到自己的小芦荟了。 李夏意看到白暮绮也是微微一愣,随后便立刻在观众的掌声中回过神来。 他先向观众致谢,随后用指尖拨动琴弦,闭上眼睛开始弹唱: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 Your skin oh yeah you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 Do 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so 李夏意唱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目光好似透过人群看向了白暮绮。 随后李夏意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他快速移开了眼神,接着唱出下一句: You know I love you so …… 低沉悦耳的嗓音轻唱出歌词,仿佛正向观众温柔地诉说着一个故事。 一曲过后,观众席爆发出掌声,李夏意弯腰致谢,随后接过话筒开口,:“希望大家在边南镇玩得开心,最重要的是,大家别忘了给我们民宿打个五星好评哦!” 顶着一张冷硬俊朗的脸说出这种请求显得有些违和,李夏意把观众逗得连连发笑。 林晓言吹了个口哨,这老板人还挺有意思的,剪着个短寸,宽肩窄腰,五官又冷又硬,以为是什么狠角色,结果是个闷骚啊。 周围人都聊的热火朝天,林晓言这才发觉自家老板从这位民宿老板上台以后就没发出一点动静了。 他纳闷地抬起头,却看到了从未看到的景色。 白暮绮原本瓷白清冷的脸此时布满了红晕,锐利的凤眼中一片黑浓稠到快要化不开,他的眼眶周围红得烧起了一圈,样子艳丽近乎妖冶,像极了露出尖刺的荒园玫瑰。 林晓言不觉得这是幅美景,他隐约察觉到白暮绮在兴奋,对方好像快要失控了…… 这让林晓言有一种和野兽共处的错觉,他第一次觉得一个Alpha恐怖,并且他从未想过,这种恐惧的情绪会来源于自己的高岭之花上司。 白暮绮理智无法回笼,他永远无法想象到,26岁这年,他渴望到快要由爱生恨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夏意看起来变了不少,本来就短的头发被现在剃得只剩短寸,虽然气质仍旧冷硬,但油嘴滑舌的模样同白暮绮记忆中的样子相去甚远。 这是一个被社会打磨得圆滑世俗的男人,岁月的风霜冰封住了他原始的色彩,让他变得柔和、顺从。 白暮绮不知道李夏意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但有一点他清楚,对方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小芦荟了,并且,这盆芦荟也早已不属于他。 失去的感觉并不好受,白暮绮感觉从闻到芦荟味起,自己的身体就开始躁动起来了。 喜欢的宝宝们不要错过嗷,欢迎关注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芦荟 第3章 过去 民宿内……失去的果实终于被悄然摘下,玉兰花香交杂着芦荟香,开出了一朵如愿以偿的花。 …… 白暮绮为数不多的理智在视及李夏意红肿的眼睛后全然回归,八年前流着泪的小芦荟与眼前狼狈的李夏意重叠在一起,他的心脏蓦的抽痛起来。 他无声地揽过李夏意,感受到对方在他怀里震颤。 怎么每一次都这么可怜呢?明明长着一张锐利冷硬的脸,可偏偏一双眼睛轮廓圆润,弧度下垂,每次眼巴巴看向他时显得委屈又脆弱,让他冰冷的心口都微微发烫起来。 白玉兰香轻柔地蔓延,醉人的清香沁入李夏意的鼻尖,他感知到白暮绮信息素正在温柔地安抚他。 他此时正缩在白暮绮怀里,心情颇为复杂。 为什么又遇见了这人?还有就是……他现在为什么自己会在他怀里? 李夏意这几年晒黑了不少,本就不白的肤色又黑了几度,加上生了一副宽肩窄腰的身材,料谁看到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被精雕玉琢的白暮绮圈住都会觉得怪异。 李夏意仰起头瞥见了白暮绮一截小巧精致的下巴,月光下他的肤色泛上一层冷光,优美的下颌线更加惹眼。 这人还是高中时期那副清冷矜贵的样子,如画的眉眼浓墨重彩,乃至更甚。只有一副身躯相较之前成熟了不少,变得更为男性化。 嗯……虽然这种变化自己并不感兴趣。 “……你先放开我。”李夏意艰涩出声。 白暮绮并不理会,反而将李夏意抱得更紧,下巴抵到了李夏意的颅顶上,“怎么又哭了?” “又”……吗?李夏意有些恍惚,他高中后就没再见过白暮绮了。和同龄人不太一样,他没有参加高考,他18岁那年连毕业证都没拿到就回了老家边南镇。 再见之后都过了八年了吧,八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消磨完他的爱意后开始扼杀他的回忆。 再遇白暮绮时,他的反应没有想象中激动,诧异比喜悲来得强烈,但也不过稍纵即逝。 似乎当分开的时间超过在一起的时间时,忘却就会成为一种习惯。 李夏意回过神来,冷冷回答:“因为你昨晚突然发情了。”这人脸皮现在怎么这么厚了?高岭之花人设呢? “你先放我下来,好累。”见白暮绮装死,李夏意也懒得去追究了,他体力早就没了。 李夏意突然感觉到一阵悬空,他竟被白暮绮抱起来了。“你别抱我,我自己可以走!” 他真是接受不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被白暮绮公主抱,观看外表,白暮绮才应该是被抱的那个吧。 白暮绮死死将李夏意锁在怀里,抱着他就往房间走去,任凭李夏意如何挣扎动作都不受干扰。 反抗无效后李夏意干脆躺平摆烂,他任由对方给自己擦身、穿衣、盖被子、掖被子。李夏意被白暮绮伺候得服服帖帖的,舒服得泛起了困意。 视线朦胧中,白暮绮清冷如画的眉眼多了几分恬静,疏离的气质此时变得柔顺了不少。 乍一看,白暮绮倒真像是一位温柔贤惠的夫人,耐心地照顾着醉酒的自己。 李夏意差点被这个美梦惊醒,他可不敢奢求和白暮绮的未来,何况Alpha又怎么会嫁给一个身体有缺陷的beta。 白暮绮太过遥远,他是一轮空谷的月亮,清冷却轻柔、脆弱且强大、孤独又迷人。 李夏意曾向月亮献出最虔诚的姿态,用唯一会表达的眼睛倾诉爱意。仰望着月亮,他说,他会倾尽所有,直至殆尽。 可琼霄中的月亮和深渊里的污泥终究是一个高及云端,一个低至尘埃。有幸得那月亮轻轻照拂一次,李夏意便已心满意足,得偿所愿。 所以八年前离开时,他没有留下一句告别,他小心地珍藏好那份月光,离开了久居的深渊。 周身细碎的声音慢慢沉入海底,李夏意的意识逐渐混沌,最终陷入昏暗…… 他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他从未留恋过的过去—— 九月初,A市秋意未浓,艳阳依旧。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正行驶在开往乌礼高中的公路上,车上的空调开得极低,穿着短袖的李夏意被冻得有些哆嗦。 “抖什么?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一只纤细的手臂亲昵地揽上李夏意,冰凉的温度从紧贴的腺体处传导给他,让他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紧抿住唇,弓着腰低下头,姿态像极了一只丧气的鸵鸟。 “说话啊。” 圈住他脖颈的手臂力气逐渐加重,李夏意感到呼吸渐渐有些困难。 但他还是一言不发,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司机透过反光镜看到了李夏意被紧锢得难受不已的神情,青紫的掐痕浮现在少年麦色的脖颈处,又匿于阴影。 司机习惯性地移开了目光,继续专心开车,仿佛后座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哑巴了?我数到三,一……二……” 温热的吐息打在李夏意的耳边,让他顿时毛骨悚然。 他急忙出声:“我没有……” 由于回答得过于慌张,李夏意蹩脚的普通话里夹杂着浓重的边南镇乡音,在高奢的迈巴赫里显得寒酸又土气。 “噗嗤……哈哈哈。” 对方明显被李夏意这幅不值钱的样子逗笑了,明丽的桃花眼闪着恶意的光。 他放下锁住李夏意的手臂,伸出白皙的手掐住李夏意的下巴让对方看向自己。 李夏意被迫看向沈安秋,怯生生的目光里除了窘迫还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他这位名义上的哥哥长得实在太过艳丽迷人,巴掌大的脸蛋漂亮又魅惑,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下点缀着一颗精致的泪痣,像极了一只引诱书生以人精血为生的狐妖。 可每次欺负自己时,这样美艳的脸上就会迸发出更为夺目的光彩,连同对自己铺天的恶意一起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就像现在这样。 “你回答得完整点。”沈安秋摩挲着他的脖颈,暧昧地说道。 知道沈安秋想听什么答案,李夏意认命地开口。 “我没有费劲心思想和你上同一所学校,也没有想要去攀附别的权贵。你……满意了吗?” 李夏意原本黑亮澄澈的眸子此时一片灰暗,他看着沈安秋,眼里似乎有无限委屈。 啊……又来了,每次李夏意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时他都不会有丝毫怜悯,他只会想更加恶劣地破坏李夏意。 “啊……”沈安秋骨节分明的手掐住了李夏意的脸颊,他还未长开的软肉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沈安秋掐完他之后又状似疼惜般地揉了揉他的脸颊,轻柔地出声:“小乖狗,我说过了,你不要有太多别的心思,老实点就不会出事。” 李夏意红肿的脸颊上此时一片火辣辣的痛,沈安秋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令他胆寒。他不理解沈安秋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疯。 但他不能抱怨,因为沈安秋是他从小到大唯一能贪恋的热源,只要他乖乖听话,就能从中汲取一片温暖。就算灼热的高温几乎将他烤炙殆尽,他也甘之如饴。 即便这很不正常。 李夏意疲惫地闭上双眼,不想多做反应,不料被沈安秋一口咬上了后颈。 刺痛感从脆弱的腺体处传来,沈安秋用尖锐的虎牙磨着他那一片软肉,甜杏味信息素强势地灌入,让他又涨又痛。 李夏意强压下眼眶中被咬出来的生理性泪水,一时间脑袋发懵。 “乖,让哥哥标记一下,哥哥担心学校里坏人太多,到时候欺负了夏意。” 沈安秋仿佛忘记了之前自己是如何审问李夏意担心对方是去勾结势力的,这话说的倒真像是担忧李夏意一样。 “可是等会儿还要上课……” 车里甜杏和芦荟味信息素交织在一起的味道浓郁齁人,让人不得不在意。 “放心,哥哥这里有阻隔贴,贴上以后就闻不出的。” 沈安秋将李夏意锁进怀里,亲昵地将下巴搭上了他的脑袋。 车后座又恢复了死寂的沉默。 飞驰的迈巴赫照常行驶,准备去往A市最负盛名的高中——乌礼高中,这个高中的学子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学习成绩异常突出。 李夏意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昂,白姐找到人后就……恭喜白姐时隔多年吃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过去 第4章 过不去 “6A 414……”在四楼走廊的尽头,李夏意总算找到了班级,可他却在视及某个熟悉的背影时愣住了。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同学你好,麻烦让一下。” 意识到自己一个大高个傻傻地站在门口挡住了人家,李夏意忙侧过身去给来人让路。 那人提着一袋东西,纤细的体型看上去有些吃力。李夏意犹豫了几秒,迟疑地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祁玉琛低头看了眼李夏意,男生的五官很凌厉,看起来有点凶,可语速慢吞吞的,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祁玉琛盯着他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不用了,谢谢。” 高挑的男生绕过他走进了教室,李夏意却停在原地丝毫未动。 见李夏意愣在门口还不进来,祁玉琛回头善意地询问:“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祁玉琛长相秀致,笑起来一双眼眯成了月牙形,瓷白的娃娃脸很是灵动可爱。 在判断对方没有恶意后,李夏意局促地开口:“谢谢,我没事。” 祁玉琛误以为李夏意是不好意思进教室,毕竟没有排座位表,李夏意这个大体格长着一张凶脸看上去又难以接近,如果没人选他做同桌那确实挺尴尬的。 “走吧,我和你做同桌。” 李夏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玉琛领着进了班级,教室里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只剩窗边还有些剩余的位置。 为防止财富差距过于肉眼化,乌礼高中规定学子们一年四季都必须身着校服。 可阶级是刻在血脉里的,早在出生起人就已经被明码标价了。所以414班的同学们虽然都身着校服,但仍然可以看出一半人以上拥有不俗的背景,剩下的一半人则是因为学习成绩异常优秀而被收纳进来。 像李夏意这样寄居在沈家的人刚好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以上两种情况都沾了点边,但又不完全满足。 教室里嘈杂声一片,暖风收割着絮语,李夏意的意识被吹散至窗外。 祁玉琛有意观察起新同桌轮廓冷厉的侧脸,注意到他捂得严严实实的脖领后,祁玉琛起了点探究的心思。 “同桌,你叫什么啊?” 李夏意怔了怔,从游离状态中脱离开来:“李夏意。” 李夏意?这个名字祁玉琛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可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你好你好,我叫祁玉琛。”祁玉琛笑眯眯地伸出手,做出一个握手的姿态。 李夏意低头避过祁玉琛热切的视线,犹豫着要不要伸手。 李夏意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硬是让祁玉琛看出了点娇羞。难不成他的同桌虽然外表是个一米八壮汉但内心还是一个胆怯的小女孩?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想通后,祁玉琛看向李夏意的目光充满了怜爱,他善解人意地收回已经僵住的手,安慰道:“没事,我能理解,夏意你是i人。” i人是什么?李夏意愣住了,他用手机的时间少的可怜,除了打电话发微信以外从不会主动拿起手机,更别提上网冲浪了。 他呆呆地低垂着头,为自己嘴笨而无法开口接话感到尴尬。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却,祁玉琛见李夏意眉头紧锁只觉得那张本就略显凶相的脸更加阴沉了,他连忙补充:“i就是内向的意思,相反的,e人就会像我这样比较开朗。” 顿了顿,祁玉琛又说: “夏意同学应该就是比较内向而已,不要觉得有很大压力啦。” 闻言,李夏意缓慢地抬起头,看向祁玉琛的眼神中流露出几丝错愕。为什么这个人会一眼洞悉他内心的想法,难道他有读心术吗? 他看向祁玉琛,却发现对方也一直在看他。 祁玉琛的一双猫眼在阳光下像蜜糖一样亮晶晶的,注视李夏意时眼里似乎流淌着无限温柔,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谢谢。”谢谢祁玉琛选他做同桌,也谢谢祁玉琛能体谅和开导他。 李夏意突如其来的感谢让祁玉琛有些莫名不好意思。 “害,同桌之间别说这些。”他大着胆子笑嘻嘻地揽上了李夏意的肩。 “以后你就跟我混吧,哥带你。”祁玉琛向李夏意抛出了橄榄枝。 李夏意说话一快边南镇的乡音味就很浓重,祁玉琛听出他不是A市中心人,寻思着他是凭借着优异成绩从周边乡镇考上来的。看李夏意虽然长得唬人性格却老实木讷,怕他被这学校里一些纨绔欺负了去,干脆把他收入小弟,以后罩着他。 李夏意这边却完全没有听进祁玉琛说的话,他此时身体紧绷,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太近了……李夏意很不习惯和除沈安秋及他妈妈以外的人进行近距离接触,别说身体触碰了,就是说话交流都少有。 李夏意不动声色地从祁玉琛手臂下钻出,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 察觉到李夏意的不适,祁玉琛赶紧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正襟危坐起来。 “怎么样,考虑考虑?” 祁玉琛视线追随着李夏意,却发现对方心不在焉地好像在往什么别的方向瞟。他顺着方向看过去,却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很漂亮,但此刻却因为主人心情不好而蒙上了一层阴影。 沈安秋,和白暮绮并称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沈白两家家大业大,二人从小就订了娃娃亲,之后又分别以全校第一第二的成绩考了进来,其情节之套路程度堪比小说,因此被人戏称为“双强夫夫”。还没开学这两人的名字就已经被传得人尽皆知了。 加上18岁才能觉醒真正的性别,看外表大家都觉得沈安秋肯定会分化成Omega,所以沈安秋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走到哪里就会有一群追随者蜂蛹而上。 可惜祁玉琛深知沈安秋的为人,他早就看穿了沈安秋光鲜外表下烂透了的性格。不过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罢了,祁玉琛十分不屑。 哎,真是可惜,又来了一个被沈安秋外表欺骗的。 “你小子,看呆了?”祁玉琛语气调侃。 李夏意没有回答,他的一张俊脸此时紧锁着眉头,周身气质愈发冷峻。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沈安秋在一个班,也没有设想过在外人眼里和沈安秋相处的场景。 沈安秋会假装不认识他吗?还是说沈安秋会承认他的身份,再昭告天下他的妈妈是个原配死后就迫不及待嫁入豪门的小三?毕竟之前沈安秋对外一直是这么说的。 想到这,李夏意只觉得喉间一片苦涩。刚刚沈安秋看向他的眼神很是不快,估计中午自己又免不了一顿教训了。 沈安秋锐利的犬齿到时候会重重地碾过他发育不完整的腺体,把他的后颈咬得鲜血淋漓。 今早被咬破的后颈现在还藏在衣领里,伤疤甚至还未结痂,李夏意恹恹地低下头。 祁玉琛将李夏意情绪突然低落的样子收入眼底,沉默着没有开口。 期间,教师里走进来一个女人。 来人是他们班班主任,姓王,教语文,是一位微胖的中年女性。 “大家好,我叫王淼,三个水的淼,以后就是咱班的班主任了,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王淼一嗓子叫醒了许多睡眼朦胧的同学,其声音之洪亮,令人叹为观止。 “班里怎么还有一个空位啊?”王淼扫视了一圈后看向李夏意前面的空位,询问道。 “王老师,白暮绮同学今天早上请假了,下午才来。”祁玉琛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李夏意如梦初醒一般瞪向祁玉琛,他前面的空位是白暮绮的? 脑海里一张温柔的脸一闪而过,连带着一段模糊的记忆开始慢慢清晰。 “行,那我们先不等他了,我来强调一下开学事项。” 王淼开门见山,打断了李夏意的思绪。 ………… 时间在王老师飞快的语速中一点一滴过去,转眼间就来到了中午十二点。 由于乌礼高中没有午休,同学们一般都会在食堂吃完饭后再去班级自习,等待下午课程的开始。 教室里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李夏意却还是纹丝不动地坐在位置上。 临走前祁玉琛看了一眼教室里最后留下的两人,随后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哥。”李夏意走到沈安秋面前,乖顺地叫他。 沈安秋单手撑脸,语气漫不经心。 “你和我一个班啊?” “嗯。” “那你这同桌是怎么回事?” 闻言,李夏意抬起头愣愣地看向他:“我刚认识。” “祁玉琛,祁玉琅的弟弟,祁家和我们沈家交往密切,祁玉琅还是我朋友。” 沈安秋好心地为李夏意补充了祁玉琛的背景,随后话锋一转。 “你说,他弟弟为什么突然变成我弟弟的好同桌了?” 沈安秋淡淡瞥了李夏意一眼,不带情绪。 李夏意暂时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量,脑子突然死机了,他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不合时宜的沉默在此时显得有些心虚。 突然,沈安秋靠近李夏意,二话不说就攥住了他的手,强硬地把他拖向门口。 阴间沈男欺负小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过不去 第5章 怒火 李夏意皱紧了眉头任由沈安秋拖拽,一路上两人都不发一言。 一股大力将他甩进了厕所隔间里。 “李夏意,祁玉琛为什么会变成你的同桌?”沈安秋凑到他面前,二人离得极近,李夏意能看清他眼角下微微发红的痣。 “我不知道。”李夏意如实相告,他先前真的不清楚祁玉琛的背景。 “不知道?” 沈安秋轻飘飘出声,眸色逐渐加深,暗处的红痣近乎妖冶。 李夏意预感不对,沈安秋这幅模样是要生气的前兆了。“沈安秋,我今天早上才刚和他认识,我已经回答了很多遍,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李夏意难得说了一段长话,他抬起头直视沈安秋,脸上的神情褪去呆愣后是少见的认真。 李夏意体型本就酷似Alpha,此时神色平静的样子好像一个在围观妻子无理取闹的丈夫。 呵……沈安秋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乐了。李夏意和自己做夫妻?他配么? 一阵剧痛突然从李夏意头皮处传来。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沈安秋扯着李夏意的头把他按到了隔板上。 李夏意的脸颊被沈安秋用虎口紧紧卡住,部分指节抵在他的牙齿上,让他嘴巴大张,控制不住分泌出唾液。 沈安秋白皙的手上沾满了李夏意的口水,在隔间细碎的阳光下亮晶晶一层,显得有些暧昧。 “你倒是受欢迎。”沈安秋似笑非笑地说,语气甜腻,却蕴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唔……”李夏意努力想张嘴说话,却因为沈安秋的压制死死开不了口。 一股甜杏味悄然攀上了他的后背,让李夏意的心凉到了底。沈安秋正在用高浓度的信息素压制他。 “以先方开唔(你先放开我)……” 李夏意因为缺氧而涨红了脸,他圆钝黑亮的眸子闪起一丝泪花,冷淡的表情终于露了怯。 只可惜,长开后越是美艳的沈安秋性格越是恶劣。 李夏意适当流露出的脆弱被他视为猎物的引颈受戮,除了引起他心底的施虐欲外起不到任何其他作用。 他想要看到李夏意更多脆弱的样子。 甜杏味的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压得李夏意喘不过气,他释放出自己微弱的信息素想要抗衡,却反被压制得更加厉害。 李夏意此时眸中蓄满了泪水,泪珠挂在他不长却浓密的睫毛上摇摇欲坠,这副可怜的姿态软化了李夏意冷硬的轮廓,让他多了几分的脆弱感,像极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大型犬。 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芦荟香,沈安秋心底升起一股燥热。他有意减轻了信息素的浓度,将头埋在李夏意的肩上,贪婪地吸着他身上淡淡的芦荟味,像是个狂热的精神病人。 沈安秋知道自己现在不正常,他的情绪此刻极度不稳定,可他没法控制。 李夏意的信息素很微弱,也许是因为预测会分化成beta,他的信息素寡淡到不用贴阻隔贴都闻不出,平凡的芦荟味更是逊色到了极点。 沈安秋却觉得这东西很好闻,他好像对这个淡淡的、平凡的信息素上瘾了。 可这不老实的beta明明脖子上带着自己的标记却还敢去勾搭别人,真是条不老实的狗。 想到这里,沈安秋只觉得有滔天的怒火在燃烧,逼得他想要去狠狠惩罚李夏意,让他全身上下都只能有他的味道才好。 勾人的手段倒是和那表子一模一样,不愧是母子。 “你知不知道祁玉琛是白暮绮的人?”灼热的吐息打在李夏意的脖子上,让他忍不住回缩了缩。祁玉琛是白暮绮的人? 还未等他细想,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传来,沈安秋用犬齿深深地刺穿了他还未结痂的后颈,将他的腺体咬得一片鲜血淋漓。 “怎么?对那人还有留恋?” 被戳破的李夏意身体一僵,同时也清晰地感受到沈安秋正在舔吻他后颈上的血渍。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夏意剧烈的心跳声撞击在沈安秋的心房,碾过他不安的神经,无声的宣告已经昭示了问题的答案。 沈安秋的脸色此时黑得彻底,他没想到李夏意竟然还惦念着白暮绮。 “你以为你是谁?难道还指望白暮绮记得你吗?”沈安秋毫不留情地打破李夏意心底的那点期待。 “不愧是李莳的儿子,一身狐媚子样倒是和她一模一样。” “那表子也是用惯了勾引那套,当初带着个拖油瓶竟然还能嫁到我们家来。” 沈安秋越说用词越不堪入耳。 “闭嘴。”沉默许久地李夏意突兀地开口,语气难得的冷硬。 仿佛见到了什么奇观似的,沈安秋凑近李夏意,瞳孔紧缩成竖瞳。“你刚刚说什么?” 李夏意瞪着沈安秋,圆润的眸子微微眯起,略显凶相的脸此时瞧着有几分威慑力。 “再说一遍。”沈安秋没了逗弄李夏意的心思,他此时心情很烦躁,美艳的脸上是压不住的阴鸷。 李夏意死死抿紧嘴唇,麦色的肌肤涨得通红,因为气急而青筋暴起。他此刻像是条藏在暗处的野犬,只待抓住时机冲上去一口咬死敌人。 “我说,闭嘴,不许说我妈坏话。” 温驯的大型犬突然攻击性十足地朝自己龇牙咧嘴起来,这种认知让沈安秋怒极反笑。 甜杏味的信息素再度铺展开来,味道霸道又浓重,李夏意肿胀的腺体此时泛上一阵尖锐的疼痛。 “跪下来向我道歉。” 沈安秋强行转过李夏意的肩膀,掐住他的脖子逼他直视自己,感受到对方明显的颤抖后恶劣地加重了力度。 刺鼻的甜杏味和巨大的怪力撕扯着李夏意的痛感神经,让他每个毛孔都刺痛不安。 “怎么?我难道说错了?你妈不就是个觊觎有妇之夫的小三吗?” 李夏意露骨的恨意被沈安秋尽收眼底,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笑的娴静柔和。 “生气了?别呀,你要再听听我和白暮绮的婚约细节吗?” 沈安秋的喋喋不休彻底撕碎了李夏意单方面顺从下岌岌可危的平静。 巨大的愤怒趋使李夏意抬起手臂,他想一掌扇在沈安秋那张艳丽的脸上。 下一秒,他却被一巴掌打偏了头。 还在偏头发懵的李夏意被沈安秋大力箍住了手腕往下压,沈安秋要让他亲自跪下。 清醒过来的李夏意眼里的恨意都快化成了实质,他剧烈挣扎起来,一身蜜色的肌肤因为用力过度憋成了淡紫色。“我不跪,我没错。” “跪下。” 沈安秋无视了李夏意的反抗,他毫不留情地将李夏意往地板按。他之前太宠着李夏意了,这娇纵的性子可得好好惩罚一顿才行。 “李夏意,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听话,那婊子可就会遭殃了。” 沈安秋没有耐心了,他要让李夏意知道自己的身份,让他早早接受只能被自己掌控在手中的命运。 “一、二、三、四、五……” 沈安秋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倒计时数着李夏意臣服所需要的时间。 数到六,李夏意那点愤怒此刻全然消失不见,那双圆眸中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死寂得像潭深水。 一直以来被压抑平饰的过往此刻如潮水般向李夏意涌来,叫嚣着呐喊着要他正视一切。 …… “……你不是觉得我恶心吗?” 半晌,李夏意突然出声,声音低沉嘶哑,着实难听。 如愿以偿地看到沈安秋逐渐僵硬的俊脸,李夏意心底滋生出隐秘的快意。 他继续开口,说出一个沈安秋最不愿直视的,深藏于心底的秘密。 “那为什么总是围着我转。” 狗狗小发雷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怒火 第6章 “夏意” 如果人死后身体会慢慢失温,那么人在濒死时全身会不会像他现在一样剧烈燃烧? 李夏意此时被锁在墙壁和沈安秋之间,几欲作呕。 “总是围着你转?你算什么东西?”沈安秋红着眼眶 痛苦夹杂着窒息感从李夏意的眼睛、耳朵传导至嘴巴,最后再蔓延到心脏。那一瞬间,他产生了死亡的错觉。 “夏意夏意……”母亲的呢喃突然响起,轻柔地拂过李夏意鼻尖的酸涩。 “你记住,就算身体有缺陷,你也要活得像盛夏一样明艳热烈。” 诚挚的祷告穿过他狼狈的声音,在狭小的隔间里突兀又讽刺。 刹那间,耳边一阵海浪高涨着声势呼啸而过。 嘶哑着的哀求声,暴起中的怒吼声,嫌恶时的龃龉声,刁难里的嘲笑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重重地拍向李夏意,让他头痛欲裂。 被裹挟进密不透风的海浪,他甚至来不及悲鸣。 十几分钟后,李夏意的喉间一片苦涩 与此同时,一道惊雷猛地在他脑海里炸开 ———— “轰隆隆……”闪电声音响彻云霄,寒冷刺骨的狂风卷起暴雨,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响。 黑暗中,李夏意蜷缩着结实的身躯,在电闪雷鸣的窗前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有人吗……”他呼叫了一声,细弱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闪电声中微不可闻。 除了雷声没有任何回应。 李夏意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在发现周围仍是漆黑一片后崩溃地大叫出声:“妈妈……妈妈!吴姨……”我好怕…… 密不透风的黑暗中伸出了一只大手,用力地扼住了李夏意的脖颈,让他喘不过气来。救命……谁来帮帮我…… “对不起,我错了!”李夏意突然大叫一声,捂住了脖子快速跑向门边。 “求你了,快打开门吧……”他一边祈祷一边大力地扭动门把手,冷汗浸湿了他的手掌,有些打滑,把手在身上胡乱抹了两把后李夏意开始捶起门来,手臂上因为用力过度而暴起一片青筋。 可回应他的仍是纹丝不动的门和耳边炸响的惊雷。 尝试多次无果后,李夏意无力地跌倒在地,“呕……咳咳……”他开始剧烈地干呕,身体哆嗦得像摇摇欲坠的枯叶。 意识迷离间,门外好像传来很多人的谈笑声,语句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哈哈,这傻子空有一副唬人的样子,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 “可不是嘛,大块头今天还敢还手,把他关在这里关一晚上,他到时候还不是得满地求饶。” “啪嗒”,落锁的声音响起,意识到不对劲,李夏意开始用力捶门。“放我出去!” “哟,这会不装哑巴了?叫爸爸,叫了小爷就放你出去。”门外传来一阵戏谑的调侃声。 李夏意紧闭着嘴唇,怒火在胸腔里肆意燃烧,叫嚣着想要发作,他加大了捶门的力度,却发现如蚍蜉撼树,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年仅十岁的李夏意就算体格再怎么健壮也无力反抗,当手已经红肿到麻木后,他开始妥协了:“……爸爸……” 可预料之中的声音并未响起,门外的人群早就散了。从六点到十点,李夏意一个人在厕所里被锁了四个小时,当李莳通过监控找到他时,他已经昏死了过去。 此时幽暗的密闭空间和不见天日的厕所间重合在了一起,惊雷声和捶门声交叠,无数细小的虫子开始啃食起李夏意的心脏。 “爸爸对不起,我错了,别不要我和妈妈……”李夏意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圆钝的眼廓怎么也盛不住泪水了,心底积深多年的眼泪好像要在此刻全部流干,委屈得一刻也停留不住。 “对不起!我不应该长个多余的器官,我错了,爸爸,你带我和妈妈走吧……” 都怪这个丑陋的裂缝,如果不是它,爸爸妈妈就不会离婚,他也不会被迫来到这里。 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难过都压在了李夏意小小的身躯上,他好难过啊,难过到快要死掉了。 李夏意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太恶心了……这个认知尖锐地戳中了李夏意,沈安秋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怪物。 对……对,沈安秋,是因为他说错话了沈安秋才把他关在这里的,只要他好好道歉沈安秋就会原谅他。 对,哥哥说过只要自己乖乖听话就不嫌弃他的…… 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李夏意哆哆嗦嗦地跪到门边,把脸颊贴在冰冷的门上。“对不起,哥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夏意语气诚恳,跪姿笔直,他不应该反抗哥哥的,哥哥只是说话直接了点,并没有骂妈妈的意思,都是他错了,是他错怪哥哥了。 他好像一个愚笨的学生,此刻终于找对了破题的方法。“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束光照了进来,迎着亮光看去,沈安秋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出现在了李夏意面前。 李夏意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咚咚咚”磕起了头,磕完三个头后,他抬起了一张被泪渍和汗液浸湿的脸,青紫的额头上大喇喇地盖着几个红印子,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见状,沈安秋什么也没说,他走上前将颤抖不止的李夏意抱进怀里带离了密闭的黑暗空间。 李夏意静静地卧在沈安秋怀里,没有去思考外表柔弱的兄长为什么力气会这么大,经过了大喜大悲,他此时乖巧的有些异样。 …… 李夏意靠在沈安秋的怀里,默默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热,窗外的雷声仍然很大,也许是因为刚刚他格外听话,沈安秋默许了今晚和他睡一张床。 李夏意捂住耳朵努力屏蔽掉打雷声,恐惧还未褪去,他仍心有余悸。听见沈安秋均匀的呼吸声后,李夏意确保他已经睡着了,他悄悄地往沈安秋怀里缩了缩,想要通过身边人的怀抱来获得安全感。 装睡的沈安秋将李夏意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放松了绷直的身体,任由李夏意动作。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今晚乖狗还挺听话的,看来关一顿还算有点用。 半夜,雷声渐渐停了,雨势却仍未减小。李夏意一直醒着,他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硬挺锐利的五官在黑夜中有些鬼魅。 “夏意,夏意!”一个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李夏意起身前去探寻,那道声音引领着他来到了别墅门口。 环顾了客厅一圈后,李夏意发现四周除了他没有别人,于是他打开了大门,头也不回地往雨夜里跑去。 午夜轮回,沈安秋被惊醒,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后他迅速下床去查看李夏意的房间。 没有人……沈安秋皱紧了眉头,转头朝楼下客厅走去。见李夏意的拖鞋摆在客厅门口,沈安秋一颗心紧跟着悬了起来。 这臭狗应该是大半夜跑出去了,大人又都睡了……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想起李夏意睡前瑟瑟发抖的样子,沈安秋眉宇间流露出深重的躁郁。 可怜的狗宝,内流满面了 喜欢的宝宝们点点收藏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夏意” 第7章 空心(沈安秋视角番外一) 我在众星捧月中长大,见过我的人都会喜欢上我,因为我是沈伯庸唯一的儿子,并且我足够漂亮、优秀、乖巧。 除了我妈,那个可怜的女人生我却并不爱我。 她本是娇生惯养的名门千金,嫁给沈伯庸后却低到了尘埃里。她利用她的背景资源为沈伯庸造势,助他事业有成,她不顾病弱的身体为他生下儿子,助他将来儿孙满堂。 她以为这样沈伯庸就会对她好,可是她忘了,沈伯庸不爱她。但是沈伯庸对我很好,所以她嫉妒我,冷待我,诅咒我,甚至在死前的最后一秒也不忘怨恨我。 但是没关系,我骨子里流着和沈伯庸一样凉薄的血,我也不爱她,沈家没人会爱她,她却傻到把生命葬送在了这里。 她下葬那天沈伯庸终于来看了她一次,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沈家很多人也来了,他们站在她的棺木旁声泪俱下,好像有多么不舍她的离开。我没哭,我对这个生理意义上的妈妈没有什么感情,但那天我甚至有点想笑。 沈伯庸承诺以后会加倍对我好,连带着她欠我的那一份。但是他没说他会开始爱她,那个可怜的女人连死后都得不到丈夫的爱。她死后第二天,也是我初一暑假第一天,沈伯庸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和一个拖油瓶。 他告诉我,女人以后就是我的新妈妈了,我也多了一个新弟弟,我们四个会是新的一家人。 我静静地看着我的“新妈妈”和“弟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女人是南方人常见的小骨架,生活的风霜直白地刻在她不加修饰的脸上,却没有打磨掉她眼里的光彩。温和又坚定,看上去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和我病弱短命的母亲截然不同。 我没见过这女人,但我知道沈伯庸很爱她。精明利己、武断**的沈伯庸喜欢上了这个乡下来的女人。 我有点想笑,不知道如果我妈还活着会是什么反应,她会恨这个女人吗?还是说她会恨沈伯庸?又或者她会放过自己?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人都已经死了。 “阿姨您好,我叫沈安秋。”我乖巧地向我的新“妈妈”打招呼,毕竟沈伯庸的儿子要有礼貌。 女人没料到我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她愣了一下,略显局促地扬起微笑:“小秋你好,我叫李莳,以后请多多关照。” “安秋,叫妈妈。”一旁的沈伯庸怕李莳心里介意,连忙纠正了我的叫法。 “没事,孩子都这么大了,叫阿姨就好。”李莳摸了摸我的头,随后示意躲在后面的小孩出来:“夏意,快过来和哥哥打招呼。” 小孩怯生生地从李莳背后走出来,我看清楚他的长相后瞬间皱起了眉。土里土气的,像一条在泥巴里打滚的小黑狗。 由于成长在乡间,李夏意的体格比同龄人要结实挺拔不少,晒成焦糖色的皮肤透露出浓重的乡野气息,虽然还小却已经有了俊朗英气的模子。 看得出来李莳把他生养得很好,至少从未让他缺衣少食过。可这东西生得一副野蛮粗犷的蠢笨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但我要在李莳和沈伯庸面前表现得足够乖巧友善,所以我还是热情地和那东西打招呼:“小夏意,你好,我叫沈安秋。” 听到我说话,李夏意终于肯抬起头看我一眼。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一点惊艳,这傻子,应该知道了自己几斤几两吧,最好赶紧夹着尾巴求那女人带他离开。 我低头看着李夏意等他回话,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我,轮廓硬朗的脸没有表情时显得有些凶。这小孩不会是哑巴吧?我嘴角的笑意冷冻了几分,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气氛有些冷却,李莳立马出来打圆场“小秋别见怪啊,夏意性子有些胆小,他第一次见你不太敢和你说话。” 李莳心疼地看着李夏意,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头。“夏意比同龄人要迟钝一点,他性子沉闷,平日里不喜欢讲话,所以麻烦小秋你以后带带他,多照顾一下他。” “夏意听话,和哥哥打个招呼。”李莳抓起李夏意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肉乎乎的手掌触感很柔软,我愣愣地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热,看向李莳的表情有几分无措。 这女人要强迫他演兄友弟恭这一出吗? 想通后我的笑容彻底冷了下来,看向李夏意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我对他的恶意,把脖子一缩就垂下了脑袋。 真是只胆小的蠢狗,我在心里嗤笑道,默默地把他从潜在的风险范围内划走,这东西不配被我视作威胁,真正要对付的只有李莳。 这婊子真是手段了得,他妈死后第二天就成功登堂入室了,也不知道给沈伯庸灌了多少**汤。新家?别开玩笑了,谁会跟表子和野狗组成一个新家。 李夏意后来仍然没有和我打招呼,直到晚饭他都只是一声不吭地跟在李莳屁股后面,像是条粘人的狗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 我也懒得去理他,只是不知道李莳那蠢女人是怎么想的,竟然一定要逼着李夏意来讨好我。 “咚咚。”敲门声响起,李夏意站在门外。 “请进。”我倒要看看这哑巴要做些什么。 李夏意进来后呆呆地看向我,黑亮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乖巧地叫我:“哥哥。” 我新奇地打量起李夏意,他此时低眉顺眼的样子乖巧得像一条温驯的大狗,看起来顺眼多了。我眼里闪过一丝恶意和玩味,可怜的笨狗,我保证他以后对自己绝对不会叫出“哥哥”两个字了。 我要让李夏意知道,这个家的外人只有他和李莳,他们想要在这个家生活就必须得夹着尾巴做人。 想到这,我温和的神情流露出几分阴鸷,一张美艳的脸卸去了乖巧的伪装,露出娇纵蛮横的本质。我向李夏意走过去。 他敏锐地感知到了我气质的变化,见我朝他逼近,他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视线,假装去看四周。 李夏意那副露怯的样子实在蠢得蹩脚,我心里升起些隐秘的愉悦。 “李夏意?”我语气漫不经心。 李夏意还没从我的川剧变脸中回过神来,就见我在他面前蹲下。极具冲击力的脸在他面前放大,他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移开视线。 我揪住他的脸颊,笑眯眯地开口:“你妈给你找了个好下家,是不是很开心啊?” 单纯的李夏意哪里知道我这是在讽刺他和李莳,他只觉得脸颊上被我用力掐住的那片软肉很痛,扑腾着想要反抗。 我不耐烦地把他按进怀里。冰凉的体温传导给他,冻得他抖个不停。“别动。”我低声警告。 一股淡淡的芦荟味萦绕在我的鼻尖,我突然有种想要把头埋在他颈间里的冲动。 事实上我也的确这么做了,我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劣质的柑橘味四散开来,却让我感到莫名安心。 这蠢笨的东西还挺实用,身子温热结实,不用担心一下子玩坏了,倒是个不错的玩具。 既然这样,我倒是可以考虑可怜一下他,勉为其难地把他当作一条狗崽子养着,让他只能依靠自己活着,至于李莳……我们来日方长。 “我带你回房间。”简短的语句被我离开他颈间的动作所摩擦,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我握住了他肉乎乎的爪子起身就要带他回房。 还在走神的李夏意被我带着走在身后,亦步亦趋地样子像条没被养熟的奶狗。我起了逗弄的心思,回头问他:“你不会这么大了还要缠着你妈睡一个房间吧?” 盛夏的天黑得晚,日落此时被玻璃窗切割,细罅的光漂浮在空中,让这道走廊沉沦于温柔。我半张脸氤氲在一片黄昏海里,看向李夏意的神情温柔又娴静。 他被我牵着手呆愣在原地,盛夏的温度有点太高了,我清晰地看见他的脸颊被落日点燃,红得一片稠丽。 过快的心跳声吵得我耳朵有点痛,李夏意不会是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吧?我真是觉得他蠢得可怜,还以为自己的哥哥是什么好人呢,尾巴一直摇个不停。 我很想劝他赶紧为自己提前默哀一下,因为以后的日子他可不会好过,想到这,我叹了口气,看向李夏意的眼神充满了怜爱与深情。 沈.阴间.男(盯)喜欢的宝宝们收藏一下吧,新人报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空心(沈安秋视角番外一) 第8章 镜花水月(沈安秋视角番外二) 李夏意开始渐渐信任我,他很单纯,我不过稍微示点好他就会像条小狗崽一样眼巴巴凑上来,我也乐得以一个“好哥哥”的身份陪他演了一个暑假的过家家。 他真的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新家,认为周围的人都对他很好。但他忘了这个家姓沈,这里都是人精,他们不过是看在我没有心思对付他才没有见风使舵罢了。 毕竟李夏意只是一个小三带来的拖油瓶,而我则是沈家未来的继承人,这个道理沈伯庸明白,下人明白,只有李夏意不明白。 不过我从不做没有目的的蠢事,李夏意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他就必须要还给我什么,即使这并非等价交换。但是那又怎样?李夏意不过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狗崽子,我可以随意捡起或丢掉他。 很可惜,我决定暂时丢掉他。 李夏意被沈伯庸安排从乡下转来和我上同一个初中,他本以为会和他亲爱的“哥哥”度过美好的初中两年,却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迎来了噩梦。 班里没人和他说话,起初他们只是对这个新转学过来的同学视而不见,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句“小三的儿子”,辱骂、语言暴力便纷至沓来,更有甚者,会在李夏意的桌子涂上“野狗,小三贱种”等字样。 李夏意每天都会被各种新花样欺负,我静静地旁观着这场标榜为“讨伐小三”的校园霸凌,看着李夏意从一个违背公众道德的“小三的儿子”变成了全班的出气筒。 他一开始还跑过来向我哭诉,问我:“哥哥,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他的语气委屈极了,圆钝的眸子里满是惊惶与焦虑,略显凶相的脸皱成了一条刚出生的小狗脸。 我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抱进怀里,凑近他耳边轻柔地说:“因为你妈妈是小三啊。” 他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在我怀里剧烈地挣扎起来,见我死死锁住他不放后又捶打起我的后背。 我现在可没心情去演他的温柔哥哥,我用力把他的双手箍住按在墙壁上,但由于我身体病弱,李夏意很快便能挣脱。 察觉到禁锢有些松动,我冷着一张脸,语气冷酷地警告他:“你就是表子生的一条野狗,没有人会喜欢你。” 他挣扎的力度慢慢减小,我又对他说:“如果你敢回去告诉那个贱女人你在学校因为她被欺负了,你猜她会不会很难过?你再猜,她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李夏意死死盯着我,平日里微垂的眼睛此刻因为愤怒瞪得极大,滔天的怒意化作实质向我袭来。 唉,只会瞪眼的狗崽子,我叹了口气,好心地再次提醒了一句:“沈伯庸不会帮你的,他有多爱李莳就有多恨你这个她和野男人生下来的野种。” 他终于不再挣扎,安静地被我按在墙边,失落的样子像一条没了依靠的落水狗。 后来李夏意不再粘着我,他看起来对我说的那一番话还有怨言。我倒是图个清净,只是他就惨了,他每天上学都需要面临巨大的恶意,回到家后又无人可以倾诉。眼看着他的性子一天天沉闷下去,家里除了李莳却无人在意。 我本以为李莳会继续维持她的温柔母亲人设,没想到这婊子竟为了条野狗跑去和沈伯庸告状。 沈伯庸第一次来找我谈话。“安秋,李莳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他笑着看向我,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我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眼里充满了不解:“父亲,您在说什么呀?” 沈伯庸并没有接话,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安秋,你现在太小了,小打小闹起不了实质性的作用,反而还把沈家的名声败坏了。” 闻言,我全身冒出了冷汗,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维持住脸上的笑容。“谢谢父亲教诲,安秋知道了。” 沈伯庸没有再说什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后走了,只留下我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我一直都知道沈伯庸儒雅随和的皮下藏着一条阴鸷冷漠的毒蛇,但我还是低估了他的毒性。 这个男人最爱的只有自己,他没有反对我报复李莳,只要李莳还留在他身边他就可以无视一切,无论她是否被伤害,无论她开不开心。李莳想守护的东西沈伯庸不会帮她守护,沈伯庸只想要一只乖巧的笼中雀。 他表面上是要给李莳一个交代,实际上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诫我手段太小儿科,损害了沈家名声。 他把李莳和李夏意当成了我的磨刀石,只为沈家未来能够有一个合格的继承者。我们一直都在沈伯庸的棋盘上,从未脱离他的控制。 “哈哈……”我忍不住捧腹大笑,真是疯子。镜子里倒映出一张和沈伯庸五分像的面孔,面容因为大笑而有些扭曲,看着这张脸,我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你就像你爸爸一样冷血无情,你们沈家的人都是疯子、怪物!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孽障……呜呜……”我妈死前十年如一日的埋怨又在我耳边响起了,真吵,明明她走以后我就听不到了,怎么今天又出现了。 我会变成沈伯庸那样的疯子吗?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我推开阳台的门走向了餐厅,餐桌上李莳和沈伯庸神情如常,不见有什么异样,用餐的过程一如既往的顺畅和谐,每个人都藏起了心思维持住一个“阖家幸福”的幻梦,没有人去打破这场镜花水月。 除了李夏意,好在他存在感够低,低到让人完全忽视了他也在餐桌上。他最近情绪一直都很低落,学校里的欺凌虽然因为沈伯庸出手而被制止了,但这场霸凌却永远在他心里刻下了一个烙印。 李夏意丧气地垂着个头,脸都快要埋到餐盘里了。他真的很笨,情绪从来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看便知晓他的喜怒哀乐,完全不懂得伪装。 这样的人太单纯了,谁对他好他就会报答回去,可惜他们只看到了他冷峻寡言的外表,只听到了他是小三儿子的流言蜚语。 我比谁都更了解李夏意,可他竟然只是因为我那一番言论就对我摆上了一冷脸,平日里见我都要绕道走。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生气,也许是因为今晚太累了,我竟然想要捡起这条被我扔掉的狗了。 我向来言出必行,洗完澡后我便潜入了李夏意的房间。他看到我一开始有些惊奇,后来脸上表情逐渐冷冻,干脆转过头去不看我。 我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幼稚,随后带着笑走进了他。“夏意,哥哥来找你玩了。”我蹲在他面前,漂亮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他似乎是没料到我会主动来找他,呆呆地和我对上视线,被我一眨不眨地盯住看了好几秒后又偏过头去。好像在我这里受了多大气似的,还要立着尾巴窝里横。 我有些不耐,这么大人了还要哄吗?我起身逼近他,李夏意如临大敌似的将屁股往后挪,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往后仰倒在了床上。 见状,我趁机上去用两臂撑在他两侧,以一个牢固的姿势将他锁在我与床之间。我稍长的发尾有些垂落在他的锁骨上,弄得他有些痒,他瞪着一双圆钝的眼睛懵懂地看向我,似乎还在状况外。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询问我:“哥哥?”语气里藏着一丝他也没有意识到的示弱,李夏意的动物天性真的很敏锐,他察觉到了自己此刻身居人下的不安全性,所以用示弱来放松猎人的警惕。 看着他蜜色的脸颊,我突然有些口渴,于是我俯下身凑近他,闻到了他腺体那处散发开来的芦荟味。 见我此时神情有些不正常,一颗泪痣红得快要滴血,李夏意开始慌张地在床上扑腾。他健壮的体格在床上扭动起来,我能看清他柔韧的腰肢,很奇怪,明明长得很硬朗锐利,此刻却显得莫名脆弱。 感觉到一股燥热升起,我有些难耐地压在了他的身上,我凑近他的腺体轻轻说:“别动,让我躺一会儿。” 李夏意难以置信地看向我,似乎震惊于我的厚脸皮,觉得我明明之前辱骂完他后还一直冷待他,怎么今晚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了他身上。 见他还在挣扎,我没了耐心:“乖乖地让我躺一会,不然闹大了你妈看到会怎么想?” 这招果然好使,李夏意渐渐不再抵抗,他被我抱在怀里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静静地看着我的侧脸发呆。 他在想什么呢,在想他的哥哥真是脾气古怪吗?还是在想自己先前被欺凌的悲惨经历呢? 我不愿再去多想,闻着他颈侧传来的芦荟香,我有了睡意。 噬人的烈焰汹涌地朝我袭来,我感受到周身被无数卷起的热浪所拍打和吞噬,体会到了钻心的难耐。忽然,一场大雨从天而降,带来了恩沐万物的甘霖,浇灭了正在我身上燃烧的大火。此时我已浑身湿透…… 我在午夜轮回突然醒来,李夏意躺在我身下已经睡着了,而我的后背因为燥热被汗水浸透,更糟糕的是,我的下腹犹如火烧。 我连忙起身,却感受到了一片潮湿,那是从李夏意的身下处传来的。我追寻着那片水渍往他下身探寻而去,却看到了令我震惊的景象——李夏意的身体竟然异于常人。 哦莫,沈阴男看到了狗狗的身体秘密 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镜花水月(沈安秋视角番外二) 第9章 唯一(沈安秋视角番外三) 嘶……一阵刺痛突然传来,李夏意用犬齿咬住了我的指节,和条狗崽子似的,没大没小。“松口。”我沉声发出警告。 李夏意此时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像是气急了,龇牙咧嘴地瞪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了。 唉,真难哄。我不再逼迫他松口,任由李夏意死死咬住我的手,承受着他的无理取闹。我静静地和他对视,看着他眼中的情绪由愤怒、惊讶转为疑惑不解。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替他说出心声,另一只手轻柔地摸上了他的头,他的头发触感糙糙的,有点毛躁。 “哥哥在给你治病。”我怜爱地看向李夏意,一双桃花眼里含情脉脉。见他神情懵懂无措,我又耐心地解释:“李夏意,你病了。” 察觉到李夏意的嘴有所松动,我试探性地收回了手,果然,已经青了一片。我的指节被李夏意咬出了好几个深重的齿痕,在白皙的肤色上异常刺眼。 迎上他复杂的目光,我浅笑着继续开口:“为什么你爸爸会抛弃你?为什么你不论在边南镇还是在A市都被同学欺负?为什么你妈妈会突然嫁给沈伯庸?” 我按住李夏意的后脑勺将他带向我,暗沉的眸子将他的所有暗淡,委屈和不安的情绪锁入心底。 良久,我轻轻开口,打捞出了一直压在他胸口的那块巨石。“都怪你,这些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你会带来灾厄,所以你爸爸宁愿背负抛妻弃子的恶名也要抛弃你,你的同学宁愿变成十恶不赦的霸凌者也要背离你,甚至连你妈妈,她承受不住养育你的重担才会嫁给沈伯庸……你一直都在拖累别人。” 李夏意的眸中含上了水雾,月光下薄薄一层,将倾不倾。我叹了口气,凑上前去吻住了他的眼睛。 真可怜,小狗崽子长成这么大挺不容易。我不过随便叫人查了一下,他那些狼狈的过往就轻飘飘地写在档案上被我轻而易举地看了去。 李夏意,原名郑夏意,母亲李莳,父亲郑泽中。早年间父母感情幸福,李莳生下他之后郑泽中性情大变,开始抽烟酗酒赌博,在他两岁那年和李莳离婚,抛下妻儿远走他乡。从此李夏意由父姓改为母姓,被李莳一手带大。 李夏意块头虽大却性子沉闷,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怕给李莳添麻烦。于是在边南镇小学经历了三年的校园冷暴力,终于在四年级被李莳发现,闹上学校后这场冷暴力才结束。 母子二人活得很艰难,李夏意在学校依然不受待见,每天一个人孤零零的,性格愈加内向孤僻。 李莳因为要养家糊口,平日里起早贪黑,忙得根本顾不上李夏意。他们光是活着就已经耗尽了力气。 但李莳是一个清高的人,她不屑于接受任何人的同情。所以在同学聚会上当初恋沈伯庸向她示好时,她果断地拒绝了对方,并且对已有家室的沈伯庸避若蛇蝎。后来沈伯庸虽一直暗暗关心帮助,李莳也都安分守己,唯系着普通的同学情分。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李莳母亲的离世,这个顽强的女人世界上最后的依靠也没了,多年来的强撑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生活的重担迫使她在听说沈伯庸妻子离世后带着李夏意嫁进了沈家。即使这个决定她要用一生去偿还。 突然,一股大力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按倒在床上,李夏意死死扼住我的脖颈,双手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他坐在我身上,丝毫不顾自己正隔着布料贴着我。 他气急了,一双圆眼因微微眯起而变得狭长,在断眉下有些邪气。 感受到他蓬勃的怒意,我更加兴奋了,我不顾脖子上传来的巨力往他身上靠,却遭到李夏意更加凶狠地禁锢。 “你不许胡说八道。”他锋利的唇角凑近我,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警告。 我被他掐得有些窒息,艰难地看向他,轻柔地说:“……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后我大笑着剧烈咳嗽起来,泛上泪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夏意,捕捉到了他眼底闪过的迟疑。 下一秒,我脖子上收紧的力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慌张起身的李夏意。他胡乱套上裤子,摸着黑就要仓皇下床。 我还停留在兴奋中久久无法回神,刚刚李夏意坐在我身上威胁我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意识到李夏意要离开,我淡淡地说了句:“只有我不会嫌弃你。” 李夏意停留了一瞬,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之后李夏意避我如蛇蝎,平日里的乖顺懂事全然不见,总摆着一张又冷又硬的臭脸给我看。但我能理解,他生气也正常。 我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所以我找到了很多理由为李夏意的冷待进行开脱,但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我没有那么多耐心等李夏意消气。 在我第三次拦住李夏意要给他台阶下时,他冷漠地拒绝了我的让步,同时也失去了我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我靠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露在外面的部分艳丽得有些妖异,在暗黄的灯光下泛着一丝诡谲。 “李夏意,你不要后悔。” 阁楼上突然传来一阵翻找声,随后一声尖叫响起:“少爷,游戏机找到了!” 我露出一个笑容,在李夏意困惑不安的目光下走上楼去。 “为什么我的游戏机会在这里?”我站在李夏意的房间门口,疑惑地问吴姨。 “这……我今天来打扫李少爷房间,后来就在他的橱柜里翻出了少爷您前阵子不见的游戏机,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吴姨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楼下的李夏意,面上一片惶然。 李夏意皱着眉沉默地站在客厅,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有些不知所措。 “李夏意,你来解释解释?”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怎么了?”听到动静,李莳从房间走出来,目光在我和李夏意之间来回打量。 “阿姨,不知道为什么我找了好久的游戏机今天会在夏意房间里出现。”我看着李莳,神情有些纠结,眼里全是不解。 “夏意,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李夏意被李莳冷漠的眼神刺穿在地,他呆呆地看向李莳,似乎没料到一直以来依赖信任的妈妈会质疑他。 “妈妈,我都没见过这个东西……”李夏意急忙开口为自己辩解,蹩脚的普通话在这场闹剧中显得莫名滑稽。 “夏意,我对你很失望。”李莳没有看他,冷着脸宣告了李夏意的结局。 “妈妈……”李夏意急得忙跑上来抱住李莳,健壮的体格圈住女人撒娇的模样十分违和。他眷恋地埋在女人的怀里,语气里满是委屈和受伤。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母子相依的温馨戏码,心里越发不耐。李莳看了我一眼,强硬地推开了黏住她的狗尾巴。 “李夏意,妈妈是怎么教你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李莳无视掉李夏意摇头无措的可怜样,继续开口数落。 “妈妈之前辛苦工作都是为了养活你,可你呢?为什么总是不合群?为什么人家只欺负你?为什么总是惹麻烦?” 李莳闭上眼睛,深呼吸后一字一顿说道:“我真的很累了,夏意,你能明白吗?” 李夏意愣愣地抬起头看向李莳,他看见她仍不习惯施加粉黛的脸上印刻着前半生的风霜与磨难,想起刚刚怀抱着的腰肢从自己小时候起就总是微微弯曲着,坨住了无数个日升日落,扛起了每一场风风雨雨。 “对不起,妈妈。” 李夏意终于有机会开口,就像曾经无数次所想的那样,在她每次因为养育自己压力太大而情绪失控的时候,在她每次因为抽身解决自己的人际关系而被老板骂的时候,太多太多时候,他都想亲口说一句抱歉。 李莳侧身站着,表情隐匿于暗处,她轻轻开口,话语间夹杂着些许颤音。“都怪我害你变成了一个怪物……我们本可以很幸福地生活,和你爸爸,你姥姥……” 她顿了顿,仰头整理了一下情绪,“你别在这待着了,我现在看你觉得很烦,你为什么不是一个正常小孩呢?” 说完后气氛陷入了沉默,我看到了她发丝下滑过的一道泪痕,我知道,李莳很爱李夏意。 我一直都知道别人和我不一样,他们的妈妈生来就会爱人,而我妈生来就恨我。在这一点上,我是个异于常人的怪物,但是现在看来,李夏意似乎也要和我一样了。 李夏意没有哭,李莳却已然泪水决堤。李夏意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尴尬地愣在原地,他感受到了李莳对他的抗拒,良久以后决定起身离开这里。 “你看,你是个怪物,没人会爱你。”在李夏意经过我身侧时,我轻柔地开口,语调像含了蜜一样甜腻。 李夏意头也不回地往前,在房门即将被关闭的前一秒,我呢喃出声:“只有哥哥不会嫌弃你。” 随后“砰”的一声响起,彻底隔绝了这场悲剧。 “你满意了吗?”李莳抹了把眼泪从阴影中走出,红肿的眼眶里压抑着懊悔与恨意,她冷冷地看着我。 “满意啊,阿姨演技真好!”我扬起了一个笑容,美艳精致的脸蛋此时显得无辜又乖顺。 “沈安秋,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李莳被我这幅装乖卖巧的样子恶心到了,直接叫出了我的大名,一点也不愿意再演温柔继母的角色。 “当然,我以后不会再对付李夏意了,他是一条好狗。”我笑眯了一双桃花眼,决定戳破李莳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 “你其实很难过吧,毕竟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儿子只是因为一场戏就轻易地背离了自己。” “但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吧?你不够爱他,你甚至很恨他,你恨为什么自己要放弃作家梦去干各种粗活累活只为养活一个身体有毛病性格有缺陷的怪物,你恨他毁了你的婚姻,你的梦想,甚至是你的一切……” 满意地看见李莳红到快要滴血的眼睛,我继续开口凌迟:“可你又觉得对不起他,你知道自己的恨意会影响到他,你让他没有安全感地活着,你让他永远都自信不起来。” “可你还是每天在生活的重担下选择对他发出怨言和斥责……” 我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为我们之间的交易定下性质。 “是你亲手把李夏意推给我的,以后不许再对他好,我再提醒你一次,你护不住李夏意,你只能把他交给我,这就是你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 李莳闻言轻轻地笑了,她看向我,眼神里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沈安秋,你调查得很清楚啊,小小年纪就会算计人心,以后可别自己栽在自己手上。” 她擦去眼底的泪痕,走之前留下一句:“沈安秋,我确实很弱,不过我还是警告你最好照顾好我儿子,不然我不介意和你鱼死网破。” 呵呵,这女人真是疯了。我没空再去理她,我此刻兴奋地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李夏意终于是我的了……在我斩断了他的一切亲情和友情之后,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我了。而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我会等着这只蠢狗自投罗网。 唯一可以依靠的李莳也在那之后抛弃了他,这时我们才初二,他开始每天自己一个人孤单地活着。 我看着这盆芦荟一天天凋零下去,没有任何动作,这东西如果真到垂死时会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活下去的,对此,我深信不疑。 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我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李夏意光着脚站在门口,黑亮的眸子在深夜里闪着鬼魅的光。 我轻笑了一声把他抱进怀里,安抚着他不停颤抖的身躯,温柔地捂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不怕不怕……哥哥在这里。” 这只小狗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这是我目前为止耗时最多才得到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这也是我一生之中所求的唯一。 后来李夏意成为了我驯养的一条大型犬,只要他乖乖听话我就会宠着他,同理,如果他犯错了我就会严厉地处罚他。他很缺乏安全感,所以很依赖我,我也乐得如此。 升上初三时,我在他生日的那一天摘下了果实,他很乖巧。 我喜欢亲着他的脸不厌其烦地听他叫我“哥哥”,这个称呼让我觉得我们血脉相连,一辈子都离不开彼此。 初三下学期时,他变得有些叛逆,在那时便会常常惹我生气。最严重的一次,我把他关在了小黑屋里,我知道他有幽闭恐惧症,可我忘了时间,等我醒来时已是雷电交加的暴雨时分了。 李夏意最害怕打雷,这和他的幽闭恐惧症一样来源于他被霸凌的经历。我急忙跑去开门,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傍晚我再度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他再回来时还给我带来了一个重磅惊喜。 从那之后我就变得有些情绪不稳定了,我很害怕他会被抢走,所以我改变了训狗策略。 我对他愈加严厉,我常会提起他不男不女的身体骂他“恶心”,同时又会在他失去活力的时候温柔地哄他,宠着他。给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这是我一以贯之的原则。 这样畸形的关系会维持到我死亡,我不要他的爱,爱实在是太廉价了,可笑得不值一提。爱和欲中,我只要他的欲,我只能是他的唯一。 第10章 天使 半夜,一个身影正冒着雨极速狂奔,溅起的水花毫无章法地四散在地,惊扰了街边的灌木丛。 李夏意漫无目的地往前冲,当雨声渐渐盖过狂乱的心跳声后,他慢慢停了下来。 奇怪……这是哪儿?李夏意只记得刚刚有人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意识回归后他就站在了这里。 滂沱的大雨渗入了他的眼睛,让李夏意的视线一片模糊。他身上的睡衣被打湿了,路灯下丰腴的体态一览无余,李夏意有些尴尬,胡乱抹了把脸准备随便找个屋檐躲躲雨。 这里是富人区,一幢幢别墅缜密地按照规划排列着,在暗黄的灯光下黑压压一片。李夏意没看见谁家别墅大门是开着的,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一道白色的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李夏意抬起手挡往正往自己眼睑上砸的雨水,顺着光源追寻到了一个院子。他抬脚慢慢走去,却看到了令自己此生难忘的景象。 一个长发少年正静坐在院子里,柔光打在他清冷矜贵的脸上,让他出尘得像一朵不食烟火的高岭之花。周边喧嚣的大雨好像和他全然无关,此刻他独属于另一个世界。 李夏意愣愣地走上去,低声叫了一句:“阿绮。”声音在瓢泼的大雨中微不可闻。 李夏意抬着头看向白暮绮,俊朗的面孔上被雨水打湿一片,看不清神情。白暮绮看到来人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恢复平静。 “你先进来吧。” 李夏意灰溜溜地走向座椅,因为怕弄湿白暮绮,他只敢坐得远远的。湿透的睡衣黏在他的肌肤上向他传送着源源不断的冷意,这让他脑袋愈发清醒。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白暮绮?李夏意没有想过,印象中的白暮绮还停留在小学阶段,那时他也续着一头长发,漂亮得像一个易碎的洋娃娃。虽然他那时确实精致易碎。 那时候白暮绮整天坐在轮椅上,现在看来他的腿应该痊愈了。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三年,他还记得当初白暮绮离开的时候他才只有六年级。 还在出神的李夏意突然感受到一阵暖意,一个加热过的毛毯盖在了他身上。 “先擦擦。” “谢谢……”李夏意呆呆地就着毯子擦起身子,动作略显笨拙。 毯子突然使劲摩擦起他的头来,李夏意迎着盖过头檐的毛毯往上看去,白暮绮精致如画的眉眼就放大在眼前。 “我帮你擦擦头,这样干得快。”白暮绮擦毛的动作麻溜利索,像极了熟练的狗主人。 李夏意被白暮绮按着狗头清理,心里涌上一阵陌生的暖意,他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不经意间开口。“阿绮,好久不见啊。” 白暮绮的顿了顿,无意之间加大了手上的动作,丹凤眼中情绪晦暗不清。“好久不见。” 之后两人无言,只有大雨还在一直下,浩大的雨势遮住了两人心底的复杂,暂时封住了流淌的思绪。 脑袋上的动作渐渐减弱,温热的手掌离开了李夏意的头。白暮绮弯腰坐在了他的旁边,距离极近,几乎肩靠肩。 “你的腿好像恢复了。”气氛有些尴尬,李夏意不擅长地挑起了一个最能戳人痛处的话题。 不过显然白暮绮并没有在意,他点了点头:“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之后二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李夏意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压下心中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想起了现实的问题。阿绮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么晚了为什么他还在外面?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之前和沈安秋待在一起的时候那人总能看破他的心思,一个人能说两个人的话。 想起沈安秋那张美艳逼人的脸,李夏意叹了口气,他今晚不想回去了,他的哥哥最近总是发疯,弄得他有些神经衰弱了。想起自己刚刚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场景,李夏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待会儿去我房间吧。”白暮绮突然开口将神游天外的李夏意拉回现实。 嗯?李夏意愣愣地转头看向白暮绮,白暮绮冷淡的神情和之前并无两样,只一双凤眼里眸光翻涌。但李夏意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李夏意有些为难,他不想给人家添麻烦,但是贫瘠的沟通能力让他说不出更加合适的拒绝方式。 “不会。”白暮绮砸下几个字,见李夏意不自在,又补充道:“我父母不在家。” 白暮绮准备起身离开,只留李夏意还呆呆地愣在原位。 “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家,你爸妈不会担心的。”见李夏意还在担心,白暮绮又吐出一句话,说完他转身走入大门。 李夏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上了白暮绮,明天再回去应该也没关系,沈安秋不会大半夜跑来找他吧。 “热水已经备好了,一次性内裤在浴室里,你先去洗澡吧。” 李夏意接过白暮绮递来的一件新睡衣道了声谢。 浴室里烟雾缭绕,李夏意蜷起腿泡在浴缸里,感受到周身被温热的水流包裹。好舒服……他的眼皮耷拉下来,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恐惧回忆连带着雨水一起被冲刷而去。 李夏意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仙境,状态有些飘飘然,意识飞入了天上的琼楼玉宇。 白暮绮正静躺在床上,消化着刚刚的情况。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李夏意,他不在边南镇吗?为什么会到A市来,况且这里也不像是他会来的地方……难道他住这? 诸多疑问压在心底,让白暮绮忍不住关注起了浴室里的人。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停了,好一会儿里面都没有动静。白暮绮有些担心,开口询问道:“你还在洗吗?” 李夏意没有回答,白暮绮起身前去查看,他敲了敲浴室的门:“李夏意?” 浴室里仍然一片死寂,白暮绮皱起了眉,他用力按住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死了。……李夏意可能晕在里面了。 白暮绮快速找到了备用钥匙把浴室的门打开,一团浓重的水雾向他袭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浴室里面一片白雾,白暮绮几乎快要找不到李夏意的人影了。他连忙打开抽风机将雾气吸走,于是发现了躺在浴缸里的李夏意。 李夏意浑身**晕倒在浴缸里,小麦色的肌肤被高温蒸成了蜜色,俊朗的面颊上泛上不正常的潮红。白暮绮抬手将他从浴缸里捞了出来,抱着他将他放倒在床上。 期间动作很快,他没敢多看李夏意的身体,等给他喂完水后白暮绮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李夏意现在看起来好多了,刚刚这笨狗因为缺氧晕倒了,要是再晚一点…… 白暮绮皱着眉头瞪了眼正在熟睡的李夏意,一张清冷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点情绪。想起李夏意还裸着身体,白暮绮认命地为他换起睡衣。 李夏意体态有些太丰腴了,虽说白暮绮和他身形差不多,但这件上衣对于李夏意来说还是紧了些。胸肌撑着单薄的睡衣鼓胀起来,隐约还能透过白色布料看到一点肉色。 白暮绮看了两秒移开了视线,一抹薄红升上了他的耳畔。他为李夏意穿好上衣后又拿起裤子要给李夏意套上,却没想到这一套却让他的瞳孔瞬间竖成了蛇瞳。 这是什么……大脑空白一瞬后白暮绮才缓缓回过神来,他不敢再多看,为李夏意穿上裤子后匆忙走进了厕所。 镜子里一张白皙的脸上布满了红晕,清冷的气质不复存在,强装镇定的样子像极了做贼心虚。白暮绮用冷水洗了把脸,半小时后才走出厕所。 他躺在李夏意旁边,侧着脸观察起李夏意。李夏意三年来长大了不少,体格更加健壮了,以前还留着婴儿肥的脸颊现在硬朗锐利了许多。 不过一双圆眼还是没变,轮廓圆钝,眼球又黑亮,长在略显凶相的脸上有些破坏气势,但又恰到好处地让人心生一点亲近之感。 白暮绮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夏意,清贵的丹凤眼中含着化不开的欲色。他悄悄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让李夏意整张脸都埋在了自己的胸膛,同时另一只手搭在了李夏意的腰上,用一种强硬的姿态圈住了李夏意。 白暮绮轻嗅着怀里若有若无的芦荟香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一些过去的回忆。 有个小男孩总是翻进院子来看自己,他像条小狗似的怎么赶也赶不跑,粘人的要命。后来自己默许了他的存在,一人一轮椅还有一“狗”,经常静静地坐着。一起看夕阳落日,听林间虫鸣,数夜间星辰。 后来,小狗嫌无聊了,自己会拿出故事书给他讲故事,这时他就变得安分起来了,会乖乖坐在旁边听他讲完一个个故事,圆钝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知的憧憬。 再后来,自己要离开边南镇了,这只愚笨的小狗皱着眉头耷拉着尾巴求他不要走,可他还是得走。他不属于边南镇,在镇子里邂逅的一切都只是场幻梦,他还是要回归原来的生活。 白暮绮从没想过会再次遇到李夏意,他不知道这三年他过得好不好,但看他冒着雨在水里泡着,额头上又顶着几个大包的狼狈样子应该是过得不怎么好。 想到这里,白暮绮没什么波动的情绪有了一丝起伏,他决定等李夏意醒的时候问问情况。 可他没想到李夏意会在后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烧。应该是淋太多雨着凉了,李夏意的脸颊烫得吓人,整个后背都被汗浸湿了,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看着李夏意奄奄一息的样子,白暮绮心中升起了浓重的不安,他迅速拿起电话打给家庭医生。 但令白暮绮没想到的是,夜色深重中,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也朝着他们赶来。 回归正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天使 第11章 转折 湮没在污浊的泥潭中,李夏意快要窒息,厚重的沼泥黏住了他的眼皮,让他睁不开眼睛。无数根细长的触手从池沼底部而来将他死死缠住,试图让他陷入永夜。 好累……谁来救救我。李夏意一边用力呼救一边无力下陷,他好像看不到自己的结局了…… 濒死中,一阵冰凉的触感击退了李夏意周身的黏腻,追逐着那根救命稻草,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明。 神女正站在床侧弯腰看着他,那双修长秀致的手轻抚过他额头上的汗,带走他心间的不安。“天使……”李夏意喃喃开口。 白暮绮清冷的脸上表情未变,只有唇角弧度微微上扬。“你发烧了。” 李夏意脑袋烧成了浆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疲乏的四肢瘫倒在床。“谢谢你照顾我。” 白暮绮没有说话,他帮李夏意敷上毛巾后便静坐在床侧等待家庭医生的到来。为了打发时间,白暮绮随便拿了本书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翻书的“沙沙”声。 “习得性无助。” 白暮绮蓦地开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突然和左前方狂热又直白的视线对上。 被抓包后的李夏意心虚地移开视线,干涩的瞳孔大张着望向天花板,一副无知无觉的呆傻样。 气氛又恢复死寂,良久,一声轻叹响起。“李夏意,你病了。” 李夏意一动不动,他好像没有听到白暮绮说话,仍旧顶着一张戳着几个红印被烧得通红的脸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见状,白暮绮起身贴近了李夏意。他跪坐在李夏意身体两侧,弯下腰和李夏意额头相抵。 盯着着那双沉默的圆眼,白暮绮又重复了一遍:“你病了。” 这一次李夏意有所反应,他瞪着眼睛回看白暮绮,黑沉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 不知道为什么,白暮绮从中看出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点光亮是李夏意眼中来之不易的希冀。 白暮绮继续开口,循循善诱道:“李夏意,你是不是……” “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这段单方面的谈话。 “家庭医生来了,我先下楼看看。”白暮绮毅然起身,错过了李夏意眼睛里转瞬即逝的失落。 白暮绮下楼走向客厅,刚想要开门却听到了时钟的报时声。“滴答滴答……”一同响起的还有门外急不可耐的敲门声。 白暮绮瞬间察觉到了异常,现在是凌晨三点,刚刚他是两点五十五打的电话,医生赶来至少需要十五分钟。也就是说……门口站着的人并不是医生。 白暮绮打开了门关右侧的监控,微弱的亮光下,他隐约能看清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形修长纤细却身量极高,半长的头发刚好盖住了后颈,发尾处还扎成了俏皮的丸子状。 白暮绮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沈安秋?他大半夜跑来干什么? “沈安秋?你来……” 还没等他说完沈安秋就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白暮绮,把人还给我。” 白暮绮闻言轻笑:“什么人?”沈安秋这回倒是不装柔弱乖顺的小白花了,着急的样子像极了被抢食的恶犬。 沈安秋哂笑一声:“白暮绮,这就是你对未婚夫的待客之道吗?” 沈安秋吃了个闭门羹心里本就极度不爽,再加上现在李夏意还躺在别人床上,沈安秋只觉得情绪快要失控。他礼貌乖巧的样子全然不见,此刻倒是十足的蛮横作态。 白暮绮晾足了沈安秋后才把门打开。和他身形相仿的少年立刻咄咄逼人地走进了门,颐指气使地放话:“白暮绮,我再问你一遍,李夏意人呢?” 沈安秋此刻的样子可谓是狼狈,他全身上下将近有一半都湿了,漂亮的桃花眼里布满血丝,显然是在暴雨中连夜找人都没合过几眼所致。 白暮绮冷淡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他锐利的凤眼直直地看向沈安秋,冰冷的眸子里盛着万年不化的寒冰。 “你找人为什么找到我头上来了?”白暮绮语气平静,似乎在阐述一个无关紧要的客观事实。 沈安秋闻言收敛了笑意,美艳逼人的脸没了虚伪的笑容变得有些阴冷。 “你别给我装傻,监控显示李夏意消失前的最后一个位置就是坐标白家,白暮绮,藏人好玩吗?” 白暮绮闻言表情未变,继续沉默着挡在门关,不让沈安秋进去分毫。 沈安秋见状神情变得有些阴鸷,他阴恻恻开口:“白暮绮,你别忘了白家和沈家还在合作,你这么对待你的未婚夫是想要单方面撕毁婚约吗?” “婚约?”白暮绮顿了顿,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有这么一件事。“你说的是那份口头协议吗?” 沈安秋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这场婚约对于沈、白两家来说就是一个口头上的休战书,这个事实人尽皆知。 等到十八岁分化之后,只要沈安秋和白暮绮二人不是一个Alpha一个Omega,这场婚约就会取消。或者说甚至在更早之前,只要沈白两家出现了一头能压倒另一头的形势,这场婚姻就直接作废。 口头婚约本就是个笑话,弱肉强食才是商从世代的大家族所要尊崇的丛林法则。 “白暮绮,李夏意是我弟弟,我很好奇你哪来的闲心去插手沈家的事?” 沈安秋心里愈发不耐,他就是傻子也知道白暮绮和李夏意有一腿了。但是李夏意平时都和他待在一起,基本不可能有接触外人的机会。 难道说……沈安秋眸光一暗,目光瞟向了白暮绮的双腿。原来如此,他都忘了白暮绮早些年一直在边南镇疗伤了,恰巧李夏意住在边南镇,他们应该在那里就认识了。 沈安秋只觉得心中气闷,泼天的怒意直冲脑门,连带着不被承认的妒意和醋意被他咬碎了吞进肚子里。这小婊子,原来这么早就找好奸夫了,那今天自己辛辛苦苦找来还坏了这臭狗的好事。 “李夏意,你在楼上吧,自己滚下来。”沈安秋懒得和白暮绮这疯子多费口舌,他就不信李夏意敢不出来。 沈安秋知道李夏意肯定听到了楼下的动静,这欺软怕硬的狗平日里最是机灵,谁对他好他就撒开腿装上可怜了,生怕人家不庇佑他。 想到这里,沈安秋脸色愈发阴森,看来训狗力度还是不够,李夏意竟然还敢去招惹别人。 “我数到五,一,二,三……” 楼梯间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一只身彪体壮的大狗耷拉着耳朵恹恹地走了出来。 沈安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知是因胜过了白暮绮而产生了优越感还是因为训狗结果还算好而感到了满意。 白暮绮看着李夏意一步步走向沈安秋,机械的步伐好像是经过无数训练后下意识产生的习惯,他好像并不在思考。 李夏意背过身站在了白暮绮和沈安秋之间,他愣愣地垂下头,目光徜徉在灯光下被拉长的影子之中。 一阵尖锐的刺痛强行把李夏意从意识游走拉回了现实。沈安秋揪住他的耳朵摸上他的额头轻柔地说:“夏意发烧了,哥哥带你回去休息。” 沈安秋说完就要箍住李夏意的腰往外走,白暮绮站在原地,清冷的脸上神情依旧冷淡。 “李夏意,你要跟他走吗?”白暮绮只说了一句话。 李夏意突然侧过头看向白暮绮,那人眉眼间一片淡漠,漂亮得像一轮远在天边的月亮。他被抱在怀里,沈安秋冰凉的体温渗入他的躯体,让他滚烫的额头清醒了很多。 李夏意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安秋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他讥诮地打量起白暮绮。 “走吧,妈妈还在家睡觉呢,我们再不回去她就要担心了。”沈安秋附在李夏意的耳边轻轻地说,桃花眼中一片柔情。 李夏意转回头看向门外,暴雨依旧在下,卷起的寒风龟缩在空中,深重的夜幕里始终看不清前路。 李夏意迈开了步子。 “A区 620。”这是白暮绮对李夏意说的最后一句话。 背对着白暮绮,李夏意深深地看了一眼门口的门牌——A区620。他认真地记在了心底,并且用手比划着在手掌上画了三四遍。他很害怕自己脑子烧糊涂以后会忘记,忘记白暮绮家的坐标。 “啪嗒。”大门落了锁,永远地隔离了白暮绮的视线。 “走吧,我们回家。”身侧传来沈安秋的声音,语气听不出喜怒。李夏意被沈安秋牵着,转身走入了喧嚣的雨夜。 一场大雨浸湿了夏夜的燥热,转眼间,竟是已经快入秋了。 这章开始埋炸弹了,喜欢的宝宝们可以给我点点收藏支持一下我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转折 第12章 循环 “张嘴。”沈安秋端着一杯热水走到李夏意面前,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李夏意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空泛的眼神始终无法聚焦。 “你自己来还是我喂你?” 沈安秋冰冷的语气中蕴藏着浓重的不耐,他实在没有闲功夫再去哄李夏意了,这狗崽子不会还指望自己能像白暮绮一样对他吧。 半晌,李夏意恹恹地转过头,他正打算接过沈安秋手中的水杯时却被反扣住了手。 沈安秋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整个人显得温柔又娴静。他逼近李夏意通红的脸颊,盯着李夏意涣散的瞳孔。 “李夏意,我最近是不是太宠你了?” 李夏意终于回过神来,盯着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李夏意涨红的脸颊此时烫得吓人,他平静地看向沈安秋,空气里只余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李夏意被强硬地掐住下颌,一大杯热水直接往他的嘴里灌入,烫得他喉咙发痛。 李夏意还来不及合拢嘴就被呛得猛烈咳起嗽来,床单瞬间被浸湿了一片。 “哥哥喂你喝。”沈安秋盯着李夏意狼狈的样子轻柔出声。 李夏意此时状态极差,一身的小麦色都快被烧成了紫红色,如果再不及时治疗,恐怕是会烧傻。 “怎么?都这样了还想跑出去找白暮绮呢?”沈安秋笑意未变,眸子里却是化不开的暗沉。 李夏意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他随手擦干嘴边的水渍侧躺在床上,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 见李夏意夹着尾巴背对着自己装聋作哑,沈安秋好心开口提醒:“A区 620,白暮绮家的地址,你千万要记好了,可别烧糊涂以后忘了。” 李夏意没有搭理沈安秋的冷嘲热讽,他感觉自己的眼皮此时异常沉重,迷迷糊糊间快要昏睡过去了…… 沈安秋也不恼,他愉悦地轻笑出声,温柔的神情和刚刚阴鸷的样子大相径庭。 “对了,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先睡一觉,哥哥心疼你烧得严重,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沈安秋加重了“好好休息”这四个字,轻柔的声音此时却像尖锐的利刺一样扎向李夏意。 李夏意难以置信地回头瞪着沈安秋,紧皱的断眉将锐利俊朗的脸衬托得凶相十足,此时的他像极了一只怒意勃发的恶犬。 “你往水里放了什么?”李夏意艰难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粗粝的铁锈。 沈安秋走向床边微微弯腰凑近李夏意,冰凉的手怜爱地抚摸上他的脸颊,将李夏意眼中跳跃的怒火全盘接收。 “一点药,夏意喝完以后就能乖乖睡着,再醒来的时候病痛就会全部好了,听话。” 李夏意瞪圆了一双眼睛和沈安秋对视,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沈安秋总是对他这么坏呢?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明明是沈安秋先把他关起来的,自己逃跑了他又生气。想到这里,李夏意觉得沈安秋的性格真是糟透了。 “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李夏意声音低低的,话尾还泛着困顿的黏腻,他许是难受极了,没头没尾地竟说出了这么一句胡话。 沈安秋觉得有趣,李夏意清醒时可说不出这种话,这胖狗本来体格就高大健壮了,木讷寡言的样子显得更加窝囊蠢笨,让人路过了都想皱着眉走开。 可他现在发着烧,迷糊的脸上布满潮红,睡衣领口大开,若隐若现地露出引人遐想的胸肌,倒是有几分娇憨。 这狗崽子在这拿乔呢,沈安秋被勾起了几分兴致,他故意用力地掐住李夏意的脸,眯起眼睛凑近他。 “我对你不好?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些不是我的?你哪次来生理期不是我照顾的你?哪次打雷的时候不是我陪你睡?就因为我有时候情绪控制不好你就要发脾气?” 沈安秋的一连串反问砸得李夏意说不出话来,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沈安秋说得好像没错,但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觉得活着很累呢? 见李夏意有些发怔,沈安秋继续说:“哥哥跟你道歉,我不应该把夏意关小黑屋里的,我这次是忘了时间,我保证以后不会有第二次了,好吗?” 李夏意瞪圆了眼睛,试图分辨沈安秋语句中的可信度。观察一会之后,李夏意主动贴近了沈安秋的手掌。还留着婴儿肥的蜜色脸颊肉感十足,沈安秋手心瞬间传来了一片温软的触感。 “好吧,那我醒以后能不能去找白暮绮啊?我想当面和他道谢。” 沈安秋有点惊讶,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李夏意主动向他撒娇的事实,不过他倒是很吃李夏意这一套。 “可以。” 李夏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沈安秋能答应得这么爽快,高兴之余心底又隐隐浮上些不安。但思虑不敌困意翻涌,强撑了这么久,他决定安心地睡一觉,睡醒之后再去找白暮绮也不迟。 李夏意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如果他此时睁开眼就能看到沈安秋在竭力压抑嘴角上扬的弧度,可偏偏他眼里又柔情似水,整个画面显得极度诡异。 唉,真是可怜的狗崽子。沈安秋轻叹一声。 白暮绮根本就不会见他,就算李夏意傻愣愣地站在白家门口等一天白暮绮也不会见他,因为李夏意早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白暮绮其实和他很像,他们内里都是个疯子,他们一样冷漠、自私、虚伪、强势,能在白家那种错综复杂的环境中得胜的会是什么高岭之花? 白家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白父白岩斗了几十年才斗走了一堆觊觎家主之位的豺狼虎豹。谁成想白岩这位置还没坐稳几年期间风波就频出不断,有人盯上了白暮绮。 身为白岩独子,下一代家主之位传给白暮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前提是——不出任何意外。所以白暮绮在还小的时候就不得不面临各种“意外”,那些能规避的不能规避的都成了他的养分,将他推向家主的位置。 白暮绮出过的最大意外就是五年级的一场车祸,在那场车祸中,白暮绮双腿严重受伤,不得已暂停了学业前往边南镇疗伤静养。 痊愈后,白暮绮找人打断了罪魁祸首的腿,让他下辈子只能在医院里活着。这是做给白家其他人看的,是一种警示,也是一种威胁。 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有几分真心,更加不会有泛滥的感情。所以在看到白暮绮可能因为惦念着边南镇那一点浅薄的情分而在李夏意面前装出温柔体贴的人设时,沈安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装得这么深情,白暮绮也不觉得恶心。但也有可能白暮绮是令有图谋,毕竟商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白暮绮是这样,他也是如此。 李夏意沉睡的三天,也是白暮绮放弃他的倒计时,白暮绮需要绝对可靠的忠犬,这条忠犬必须时刻尊崇他的意愿,他不会去考虑一条狗的难言之隐。 当然,为了迫使白暮绮完全放弃李夏意,沈安秋委婉地提示了一下白暮绮,白家和沈家需要合作,至少现在,沈伯庸和白岩不允许有任何不利于两家关系的因素存在,这个道理沈安秋和白暮绮心知肚明。 所以,白暮绮不会捡起一条没用的狗,李夏意永远都不会等到白暮绮。 沈安秋怜惜地看着熟睡中的李夏意,忍不住幻想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又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到那时,他会不会才终于懂得,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会愿意一直陪着他? 李夏意清醒后立刻跑去了白暮绮家。A区 620……他在心里默念着,脚上的步子忍不住迈得更大。 “叮咚……”李夏意按响了门铃,等待着白暮绮的出现。 门内没有一丝动静,李夏意又按了几遍门铃,还是没有回应。 “白暮绮,你在家吗?”李夏意语气带上了点着急,难道白暮绮不在? 别墅内的房间中,白暮绮正静坐在屏幕前,他脸上表情虽冷,凤眼却是一瞬不眨地盯着监控里的画面。 画面里的人看起来很焦虑,他不停地重复敲门,口中还在喃喃自语些什么,健硕的体格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显得粗壮又笨拙。 久而久之,那人不再有所动作,他不吵不闹地蹲在了门口,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李夏意等了多久白暮绮就看了多久,白暮绮漂亮的脸上神情冰冻,没有一丝波澜,整个人如同一具失温的瓷娃娃,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接近落日,李夏意仍然没能等到白暮绮,他认命地站了起来,擦了把被汗水浸湿的额头,眼中满是不甘和气馁。 白暮绮细致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发现李夏意除了遗憾之外好像还有一种莫大的绝望,仿佛他对白暮绮有着多么深厚的感情。 但白暮绮知道,那种神情是一条濒死的野狗在绝境之下才会发出的悲鸣。 “咚咚咚。”沈安秋的房门被人敲响,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故作矜持地回应:“请进。” 一个大型生物突然撞进了他的怀里,毛躁的头发蹭着他的下巴让他觉得有些痒。 “怎么?没遇见白暮绮?”沈安秋明知故问。 李夏意埋在沈安秋的胸口,轻嗅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甜杏味,甜腻的信息素让李夏意意识有些飘飘然,他好想咬破沈安秋的腺体…… 沈安秋将李夏意的一系列变化看在眼里,他轻笑一声,大手揉上了李夏意的头,一边为他顺毛一边轻轻安抚着他。 “想要吗?” 李夏意没有回答,剧烈的心跳声却出卖了他。 “那夏意主动点好不好?”沈安秋在李夏意耳旁蛊惑道,言语中满是挑逗。 李夏意慢慢抬起头和沈安秋对视,圆钝的眸子里被**所侵蚀,黑沉沉的一片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惑人。 沉默的氛围被衣物摩擦的声音打破,沈安秋享受着李夏意难得的主动,在他紧皱着断眉喘/息时献上一个安抚性的吻,随后又埋头凿向更深的源泉。 李夏意在云间意识不断起起伏伏,他尖叫着,哭喊着,汲取着甜杏味包裹住的温暖,放任自己被卷入更高的浪潮。 好舒服,这让他享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当白昼越过子午线,这场海浪才渐渐褪去,弥留的余浪让李夏意仍目眩神迷,他想要开口,入耳确是一阵破碎的声音。 “沈安秋,你……能不能对我好点。” 语调黏腻缠绵,轻而易举地勾住了沈安秋的内心。这句话沈安秋不久前也听过,看来狗崽这次是真的很委屈了。 “好。”沈安秋笑着吻上了怀中震颤的大型犬。 之后沈安秋不会在行动和话语间对李夏意有任何恶劣的攻击,他只会极少时候情绪不稳定,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宠着李夏意。 可李夏意却觉得沈安秋较之前甚至更为偏执,他会管控李夏意的饮食穿衣,规定好李夏意的业余活动,锻炼到什么程度,需要学习什么内容等大大小小每一件事情都被沈安秋事无巨细地规定好。 沈安秋真像在养一只宠物,这种堪称恐怖的控制欲一直扼制住李夏意,让他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当李夏意实在忍无可忍向沈安秋提出意见时对方会先改正几天,之后仍然我行我素。 李夏意被折磨得没了脾气,他只能隔段时间反抗一次,直到抵抗能换回一丝喘息空间二人的关系才会稍有缓和。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李夏意几乎已经习惯了沈安秋的侵占。可从刚刚开学以来,沈安秋性情愈发古怪了,他像是在担忧些什么,总是要靠着欺负自己来填满心里作祟的占有欲。 但李夏意无法容忍有人侮辱李莳,这是他唯一的逆鳞,这一点沈安秋无比清楚,可他还是要剥开他的伤口将这处软肉弄得鲜血淋漓才满意。 李夏意绝望地闭上双眼,上仰着头将无声的眼泪咽回眼眶。 沈安秋整理好衣服走出厕所,期间没有和李夏意说一句话,用狼狈逃跑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和不安。 李夏意拖起疲惫的身躯走向洗漱台,将不堪的痕迹尽数洗掉。望着镜子里红肿的嘴角,他轻笑一声走出了厕所。 冗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李夏意看了眼班级的门牌转头走向了天台,却没想到在天台上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第13章 机会 一个高挑纤细的少年正背对着他靠在栏杆边,微风拂过,少年如瀑的黑色长发被尽数吹起。 李夏意愣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快速地提高衣领遮住了脖颈上密布的咬痕,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人是白暮绮吧? 他将信将疑地走近少年,眼里流露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兴奋。 “白暮绮……” 李夏意在离少年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把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叫出口,声音微弱,低不可闻。 少年好像没有听见,他仍旧背对着李夏意,没有要转头的意思。 犹豫了几秒,李夏意再次叫道:“白暮绮,是你吧。”这回声音大了不少,白暮绮三个字能被很清晰地听见。 这一次,少年转过了头。 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正夹着一根烟,烟蒂处升腾起一片烟雾,模糊了李夏意的认知。 这是白暮绮,李夏意能确定,可是这还是白暮绮吗?李夏意不知道。他脸上一片茫然,巨大的冲击显然还没让他回过神来。 印象中的白暮绮会抽烟吗?李夏意没见过,白暮绮在他心中太过圣洁,他理应安静乖巧地成为一个老师同学们心中的好学生,可现在这个白天旷课中午躲在天台里抽烟的坏学生是谁? 离经叛道,玩世不恭,这些词和白暮绮高岭之花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他对白暮绮真的了解吗? 好像一座冰山平日里只露出一角,剩余十分之九的真实面貌却潜藏在冰面下,暗藏汹涌,危机四伏。 李夏意不禁因这强烈的割裂感产生了疑惑,他的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潜意识告诉他不要再继续深究。 白暮绮静静地看着李夏意,将他难看的表情、被擦破的嘴角、刻意拉高的衣领尽数收入眼底。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天台上静得只能听见风擦过脸庞响起的呼呼声。 见白暮绮一直盯着自己,李夏意难免有些尴尬,他笨拙地挑起一个话题。 “白暮绮,你还会抽烟啊……” 话音刚落李夏意就后悔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感觉白暮绮冷淡的表情好像又冰冻了几分。 “怎么,很惊讶?” 白暮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慢慢将手中的烟灰抖落,起身走进了他。 李夏意有些局促,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毕竟第一次见你抽烟。” “李夏意,笑不出来可以不用笑。” 白暮绮抖落手中的烟灰,在距离李夏意几步远处停了下来,两人一时间靠得极近。 李夏意收回了那点牵强的笑容,他敏锐地察觉到白暮绮现在心情不好,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每一次话都会掉在地上。 “你要试试吗?”白暮绮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李夏意猛然抬起头,望进了一双黑沉沉的瑞凤眼。白暮绮神情很认真,好像并没有在开玩笑。 他应该要拒绝,沈安秋不喜欢他沾染上烟酒等成瘾性物品,可他此时却不受控制的血液倒流,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窜到了四肢百骸。 也许,可以试试? 李夏意接过白暮绮递来的烟,慢慢地放进嘴里,有样学样地轻轻含着。 一阵浓郁的玉兰花香突然袭来,距离很近,就在嘴边。 白暮绮的脸放大在面前,他此时正低着头将嘴里烟蒂上的火星传给李夏意,他们额头相贴,唇与唇离得极近,像隔着香烟在亲吻。 暧昧的气氛中,李夏意抬眸透过缥缈的烟雾看向白暮绮,对方整张脸氤氲在朦胧的烟纱中,清冷矜贵的气质被浮杂的香烟冲淡,有了点近人的烟火气。 烟草特有的辛涩弥漫在李夏意喉间,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可意识却不受控制地飘离了身躯,目眩神迷中,他听见白暮绮开口。 “脖子和嘴巴是沈安秋弄的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李夏意的鼻尖,痒痒的,带着一丝甜蜜的暧昧,他此时像被蛊惑的无知羔羊,他点了点头,如实向他的主神禀告了一切。 白暮绮慢慢远离了李夏意,见他眼神仍然涣散,白暮绮轻声开口:“你喜欢沈安秋吗?”如同毒蛇吐信,引诱夏娃摘下禁忌的红苹果。 天台的阳光过于刺目了,李夏意垂下目光,看着脚边的影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意识算不上多清明。 “李夏意,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白暮绮的声音冷却了下来,锐利的凤眼中透露出一丝警告。 李夏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耐,他将口中的烟夹在手中,向前一步靠近白暮绮,嘴唇似有意若无意擦过白暮绮的侧脸,堪堪停在他的耳边。 “我不知道。” 下一秒,一只大手从后方袭来将李夏意强硬地按在了肩膀的一侧,白暮绮冰凉的唇贴上他被沈安秋咬烂的腺体,让他心里泛出点隐秘的快感。 “你是在怪我吗?”白暮绮沉声询问。 李夏意被他这句没由来的反问弄得有些困惑,怪谁,白暮绮吗?为什么自己要去怪他? 见李夏意闷头埋在自己的肩头不说话,白暮绮叹了口气:“臭狗,就知道生闷气。” 李夏意觉得白暮绮现在说话真是有点没头没尾了,他又没有生气,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指责他?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腺体处蔓延开来,玉兰花信息素从破开的孔洞中兴奋地钻进他的腺体,带给他又酸又胀的酥麻感。 察觉到李夏意身体止不住地在颤抖,白暮绮用双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人紧紧锁住自己怀里。 “我给你消消毒。” 白暮绮加大了啃咬的力度,直到玉兰花香味将甜杏味完全覆盖这场长达五分钟的标记才结束。 末了,白暮绮细细舔吻掉李夏意腺体处渗出来的细小血珠,动作轻柔无比,像对待什么珍贵的至宝。 被白暮绮标记的事实向针尖一样刺向李夏意,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闯了滔天大祸,沈安秋那张昳丽的脸出现在脑海里,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夏意连忙推开白暮绮的怀抱,他此时嘴角红肿得明显,一张硬朗英挺的脸因为被标记而泛上淡淡潮红,脖子上暧昧的咬痕尽数暴露在空中,整个人显得有些莫名色气。 偏偏他还无知无觉地瞪着一双圆眼,澄澈的眼神整懵又无辜。 白暮绮熄灭香烟,冷淡的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无奈。 “走吧,我带你去医务室。” 语气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白暮绮落下这句话抬腿就走,没有给李夏意留下反应的余地。 看着前方远去的白暮绮,李夏意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他必须要追上去,如果不跟上去,白暮绮一定会像上次一样突然消失在雨夜里。 后方传来李夏意的脚步声,声音频率很高,应该是步子跟得很紧凑。 白暮绮唇角上扬,放慢了过快的脚步。 “你这是……自己需要治疗还是他需要治疗?”校医指了指李夏意,看向白暮绮不确信地问道。 白暮绮不是早上才来过吗?怎么现在又来了,难道说伤口又撕裂了? “他需要。” 白暮绮退后一步,将李夏意完全暴露在校医的视线里。 校医瞬间皱起了眉,这个身高体壮的大男孩衣领下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的咬痕,痕迹又深又重,藏都藏不住。 她忍不住扫了眼白暮绮,心里鄙夷,这小孩,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下起手来这么狠。 “我建议你们在未分化之前不要实施临时标记行为,这会影响到腺体发育。” 校医一边用酒精帮李夏意消毒一边开口,近距离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她有些不忍直视。 “你要学会克制,就算是恋人这个伤势也可以告你个故意伤害罪了。” 她转头看向白暮绮,语气带了点数落,白暮绮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不耐,反而是李夏意急忙开口解释。 “姐姐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情侣。” 校医闻到男孩脖颈上传来的玉兰花香,分明就和白暮绮身上的味道一样,气味这么霸道,信息素主人强烈的占有欲可见一斑。 哎,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开放了,校医不再说话,埋头为李夏意仔细处理伤口。 “好了,这里有几瓶生理盐水,你回家的时候每天晚上换洗一下伤口。” 李夏意点了点头,答谢过后跟着白暮绮走出了校医室。 “李夏意。” 走廊里,白暮绮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侧过头看向李夏意,眼里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疼不疼?” 李夏意被突然的问话弄得有些发懵,他反应过来后才明白白暮绮是在问他伤口的事情。 “不疼,你咬得不重。” 白暮绮听完后没说什么,可李夏意总感觉他好像有话要说,但也没有再开口询问。 “走吧,快上课了。” 两点的钟声即将响起,走廊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些人影,李夏意跟着白暮绮向班级走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机会 第14章 渐远 教室里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见白暮绮进门时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人,众人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是谁?”有人疑惑地开口。 “不知道啊,哪个跟屁虫啊,真没眼力见,不知道白暮绮是沈安秋的嘛。” 另一个人没好气地开口,语气里满含嘲讽不屑。 “嘘,别说了,你们看沈安秋的表情。” 沈安秋此时脸色黑沉地坐在座位上,狭长的桃花眼不耐地眯起,周身的气压极低。 众人顿时噤声,教室里安静得只剩白暮绮和李夏意走动的脚步声。 李夏意被迫在众人的目光面前硬着头皮跟在白暮绮后面,旁人或鄙夷或嫉愤的眼光像刀片一样割向他,让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我去,你俩这是什么情况啊?” 祁玉琛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发小白暮绮,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可思议。 白暮绮并没有回应祁玉琛的疑惑,见李夏意在自己后桌坐下后便转过了头。 “切,今天对我爱答不理,小爷我明天让你高攀不起。” 祁玉琛面向白暮绮的背影比了个鬼脸,转头笑嘻嘻地看向李夏意,眼里藏着猫似的狡黠。 “夏意,跟哥说实话,你和白暮绮怎么认识的?” 李夏意被祁玉琛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稍微往窗边靠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 “我和他是在边南镇认识的,他好像是去养伤的。” 祁玉琛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愣了一瞬,随后尴尬地笑笑:“没错没错,哈哈,没想到你们认识的这么早,还真是有缘呐,那时候白暮绮刚好出车祸去边南镇修养。” 李夏意不知道白暮绮的腿是因为车祸受伤的,他担忧地看向面前少年人的脊背,高挑,挺拔,像根不断生长的劲竹,但也瘦削得让他心口有些发酸。 “你知道他是怎么出的车祸吗?” 祁玉琛顿了顿,犹豫片刻后凑近李夏意压低了声音。 “你可千万不要对外说啊,暮绮出车祸那天刚好是他生日,白叔叔答应要来接他,所以撤掉了保安,没想到叔叔来迟了,暮绮也在后来出了车祸。” 李夏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一股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沈安秋标记过的腺体处突然刺痛不已,放大了无数倍的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到他的心脏,让他喘不上气来。 如果白暮绮是因为身边人的失信才出了车祸,那他这辈子不就最讨厌失约失信的行为? 那他昏迷的三天里,白暮绮会不会一直在等着他?想到这,李夏意只觉得有一股莫大的悔惧和挫败涌上心头,沈安秋肯定是知道这些才会故意给他下药让他昏迷的。 这样一来,白暮绮就会讨厌上自己。 右前方沈安秋的脸和之前那张带着温柔笑意安抚自己的脸重合在了一起,他好像能听见沈安秋愉悦地嘲弄:真蠢,又笨又没用,难怪没人要你。 “夏意,李夏意,你怎么了?” 祁玉琛摇了摇手,见李夏意眼神聚焦后担忧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李夏意摇了摇头,愣神间突然掌心一热,他低头一看,发现一颗透明纸包装的糖果正静静躺在手心里。 “吃颗糖心情会好一点。”祁玉琛笑弯了一双眼。 “谢谢。” 李夏意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糖果,心里泛上了点甜滋滋的感觉,祁玉琛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想,也许,接下来在学校日子会比之前好过得多。 “唉呀,别说这些,以后你,我,白暮绮,我们三个就是好兄弟,铁的不能再铁的那种,行不行?” 李夏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冷峻的脸因为笑起来少了几分阴郁,看起来正气阳光了不少。 “哎,夏意,我发现你笑起来还挺帅的,以后多笑笑,肯定能迷倒不少Omega。” 祁玉琛开心起来越说越不着调,发现李夏意小麦色的脸颊染上了点薄红后新奇地开口。 “夏意,你脸红了。” 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凑近李夏意。 “祁玉琛,这是待会儿上课的要用到的笔记。” 冰冷的笔记本无情地挡在了祁玉琛和李夏意之间,彻底隔断了他逼近李夏意的道路。 祁玉琛不满地朝白暮绮嚷嚷:“干嘛偏偏这个时候给我。” 白暮绮懒得多给祁玉琛眼神,冷艳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祁玉琛见状老实地闭上嘴,讪讪地收回了越界的身体。 “你中午没吃饭?” 白暮绮看向李夏意,因为是前后桌,两人一时间挨得极近,近到白暮绮能看清李夏意浓密的眼睫毛,不是很长,平时离远了被内双盖住后根本看不见。 李夏意刚要如实回答,一想到快上课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我吃过了。” 白暮绮沉默了一瞬,随后突然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跟我走。” 李夏意一头雾水:“现在吗?我们要去哪里?” 白暮绮闻言回头,清冷的眸光闪过几分晦暗,不知道为什么,李夏意突然联想到白暮绮刚刚在天台上抽烟的表情,恹恹地,也像这样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懒散。 “食堂。” 白暮绮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顾还有两分钟就要响起的上课铃就要往外走。 李夏意急忙跟上,只留祁玉琛还愣在座位上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后,李夏意身后传出一阵鬼哭狼嚎。 “不是,白少爷,您又要逃课啊?今早王淼都起疑心了,我实在编不出别的理由了,放了我吧!” 白暮绮仿佛没有听见,继续领着李夏意朝外走。 “白暮绮同学,快要上课了,你打算去哪儿?” 坐在位置上的沈安秋突然开口,先前一片黑沉的脸色此时已经恢复正常,甚至还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李夏意听见沈安秋的声音后紧张地往白暮绮身后缩了缩,但由于他的体型太过丰腴,纤细修长的白暮绮根本挡不住沈安秋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目光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是沈安秋发作的前兆。 吃瓜群众津津有味地围观着这一出三角修罗场,夹在两个美人之间平凡又粗笨的李夏意理所当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角色。 白暮绮面无表情地看向沈安秋,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白暮绮同学,你今早没来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是班长,关心一下同班同学也是应该的。” 沈安秋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耐心地向白暮绮解释,众人在心中呐喊了一波磕到了,同时看向李夏意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屑。 “咦……暮绮你堵在这干嘛?”王淼走进教室准备上课,察觉教室微妙的气氛后说道。 白暮绮只得作罢,李夏意饭也没吃成,就这么饿着肚子坐了一下午。 显然李夏意不是块学习的料,上着课思绪不知道飞到哪个世界去了,只盯着白暮绮的后脑勺发了一下午的呆。 下课后李夏意想去找沈安秋,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踪影,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李夏意苦笑了一声,他这是需要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李夏意心里有点失落,耷拉着耳朵像只被抛弃的落水狗,看起来十分挫败。 “夏意,你怎么还坐在这,你不回家吗?” 祁玉琛边收拾书包边问起,语气里含了些关切。 李夏意摇了摇头,乌黑的眸子被夕阳烧得泛上了水雾,瞪圆了看向祁玉琛时让人莫名觉得有些可怜。 “你收拾好了吗?” 白暮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祁玉琛从神游中清醒,他压下了心底异样的情绪,准备离开座位。 “白暮绮。” 李夏意突然出声,这回白暮绮和祁玉琛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他身上。 李夏意垂着眼眸尴尬地挠了挠脸蛋,耳夹升上一抹隐秘的红,犹豫片刻,他开口说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家吗?” 祁玉琛期待地转头看向白暮绮,却发现自家发小嘴角的弧度有些略微上扬,这幅诡异的样子是白暮绮心情愉悦的表现。 “可以。”待到李夏意的话冷却了几分钟后,白暮绮淡淡出声。 李夏意闻言立刻抬眸盯住白暮绮,圆钝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样子像极了一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狗。 李夏意成功变成了黏着白暮绮和祁玉琛两人的一条狗尾巴,总是乐此不疲地跟在两人身后。 夜里沈安秋黑着一张脸站在李夏意房前,他此时手上端着一杯热牛奶,心情差到了极点。 李夏意这狗崽子回到家一句话也不说,吃完饭就跑回了房间闷着,好像一天在学校受了多大气似的,现在竟然还敢把门锁上了,想到这里,沈安秋几乎是控制不住要把门砸了。 “夏意听话,给哥哥开门。” 沈安秋耐着性子在门外喊到,昳丽的脸上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 房门仍纹丝不动地紧闭着,沈安秋凑近去听,发现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沈安秋没有多余的耐心陪李夏意闹了,他直接让佣人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刚想破门而入时,一股巨大的阻力隔着门板阻碍着他的前进,沈安秋眯起眼睛不耐地侧过头,却发现一撮黑色的头发在门后漏出了一角。 幼稚,沈安秋在心里捧腹。 “李夏意,你这是闹哪出?” 门后的力道不减反增,李夏意用无声的反抗进行了回答。 沈安秋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他一只脚卡进了门缝,接着整个人贴在门板上用力地往前推。 “砰”的一声,房门开了,温热的牛奶洒了几滴在沈安秋的手上,黏腻的触感让他烦躁到了极点。 李夏意此时瑟缩在书桌前,皱紧断眉一副凶煞的模样,殊不知在沈安秋眼里只是些虚张声势的小把戏。 “李夏意。” 沈安秋快步走进李夏意,还没等他来得及逃跑就将他整个人锁在了怀里。 “放开我。” 李夏意像突然被人抓住的小狗,恼火地在沈安秋怀里剧烈反抗,吵的沈安秋头疼。一天中积压的情绪此时到达了临界点,沸腾着马上快要喷发。 沈安秋用大手卷起狂风暴雨,花骨朵被打得七零八落,红艳的一片泥泞不堪。 果实早已被催熟,软烂得流出淙淙汁水,在空气里散发出甜蜜又黏腻的香气。 沈安秋惩罚性地加重了嘴间的啃咬,他实在想不明白李夏意是哪来的胆子去勾引祁玉琛和白暮绮的。 李夏意此时没了什么意识,他喃喃的说着什么,沈安秋觉得有趣,凑近他的耳边。 “我讨厌你。” 沈安秋闻言瞳孔瞬间紧缩,他眯起眼睛不耐地反问李夏意:“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讨厌你,我讨厌你骂我妈妈,讨厌你自作主张给我下药。” 沈安秋冷着脸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突然抽离出身,像是觉得没多大意思一样远离了李夏意。 “你讨厌我不就是因为我阻碍了你和白暮绮么。” 沈安秋讥讽地看着李夏意,轻易地把他那点小心思戳破。 “我警告你,白暮绮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以后是要在一起的,你以为你那点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勾引到白暮绮么?” “他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对你比较客气而已,他看上的只是你沈安秋弟弟的身份,还真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啊?” 沈安秋几乎要笑出声了,他不知道李夏意哪来那么多自信会认为白暮绮会捡起他。 满意地看到李夏意眼里闪过的一丝迟疑后,沈安秋转头走出了房间,他厌倦了总是要自己主动出场,这一次,他要让李夏意主动走向自己。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余李夏意粗重的喘息声,麦色脸颊上潮红仍未褪去,李夏意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外的蝉鸣声摩擦起不同的心绪,喧嚣的夏夜又多了几分燥热。 第15章 恶犬 李夏意从开学第二天起就黏上了白暮绮,期间各种带饭、打水,跑腿的任务一人全都包了。这幅任劳任怨的舔狗样落在众人眼中成了课后谈笑的闲资,李夏意的名声更是一落千丈。 由于他长得高大健硕,性格冷漠寡言,看人的时候总是一副凶相,大家给他起了个恶犬的称号。这条恶犬不仅总缠着白暮绮,还天天霸占着祁玉琛,试图顶替沈安秋的野心昭然若揭。 李夏意几乎是年级里人嫌狗憎的万人嫌,就连他总是效劳的主子白暮绮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微妙态度,所以经常会有人在暗地里欺负他。 撕烂他的作业本、打湿他的书包等都是开胃小菜,更严重的甚至会上升身体伤害,那段时间李夏意几乎从来都不敢一个人走,他总要黏着白暮绮和祁玉琛才肯安心。 后来是祁玉琛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手阻止了施暴的人,李夏意这才稍微安全了一点,但暗中操作的人祁玉琛也没能全部解决,针对李夏意的行为虽然少了很多,却仍会发生。 可李夏意对着自己铁石心肠的发小还是一副殷切的样子,他就像是一只没脾气的狗,不惯主人怎么冷待他,他始终忠诚如一。 这天李夏意照常给白暮绮带来了早餐,他将牛奶习惯性地放在白暮绮书桌右侧,没有收到一句回复便自觉乖巧地回到了座位。 白暮绮头也不抬,那瓶牛奶就这样被放了一天,祁玉琛也不知道最后白暮绮到底喝没喝,但大概率是被白暮绮当作垃圾处理掉了。 李夏意第二天会给白暮绮继续带别的早餐,有时候是点心,有时候是面包,总之这些东西的下场无一例外应该都会被白暮绮丢进垃圾桶。可李夏意在白暮绮这幅态度下还是诚心诚意地追着他跑,真应了众人调侃的那句忠诚的舔狗。 在李夏意不知道多少次给白暮绮献完殷勤回到座位之后,祁玉琛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夏意,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白暮绮啊?” 李夏意本来还在盯着白暮绮的后脑勺发呆,听到这句话后一双圆眼瞪得大大地看向祁玉琛,麦色的脸颊慢慢升上了一丝隐秘的薄红。 半晌,他支支吾吾地含糊道:“嗯……” 眼里亮晶晶的,闪烁着羞涩的光芒,祁玉琛硬是从他这张锋利的脸上看出了点娇羞,虽然这幅样子还挺可爱的,但祁玉琛此刻却并不想看到。 他想起之前问过白暮绮为什么对李夏意态度那么冷淡还要吊着他,他那冷情冷性的发小只说了一句。 “我和沈安秋有婚约,李夏意是沈安秋的弟弟。” 祁玉琛还没从李夏意是沈安秋的弟弟这一个霹雳大瓜中反应过来,就被白暮绮话里的暗示惊讶得目瞪口呆。 他想起开学时李夏意看沈安秋的眼神,以为是对这位美人有所爱慕,没想到是看哥哥的眼神啊,清汤大老爷,祁玉琛愿意自戳双目来赔罪。 他也真是没想到……李夏意虽然看起来凶恶,但他知道对方是个极老实的人,可这小子竟然想搞这种夺姐夫争家产的狗血戏码? 这也难为了白暮绮,既不能明确拒绝拂了小舅子的面子,又不能接受小舅子的爱慕扫了未婚夫的兴,夹在中间,真是横竖不是人啊…… 祁玉琛看向白暮绮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一时间都可以忘怀自己每次都被迫夹在李夏意和白暮绮尴尬氛围之间充当吉娃娃的悲惨经历了。 只可惜李夏意……祁玉琛沉默地盯着大男孩黑亮亮的眸子,犹豫片刻还是出声。 “夏意,你听哥的,你和白暮绮……你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白暮绮和沈安秋有婚约。” 祁玉琛没敢看着李夏意的脸说完这段话,他低着头,神情有些尴尬。 “我知道啊。” 祁玉琛猛地抬起头,却见李夏意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笑眯成了月牙,薄红的脸颊挂上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不知道为什么,祁玉琛总觉得李夏意这幅开朗的样子有些不合时宜的诡异,他硬着头皮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还……” 还去追白暮绮,还去伤害沈安秋……后半句祁玉琛并没有说完,他盯着李夏意乌黑的圆眼,心里有些复杂。 “我只是表达我的喜欢而已。” 李夏意有些委屈,他当然知道沈安秋和白暮绮有婚约,毕竟沈安秋每次 他的时候会在他耳边反反复复提及,还总是逼着他重复叙述这个事实。 用尖锐的、急促的、破碎的声音去重复一遍一遍,说到沈安秋满意为止,说到李夏意只要想起白暮绮脑子里就会蹦出这个事实为止。 “我又没有破坏他们之间的婚约,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李夏意垂下了眸子,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乖巧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也不发了。 祁玉琛有些无措,是啊,李夏意又没有明确地向白暮绮表白,白暮绮也没有做出背叛沈安秋的举动,反而白暮绮这幅不冷不热的态度受伤的也是单纯喜欢他的李夏意才对啊。 “你不会难过吗?” 祁玉琛想起在班里李夏意被喜欢白暮绮和沈安秋的人明里暗里针对的悲惨经历,再联想到少年对喜欢的人赤诚灼热的感情,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酸涩,他突兀地想到:如果李夏意换一个人喜欢就好了。 李夏意长得不差,相反,他长得很俊朗,只是总低着个头一副阴恻恻的样子掩盖住了少年的意气风发。 他的性格其实也很好,老实单纯,接受好意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对他好的人,似乎含了无数感激,接受恶意的时候也不吵不闹,总是默默地咽下无数委屈,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好好怜惜他。 祁玉琛观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他能保证如果李夏意不去喜欢高岭之上不落凡尘的月亮他的生活会顺利很多。 李夏意闻言凑近了祁玉琛,丰腴的在薄薄的白衬衣里几乎快呼之欲出,红艳肉感的嘴唇近在咫尺,看上去很好亲,含在嘴里应该会散发出腻死人的甜味,祁玉琛突兀地想到。 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祁玉琛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嗅到淡淡的芦荟味后受到蛊惑似地开口。 “你要不然……” “会啊,不过我乐意。” 李夏意突然开口回答了祁玉琛刚刚的问题,打断了他脑袋发热想要说完的那句“你要不然来喜欢我”。 被那双黑沉沉的圆眼直视着,祁玉琛突然觉得内心的晦暗想法被李夏意看了个遍,他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 “哈哈,是啊,单恋一个人会比较辛苦,哥挺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 “谢谢同桌。” 李夏意笑弯了一双眼,他上前圈住了祁玉琛,第一次用直白的拥抱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像只撒欢的小狗一样。 祁玉琛白皙的脸立刻红透了,他有些无措地被李夏意抱住,一动也不敢动地感受着对方温热的体温,柔软的 …… “祁玉琛。” 突然,一句冰冷的话语从祁玉琛右侧传来,他连忙推开了李夏意的怀抱往右看去,却看到了一张美到凌厉的脸。 沈安秋此时面色不虞地站在他旁边,桃花眼里闪着锐利的锋芒。 “王老师找你。” 祁玉琛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起身往办公室走去,留下了脸色黑沉的沈安秋和神情呆愣的李夏意。 李夏意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身体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衬衫领口开得极大,让人低头一看就能瞧见他领口底下被挤出的诱人□□。 沈安秋冷冷地看了李夏意一眼,泪痣被眼尾染上了艳色,红得极具攻击性。 李夏意被沈安秋晦暗的眼神看得有些无措,他收回了前倾的半身,端正地坐直在座位。 接着,沈安秋换上了一副甜美乖巧的样子朝白暮绮走去,他的头和白暮绮挨得几近,从李夏意的方向看去,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姿势暧昧,像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李夏意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有些无措地垂下了眸子,可他的眼神几乎是习惯性地朝白暮绮看去,沈安秋和白暮绮两人亲密无间的情态**裸地闯入他的视野里,让他的心口发闷。 “刺啦……” 座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教室里所有人都看向了李夏意,还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贴得极近的沈安秋和白暮绮二人身上,毫无疑问,这场戏码表现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众人幸灾乐祸地看向匆匆离开的李夏意,心里涌上了奇异的快感。 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小丑自动退出,这些是观众喜闻乐见的戏码,他们不允许存在任何形式的跃迁,不论是阶级跃迁,还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这种幼稚的童话。 上位者不屑一顾,下位者不够幸运,每个人都对奇迹嗤之以鼻。 至于匆匆离开的李夏意,没人会在意,他们不会去关心一条落败的恶犬。不久后,教室里又恢复了正常。 第16章 跃动 “哟,我当是谁呢,我们班的恶犬怎么跑这来了?” 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让李夏意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来人亲昵地圈住了他的脖颈,将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到了他身上。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清隽俊美的脸,脸的主人和李夏意凑得极近,红艳的嘴唇几乎快要贴上他的侧脸。 “你不和同班同学打个招呼?” 李夏意的心跳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他不受控制地绷紧了身体,瞳孔无意识地变得涣散。 “贺潼……” 李夏意小声地叫出少年的名字,看到周围站着的一圈人浑身汗毛都吓得炸了起来,祁玉琛不在这里,今天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 “抖什么?” 贺潼将李夏意这副紧张的模样收入眼底,眸中迸射出新奇的光芒,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愉悦地昭告周围的人。 “快看,李夏意被吓破胆了耶。” 其他人见状围了上来,姣好秀美的面容上无一不流露出盎然的兴味。 这些少爷公子们普遍都有种上位者的强势,像李夏意这种外表酷似Alpha的人被欺负得惨兮兮的样子能极大的满足他们恶劣的掌控欲。 他们很喜欢明里暗里给李夏意使绊子,之前祁玉琛出面的时候李夏意还能逃过一劫,现在祁玉琛不在,就算李夏意出了什么事也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指向他们。 祁玉琛就算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毕竟他也不能莫名其妙去找他们这帮人的麻烦,祁家需要人脉,这一点祁玉琛心知肚明。 “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轻柔的声音在李夏意耳边炸响,听起来有商有量,却让李夏意觉得是毒蛇在吐着信子,渗着剧毒的尖牙下一秒就要扎入他的耳尖。 见李夏意一副炸毛的没出息样,贺潼心里那点丑陋的破坏欲瞬间就涌了上来。 “你这种小三生的孽畜也好意思插足安秋和白暮绮的婚姻?” 愤怒撕扯着贺潼为数不多的理智,他加重了手臂上的动作,将李夏意整个人都死死箍进怀里。 作为和沈安秋的一起长大的朋友,他无法忍受沈安秋受到任何玷污。 沈安秋虽然家境外貌顶尖,但性格却是温驯又善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却被不知道哪来的野种缠上了。从初中起,沈安秋大量缩减了外出的时间,空闲时他几乎都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贺潼一开始还以为是沈安秋病弱的身体又出了什么毛病,后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沈母死后沈父立刻娶了个小三,那小三还带了个拖油瓶进门。 沈安秋也是被这两个不入流的东西缠得筋疲力尽,听说那野狗经常作妖,导致沈安秋因为需要对付他而牺牲了很多闲暇时间。 慢慢的,沈安秋和贺潼这一帮人渐行渐远,直到高中分到了同一个班才又熟络起来。 只是没想到,这野种竟然还敢去破坏沈安秋的婚姻,妄图通过勾引白暮绮来伤害沈安秋。 想到这,贺潼几乎是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少爷脾气了,他猛地发力,试图把李夏意从洗手池带往厕所左侧的墙壁。 李夏意感觉自己被圈住的喉咙窒息得难受,拼了命想要把脖颈的禁锢松除,却遭到贺潼更加用力地紧箍。 感受到李夏意的剧烈抵抗,贺潼只觉得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快要绷断了,他实在想不通李夏意这个粗鄙不堪的东西为什么每次都不安分,非要兴风作浪大闹一通才肯满足。 “问你话呢,你这个小三生的贱种怎么敢破坏安秋的婚姻?” 李夏意沉默着一言不发,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喘不上气来,他圆钝黑亮的眼珠子被生理性泪水浸湿,怒目圆睁的样子十分没有说服力,反而还加重了贺潼的施虐欲。 好想就这样把李夏意掐死啊,贺潼神经质地想,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贺家会帮他兜底,他从来不用考虑后果。 如果在这里把李夏意教训一顿,沈安秋不仅不会怪他,说不定还会感谢他,至于白暮绮,他本就是个冷情冷性的人,不可能多管一条狗的闲事,最后只剩祁玉琛……祁家和贺家势力相当,真要闹起来祁家讨不到好处。 想到这,贺潼看向李夏意的眼底流露出癫狂的欲色,他白皙的脸颊因为某些不可明说的原因染上了艳丽的酡红。 “还愣在那边干什么,把这野狗按到边上去。” 李夏意体格高大健壮,贺潼一时半会撼动不了,只好叫旁边四个来搭把手。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看戏的少年们恍然间思绪回笼,他们扯住李夏意的手臂作势要将他往旁边拽,却遭到了李夏意的强烈抵抗。 “老实点,别想着大叫,白暮绮和沈安秋不会管你的,没人救得了你。” 贺潼眯起眼睛警告道,说出的话却是让李夏意身体一僵。 是啊,他都忘了,入学来这几个月沈安秋一直在和他冷战,这人向来强势专断,目前没有对他进行报复都反常了,怎么可能会管他的死活。 至于白暮绮……李夏意眼神中那点光亮沉了下去,脖颈处传来的窒息感蔓延到他的心脏,让他的心口发闷,慢慢的,他反抗的力度变得越来越小。 五人成功将李夏意拖到了墙边的角落里,李夏意一张麦色的俊脸此时因为缺氧涨得通红,刚刚激烈的动作让他额头青筋暴起,胸膛上下起伏,被汗浸湿的白衬衫里几乎透明。 五个人看到这一幕内心都不约而同起了点隐晦的**,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的兴奋。 “长得一副粗鄙样还想去勾引白暮绮?开什么玩笑。” 贺潼一脚踩在了李夏意身上,如愿听到一声粗重的闷哼后,他用鞋底慢慢碾过李夏意的胸膛。 这种带有极强侮辱性的动作让李夏意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猛烈地扑腾起来,试图挣脱周围的禁锢,可那四人牢牢锁住了他的手臂,让他撼动不了半分。 在场五个人看向李夏意的目光像是盯上了猎物的狼,虚伪又贪婪,闪着令人作呕的寒光。 李夏意突然开口:“贺潼,你喜欢沈安秋吧。” 胸前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贺潼闻言瞬间垂下目光紧锁住李夏意,晦暗的眼底晕着化不开的沉黑。 “你这贱种胡说什么呢?” 贺潼收回了脚,蹲下来和他平视。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天想着法子去勾引男人?” 话音刚落,李夏意被贺潼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偏过了头,钝痛爬上了他的脸颊,让他的意识短暂抽离。 “天天缠着白暮绮,既然这么想,我今天就成全你。” 贺潼眯起眼睛凑近李夏意,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掐住他。 李夏意一颗心沉到了海底,他除了羞耻愤怒之外还尝到了点隐秘的感觉。 其他四人看到这色情的一幕不由得加重了呼吸,他们将手不安分地探入。 好恶心…… 李夏意有点想吐,他的脸颊泛上了潮红,湿漉漉的黑瞳涣散着,看向贺潼的目光中似乎隐含了一丝哀求。 极大的反差感刺激着贺潼的神经,李夏意这幅任人宰割的样子真是太可怜了,他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片段。 他初中的时候见过李夏意,在沈安秋生日宴会上,一个黑黑的,愚钝的小孩安静地瑟缩在角落里,他与高调高奢的宴会格格不入,贺潼都不知道这蠢笨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他才得知,这胆小的可怜虫竟然就是他人口中一直在兴风作浪的小三的野种,他本以为是什么妖艳贱货,没想到是长成这么个呆傻粗笨的样子,有点意思,贺潼对这小孩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晚宴后他本想向沈安秋查探一下李夏意的信息,却被沈安秋以冰冷的话语拒绝了,温柔乖巧的沈安秋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阴鸷冷漠的表情。 看来,他的朋友确实非常讨厌自己这个弟弟,贺潼也就识相地没有再多过问。 再见李夏意就是高中开学了,这野狗因为插足沈安秋和白暮绮的婚姻落了个人人喊打的名声,其中贺潼出了很大一份力。 他每次看到李夏意像条舔狗一样围着白暮绮转的样子内心就会莫名奇妙升上一股怒火。 凭什么?凭什么这痴傻粗笨的野狗要去招惹白暮绮,要去破坏沈安秋的婚姻?沈安秋这么美好的一个人,从小到大有数不清的追求者,理应高高在上才对,为什么偏偏被一滩烂泥缠上了。 像李夏意这种谄媚双标,趋炎附势的市井小人,有什么资格插足白沈二人? 贺潼观察了李夏意很长一段时间,绽放出和冷峻外表完全不一样的笑容的时候,没人搭理他失落的时候,被他那些幼稚的手段欺负得无措的时候…… 奇怪,不知不觉中他的目光竟然全部都放在了李夏意身上,他喜欢沈安秋?笑死,李夏意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很了解他的?这条狗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在白暮绮身上,哪有心思留给他啊。 “唔……” 李夏意闷哼出声,贺潼这才发现旁边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了手,翻涌的浪花直白地刺入贺潼的视线中,让他不自觉狠厉出声。 “你们手是不想要了吗?” 唇红齿白的少爷们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贺潼这神经的臭脾气又上来了,于是纷纷收回作祟的手,不甘地作罢。 贺潼身下的人正吐着气微微发颤,他这个角度能看见李夏意被红晕软化的锐利轮廓。 “他们几个还是我一个,你选吧。” 贺潼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紧盯住李夏意,眸光晦暗不清,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李夏意失神地仰起头,看着面前俊美无铸的贺潼,他沉寂的黑瞳里掀起一丝波澜,随后又恢复平静。 “原来你喜欢我啊。” 李夏意笑弯了一双圆眼,未等贺潼发作就把自己的送到了他手上。李夏意将下巴搭在贺潼肩上,灼热的吐息暧昧地打在贺潼耳侧。 “我选你。” 话音刚落,贺潼瞬间兴奋起来,周围的人也被李夏意这突如其来的主动撩拨得呼吸一窒,白皙的面孔上浮现出薄红。 “噗嗤。” 贺潼心情愉悦极了,他松开了李夏意,改为一手掐住李夏意的腰,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红唇猛然凑近他的脸颊。 “真是只随便的小狗。” 艳丽的红唇吐露出戏谑轻蔑的话语,下流的恶意如同针尖一样刺向李夏意。 花朵早已软烂泥泞,此时蠢蠢欲动地叫嚣着,盛放着。 贺潼这个神经病嘴上虽然讨厌他,实际上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了吧。 这样想着,李夏意心底生出强烈的兴奋感,他忍不住去想,如果白暮绮和沈安秋同时闯进来,他们的表情会是怎样的?还会像之前一样冷眼旁观吗? 贺潼见李夏意思绪发怔仰着头一脸迷醉的表情,突然觉得他那张俊朗冷峻的脸此时好像充满了魅惑,引诱着他前去破坏。 鬼使神差地,贺潼就着扼住李夏意喉咙的动作将人拖向自己,身体前倾就要吻上李夏意的嘴唇。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冷硬,不带一丝温度,让在场几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贺潼不可置信地回头,也就没有捕捉到李夏意唇角一闪而过的笑容,像只偷欢的小狗,墨黑的圆眼闪起亮晶晶的光芒。 白暮绮怎么来了…… 几人慌忙地从地上站起来,垂着头不敢去看白暮绮,泛起的红晕被这一盆冷水淋得彻底苍白。 “还不快滚。” 贺潼沙哑出声,示意其他四人赶紧离场。几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空旷的厕所里只剩下白暮绮贺潼和李夏意三人。 “暮绮,你怎么来了?” 贺潼挑起了一个爽朗的笑容,状似惊讶地就要上前揽住白暮绮的肩,却被对方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冷冽漠然,透着森森寒意,像在看一个死物。 贺潼不受控制地做出了吞咽的动作,后知后觉地想起白暮绮虽然对李夏意冷漠,却也没有拒绝李夏意的百般骚扰,没有拒绝就意味着…… 贺潼瞳孔急剧放大,刺骨的凉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上了他的后颈,让他发热的头脑彻底冷静了下来。 白暮绮手段狠辣,这一点他们那个核心圈子都知道,他才不是老师学生眼中的三好少年高岭之花,这是一朵吐着毒汁的鲜花,抽烟打架样样拿手,向来睚眦必报,冷漠无情。 贺潼硬着头皮想要开口缓和,却见白暮绮直接绕过他走向了墙角的李夏意,贺潼怔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迅速离开了厕所。 他肯定难逃一劫,但顶多是受点皮肉伤,白家目前还不敢过度打压贺家,至于李夏意……便宜了这婊子,他一定会找准时机狠狠报复回来的。 “怎么这么可怜呢?” 白暮绮蹲下身和李夏意对视,冷淡的目光扫过他满是鞋印的白衬衫,不断起伏的胸膛,潮红密布的脸颊。 李夏意此时的样子狼狈到了极点,像垃圾桶旁边摊着的奄奄一息的流浪狗,不管什么人都能随便捡了回去。 白暮绮觉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部分,灵魂在疯狂地灼烧撕裂,卷起的热浪啃噬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烫得他痛苦又难耐,可身体却一片冰冷,面上的表情仍旧冷若冰霜,好似对于这个画面没有一丝波动。 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压住了海底跃动的火种,强烈的割裂感撕扯得他脑袋有些发昏。 “如果我刚刚没来会发生什么?” 李夏意并未接话,他瞪着一双圆钝的眸子无辜地看向白暮绮,两条断眉紧皱着,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如果我没来会发生什么?” 白暮绮又问了一次,这回语气冷淡到了极点,隐隐透露出些许不耐。 李夏意仍然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白暮绮的一双手放在自己颈间,浑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暮绮漂亮精致的脸,流露出痴迷又沉醉的神情。 温热的血液在白暮绮掌下流动,生动的脉搏沿着手心的脉络将有力的跳动传达给他。 白暮绮忍不住呼吸一窒,再次抬眸看向李夏意时,他狭长的凤眼里眸色已然深不见底。 白暮绮突然想起来,之前在边南镇的一个月夜,他也是这样用双手掐住了李夏意的脖颈,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