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决刚走出门口,就看到祁稷向他走来,笑了笑,停留在原地,等待着祁稷一步步踏入他的领域。
祁稷手指抚摸着他的衣领,干净整洁,一点都看不出有红酒泼过的痕迹,却有一股葡萄的清香萦绕鼻尖。
暮决眸眼含笑,轻轻揽着祁稷的肩膀,两人再次回到宴会厅。
暮决乐得清闲的听着旁人对祁稷的恭维和称赞,没有人敢与他攀谈,毕竟在不久前有个不懂察言观色的富少硬要过来跟他说话,言辞还有些挑逗与暗示,就被眉眼暗沉的祁稷给弄出宴会大厅,现在没有人敢触碰祁稷的“逆鳞”。
祁稷今晚过于不正常,对于别人的敬酒来之不拒,往常的聚会交际里,祁稷象征性喝几口就可以的,也没有人敢上前敬酒。可如今的祁稷,沉默地一杯接着一杯,身边的人也担忧犹疑的看着,却也不敢多言,顺着祁稷的意,安静陪酒。
暮决也没有阻止,安静在旁看着祁稷冷淡的面容染上绯色,唇色潋滟,诱人沉沦。
众人都不敢抬头看,场内只有一个炙热的眼神在“亵渎”着这美景。
宴会结束,宾客散尽,留下服务员在整理后续工作。
“我先带他回家了,有机会的话再联络。”暮决揽着眼神涣散迷离的祁稷,对陪送到车边的吴衾著说道。
吴衾著虽不喜暮决,但也没执着,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不能过多掺和,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臭着一张脸点头,不忘撂下一句话。
“照顾好祁稷。”
随后就转身离去,也没有深思暮决所说的有机会联络,只认为暮决在说客套话。
司机下车帮忙开车门,暮决扶着祁稷坐进去。
一路上,祁稷安静地靠在暮决的身上,乖乖的,展露出自己脆弱柔软的一面,而暮决则在闭眼休息,对于颈肩处另个人的气息沾染,置之不理。
沉稳的呼吸声流淌在车厢里,显得沉闷孤寂。
十五分钟后,车辆开到停车场停好。司机在后视镜看了眼后座,发现暮决已经睁开眼睛,而祁稷还在闭眼睡着。
司机连忙下车帮开后车门,让暮决抱着祁稷下车。
“谢谢,没什么事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暮决对司机说了句话后抱着祁稷离开回家。
暮决一路把祁稷抱回房间,没有把祁稷放在床上,反而抱着他去往浴室。
暮决一只手在浴缸里放热水,一只手固定着软趴趴的祁稷靠在自己身侧。
等待浴缸填满热水,暮决慢条斯理的脱掉祁稷的衣服,轻柔的抱着他入浴缸,然后跪蹲在旁帮忙清洗身体。
洁白如玉的皮肤上有着几道结疤的划痕,错落在手腕、腹部、腿部和后背,有些还沁出血丝,应该是最近有的。
暮决眼色暗沉,轻柔抚摸着伤痕。在被囚禁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跟祁稷有过亲密接触,他如果没有自杀,就根本不知道祁稷身上隐藏着这么多伤痕。
祁稷在热水的浸泡下,酒气慢慢退散,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到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触碰自己的伤痕,寻着手指往上看,那暗沉的双眼让他清醒过来。
祁稷想起身逃离那双手,那道视线,但因为酒精还残留在身体里,无力的跌倒回去,低头掩盖住眼里的冷意,手指蜷缩,泛着冷白,“你不要看,很丑。”
暮决听着祁稷轻微的语气,心脏疼痛得像被烈火焚烧般,难以呼吸。
祁稷本该是被呵护的珍宝,却在自己漠然冷淡的态度下,已经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他的小王子,抛弃了矜贵与骄傲,只想卑微留着他。
暮决怀抱住在颤栗的祁稷,亲吻着发顶,额头相抵,目光平视,“不丑,一点都不丑,我家宝贝是最好看的小王子。”
看着祁稷氤氲着水汽的眼睛,暮决牵引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再次郑重出声, “祁稷,我这里疼,你以后替我看顾好它,不要让他疼,直到永远好不好?”
祁稷,我的心脏只属于你。
洗完澡后,暮决又把祁稷抱到床上,用吹风机轻柔地吹着祁稷的湿发,而祁稷则抬手环抱着暮决的腰,一言不发,乖顺得可爱。
祁稷感受着暮决的温柔,享受着以前的待遇,觉得岁月静好,没有争吵,没有威胁,没有冷淡,只有对他温柔的暮暮,是世界上最好的暮暮。
“暮暮。”祁稷呢喃着,没有得到暮决的回应,自以为吹风机运作的声音盖住了自己的声音,就放心的继续说话。
“暮暮,你是不是很讨厌这样的我啊,要不然,你怎么会在这两年里不看我,不跟我说话。”
“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脑海里总有个声音跟我说......”
祁稷压抑住脑海里的声音,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手指不受控的攥紧暮决的睡衣,呼吸有些紧促,没有注意到四周恢复静谧,仍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
暮决抚摸着已经干爽的细发,关闭吹风机,正准备起身放好,就听见祁稷不安害怕的低语。
“你听,它说,暮决不会永远爱着你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真正爱着你,暮决迟早会离开。”
“我不信,我告诉它,我不相信它,可是它一直在说,我不想听的。”
“暮暮,我相信你的,我不会听它的。”
“我会改的,你可不可以爱着我,不要想着离开我。”
“真的,我在努力不伤害你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暮决听着祁稷内心的剖白,抬起祁稷的下巴,果然看到紧闭双眼静默流泪的面容,剜心之痛不过如此。
“稷宝乖,我会一直爱你,一直待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亲吻着眼泪,涩涩的,让暮决更加疼惜,“暮决不需要等你,暮决会带着稷宝,十指紧扣的向前走。”
暮决手掌拍抚着后背,哄着祁稷平息内心,看着睡颜安好的祁稷,心境也慢慢平和下来。
看了一会,暮决关了卧室灯,开了床头灯,灯光暖黄暖黄的,然后起身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后离开房间,下楼去开门, 包装完好的蛋糕盒静悄悄地放置在地上,等人来认领。
等暮决回到卧室,时间已经到了晚上11点50分,暮决躺在床上靠近熟睡的祁稷,亲亲耳朵,轻轻说了句生日快乐,最后圈怀住祁稷,给予对方在梦里绝对的安全感,一起进入梦乡。
祁稷,我想进入了你的世界,真真正正的,完完全全的,没有任何秘密的。
早晨,祁稷睡眼朦胧的刷着牙,意识还停顿在昨晚的宴会里,之后去衣柜里换衣服,梳理着破碎的记忆。
正要扣衣服的第二个扣子,脑海里闪过暮决温柔的眼神,立刻顾不上整理仪容,眼神扫视着房间,没有找到暮决的身影,连忙脚步慌张的下楼寻找。
“这个味道感觉不是很好,是不是我哪个步骤错误了?”暮决尝了口锅里煎好的培根,询问着旁边的人。
祁稷一下楼就看到祁稷跟林若成在厨房里姿态亲密的样子,不敢上前一步,暗示自己不能生气,不能乱说话。
暮决余光发现祁稷就立刻放下手中的铲子,而林若成对祁稷弯下腰喊了声老板,接过铲子让位给暮决出去。
暮决上前帮祁稷扣好衣服扣子,故意冷着一张脸,“怎么没有好好穿衣服,着凉了怎么办?”
“对不起。”
暮决看着祁稷装柔弱的姿态,脸色却还是冷肃着,忍着笑意的牵着他的手坐在餐桌上,把温度适宜的白粥推到他面前,“我刚刚请教了小林怎么弄培根,你尝下味道,不好吃我再练练。”
“暮暮做的都是好吃的。”祁稷没有品尝就直接回答,暗自开心可以吃到暮暮的早餐。
而且暮暮这个称呼只有他能叫,他是暮暮的“特权”,任何人都不能窥觑。
林若成把培根、火腿肠和煎蛋摆放在桌上,就安静站在一边尽职尽责的充当背景板。
暮决揉了下祁稷的头,“我家稷宝的嘴怎么那么会说话呢。”随后,亲了下祁稷瞬间红晕的脸蛋。
“小林,你早上吃了吗?在这也一起吃点吧。”暮决坐在祁稷左边,对还站在一边的林若成招呼道。
林若成看了眼祁稷,见老板没有反对的意思,接过暮决递过来的粥,坐到一边安静地吃着,充当一个背景板,听着老板跟暮决的闲话家常。
其实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暮决在厨房忙活早餐,是震惊的。可以说,他是看着暮决和老板从相爱到闹崩的,也是他负责看顾好暮决,阻止对方逃离这栋别墅的。
虽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是他很高兴,老板这两年过得太压抑了。
等到两人吃完放下碗筷,暮决没有让他们起身,自个去冰箱里拿出蛋糕放在餐桌上。
祁稷看到暮决端着蛋糕出来的那一刻,眼神有些复杂,但也还是没说什么,嘴角上扬,看着暮决打开包装盒,取出蛋糕,把纸碗、叉子分好,蜡烛点上,给他带上生日帽。
“昨天看你喝醉睡得很熟,就没有把你弄醒吃蛋糕。虽然生日已经过了,但是我还是想补完全部流程,稷宝,生日快乐,许个愿望吧。”
没有生日歌,没有彩带,没有黑暗下的星光点点,很粗糙的一个生日场景,但是不知为何,祁稷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内心的充盈,他好像感受到了暮决对他深重的爱意。
他没有看暮决,眼里只有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燃烧过半,但没有人催他。他闭眼了一分钟,许了个他都不知道的愿望,吹熄了蜡烛。
暮决没问什么,笑了笑,把刀子递给祁稷,祁稷接过,把蛋糕分成三人份,六寸的,对于吃完早餐的三个大男人来说,份量不大,几口就能吃完,刚刚好。
祁稷感受着嘴里的甜香,奶油不腻,果肉是他喜欢的水果甜橙,两者融合得很好。
七点三十分,暮决目送祁稷和林若成离开,祁稷去公司,林若成手里还拿着垃圾袋去扔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