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李宽不由得身体一怔。
他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真的有百骑司这个部门,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大唐的确有这么一个效力于皇帝的情报机构。
因为百骑司就是李渊创立,用来牵制两个儿子的,只是后来李世民上位,百骑司又成了李二的手中刀。
李宽出长安之前,李渊特意叮嘱过他,让他小心百骑司的探子。
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那便宜老爹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同时很为自己在长安时的藏拙感到窃喜。
他以为离开长安之后,自己的威胁已经没有了,便宜老爹会放松对自己的监视,这才敢在岳州打根基。
哪知道便宜老爹居然把探子派到岳州来了!
闻乐见他面色突变,上前轻声道,“殿下勿要紧张,百骑司不是冲着您来的。”
李宽闻言,面色恢复正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他的反应,明显是跟百骑司有过接触,李宽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说法。
整个岳州地界,除了楚王府,还有谁值得李二不远千里派出探子监视?
“殿下,当年出长安前,圣人的近侍王公公说过,百骑司在三百余州都有坐探,其责为监督官员举止、勘察地方民情,在您来之前,百骑司的坐探便已扎根岳州了。”
闻乐小声道,“奴婢知晓这些,乃是陛下授意,方便奴婢往长安传信,殿下,传信长安之人每个藩王封地都有,奴婢只负责楚王府,奴婢愚见,圣人安排百骑司坐探,只为掌控地方,无关其他。”
李宽听罢,心中稍安。
不是专门针对他就好。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既然你与百骑司有接触,李老二那边你怎么应付?”
“自然是实话实说。”闻乐道。
“你倒真是实诚!”李宽的脸当即黑了。
见王爷脸色更不好看了,他笑道,“殿下安心,圣人安排在藩王身边之人只记录藩王不当言行,监督藩王品行,无鱼肉百姓、盘剥乡里之事,不必上报。”
“殿下虽少出门,但在岳州百姓口中口碑甚好,奴婢便是禀实上报也是无妨。”
李宽道,“那些密探呢?会不会对上乱说话?”
“不会,百骑司无孔不入,各地坐探互不相识,统领对各地坐探消息相互印证,断定真假方才报于圣人。”
“哦,这么说百骑司办事还挺严密的。”
李宽稍稍琢磨一下,猛的一把按住闻乐的肩膀,低声道,“以你的身份,为何会知晓百骑司的行事方法?”
闻乐神色坦然道,“王公公乃是奴婢表叔,自然会提点奴婢一二。”
第二次听到“王公公”三个字,李宽脑中浮现出一个光头老宦官的模样。
王公公名叫王存,李二还没成为秦王的时候就跟着李二了。
据说王存是从扬州行宫逃出来的,虽然是宦官出身,但却是秦王府中资格很老的班底成员之一,很受信任,李二封自己当太子的时候,王存就接管了整个内庭的管理工作。
“你的意思是王存执掌着百骑司?”
“怎么可能?殿下,圣人可是最不喜欢宦官干涉朝廷事务的,真正掌握百骑司的是武连县公、左监门卫将军李君羡,王公公只是负责向百骑司传达圣人的旨意,并不干涉百骑司内部事务。”
李宽并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他知道闻乐并没有理由说谎。
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还是很强的,更不要说主仆之间的关系并非简单的人身依附,而是性命相连。
闻乐表示了忠心,比指天发誓什么的更加可信。
“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李宽嘴上说着是自己的问题,不过转头他就找来了于清,去调查百骑司在岳州的坐探。
他回到房间,继续挖废墟。
挖累了,他就看看书,画画图纸,倒也不觉得无聊。
这里有山有水,还有不少娱乐项目,除了没有人气,什么都不缺,在这里,他甚至不需要吃喝拉撒。
有时候他会有种错觉,觉得在这片废墟里度过余生也不错。
可惜他的肉身无法进入废墟空间,思维长时间脱离肉身,很容易出现头晕目眩的现象。
李宽也不是那种只追求享受的人,他利用废墟空间和外界的时间差,这些年除了挖废墟,就是给自己充电学习。
前世时要是有这种刻苦的精神,说不定他早就成高端人才了,哪里还会跑去吃路边摊?
何不求的雷酸汞制作实验失败,全过程他都看在眼里。
其实验步骤其实并没有错,大概率还是原料的问题。
三酸两碱这些基础的化学原料可以用土法生产出来,但是质量和品控难以保证。
之所以会发生爆炸,十有八九是原料中掺杂了其他成分。
他得想办法找到问题,并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是他把各种原料的土法制作工艺重新理了一遍,也没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
看看表,已经进入空间快两天时间了。
“嗯,差不多该出去了,还得去别院看看。”
他睁开眼的时候,外面隐约传来雄鸡报晓声。
伸个懒腰,他开始洗澡。
岳州这个鬼天气,闷热的要命,他在废墟空间里没感觉,回到现实,早就是一身臭汗了。
“殿下,今日上午可能会下雨,您还去别院吗?”
屋外传来闻乐的声音。
“去,把何不求叫醒,不必备车,骑马过去。”
“要不要奴婢伺候殿下起床?”
“不用,我有手有脚,要什么人伺候!”
说起个人的生活作风,李宽绝对是李唐皇室的一股泥石流。
除了洗衣做饭,其他的事几乎都是李宽亲力亲为,他连个侍女都没有,就连闻乐也是李二硬塞给他的。
别的不说,就说他那几个兄弟,老大李承乾身边前呼后拥一大堆人,而且早在贞观四年就和侍女搞出来了人命,当了爹。
老三李恪,活脱脱就是个小号的李二,精力旺盛,满脑子的肌肉却喜欢摆文人雅士的谱,在男女问题上相当的开放,好么,去年一年就搞出来两个庶子一个庶女。
到老四李泰就更完蛋了,李承乾的长子还没出生呢,他就给老李添了一个孙子两个孙女,平时出个门脚不沾地,在皇宫里都坐轿子。
反观李宽,十六了,身边不仅没个枕边人,自己过的像是个苦行僧,还有事没事给李二上奏书,指责李二和几个便宜兄弟生活奢靡,迫害未成年,一度气得李二在朝堂上当众大骂李老二不当人子。
和他“不孝”的名声相比,他那些在此时的人看来过于吹毛求疵的道德水准反而没人关注了。
闻乐说得没错,刚吃过早饭,狂风暴雨来袭。
李宽就是再头铁,也不想这时候出城。
好不容易等到风停雨歇,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李宽正打算出门,外面突然传出一阵阵的号角声。
他正想问问外面是怎么回事,淋成落汤鸡的李洵便冲进了前堂。
“殿下,不好了,水匪围城!”
“城关传信,来犯的水匪足有五千余!”
“殿下,岳州城怕是不保,下官带您立刻出城!”
李洵十分的焦急,脸上湿漉漉一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