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房的水蒸气模糊了祝知眼中的怒火。她机械地揉搓着制服袖口的血渍，直到林姐撞了下她的手肘。
"上个月也有个姑娘申请搜救。"林姐声音压得极低，手上折叠衣物的动作没停，"第二天就被调去B区做''文书''，再没回来。"
“林姐，我打算离开这了。”祝知停下来动作，“我得快一点找到朋友，时间每过一天我就越害怕。既然这里找不到，我也就没有待在这里的意义。林姐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真的很感谢你。”
“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林姐有些错愕。祝知摇了摇头，林姐还想说些什么，护士长从门外走过，"B区今天要来选人，说是招档案录入员。"
公告板前已经挤满人。新贴的告示盖着指挥部红章：【紧急招募文书】
要求：18-25岁
待遇：每日8积分 独立床位
面试时间：今日14:00】
墨迹在"独立床位"四个字上格外浓重，像是后来添上去的。
两名持枪士兵不知何时出现，胸牌上印着黑色B字。"列队！"其中一人吹响哨子，"现在开始面部扫描。"
冰凉的金属仪器贴上祝知太阳穴，“抬头，直视红光。"士兵命令道。扫描仪发出"滴"的声响，屏幕跳出她的档案照片——那是进入避难所第一天拍摄的，当时没人告诉她用途。
"祝知，B-06。"士兵突然抓住她的右手肘，紫外线灯照射下，皮肤浮现出淡蓝色编号，"今晚20点报到。"
"我没报名！"祝知甩开他的手。士兵的嘴角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微笑："B区不需要报名。"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祝知注意到所有被点到名的都是年轻女性，其中最小的女孩看起来不超过十六岁。手腕内侧同样浮现出编号：B-xx。
回到洗衣房，祝知疯狂搓洗着手肘的标记。皮肤擦出血痕，但那串数字仿佛长在了皮下。"没用的。"林姐递来沾湿的毛巾，"那是骨显剂，要两周才会褪。
林姐的嗓音突然干涩得像砂纸,“我们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保护好自己。”
祝知抱住林姐，“你也要好好活着，你送我的巧克力我没有吃，放在我的床板夹层里。还有几粒维生素，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林姐谢谢你。”
祝知被带到B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两名持枪士兵领着她穿过三道铁门，每经过一道，身后的门就会自动锁死，发出沉闷的液压声。走廊的墙壁刷着惨白的漆，每隔几米就挂着一块电子屏，滚动播放着避难所的规章制度，但其中几条被刻意模糊处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红色警告：
「未经许可，禁止进入档案室。」
「夜间不得离开宿舍。」
「所有工作内容不得外泄。」
最后，他们停在一扇标着「文书处」的金属门前。士兵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冷淡的女声：“进来。”
门内是一间狭长的办公室，四壁摆满了铁皮档案柜。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的女人坐在最里面的办公桌前，头也不抬地翻着一沓文件。
“祝知？”她终于开口，声音像冰刀刮过玻璃，“编号B-06？”
“是。”祝知回答。
陈主管推了推眼镜，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黑色手册，啪地扔在桌上。
**《B区文书工作守则》**
“从今天起，你负责整理和录入避难所的人员档案。”她语气平淡，仿佛在交代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每天工作八小时，完成指标后可以领取额外积分。”
祝知翻开手册，第一页就用红字标着：
**「禁止翻阅标有红标的档案。」**
**「禁止询问档案来源。」**
**「禁止与他人讨论工作内容。」**
“如果违反了守则？” 陈主管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