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强忍着听完唐俭的话,说道,“鸿胪寺你也熟悉,需要派什么人你自行决定。”
唐俭道,“陛下,赐婚之说虽然有伤体面,不过赐婚公主对分化吐谷浑的那些部落首领而言,远比其他方式更有效,臣建议陛下考虑一下臣的建议。”
李世民摆摆手,“此事万万不可,就这样,你和克明辛苦了,早些下值歇息去吧?”
唐俭回头看看殿外还没升到半空的太阳,相当的无语。
你做皇帝的,找借口能不能走点心,谁家好人刚上班就下班啊?
他知道皇帝这是放不下面子。
但事情该办还得办。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能拖,眼下已是近冬月,做其他的准备怕是来不及了,赐婚只是一封旨意的事,到时候打完仗,接了陛下圣旨的人还在不在还两说呢!”
“朕不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李世民生气了。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李靖道,“陛下所言甚是,与其搞这些虚的,不如给臣多派五千骑兵,臣再派一支迂回部队,直接堵死伏允后路更实在些。”
“李药师,你懂个屁!”唐俭零帧起手,直接切换骂街模式。
“别以为某给你个笑脸,你我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要是一味靠打就能平定四方,还要我等文臣做什么?”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你以为仗是随便打的!”
“你个老东西只想打仗的事,打完仗还不是要我等给你擦屁股!”
“亏你读了那么多年的兵书,全读狗肚子里去了?”
李靖老脸瞬间潮红,回骂道,“唐茂约,你个搬弄是非之徒!”
“阴险狡诈,人皮蛇心之类,某羞于与你为伍!”
李靖是职业战神,骂街吵架这种事情上并不擅长,骂人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
骂街吵架领域里,职业外交家的唐俭才是战神,一开口就是一套一套的,不光是能问候李靖的女性亲属,还专挑李靖的软肋插刀子。
没两个回合,李靖便只能抬手指着唐俭的鼻子喘大气了。
李世民满头黑线,怒道,“够了!你们当朕不存在吗?”
“来人!”
“李靖、唐俭君前失仪,罚俸一月,千牛卫,把他们叉出去!”
见皇帝生气了,二人才停下嘴炮,连连谢罪。
殿外的侍卫进来就要把二人“请”出去。
全程看戏的李承乾终于坐不住了,“等一下!”
侍卫们看向皇帝,见皇帝点头,又都退下了。
“太子,你有什么话要说?”
李世民嘴角上扬,小样,装深沉,你还太嫩了点!
李承乾把掉落在朝服上的碎指甲弹掉,起身道,“阿耶,其实吧,赐婚这种事情只是一个噱头,未必非得您来下这个旨意的。”
老头子生气了,他不敢胡扯,干脆直击重点。
大唐朝廷和皇帝的面子问题。
“你这话是何意?”李世民板起脸道,“赐婚公主此等大事,除了朕还有谁能当家,你来告诉朕?”
李承乾这话落在别人耳朵里,顶多算是说错话了,可是听在皇帝耳中,就有另一层意思了。
太子在挑战他这个皇帝的权威,绝逼不能忍!
李承乾自然知道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有问题的,不过他并不担心。
他朝李世民一礼,说道,“陛下,儿臣顶着个储君的名头,这储君也是君,儿臣只是听闻吐谷浑各部有不少青年勇士仰慕我大唐国威,也想给儿臣的妹妹们找个可靠健硕的夫君。”
“儿臣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对儿臣稳固储君之位大有好处,能借此得到不少外力加持呢!”
“为妹妹们挑选优秀的夫婿是儿臣这个长兄的责任,所以未经陛下允许,儿臣便派了人去到吐谷浑各部挑选青年才俊。”
“再有就是,儿臣前些日子发现儿臣的一方私印不见了,儿臣担心有人会借儿臣的名义兴风作浪。”
“若只是在我大唐境内还好,顶多是家丑,可若是儿臣的私印流到外邦,引起了什么国际纠纷,儿臣可就说不清了。”
“儿臣今日便请陛下、卫国公、莒国公为我做个见证,日后若是有人要以那方私印问罪于我,各位长辈还要为我证明才是,宵小之徒所为与我无关,更与大唐和皇帝陛下无关!”
两仪殿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李靖心中,“彼之娘兮,老夫听到了什么?这些话是老夫能听的?”
“太子,你请老夫来得时候可没说还有这种要人命的事情啊!”
唐俭捏着胡子,目光在皇帝和太子之间来回转换。
这父子俩在搞什么鬼?
太子那句“借此得到不少外力加持”是认真的还是说漏嘴了?
这话是能当着面说的!
还有皇帝,你那是什么表情,太子说这种话,你怎么还能露出老父亲的满意笑容呢?
你现在应该暴跳如雷,给太子禁足个十年八年的才对啊......
李世民笑的很开心。
虽然太子的法子上不了台面,但是太子明显学会保护自己了,也开始主动承担责任了,这就是大大的进步啊!
李承乾出言打破沉默,“阿耶,要是没什么事儿子便先回东宫了,今日三省送去的奏疏还没批呢。”
李世民摆摆手,笑道,“去吧,去吧!”
“王存,稍后让人给太子送些柴炭过去,地暖还没修好,别冻到皇孙了。”
“是,奴婢记下了!”
李靖和唐俭面面相觑,随即各自把头扭到了一旁。
李世民道,“你们走时带些岳州的特产回去,楚王送来不少,你们尝尝鲜。”
“尤其是那些鱼罐头,药师,你试试,若是好,朕便让楚王送一批到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