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越站在正厅外的抄手游廊下,墨色的锦袍上用银线绣着暗纹云纹,腰间玉带紧束,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
他是太原王氏这一代的少家主,自小在钟鸣鼎食之家长大,饱读诗书,更兼文武双全,是京中有名的青年才俊。
然而此刻,他紧蹙的眉头和紧抿的薄唇,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悦。
厅内传来隐约的谈笑声,其中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尤其清晰,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王书越的心上。
那是时晚夏的声音。
一个女子,不好好待在后宅相夫教子,偏偏要抛头露面,掺和朝堂之事,甚至对关乎国本的科举制度指手画脚。
王书越越想越觉得荒谬,胸中的郁气几乎要破土而出。
“女子干政,成何体统!”他低声冷哼,语气里满是不屑。
“头发长见识短,妇道人家终究是妇道人家,家国大事,岂是她们能懂的?”
他并非不懂时晚夏如今背后站着的是谁——是当朝太子沈砚舟,还有那位对时晚夏青睐有加的陛下。
太原王氏虽然势大,但在皇权面前,也不敢轻易造次。
他不能明着与她作对,这一点他很清楚。
但清楚归清楚,不代表他能看得惯。
苍凌的江山社稷,是列祖列宗打下来的,是无数男儿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怎么能任由一个女子来“折腾”?
想到时晚夏可能会对科举制度提出什么“肤浅”的建议,进而影响到国家选才的大事,王书越就觉得一阵头疼。
“少主,”
贴身小厮低声提醒,“太子殿下有请。”
王书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满,整了整衣袍,迈步走进正厅。
厅内灯火通明,熏香袅袅。
太子沈砚舟端坐主位,一身月白常服,更显得他温润如玉,气度不凡。
他下首坐着的,正是时晚夏。
她今日穿了一袭淡青色的襦裙,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只用一支碧玉簪固定,脸上未施粉黛,却难掩清丽之色。
她正侧着头,与沈砚舟说着什么,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神情从容而自信。
王书越的目光扫过时晚夏,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轻蔑,随即转向沈砚舟,拱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书越来了,快请坐。”
沈砚舟笑容温和,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方才我们正说到科举改制之事,晚夏姑娘颇有见地,你也来听听。”
王书越依言坐下,目光却依旧带着几分审视落在时晚夏身上。
他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殿下,小生愚见,科举一事,事关江山社稷,选贤与能,乃国之根本。”
“时姑娘……”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
“一介女子,目光短浅,胸无点墨,实在难堪此等重任。”
“还望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切勿被……”
他话到嘴边,终究没把“女色”二字说出口,但那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此言一出,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几位在座的学子,才女面面相觑,都不敢作声。
王书越这话实在太过无礼,就算时晚夏是女子,如今也是陛下和太子看重的人,怎能如此出言不逊?
王诗婉坐在王书越不远处,听到堂兄如此无礼的言辞,顿时急得脸色发白。
时晚夏的才华人品,她是亲眼见过的,连陛下和太子都对她赞赏有加,堂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忍不住想要开口规劝,却被旁边的崔雅舒一把拉住。
崔雅舒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
现在的情况,多说无益,只会让场面更加尴尬。
王诗婉咬了咬唇,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焦急地看着时晚夏。
然而,时晚夏的反应却出人意料地平静。
她没有动怒,也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抬起头,目光与沈砚舟对上。
沈砚舟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儒雅,对于王书越这近乎冒犯的言论,他似乎并未放在心上,既没有动怒,也没有斥责。
他只是抬了抬手,示意王书越不必多言。
“王少主此言差矣。”
沈砚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时姑娘是否胸无点墨,还是有经世之材,光凭口舌之争恐怕难以服众。”
“不如……”
他说着,大步走到了时晚夏的身边,动作自然而亲昵,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微微俯身,低头看着时晚夏,目光里满是安抚和信任,嗓音也变得温柔低沉。
带着只有两人能听懂的默契:“时姑娘,还请作诗一首,让他们看看姑娘的本事,可好?”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厅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王书越愣住了。
他没想到沈砚舟会用这种方式来“验证”时晚夏的才学。
作诗?这算什么验证?难道他以为,作一首诗就能证明她有能力参与朝政,议论科举大事吗?
他心中冷笑,等着看时晚夏出丑。
在他看来,女子就算会作几首风花雪月的诗,也不过是小情小调,难登大雅之堂,更别说涉及家国天下的大事了。
时晚夏迎上沈砚舟温柔的目光,从他眼中看到了鼓励和支持。
她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浅笑。
“既蒙殿下错爱,晚夏恭敬不如从命。”
她的声音清澈,带着一丝淡淡的从容。
厅内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期待,也有像王书越那样的不以为然。
窗外,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几片槐树叶,沙沙作响。
屋内,阳光洒下,映照着时晚夏清丽的面容,也映照着在场每个人不同的神色。
时晚夏垂眸思索的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缠枝莲纹。
书韵站在她身侧,掌心已沁出薄汗,方才王书越的无礼言辞像针一样扎在主仆二人心里,此刻却见自家姑娘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那是种胸有成竹的笃定,像藏着千军万马的将旗,在风里稳稳扬起。
她反手轻拍书韵手背,那触感微凉,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厅内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众人面色各异:
崔知浩的手指微微颤抖,王诗婉攥紧了帕子,连素来沉稳的崔雅舒也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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