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像一把钝刀,缓慢切割着病房的寂静。
徐临越睁开眼时,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爆炸的残影——火光、飞溅的玻璃、纪凛在烟雾中向他扑来的身影。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锁骨,那里本该有一道编号疤痕,却被纱布覆盖。
“你昏迷了十七个小时。”
纪凛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捏着一份血液检测报告,白炽灯在他眼下投出两道青黑的阴影。
徐临越试图坐起来,输液管却猛地扯痛他的手背。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铐在床栏上,金属在皮肤上硌出红痕。
“这是嫌疑人待遇?”他笑了一下,声音沙哑。
纪凛没回答,只是将平板电脑推到他面前。监控画面里,徐徽穿着燕尾服,正在慈善音乐会的舞台上鞠躬,时间显示正是爆炸发生的21:07。
“你说看见他在现场。”纪凛的指甲在平板上敲了敲,“但你的养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徐临越盯着屏幕——徐徽的金丝眼镜反着光,右手小指上的翡翠戒指随着鼓掌动作闪烁。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徐徽用他第一次侧写破案的奖金买的。
“戒指不对。”他突然说。
纪凛的瞳孔微微收缩。
“徐徽戴了二十年的铂金婚戒,从不会摘。”徐临越挣动手铐,输液架晃出刺耳的声响,“音乐会那个人是替身!”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技术科的小林举着证物袋冲进来:“纪队!音乐会节目单检测出硫胺素反应!”
紫外线灯下,烫金的《死神与少女》标题旁浮现出荧光数字:12-24-7。
——福利院火灾日期,和第七个受害者。
纪凛猛地站起来,却听见徐临越倒抽冷气。输液管里,透明的药液突然变成淡红色。
“别动!”徐临越用没被铐住的手扯掉针头,血珠溅在纪凛的白衬衫上,“他们在盐水里掺了丙泊酚……这剂量会让我重新昏迷……”
小林惊恐地后退:“我、我去叫医生!”
门关上的瞬间,徐临越拽住纪凛的领带迫使他低头:“听着,音乐会演奏者周媛就是戴音符项链的女人。查她1999年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纪凛的枪已经抵住他的腹部,隔着被单,冰冷而沉默。
“你血液里有和死者相同的药物成分。”纪凛的声音很轻,“□□代谢物,半衰期刚好二十年。”
太平间的冷气渗进骨髓。
纪凛掀开第三名死者的裹尸布,将紫外线灯对准其耳后的针孔疤痕。微弱的荧光勾勒出一个清晰的数字:5。
“不是编号……”他喃喃自语,“是实验组别。”
身后传来脚步声。徐临越倚在门框上,手腕还带着手铐的淤青——纪凛终究没把他交给警局。
“五号实验组,音乐记忆操控。”徐临越递过一份泛黄的档案,“周媛是项目负责人,用特定旋律触发被植入的记忆。”
纪凛翻开档案,一张照片滑落:年轻的周媛穿着白裙,正在给一排孩子注射。最右侧的男孩低头看不清脸,但后颈上有块胎记——和小林法医的一模一样。
监控室的屏幕突然全部熄灭。两秒后,爆炸现场的影像自动播放,但这次镜头拉远——徐徽的身影清晰出现在废墟边缘,正将一个金属箱交给戴欧米茄手表的人。
“原始监控被剪辑过。”徐临越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看时间戳,是小林今天凌晨登录时覆盖的。”
纪凛的无线电突然炸响:“全体注意!第四名受害者出现在法院台阶,死者是——”
杂音中,徐临越夺过对讲机,里面传来变调的《摇篮曲》。
法院的罗马柱下,前福利院护工张素珍的瞳孔已经扩散。她僵硬的手指抠着台阶缝隙,身下蔓延的血迹组成一个歪斜的音符。
纪凛蹲下身,从她紧握的拳头里取出——
他父亲的警官证。
皮质封面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内页夹着一张儿童指纹卡。徐临越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卡片角落的钢印上:星洲福利院·特殊人才培育计划。
“这不是我的指纹。”他嘶声道。
远处传来警笛声。纪凛迅速将警官证藏进内袋,却摸到一张陌生的便签纸,上面是徐徽优雅的字迹:
临越,你确定要相信给你戴手铐的人吗?——父亲
夜风卷起便签,露出背面的监控截图——昨晚的病房里,纪凛正将徐临越的血样注入另一个试管
感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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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黑天鹅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