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拿过他手里的全麦面包，自以为十分贴心的帮他撕开包装袋，递到他手里。
江野咬了一口，又干又硬。
季临把水递过去，烫还没味。
“快吃吧，看着我干什么？”
他以为江野对他的目不转睛是感激，但按道理说，江野不应该被一个面包感动成这样。
正疑惑着，那个面包向自己飞来。
“不吃！”江野心里暗骂，没见过攻略还这么不上心的，生怕自己喜欢他一点，本以为能吃到什么好吃的，早知道不如自己点外卖，等这么长时间也吃上了。
“你！”季临看着和草莓一样下场的全麦面包：“你怎么能浪费食物呢，你这人……”
【目标好感度-1】
【目标好感度-5】
【目标好感度-2】
【目前好感度：-28】
直到季临退出病房，机械音的提醒才告一段落。
季临站在门口，深深地叹了口气。
再这么下去，江野出院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
他转过身，透过门上不大的玻璃片，看见江野坐在床上，正在手机上寻找着什么。
低着头他看不清江野的表情，但依旧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敢闯敢闹的青春活力。而自己，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加班里活的教条了，死板了。
要不是因为系统，自己此刻怕是早就猝死在手术台上了。
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那就在系统宣告死亡之前，自由的活几天。
既然没法攻略这个人，那就放弃他，也放过自己。
大约四十分钟过去，病房的门从外面敲响，外卖员按照备注的那样，偷偷摸摸开门进来。
江野肚子咕咕叫很久了，看到外卖员简直就像看到救世主一般。
他勾勾手指，压低声音说道：“把外卖放在这里就好，放门口我够不着。”
外卖员看到他脚上的石膏，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几步走到病床前，从包里掏出外卖，还贴心的帮用户打开。
“都这样了还非要吃这家的饭，我咋不知道有这么好吃呢。”外卖小哥一口纯正的东北话，边问边帮忙把饭菜摆好。
“大哥你真是大好人。”江野插不上手帮他摆，提前拿好一次性筷子，准备吃饭。
“诶喔你这也太不见外了。”
“不见外不见外，大哥你吃不，我看这有两双筷子。”
“我就不吃了，还得着急送下一单呢。”
“哦，”江野有些失落，“那大哥拜拜。”
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外面大哥轻手轻脚出去还不忘关上房门。
江野心满意足的吃饱饭，觉得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想下床溜达溜达，顺便收拾收拾房间。
拐杖他早就和护士要好了，撑着身子起来，仗着年轻气壮，他觉得自己好的很。
一瘸一拐的收拾好外卖袋子，他从住院病房乘电梯下去，打算在下面的花园走走。
虽然他刚吃完午饭，但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几名下班的医护人员成群结队离开，天边映着太阳落山前的金橙色霞光。
他觉着刺眼便没有多看，顺着一条小路走了好一会儿，感的累了，才想要原路返回。
医院旁是公园，公园东面有一个人工湖，江野路过时天色很暗，湖旁看不清是大鸟还是鸭子，有的抖翅膀，有的在湖上喝水。
暮色里，他看到站在湖边的季医生。
他看着平静的湖面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背影看起来十分凄凉，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会心疼的前去关心一下，但江野不会，他只想在对方回头前赶紧离开。
他费力的架着两个拐杖，之前一直不急不慢，真想快起来，右腿反倒没那么听话了。
慌乱中他右脚踩到地面，骨折的地方瞬间传来钻心的疼痛，怕喊出声，他习惯性用手捂住了嘴，却不小心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季临本来在看湖面上的落日，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过头，正好看到江野摔在地上。
是江野，江野！
这里离病房那么远他竟然在这摔倒了！
一瞬间季临忘记了攻略的事情，满脑子“我的病人！我的病人！”的冲向了江野。
湖面上的大鸟惊吓着飞走，江野看着跑过来的季临心如死灰，但还是注意到湖面上会飞的不是鸭子。
“你怎么在这里？”季临问。
“散散步。”江野忍着痛回答。
他本觉得这件事微不足道，直到和季临那双无语又气愤的眼睛对视，才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我之前没见过腿骨骨折第二天就出来散步的病人。”
“嘿嘿，”江野笑了笑，“那你想见腿骨骨折第三天就出院的吗？”
见季临没笑，江野才收住了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你们玩赛车的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吗？”
“也没有了。”
“那你跑出来干什么？”季临自己还没察觉到语气里的怒气，却听到脑海里系统的播报音。
【目标好感度 10】
【目前好感度：-18】
季临愣在原地。
江野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语气很诚恳，他眼神闪躲很久才看向季临，一字一句的说：“对不起，季医生，下次不会了。”
夕阳映照在他侧脸上，江野像一只刚被训斥过的小猫，眼巴巴的看着季临。
湖面上，大鸟重新找了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落下，探头向这边望来。
“你……还可以自己走回去吗？”季临有些鬼使神差的问。
“哦，这个嘛……”江野拄着拐杖，尝试着走了两步。
腿部传来细细密密的痛，他强忍住抬起头：“可以。”
季临看出他在强撑，在他面前蹲下来：“我背你回去。”
“啊？这，不太好吧。”江野手紧紧抓着拐杖，往后退了些。
“我是你的医生，你是我的病人，有什么不好的？”
“可我大男子汉，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季临站起来：“你从病房往外跑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这么周全？”
“要不是在这里看见你，我说不定不会摔倒。”
“你摔倒怪我？”
“我……”
江野深深地叹了口气。
“行，你找个地方坐一下，我回去给你把轮椅推来总行了吧。”
江野点点头：“可以。”
看着江野老老实实的在湖边长椅上坐好，季临才放下心往回走。
有了上次带饭的教训，他什么事都没敢耽误，接过轮椅忽略小护士八卦脸的询问，就往湖边走。
看季临身影越来越远，江野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干脆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湖边走。
“我倒要看看，什么品种的大鸟长的像鸭子一样。”
太阳整个都落下山，周围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
江野看不真切，便又向着大鸟走了几步。
一步，又一步，终于，湖边湿滑，他连人带拐杖重重摔倒在地。
“嗷嗷嗷，我的腿！”
他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拖着沾满泥土的衣服，半跳半爬地回到长椅上。
右腿的石膏上沾满了泥巴，江野用手拍了拍，无济于事。
他看向季临离开时走的那条路，深刻意识到病人不乱跑是多么重要。
度日如年的等了好半天，终于听到了轮椅轮子的声响。
“我在这里。”还没等季临走近，他挥着手向对方喊到。
季临没注意到他的反常，推着轮椅走过去。
“上来吧。”轮椅停在江野身侧。
对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跳起来坐在轮椅上。
“拐杖呢，怎么就剩一支了？”
江野心虚的指了指湖边：“在那里，现在去捡回来吗，那里有点滑。”
季临走过去捡起沾满泥的拐杖，丢到江野怀里：“你弄脏的你拿着。”
江野抱着两支拐杖，撅撅嘴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很静，静谧的路灯丝毫不晃眼，昏暗的光芒铺洒在路面上。
季临走的很稳，一副对这条路了如指掌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江野打破宁静问。
“你自己走了多远心里没点数吗？”
两人又陷入一片安静。
医院旁边，晚上七点多还是有不少人影涌动。
“等一下。”江野突然说。
“怎么了？”
“前面好多人，他们看见我这样会不会很丢人。”
季临知道他是指自己浑身泥巴还被推回来的样子，冷着脸回答：“不丢人，没人会看你。”
又往前走了一段，江野想停下来：“不行不行，就是很丢人。”
随后，季临脱下外套盖在他头上：“这样都认不出是你了，不丢人了。”
外套下动了动，随后彻底停了下来，下面的人像是筋疲力尽了，没再有任何幺蛾子。
江野没说话，季临听见心里的系统播报音。
【目标好感度 10】
【目前好感度：-8】
看了看外套下一动不动的人，季临也没说什么，挑了一条人少的路，推着轮椅进了电梯。
觉得周围没人了，江野侧头探出外套透气，在电梯墙壁的镜子上，他看见季临一脸认真的样子。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继续学医了吗？”江野主动搭话。
“嗯。”季临没看他。
“我知道自己没法像你这么，嗯……对病人负责，也没这么有耐心。”
“我不适合。”他说。
“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季临看向镜子里的江野，对方和他对视，咧嘴笑了笑 。
回了病房，江野自己从轮椅上挪到椅子上，季临走出去，给他拿了一件干净的病号服。
“把脏衣服换下来。”他把病号服顺手丢在床上。
江野拿过来，看向季临：“那换下来的衣服你给我洗吗？”
“我只是你的医生，凭什么？”
季临想了想，“对了，怎么没见有家属来看望你？”
“这个嘛……我没告诉他们。”
“你出这么大的车祸都能瞒住？”
“车祸是大，但我伤的不算重，我和他们说出去玩几天。”
“你知道你这个腿要几天才能好吗？正常人……”
“正常人是不会在这场车祸里活下来的。”江野打断他，眉头微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季临。
[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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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