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垂头丧气的杜楚客,挂上潭州别驾衔许敬宗就很高兴了。
他就知道皇帝不会亏待自己。
他的潭州别驾虽是虚衔,远不如杜楚客同时出任两州别驾来的风光,权力没有杜楚客大,但是他那个楚王府文学的职位可是做不得假。
这个职位让他有种梦回当年秦王府的日子。
而且楚王很看重教育工作,皇帝让他掌两州教谕,绝对是想在教育领域做出一番成绩的。
老许从来不挑活,皇帝指哪儿他打哪儿。
他相信,只要自己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好,说不定皇帝一高兴,自己直接就能进礼部或者国子监,到时候那可真是飞黄腾达,简在帝心了!
比许敬宗更高兴的是祁承宗、裴良佐等原岳州的官员。
皇帝在旨意非但没有提他们的黑料,还称赞他们是“忠贞果敢”、“国之良才”。
除了来自皇帝的认可,吏部下达的正式委任状和官碟印信,正式认可了他们现在的职位。
之前他们还担心朝廷会拉他们的清单,也可能不认可楚王对他们的安排。
这段时间,他们过得都挺忐忑的,生怕被清算。
楚王说不追究他们过往的罪责,皇帝可没说过,鬼知道楚王到底有没有在皇帝那里打他们的小报告。
有了来自皇帝和吏部的双重认可,他们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
更让他们安心的是,除了皇帝指派了一些楚王府的高级属官,吏部要派几个州府官员过来,楚王殿下安排的所有官员职位都没有发生变化。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朝堂的博弈已经结束,朝堂认可了楚王在岳州的安排,岳州的风波已过,他们全部安全落地!
还说明皇帝和楚王的关系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差。
皇帝其实很看重楚王,他们身上的楚王党标签也许不是坏事......
州府衙门喜气洋洋,唯独杜楚客一人神伤的时候,满身风尘的程咬金也抵达了楚王别院。
他原本是想抢在见楚王之前,给儿子来一次饱含父爱的“爱的教育”,好给自己见楚王打个埋伏。
不过他没心情去找自家儿子的麻烦。
他遇到了更大的麻烦——楚王在别院的各处入口都立了牌子。
牌子上的大字极具针对性:
惯偷程知节禁止入内!
所有的牌子上还画着他程咬金的正面肖像画,那画功,相当的写实......
“公爷,我等四处问过了,看守的人都不让我们进,现在咋办?”
“公爷,打听过了,这些牌子是二公子到来后就立起来的,楚王殿下应该还不知道您要来。”
“听这里的庄户说,二公子一来就偷了楚王的吃食和酒水,还被楚王沉到河里泡了半晌。”
“公爷,小的见到李统领了,他说楚王殿下听到您来了,把别院能锁的门都锁了,二公子被吊在树上,楚王很生气,李统领说他爱莫能助,得您自己想办法进去。”
几个程家部曲陆续回来,带回的消息让老程牙酸。
“呸!”
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道,“楚王不做人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跟他就不能讲道理!”
“上马!冲进去!”
“公爷,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小人见别院内道路上摆着拒马,水渠成壕沟,内里还拉着长安楚王府墙头上的那种铁丝网。
楚王府护卫骑兵具装的,还到处是挎弓的青壮,少说有四五百弓手,我等才二十骑,便是具装怕也是不过去的!”
部曲们赶紧劝阻老程的冲动行为。
他们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兵,打眼一看便知王府别院是典型的外松内紧,防御做得相当到位。
没个千八百人马列阵加上重盾防护,根本冲不进去。
楚王是个什么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
在长安的时候做了好几年的邻居,楚王干过什么,他们可是清楚的很。
他们要是真骑马往里冲,楚王可是真敢把他们当敌军打的!
犯浑对楚王而言才是常态!
程咬金开始还不信,等他拿出早年间从楚王府顺来的单筒望远镜登高一看,瞬时惊出一身冷汗。
好嘛!
巨大的楚王别院哪里像是个亲王休闲放松的地方?
田间地头到处是石头垒成的简易棱堡,到处是依着水渠修建的半身墙,还有密密麻麻、一层套一层的铁丝网!
更过分的是那一排依河而建的工坊,每座工坊都有高大的围墙,围墙中至少有十几座两丈高的塔楼伸出来。
工坊外围分布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村落,这些村落也都有一人多高的围墙和塔楼保护。
这些沿河的工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环形防御工事,与各个村落一起,把真正的楚王别院包在了中间!
这特么根本就是个预设战扬啊!
就这布置,别说他们二十来轻装人马,只要别院里面有足够的人手守着,他把整个右武卫拉过来,没有足够的重型攻城器械,他都不敢保证能拿下这座所谓的“楚王别院”......
“楚王到底有多怕死?”
程咬金忍不住吐槽道,“在长安,他能把一座王府改成处处陷阱的堡垒,到岳州,干脆建了一处完备的防线,这家伙就差把怕死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他身边的部曲们纷纷摇头苦笑。
几年不见,楚王的性子一点没变啊!
吐槽归吐槽,老程可不认为眼前的一切是无用的摆设,也不想稀里糊涂得罪死李宽。
琢磨了半晌,他一咬牙一跺脚,“去,告诉里面的人,济州人士程义贞听闻楚王威名,不远千里前来拜访!”
“嗯,还不够,再加一句,程某人带来了足额赎金!”
娘的,老脸才值几个钱,不要也罢!
李宽听到护卫的通传,一阵腻歪。
“程咬金这厮脸都不要了,果然难缠!”
闻乐道,“殿下,一直僵着不好,您要不要见见宿国公?宿国公来岳州,应该是负有皇命在身的。”
“也是,老头子正要揍慕容伏允,老程这时候来,估计是老头子让他来给我镇扬子的。”
李宽想了想,说道,“把程老二放下来吧,藏起来,老程说的赎金肯定是胡扯!”
“是,奴婢这便去迎宿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