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遵穿着甲胄跟季翟沉一前一后从帐内走出,肃杀的气场让讯飞卫心中发骇。但作为皇上的御用传圣旨的骑兵,稍微调整他就端起了传旨人的架子。
清嗓大声颂读:“金兆授阙都镇关侯霍遵军大漠敕。”周围的多为介胄之士,均以军礼接见圣旨。霍遵高大的身躯往前一站,:“臣霍遵听旨。”
在一众军士的注视下,讯飞卫内心里面抹了把虚汗继续庄重的念圣旨:“朕膺昊天之眷命。”
“制约:值乾盛十二年,朕常念镇关侯驻大漠之寒苦,守土尽责。念及世子年幼,边境贫瘠。特授世子入京,教于问道学院,师从大学儒士。朕望世子速速入京求学,习得博雅之言。还望爱卿能舍爱子离家之愁,为金兆再添将才。”
“钦此。”讯飞卫念完圣旨,将圣旨妥妥帖帖的合到一起。脸上的笑意那是一个叫乖巧讨好,双手奉上:“侯爷请接旨吧。”
霍遵伸手将那道绣着云纹的绫锦抓手里,敷衍式的打开看了眼就随手丢给了季翟沉。虽说霍遵向来嚣张惯了,作为军师的季翟沉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他只能借托人办事暗给人好处,以免遭人口舌。
他上前来,递上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布囊道:“劳烦替在下带封笔墨,替我转告沈大先生世子向来直率,不比京城里面的贵公子儒雅。此番入京,有多行止不到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出来混的哪有蠢的。讯飞卫接过这个不算有重量的布囊,镇关侯身边的这位军师在盛京也是顶有名的人物。他出生于商贸之家地位可见一斑,对于这位有才名的季先生他当然是有所耳闻。
当朝重文,对于这些才名过人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季先生所托,万不敢推辞。”哪里还有之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阙都世子给的下马威他是受了。可不敢在霍侯爷面前放肆。
这布囊入手沉甸甸的,他一拿便知道是什么。不过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没有必要戳穿。
季翟沉极好的记忆力,对面前这人有几分印象。只是名字记不大清楚了:“你是……?”
“小子何源深,表字靖延。”季翟沉想了终于会跟几年前他入京去拜访旧识时指导过课业的学生对上脸:“原来如此,我同你曾有一面之缘。你是明璋的学生,近来你先生身体可好?”
何源深恭敬答道:“李先生近来身体还算是身体硬朗,就是时常还记挂着您。”
季翟沉自然是不会拒绝他抛过来的橄榄枝,“那劳你替我传句话,替我向李先生问好。”毕竟自己学生还得与他一同归京,不好得罪深了。
“一定,一定传达。”何源深可精明着,他有世子的老师这层关系早上那件事就是彻底过去了。他也只是奉命行事,上行下效罢了。如今还在阙都,他也是草率行事了,不过他敢接下这活他家里也不是吃素的。
季先生对他有过解惑之恩,不知原来季先生在阙都高就。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霍遵在一旁看了会两人交谈,但想到自己还有许多尚未处理的军务。俯身到季翟沉耳边低语几句转身就回主帅营帐去了。
季翟沉唤来个军士,吩咐:“整理下平日的营帐让使者歇歇脚,叫两个脚力好的弟兄去城都那边到侯府,让管事的给世子收拾点路脚。”
说罢,他拱手揖辞:“军中事务繁杂,照顾不周处还望海涵。世子明日便会过来同使者一并回盛京。路途遥远使者好好休息,季某先不叨扰了。”
“使者请。”军士一张脸冷肃带路,特挑选了最短的距离。军营里面的布局哪能随便供人参观,季先生让这人早休息也是这么个理。
霍无弈解决了他先生交代的事却不急着回侯府,霍无弈解决完买的包子,也仅仅是吃了个半饱的程度。
霍无弈哪是能在平时委屈自己肚子的人,加上小半月没回阙都有点想念城头阿婆做的小馄饨。他索性就去城头那边吃了碗新鲜出炉的小馄饨。
霍无弈刚一放下筷子,阿婆就看到了笑盈盈的问他:“小将军可吃好啦?”
实际上是算着时间吃那么一口,先生交代过他办完事回侯府一趟可不能耽搁太久。霍无弈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说:“嗯,阿婆的小馄饨味道没变。还是那么好吃。”说完便取出怀中的荷包付钱。
阿婆将那几个铜板退回去,道:“小将军上年在老婆子这里预支了三年的馄饨钱却又没来过几次,小将军忙忘记了。老婆子可还记得小将军的恩。”
“……噢,这样。”霍无弈只能收回这几个铜板,他记得这件事。听城里头的乡亲们说阿婆原不是大漠人,早些年在南边谋生十几年前那场疫病她就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孙女。实在是怕了,才远离那个伤心地。
加上大漠上年跟边部有摩擦,打了半年。营生环境不大好,阿婆又病倒了。霍无弈那时恰巧得知就借着提前预支的借口帮了一把,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他到底是正儿八经的世子,手头上有点闲钱的。
他起身跟人告别,心里头却想着下次还是使唤下面的人过来买。他自己来阿婆不收钱,小本生意谋生不容易。他身上有官职,这点钱对他来说很容易对老人家可就未必了。
镇关侯府离城门有点距离,霍无弈步履匆匆的回来。朱红色的门紧闭,他扣门不会儿就有人来开门拱手行礼:“世子爷。”
霍无弈应了声,抬腿就要往他的院子去。侯府的总管就迎上来,手里还拿了本目薄过来:“世子,季先生吩咐的路脚行囊都收拾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带上的?”
闻言霍无弈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罢手推拒道:“不必,照先生说的办便是了。”他不在乎带什么东西去盛京城,索性眼不见为净。
见世子这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总管心里暗道不好,世子爷的心情怕是不太好。但这些年的处事让他波澜不惊地回答:“喏。季先生是差人吩咐下来了,世子不妨先移步中堂等季先生回来问。”
“先生要回来?”霍无弈点头正要往院子去,中途顿住脚步临时改了主意到堂中等候,问道:“先生几时回?”
“回世子,季先生接待完盛京来使便回侯府。”总管只能尽量拖着等能制的住这位主的季先生回来,世子的脾气素来乖张。
除了侯爷就只有季先生管的住。现下分明是攒着火气耐着性子一时无处发泄,世子素来不会牵涉旁人。
但主子心里有气,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不会舒坦。还是等季先生回来给世子心里头的火平了,待会可得让那些侍奉的人小心着些。可别触了世子爷的霉头。
听到回话后霍无弈心里面有了底,一碗好吃的小馄饨到底是还没有填饱他的五脏庙。随口一提:“后厨可还有早点?有就端点过来。”
他一醒只来得及匆匆更衣整理就去了城门那边等人过来,就吃了那几个包子和那碗份量十足的小馄饨。
“欸,好。”管事应下,主子要的东西他们当下人的自然是会去准备的。
霍无弈到中堂左下首坐下,过会便有侍女沏好茶拿上早点端上来。由于管事的吩咐过今日都要小心醒目莫要惹怒了主子,添完茶按规矩问礼便退下了。
霍无弈倒是没那心情注意到底下人这些小心思,茶是新添的。他也不好一口气牛饮似的喝完,就着茶吃完碟子里头的差不多饱。便唤外面候着的侍从:“外头的,进来收拾。”
“诺。”候在外头的侍者应身,动作轻巧的走进来。先是对主子福身问礼:“问世子爷安。”霍无弈罢手示意她将这些东西收下去。
随后便静静在心里盘算着先生到的时间,耐心等待了半柱香终于等来了斥候的口信:“禀世子,先生的车架已经进城。这回应该到侯府外面了。”
霍无弈就起身去侯府门前迎接季翟沉。远远便能看见军中的马车远远向候府驶来,他悄悄整理了一下仪容。
动作熟练地上前扶先生下马车,关切询问:“先生,你还好吗?”
先生不擅长骑术,却又晕车驾。回候府这点路都委屈先生了。
季翟沉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有些飘了,但他自小恐惧高处。读书时君子六艺就只有这骑术一窍不通,察觉到学生的担忧轻轻摆手道:“不妨事。隅玦先到府里头再说罢。”
他回来的是有些急了,快了些。没成想身体却受不了,果真欲速则不达。
古人诚不欺他。
霍无弈扶着季翟沉进门,方才在外头不好直接问到了里面就妥帖些。“先生,盛京城来的圣旨果真如先生预测那般?”
“嗯。”季翟沉低声应道,他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如果阙都不将世子送过去,那么下半年的粮草就不会那么简单要到手里。
借着霍无弈的手缓过来了,季翟沉站直身子又变成了运筹帷幄的军师季先生。“无弈,随我去书房。”自家孩子要出远门,总得亲自嘱咐一些要紧事。
候府的书房平日里头也没什么派的上用场,霍遵绝大多数时间在军营那边。
霍无弈小点的时候都是季翟沉在用,里头都是一些启蒙的书籍跟兵法书籍。
季翟沉领着快要比他高出不少的霍无弈进到里面,掩回房门:“你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盛京,先生今日特地回来有一些话要亲口同你说。”
“你要好好听着。”
霍无弈的神情认真了起来,季翟沉到书案前找出一个册子塞到霍无弈手上:“这是我们候府在盛京里头的一些家业,你到时到盛京的镇关侯府记得让莫谙对账。将军久不曾回京中难免难以顾及,到时府里头不守规矩的人怕是不少。你要多加谨慎些。”
“你在书院中也无须刻意掩饰什么,不妨率性为之。你气焰越是嚣张,那位便越是心安。”季翟沉领着霍无弈到书案前,沾桌上为了研磨备的清水在桌上写了个字。
拍拍霍无弈的肩膀,道:“你若是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危机,先生同你阿爹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就想办法去找他。他是你在盛京城中唯一一个能暂时信任的人。”
霍无弈记下了,他第一次离开阙都那么远。去只在传闻里面的繁华都城,他其实还有些期待的。
“无弈。”季翟沉伸手替他理了一下衣襟,道:“无须过于在意,盛京留不了你多久。你就当是一趟远游。”
霍无弈心里被迫离乡的气结消了一大半,昨晚自打得知他便不太高兴:“嗯。”
季翟沉也许久不曾回盛京城,想起这些年听闻的消息。对霍无弈如此讲:“说来,盛京这些年倒是出了不少人物。那些才名远扬到我都有所耳闻的才子,你可能会遇见。”
又想起了一些旧事,特意补充:“先生知晓你不喜文弱的儿郎,但你若是遇见那位丞相家的孩子可不要惹恼了人家。”
“我晓得了。”霍无弈虽然不知道为何先生如此说,但他先答应了。季翟沉满意的点头,他讲过无弈这孩子应该会礼让着那孩子。“你去瞧瞧可还有什么要带去盛京城的?今日在阙都好好看看,明儿先生为你饯行。”
霍无弈抿唇,道了声:“好。”
见他离开,季翟沉转身便去找管事要今年的新茶了。刚到府里没有多久,他令人沏一壶来品尝一番。
茶是好的,不过今年的新茶味苦。
倒是无端给他平静的心境添了几分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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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茶添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