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残杀,只留下最强者。
李世民自然知道,也明白李承乾的意思。
“二郎认为阿耶要你们兄弟做蛊虫?”李世民压着怒火道。
老大怎么也开始学着那个小王八犊子说话了!
“不是蛊虫,说是诱饵更加贴切些。”李承乾笑道,“您无需避讳什么,身在皇家,我与二郎都有当您手中刀的自觉。”
“阿耶,因为我们有这样的自觉,儿子才不害怕二郎。”
“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现在就像是在玩二郎做的斗地主游戏,您是地主,手里握着王炸和四个二,正常情况下,即便您手里有几张小牌,您的输面也不大。”
“但现在,二郎作弊,明了您手里的牌,两家农民如果手里的牌够顺,配合默契一些,您的胜率就会直线降低。”
“不过这局斗地主到这里还能继续下去,因为两家农民无论如何默契配合,先手都不在他们手里。”
“可如果这局斗地主从一开始二郎就作弊,不仅一下子明了三家的牌,还提前给自己发了四个尖、四张K和一把飞机,顺便给我发了四张Q和一把顺子,您觉得这局斗地主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李世民平日里在后宫和后妃们除了生物学意义上的打扑克,偶尔也会打打扑克游戏消遣一下,自然知道李承乾说的这些情况下,游戏的结果是什么。
不过他有些不服气。
老子还能让你们两个小王八犊子算计死?
不能够!
他沉声道,“如果我不跟你们斗地主,而是打麻将呢?”
李承乾耸耸肩,“阿耶,您别忘了,麻将的八十一种玩法都是二郎发明的,扑克的玩法也是他发明的。”
“无论怎么玩,您在二郎那里都是明牌打法,二郎知道您手里的牌,我也就知道了。”
“所以说,您和自家人用养蛊那一套平衡术没有用。”
“砰砰砰!”
李世民气的拍了桌子,怒吼道,“逆子,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就不能让老子省心些!”
李承乾不动声色地把剩下的凉茶倒进杯子,推到李世民面前,“阿耶,您现在的表现很像二郎说的老父亲的歇斯底里呢。”
“混蛋,这又是什么意思!”李世民已经有些怒不可遏了。
他弯腰脱鞋,打算用武力宣示一下父亲的权威。
“阿耶,别费劲了,您不觉您越是怒火中烧,越是显得二郎厉害吗?”
李世民鞋子脱到一半,猛的顿住了,回头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那个小王八犊子说的?”
“当然是儿子自己说的。”李承乾伸手扶正李世民的身体,换了一种不一样的笑容道,“二郎聪慧,说是有宿慧、有谪仙之资都不为过,但我也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总归是有些自己的想法。”
李世民抬起头盯着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我认为,您虽然不能养蛊,但我与二郎给您当钓鱼的诱饵还是可以的。
如果三郎和青雀懂事,您完全可以开一局所有人都能参与的德州扑克。”
“您想收拾谁,骗上桌,有我们这些小的配合,您还不是想赢谁就赢谁?”
李世民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自信、狡黠,外带一些阴鸷的家伙还是自己那个敏感暴躁、冒着傻气的大儿吗?
怎么看他都像是低配版的小王八犊子!
“高明,你现在的样子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老李有些不自信了。
他隐约有种感觉,感觉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小王八犊子给自己下了连环套。
还是那种系了一大串死结的连环套......
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家老大背后正站着老二,老二在手把手的教老大怎么跟自己过招!
李承乾摊摊手,脸上带着些无奈,“阿耶,如果儿子告诉您,您怀疑儿子完全被二郎操纵和欺骗的模样也在他的预判之中,您会不会更生气?”
“我......”
李世民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
他现在严重怀疑李宽那个小王八犊子已经搞定了自己身边所有的人。
这就是个妖孽啊!
他无比后悔当年脑子一热,放李宽出长安了。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可能把他弄回来......
可能是父子连心,他刚想到要找机会把老二弄回长安,便听到老大在他耳边道,“阿耶,您不用想着让二郎回长安,他如果现在回来,我们将彻底失去完全掌控南方的可能。”
“二郎在岳州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回还的余地,他说岳州的模式动了所有传统封建王朝的根基,必定为天下士族所不容,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如果抓不住,李唐不出百年,必定离乱。”
“阿耶,我觉得二郎的话有些夸大了,您完全有能力平息一些,但我不认为二郎会没有后手。”
“二郎用了三年时间说服我,用了四年时间说服阿娘,用了最少十年时间来说服皇祖父,更不可知的是,我们不知道他还说服了哪些人。”
“阿耶,不敢瞒您,如果今日您不来,儿子也会去找您。”
“我去找您,不是我怕了二郎,而是我要劝您继续支持二郎。”
李世民皱眉道,“二郎到底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
他不理解,为什么李宽不仅可以说的动太上皇和皇后,甚至可以让与其有直接利益冲突的太子也心甘情愿的帮其说话?
难道就凭那些直击人心的书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忽略了......
他也是绝顶的天骄,虽然他搞不懂李宽是如何做到如今的地步的,但他在大儿子的话里找到了没能从房玄龄身上得到的东西......
“高明,你说得对,二郎不能回长安!”
......
李世民接连受挫的时候,宿国公府里也不安生。
长安人都知道房玄龄的夫人是母老虎,却不知程咬金的继室夫人崔氏才是真正的母老虎。
房夫人发飙,最多挠房玄龄满脸花。
程夫人发飙,那是直接顶盔贯甲,敢抄起杀威棍跟老程比划的!
偌大的国公府后宅,在老程夫妻两个的激烈交锋中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实木家具倒了一地。
府里的人看着二人你来我往,棍声呼啸的扬面,一个个瑟瑟发抖,躲的远远的,根本没人敢劝架。
程处默已经习惯二老的“吵架”方式,二老开打前,他就带着弟弟妹妹和两个小妈躲到了隔壁空置的楚王府“避难”。
老程自然不能跟对待敌人一样对待自家夫人,打得很是收敛,一直到他被逼到房顶上,程夫人要对他的心肝酒窖下手时,他才真的爆发。
“崔莺莺,你要是敢动我的酒,我立刻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