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黄快醒醒!”
有人在拍她的后背。
沈黄“腾”一下就抬起头来,给那人吓了一跳。
「罪犯085你还好吗?这边显示你的情绪波动有点大。」026问。
沈黄揉揉眉心:废话,谁梦见自己差点死了,情绪波动不大啊?
何况还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不想026追问,沈黄随口胡诌:「还行,做春梦了。」
026:……这、这是能说的吗?
沈黄:「怎么,读完你那裹脚布啦?」
026怒:「那是判词!……读完了。」
沈黄瞥向那个拍她后背的人。
「你的同桌。」026提醒。
“怎么了,叫我?”
同桌小心翼翼的指向窗外:“有人找。”
谁?
沈黄转头看向窗外——哇塞,好漂亮的红毛。
红毛是个女生,皮肤白皙,那霸气又不失内敛的暗红色长发散着,发尾还精心打理出几个旋。
耳骨上缀着银白色的耳钉,上身一件印花恐怖娃娃的粉T,下身便是中规中矩的穿着校裤,脚上是踩了双造型炫酷的运动鞋吧。
「026,那人谁?」
「陈晴晚,桐清二中有名的社会姐。」
「细说情况。」沈黄起身向教室外走去。
「定位Y-776位面,这个小世界崩坏程度三星。世界背景为灵异复苏,目前还未开启。
按原定走向,桐清二中的气运子陆长空会在灵异复苏后披荆斩棘,然后找到制约灵异的办法,最后拯救世界。」
沈黄中肯点评:「土。然后呢?崩坏后的剧情呢?」
026说:「请看VCR——看西南墙角的那位男同学。」
西南墙角的……男同学?
「那除了个垃圾桶和一些卫生工具,还有人吗?」沈黄有些不大确定:「难道他钻垃圾桶啦?」
爱好这么独特?
026:「看不见就对了,他还被关在器材室里。」
「嗯?」
「被泼了一身水,关了一中午,饭都没吃上。」
「哇哦,真惨——关我屁事。」沈黄止住脚步。
“找我什么事?”她对红毛社会姐道。
陈晴晚,传说中的桐清一姐,说话声音却意外的细声细气。
“我这个礼拜日生日,你后天晚上可以来我宿舍帮忙吗?我爸送了我一双西子家限量的‘深空’系列的运动鞋,我觉得鞋面的图案差了点意思,想让你帮我设计一下。”
沈黄略一挑眉:“空口白舌就想让我干活?”
陈晴晚笑:“要什么你提。”
“帮个忙。”
*
「我还以为你不想管这事了呢。」
在前往高二四班的路上,沈黄边走边和026套资料。
「说的好像我能罢工似的——那男的果然是陆长空吧,说说吧,怎么回事?」
026道:「这正是剧情崩坏严重的地方,陆原本应该是个阳光开朗、善良又富有同情心的天之骄子。
现在却被同学长期霸凌,精神阈值低的可怜,目前正在发疯和自杀的边缘徘徊。」
「别说拯救世界了,陆现在心里的黑化值够他发疯毁灭世界了。」
沈黄叹了口气,把濒临黑化的主角拉到伟正光的大道上吗?
——我就非得干这活不可?
靠,沈黄摸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还真是,没办法。当初跟着那遭瘟的反社会老板大干一场的时候,怎就没料到风水轮流转,自己挖坑自己填呢??
「所以老师不管吗?」沈黄说完又自己否定了,「也是,看陈晴晚那样也知道,这哪是什么正经学校。所以呢,你继续说。」
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学生啊。026腹议,但是还是认真的当一台播报机:「请注意,这是一个灵异本。要是气运子死了就完了,到时真就毁灭世界了!」
「行呗,不死就成。」沈黄撇嘴,「那我呢?我什么身份?身穿?」
026诧异道:「看你跟陈晴晚那么熟稔的打交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大概能猜到一点——审美有些异诡的二流子画手?」沈黄进了四班的门。
「正解。因为这些崩坏位面的世界意识都处于很混乱的状态,安全起见,都是身穿。嗯,你不用考虑人设崩坏。」
026道:「你要找的人就在第三组第四桌左边。」
「得,就说我是二流子本色出演呗。」
沈黄绕过散落的人群,在旁边一众同学惊诧的目光下,“啪”,双手撑在桌边,将原本正在趴桌的那人震醒了。
“我x你妈——”那人懵逼着张脸,抬头刚要输出,就直直对上了沈黄要笑不笑的眼睛。
“Hi!帅哥,打个商量。陈晴晚生日宴的邀请函和器材室的钥匙,交换,懂?”
*
现在是几点了?
昏暗狭小的器材是没有时钟,昼夜难分。
陆长空缩在一角,只有依靠门缝那泄出的一点光亮的变化才能粗略的抓住一点时间流逝的尾巴。
大概,下午第三节吧。
下午的课,物物数英。物理和英语老师都不太管事,估计也不会太在意自己的缺席,十有**又要被迫旷课了。
数学,数学老师倒是好心,就是太糊涂,快退休的人了没工夫管太多,也不爱管,杨琦那伙人忽悠忽悠也就糊弄过去了。
少年低垂着眼眸。
能指望谁呢?器材室这么偏。
这所学校最没用的就是老师了。杨琦他爹不就是教导主任吗?跟学校反馈有什么用呢?
他冷漠地想,校长只会调监控看是谁投的举报信,居然不是抓施暴者,而是揪着受害者——
“你也有问题吧?自己反思一下。小孩之间的打闹有必要上升到这种层面吗,去告自己的同学,你不羞耻吗?没事就多读点书,不要对别人的玩笑太敏感了。”
真有意思……
监控的意义不是为了抓住施暴者的暴行,而是对准了受害者的脸。
呵呵。
报警,警察先找到校方交涉,让校方自己处理。
陆长空忍不住笑了。
真是疯了,这个世界。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自问不是一个无恶不赦的罪人,也没有欺凌过他人。可是为什么?
他不明白他们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像是对待杀父仇人一样残忍,他明明没做过坏事——是他失忆了吗?
这一切都是他活该的吗?
不是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无动于衷,所有人都冷眼旁观?
他不自禁攥紧了拳头。
想到曾经好像有人这么说“熬过去就好了”。
熬过去?是啊,只要熬过去,未来就是光明的。只要,熬过去……
离开……
好饿。
离开这里吗?
以后?
陆长空仰面看着结满蛛网的天花板,出了神。
真的会有以后吗?
好饿啊。
这学期的质检成绩下来,又退了五十名。他们糟践他的课本,他的笔记总被以“借来看看”的名义抢走……
这次,他的眼镜又在撕打中被打碎了。
陆长空张开手心,指甲嵌进肉里,那里早已是一片惨不忍睹。
他瘫在脏兮兮的地板上,正是青春期的少年,长时间未着寸米寸水的饥饿感被胃酸一同带去,腐蚀五脏六腑,再到每一寸骨髓。
真的好饿啊!
未来这种东西,果然是不存在的吧。
少年两眼放空,鲜血随着眼角那被破碎镜片划过的伤痕,蜿蜒流下,凝固。
颧骨也是青青紫紫,湿掉的校服染上黑与红,昏暗的光线下竟不似人,活像死了两三天的尸体。
如果我没有未来,凭什么他们有?
声音说,“你的未来被他们埋葬了,作为赔偿,他们的尸体就由你来埋葬。”
杀了他们……
他们该死。
他们全都该为我殉葬!
少年的眼染上猩红。
我要他们一个不落,全都——
“啪嗒。”
“有没有人啊?陆长空同学在吗?组织送温暖来了!”
很悦耳的女声。
陆长空猛的坐起身,看向门外。
——逆着光,扬起的尘埃居然像星星闪闪发光。
女孩的脸庞看不清,只看见一颗亮眼的骷髅头霸气出场,say“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