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是电流声。
叶尧捂住耳朵,但脑子里似乎还是能听见滋滋划过的电流声。
最近房子周边的电压似乎不太稳定,白天的时候,她也总会听见这种电流的震颤声。
有些头疼。
蒋树在客厅关掉了电视音量,又起身替她把房间门关好,才回到沙发上继续呆着。
过了一会儿,周围安静下来,叶尧重新闭上眼午睡。
滋滋的电流声似乎又继续响起来,但叶尧的呼吸渐渐平缓,进入了梦乡。
-
她又开始做梦。
叶尧上次去雪山是两个月前。
蒋树喜欢做好计划,而叶尧喜欢随遇而安。
但这样的两个人,相处却出乎意料地默契。
每次旅游出去玩,蒋树负责做好出行计划,而叶尧就负责在计划的时候提出新想法细化完善。
于是,在面对旅行社再一次提出的各种繁杂方案时,叶尧大手一挥,决定自己去自由行。
当然,还得捎上蒋树这个万能搭档。
隔的时间有点久,或许是那天下雪时寒冷彻骨的体验太过冻人,印象都变得迟钝,所以叶尧没有太多那天的记忆。
她记不起太多细节,也记不清事,只记得那天,真的很冷很冷。
她原本和蒋树约好了,要一起去雪山。
但蒋树有个临时的重要事情要解决,只好推迟几天到雪山。
但在他事情解决好后,还是没有来。
旅行的第三天,叶尧打电话过去,没有人接。
旅行最后两天,电话接通,他那边很安静,应该是在家里才刚刚起床,说话时都还带着倦意。
蒋树说,他今天来不了了。
叶尧没说话,赶在他解释前将电话挂断了。
雪山很冷,叶尧最终还是没有上去。
她想,一个人在山下看看风景也不错。
要是自己上去的时候不小心起了高反,就没有人能带着她一起下来了。
之后的记忆变得很模糊。
叶尧记得,回去之后她就生病发了高烧,连着一周都不是很清醒。
她生病的时候,蒋树来了。
虽然她没睁开眼睛,也没有说话,但她知道是蒋树。
她想说,蒋树,你怎么这么安静,不和我说一大堆话聊天,也不给我唱歌解解闷。
蒋树连着两天都守着她,不给她递水,不和她说话,但是她额头发烫昏昏沉沉的时候,他总是靠近过来,把手贴着她,身上的冷气传过来降温。
但叶尧醒过来的时候,知道了原因。
在旅行最后两天打电话给蒋树的那次,他后来订了车票要过来找她,结果在准备打车出发车站的时候,一辆车很快地开了过去。
蒋树不在了。
很突然,叶尧一度认为是自己的高烧还没有退,才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她想说不可能,蒋树刚刚明明就站在她房间里,还在床边对着她笑。
但是她重新看过去的时候,蒋树不对她笑了。
蒋树开口说,是真的,他不在了。
这是两天里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她现在看到的算什么呢?鬼魂还是幻觉?
叶尧不明白。
蒋树没有家人,他父母在他初三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
许星的父母工作忙,虽然承担了他新的监护人这一责任,但大多时候,还是叶尧家在照顾他。
而现在,蒋树也一样的方式离开,叶尧接受不了。
许星和她说,节哀顺变。
电话那头,是许星父母在旁边喊她忙着处理后事,她便匆匆和叶尧道了别挂电话。
电话挂断,房间里又变得安静。
叶尧一个人在房间里,感到不知所措。
好荒唐,她好像穿越变成了初三的蒋树。
重要的家人离开了,她却是延迟性地得知。
蒋树。
叶尧用嘴型说着,没有出声。
房间没有开灯,那个像蒋树的幻觉走近来,低下头,对着她的脸吹吹,让她好不容易要冒头的眼泪又收了回去。
“你有口水。”叶尧说。
幻觉没有实体,所以你是真的对吗?
你是鬼吗?
叶尧想开口问,但不知道怎么说。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切身感受过这样沉重的体验,叶尧不清楚该怎么样和他谈及这些。
她沉默着,那个她想象的幻觉也很安静。
似乎是见她情绪不好,蒋树轻拍了拍她肩膀。
肩膀被触碰到那刻,叶尧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下,蒋树很快就收回动作。
叶尧看着他,努力扬起笑脸:
“你现在没地方住吗?”
“没关系,你就住在我家吧。”
叶尧说着,继续补充道:
“反正以前你也总跑我家来,现在还方便你适应新家了。”
“鬼可以这样直接待在人身边吗?要不要我把空调打开了给你营造一些气氛?”
她想开个玩笑,不断说着话,眼眶却还是没忍住一点点变红。
蒋树点点头,看到她这样,犹豫了会儿,又很快坚定地张开了双臂。
“要来个欢迎新室友的拥抱吗?”
叶尧沉默着,而后大声地喊“要!”
她猛地抱了过去,在触到实体的那刻,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不管是幻觉,还是鬼。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