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解释道,“武夫人携女华阴省亲,恰遇岳州之变,得杨氏请托,顺道来了岳州。”
李宽回忆了史书里武士彟的生平,可以肯定,史书里的很多记载是有问题的。
武士彟作为李渊铁杆中的铁杆,非但没有跟裴寂一样遭到清算,还能在利州都督任上安稳做了六年,最后还能混到荆州都督这么个藩镇土皇帝的位置上,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其中猫腻恐怕只有老头子能说清楚。
李宽从玄武门之变开始就知道史书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的道理。
如何应对要结合现实情况考虑,不能形成对史书的路径依赖。
武士彟的人生轨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在岳州平叛前后上任荆州都督,李宽就不得不多想了。
“武士彟出任荆州都督也许只是个开始,老头子还有大棋要下啊......”
他现在无法确认李二的想法,他需要看到李二的其他动作,才能做出判断。
“让他们先进城休息一下,本王暂时不想见他们。”李宽说道,“反正弘农杨氏也不能拿本王怎么样,梁兴成的家眷就在牢房里待着吧,回头交给我爹处理。”
他刚对岳州大动干戈,此时不宜和武士彟这样的人有什么接触。
李洵道,“臣明白殿下的难处,不过应国公好歹是荆州都督,王府日后少不了与荆州都督府打交道,怠慢了人家怕是不妥。”
“臣以为殿下还是见见应国公比较好。”
李宽想了想,说道,“应国公不是带着夫人吗?闻乐,你从钱库里挑几件礼物送给武夫人,礼数到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是,张公桥应该快来了,奴婢稍后便去。”闻乐道。
李洵还想再劝劝,却是张不开嘴。
殿下这段时间的表现与之前完全不同,主意很正,他不想做的事情,怎么劝都没有用。
李洵来到别院客房,向武士彟夫妇转达了殿下的态度。
“辛苦李参军了,某晚些便进城去。”
武士彟目送李洵离开,转身对夫人道,“我早说过,不要接杨氏的请托,楚王脾性古怪,你现在看到了?”
武夫人叹口气道,“唉,夫君,我也不想,娘家那边也是无奈,杨氏能说得上话的不多,杨妃更不好出面,你我若不出面,西俊姑娘怕是没个好结果。”
“我看你娘家人就是放不下脸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梁兴成不过是个替罪羊,圣人未必会为难你那个刁蛮侄女,不动才是救她的门路,挑明了,圣人和楚王反而不好办了。”
听着他的埋怨,武夫人的眼圈立刻就红了。
武士彟见状,忙安抚道,“夫人,是我说话重了,你别见怪。”
老武安慰老婆的时候,一道娇小灵动的身影跳到二人身旁。
“阿耶,你又惹阿娘不高兴了!”
清脆的童音让夫妻二人很快收了低沉的情绪。
武夫人换上笑脸,拉住女儿的手,“华姑,你怎么不多睡一会?你阿姐和囡囡呢?”
华姑灵动的眼睛眨了眨,笑道,“小妹还未醒,我与阿姐睡不着,阿姐看着小妹呢!”
“阿娘,这个楚王别院好生奇怪,日头老高了,很多人才去睡觉呢!”
“别院旁有个很大的学堂,好多人在读书,听别院的小厮丫鬟说,他们下值也要去读书,还要接受考较,考较不过关,要打手掌。”
“阿耶,这个给你,厨房的厨娘给我的,甜糯糯的,很好吃呢!”
华姑小嘴叭叭个没完,顺手把一块薯饼塞进了武士彟的嘴里。
武士彟老怀大慰,咽下口中的薯饼,笑着摸摸华姑的头,“还是华姑知道心疼阿耶。”
“那是当然,两位兄长不在,我和阿姐就是咱家的顶梁柱!”华姑昂着小脑袋,一脸的傲娇。
“对对对,华姑是咱家最有本事的!”
武士彟眼中的宠溺丝毫不加掩饰。
华姑闹了一会儿,武夫人打发她去通知扈从套车马,准备进城。
武士彟笑道,“夫人,你说华姑这个性子如此跳脱,不知她未来的夫家受不受得住。”
“说起这个,夫君,你也该给顺儿与华姑定门亲事了,太上皇年迈,你年纪也不小了,安排一下儿女之事也安心些。”
“华姑还小,命格又贵,当遇贵人,不着急。这次南下途径豫州,贺兰家倒是与我提过结亲之事......”
华姑出了客院,交代过扈从,正想回去找阿姐,听见外面有纷乱的脚步声,好奇探出头去查看。
只见一群仆役打扮的人手持木棍往外跑,依稀间还能听到有人喊“抓贼人”、“有人盗物”之类的话。
“堂堂楚王别院也会招贼?”
“想来这个楚王也是个纨绔,家宅都管不好。”
她嘴里嘟嘟囔囔,却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短腿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
她倒是想看看,是哪个昏头的家伙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到楚王别院行窃,
另一边,李宽吃过饭,正在锻炼身体,黄有财突然现身,“殿下,有贼人进了酒精工坊,偷了两罐酒,来人身手了得,出了工坊,又在工坊食堂盗走了不少肉罐头。”
“人已拿住了?”李宽问道。
“堵河边了。”
“估计是饿昏头的流民,这点小事你们自己处理即可。”李宽不在意道。
“殿下,那人自称是宿国公......”黄有财说着说着,突然就笑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居然有人敢冒用宿国公的名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李宽忍不住挑眉,“嘿,有意思,有意思,走,去瞧瞧,到底是哪路神人,敢冒他程咬金的大名!”
在大唐行骗,你谁都可以冒充,但唯独不能冒充两个人。
一个是李世民,因为冒充他等于造反。
另一个是程咬金,因为只要是上些年纪的唐人,基本都认识这个形象和作风过于鲜明的家伙,冒充他,太容易露馅了。
李宽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来到工坊附近的河边。
离的老远,他就看到了一群人围在那里。
河边,一个过期正太一边啃着手里的肥腻红烧肉,一边冲着围上来的人挥动着短刀,模样有十二分的嚣张。
李宽定睛细看片刻,当即开骂,“程老二,你爹偷老子的东西,你特娘的还偷老子的东西!”
“岂有此理!”
“来人,把这个小贼给本王扔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