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俊姑娘算是有救了,我也算对娘家有个交代......”
楚王开出的条件对一般人而言很难接受。
但对弘农杨氏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左右不过是些钱财人口而已。
在武夫人看来,楚王只是要工匠牛马,便是不想牵连她娘家人,大事化小。
这是给了自家夫君天大的面子。
“我们何时入城?西俊姑娘锦衣玉食惯了,在牢狱中怕是吃尽了苦头。”
“夫人,殿下暂留我们在别院,你且快些让杨氏准备殿下要的东西,我不可在岳州逗留太久。
你侄女......方才我见到了许敬宗,他说你那侄女大闹州府,十分过分,让她在牢狱多待几日,磨磨性子,免得日后吃大亏。”
“是极是极,西俊姑娘做错事自当受罚,我写封信,谴人送去,也好让她安心悔过......夫君,华姑丫头呢,没找到?”
“找到了,借华姑的光,我才有机会见到楚王殿下,此刻她正与程二郎随殿下去了学堂。”
武夫人面色一变,“莫不是楚王看上了华姑?华姑才多大?”
“休得胡言!”武士彟道,“我观楚王殿下看华姑的眼色,无任何不堪之意,倒是有些授业之意。”
“授业之意?”武夫人有些惊奇道,“谁人不知楚王殿下只好百家杂学,机关灵巧之术,不通孔孟老庄,如何教得华姑?此非误人子弟?”
看她的反应,似乎楚王教自己闺女学识,比楚王对自己家闺女有邪念还可怕。
武士彟道,“妇人之见,愚不可及!”
“你可曾听闻,前太子少师李纲离世前与当今圣人对奏,言及诸位皇子,李纲对楚王殿下评价,品行曲高和寡,心性阴沉酷烈,德行全不入流,然其杂学机巧造诣已自成一派,假以时日,必成一脉学宗。”
“此后圣人再无督查楚王学业,楚王就藩,圣人特许其入皇家藏书挑选书籍,楚王观之藏书,极尽鄙视诸子之言,惹得魏玄成、褚遂良等人大怒。
楚王言,‘先贤圣言再精妙,束之高阁便是死理,一味遵循先人之言,便是迂腐,曲解圣言者,无异于五蠹。
学问学问,来自于民间,服务于民间,问于民,学与民,脱离黎民百姓者,精妙言语不过空中楼阁,忘本妄言而已。’
魏玄成等人被殿下辩得哑口无言。
楚王认为书库所藏之书,两成为精华,三成为拾人牙慧,剩余五成,皆是无病呻吟的糟粕,遂只取了公羊、孟子、百草、算经、农书等十五部。”
武夫人不解,“楚王取书便取书,李纲与圣人对奏是皇家之事,与你何干?”
武士彟无奈道,“夫人啊,楚王取书不重要,李纲如何评价楚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辩倒魏玄成和褚遂良,重要的是圣人看中他的学问!”
你怎么抓不住重点呢?
武夫人恍然,”夫君是想说,楚王并非没有学识,而是陛下在护着他。”
“对喽!”武士彟语带深意,“皇家执掌大唐,但终究是缺了些东西。”
武夫人是个聪明人,没再多问,叹气道,“如此说来,华姑贵人便是楚王,可你说楚王对华姑并无他想,这......”
武士彟看着她患得患失,前后矛盾的模样,那是十分的无语。
人家对你闺女有兴趣你担心,对你闺女没兴趣你也担心,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让你占了还得了。
“夫人,华姑年纪小,看不出什么来,倒是顺儿现在有些麻烦。”
“夫君何意?”
“呵呵,程二郎看顺儿的眼神可不太对,一路跟过来,怕是有其他心思呢!”
“程家倒是不错,只是贺兰家......”
“无妨,贺兰家只是向老夫提了结亲之事,还早着呢!”
另一边,李宽带着武照和程处亮到学堂溜达了一圈。
武照走过三年级的大教室时,听到老师在讲地理课,瞬间被吸引住。
李宽让她进去旁听,拉着程处亮到操扬树荫下乘凉。
“程老二,你不在长安鲜衣怒马,跑岳州来干嘛?”
李宽可不相信他只是来帮长乐传口信的。
长孙皇后身子一直很弱,还患有轻微的哮喘。
去年八月的时候,李宽在废墟空间里挖出了不少调理身子的中成药和控制哮喘的药品,便通过商队联系上了长乐公主,让她把药交给长孙皇后使用。
长乐反应,服药后,长孙皇后的身子好了不少。
原本李宽还觉得长孙皇后有救了,谁知道她和老头子又搞出了人命。
李宽的努力全打了水漂。
算算日子,长乐手里的药应该还有不少,这时候让程老二带口信过来,正好印证了李道宗的说法,长孙皇后的情况不太好。
但长乐是个很稳重的姑娘,不至于让程老二传口信,中间肯定还有其他事。
程处亮理理半干的衣服,说道,“不瞒殿下,小弟这回跑来岳州是要逃婚,恰巧长乐殿下派的人在洛阳染病,我在驿站遇到,顺便传个话。”
李宽一怔,随即大怒,“你特娘的逃婚就逃婚,为什么非要往本王这里跑?你不能让其他人帮着传话吗?”
“你爹那个滚刀肉,你以为本王就顶得住!”
程处亮呵呵一笑,“殿下,若只是我阿耶,我还真不怕,大不了让他吊起来打一顿。”
“嘿嘿,小弟来岳州,是要躲圣人的......”
李宽脑子里迅速闪过这混蛋的资料,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爹要给你赐婚小十一?她才多大!”
“殿下怎么知道此事?先说好啊!这事儿可和我没关系,我不愿意,清河公主也不愿意,要怪就怪你送给我阿耶的烈酒。”
程处亮道,“月前,三姨娘给我家添了个妹妹,我阿耶高兴,摆了酒席宴请友人,拿你送的烈酒待客。”
“圣人不知道怎么就到我家了,殿下知道,他们在一起,喝多了,要么打架,要么攀亲家,圣人原本是要给任城王的长女清源县主指婚给我大兄的,圣人可能是真喝多了,稀里糊涂就把清河公主指婚给我了。”
“我阿耶真把这事儿当真了,圣人转身就要将错就错......按殿下的说法,弟弟我是躺着也中枪,殿下,你可得救救弟弟我啊,谁不知道皇家的女子......啊!我错了,别打,臣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