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楚王绑票了臣的犬子程处亮,请陛下念在臣忠耿多年的份上,让楚王殿下赶紧放人啊!”
他一句话,把李世民的脸都憋红了。
李世民看明白了,老程演的这一出戏,名曰:倒打一耙!
明明是程处亮那小崽子自己跑去岳州的,如何就成了我儿子绑票了?
程处亮的行为往小了说,是违逆父母之命,往大了说,那叫抗旨不遵!
你老程一推二五六,把责任推给我儿子就想蒙混过关?
没那么简单!
“砰砰!”
李世民连拍两下桌子,骂道,“程知节,你个无赖泼皮,耍无赖耍到我这里了!”
“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程咬金梗着脖子道,“圣人,臣可没胡说,前日,楚王派人传信,说是要臣把老家的制药工匠送岳州去,否则他就要把俺家娃子吊树上打。”
“您要是不信,看看这信,楚王那一手苍蝇大的小字可没几个人能仿冒。”
不知躲在哪里的王存突然现身,接过老程手中的书信,转呈给皇帝。
看过信,李世民的脸变成了猪肝色,红得发紫。
李宽居然在信里向程咬金索要五十名制药工匠当赎金,如果程家不给,他就把程处亮脱光挂岳州北门外的歪脖子树上,早晚两次,用沾了酒精的柳条抽,保证让全岳州百姓看遍程二郎的猴屁股还不死人。
从中秋过后开始算,什么时候程家的“赎金”到了岳州,什么时候放人。
没错,这很李宽,做不了假!
“逆子!逆子啊!”
李世民气的把信撕得粉碎,大骂不止。
程咬金本就无理搅三分,这下好了,你居然上赶着给这厮送理由。
怪不得这厮今日如此理直气壮!
这还不是让他生气的点,真正让他绷不住的是,李宽居然在信里说什么“李老二脑子有坑,拿子女当筹码,你老程别跟着学,小心变傻”!
看看,看看,这特娘的是人话吗?
老子可是你亲爹,你居然在别人面前如此贬损老子!
真真是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再看对面一脸自鸣得意的程咬金,李世民更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拍了桌子。
“马周,马周!”
“臣在!”
殿外看戏的马周被突然点名,顿感不妙,却是不敢耽搁,立刻进殿肃立。
李世民起身到旁边的兵器架旁,取下马鞭扔到马周面前,怒不可遏道,“从即刻起,你马宾王便是楚王府长史,朕亲命的黜陟大使,代朕巡察云梦诸地官吏。”
“楚王亦在你巡察之内,你即日启程,抵达岳州第一件事,用此鞭鞭笞楚王二十!日后楚王若行差踏错,你便以此鞭督其改正,不改,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小王八犊子,别以为你跑岳州老子就打不到你!
马周一脸懵逼。
幸福来得太突然有没有?
亲王府长史可是从四品上的高官,他一个小小的从六品下侍御史,直接越级提升到从四品上,这升官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快了?
更夸张的是黜陟大使,哪是一般人能担任的职位?
贞观八年的黜陟大使哪个不是位高权重之辈,李靖、李大亮、张亮、韦挺、杜正伦......其中资历最浅的赵弘智都是黄门侍郎呢!
可想这个黜陟大使是个什么份量。
皇帝如此看重我的吗?
好在他跟在皇帝身边有几年了,处变不惊的基本素质练了出来,虽然心中喜悦又震惊,但还是能稳住的。
“臣马周谢陛下垂青,臣定不辜负陛下圣恩!”
旁边的程咬金看的都有些眼红了,嘟囔了一句,“圣人真偏心呢......”
他那破锣嗓子,嘀咕跟常人说话差不多,自然瞒不过皇帝的耳朵。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你羡慕?”
老程倒是难得实诚一回,郑重点点头,“圣人,臣是直抒胸臆。”
“好,你既然羡慕宾王去岳州,你也去吧!”
“圣人,臣还要护粮道呢!”
“用不着,让马三宝去河西,你去上任潭州刺史,你与马周即日启程,官牒印信随后就到!”
“别呀,圣人,臣还管着右武卫呢!”
“你嫌弃刺史官职小?”
“臣不敢,这不是臣还兼着泸州刺史、原州都督嘛,臣去了潭州赴任,谁管两地的事务?”
“混账!你是不是真没醒酒?拿虚职搪塞朕!”
“臣不敢,这便回家收拾行囊、交接右武卫事宜。”
“右武卫事宜交接给执失思利,赶紧滚!”
打发走二人,李世民枯坐如松,面无表情。
王存清扫了满地纸屑,给皇帝添上一杯祛火凉茶,不经意间开口,“圣人,方才长孙司空进宫了,说是给晋王送些小玩意儿,老奴看了,该是些琉璃球,很有意思,想必晋王殿下会很欢喜。”
李世民直接忽略了其他,问道,“他几时进的宫?”
“长孙司空昨夜好像是在中书省值房过的夜。”
李世民捏捏自己的下巴,自语道,“看来他们很不愿意金官做岳州大都督啊......”
王存默默退下,留下皇帝独自思考。
西内苑花园内,略显疲态的长孙皇后挥退左右,让高阳公主带着李治去远处玩耍。
等凉亭中只剩她与长孙无忌,才缓缓道,“兄长这么早便进宫来,是有什么要事?”
长孙无忌跟自己妹妹没必要绕弯子,直言道,“昨日夜间朝会结束时,陛下提及设置岳州大都督府,询问我等意见。”
长孙皇后摆摆手,“兄长,我一向不管朝堂之事的。”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兄长便去看看小兕子,她还未曾见过娘舅呢。”
长孙无忌哪有什么心情去看外甥女,“妹妹,陛下欲设置岳州大都督府自然是朝堂之事,我要说的不是此事,而是陛下有意任楚王为岳州大都督,听陛下的意思,楚王这个大都督可不是兼任。”
“哦?兄长,小妹记得亲王均是遥领大都督职,怎得,陛下是想让小金官任实权都督不成?怕是不合规矩吧?”
“正是如此,虽说没有明文规定,但开此先例也是不妥。”
“陛下没坏规矩就好,有什么不妥?”
“对太子而言,甚至不妥!”
长孙皇后闻言,黛眉微蹙,不悦道,“兄长,此事你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