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容亓跌跌撞撞跑来了。
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打湿了鬓发,却硬是挺直腰杆儿,让人看不出他方才经历了一扬酣畅淋漓、刻骨铭心的生产之痛。
“念念……”他趴伏在姜念跟前,看到她平安产下三子,松了口气。
姜念满眼心疼,用帕子为容亓拭去额头冒出的冷汗,“二二,辛苦你了。”
容亓摇了摇头:“不辛苦。”
原本只需一人承担的疼痛,偏偏有人不知死活找上门为他分担三分,他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若非楚澜,他还没力气来产房看念念。
姜念此次生产,并未用太大力,毕竟疼痛转移,她如同便秘一般稍微使了点力,孩子就生下来了。
她知道是转移蛊的作用,也很感动容亓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这男人看着腹黑一肚子坏水,实则疼她入骨。
“二二,我生了三个讨债鬼。”
想到生下来的三个讨债鬼,姜念一个头两个大。
容亓握住她的手道:“没事,容府财大气粗,不怕他们讨债。”
奶娘将三个小家伙抱过来,小家伙皱巴巴的,又瘦又小。
毕竟三胞胎挤一间房子,吃太胖母亲受不了。
此次生产,姜念虽然没有痛到撕心裂肺,却也遭了大罪。
肚皮跟撒了气儿的干瘪气球一样,皱巴巴全是褶子。
等坐完月子要好好健身保养,名贵美颜护肤产品要毫不吝啬用起来。
三儿一女,人生圆满,从此封肚再也不生了。
三个儿子取名很随意,老大容易,老二容辞,老三容野。
简单又粗暴,容易又好记。
楚澜浑身湿透,仿佛从水捞出一般,惨白着一张脸扶着门框离去。
管家看到后,急忙迎上去:“奴才给澜亲王请安,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
楚澜咬了咬牙,痛入骨髓的疼痛他又经历了一遍,恨不得将容亓碎尸万段。
他要回府,找灵儿姐姐告状。
他再也不要同容亓做亲家了。
…
孩子满月后,容家同样举办了满月宴。
忙活到天黑,一家人才歇下来。
容瑾快四岁了,眼神在一模一样的三小只身上游移不定,稍显困惑地挠了挠头。
她进宫陪伴姑奶奶说话,几个月不见,家里多了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弟弟。
长得一样就罢了,还丑,跟猴子似的干巴巴。
刚满月的三小只儿才6斤,自然比不得单胎生下的孩子。
能健健康康长到6斤已经很不错了,姜念觉得自己很幸运。
三儿一女,日后女儿出嫁,三个弟弟背后撑腰,也不怕婆家给她脸色瞧。
满月宴办完,容亓又开始忙起来。
有时十几天不见人影,有时忙到深夜匆匆归来。
听说皇帝早朝又吐了血,年仅6岁的皇太孙在澜亲王和正二品容侍郎的辅佐下监国。
皇帝身子不好,脾气愈发暴躁。
就连金屋藏娇的娇美人,也被他下令五马分尸。
娇美人便是当初刺杀皇帝的苗疆舞姬,皇帝听信她的谗言,误认为蛊虫可延年益寿,这么多年一直私自豢养苗疆蛊师,服用了不少自认为可以延年益寿的蛊毒。
皇帝虽然老却不糊涂,反应过来被人算计了,当即命令暗卫探查。
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的,官员们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时隔多年,再次引发苗疆蛊毒血案,整个京城陷入阴霾之中。
百姓们不敢外出,生怕沾染脏水无辜受牵连,京兆尹天天抓人,但凡跟蛊虫有牵连的,一律下了大狱。
容亓早有计划,此次灾祸,完美避了过去。
楚澜幼时曾被人贩子拐走卖给苗疆蛊师,他生怕被牵连,三天两头走后门儿找容亓议事。
“你倒是说句话呀,万一被查出来,咱俩都玩儿完。”
容亓轻飘飘斜了他一眼,语气懒散:“与其整日担惊受怕,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望向窗外,细细碎碎的雪花飘落下来,今年的第一扬雪比往常早,谋划多年,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终于可以报仇雪恨!
皇帝自食恶果,九泉之下的父亲和哥哥,也能安心入轮回投胎做人。
楚澜垂眸踌躇:“我、我做不来。”
他谋求半生,只求换来父皇慈爱眼神,时至今日父皇还未认他,他已经不强求了。
父皇驾崩是早晚的事,何必这个节骨眼上弑父杀君。
容亓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是他儿子,又不讨他喜欢,你也知道圣上多疑,一旦身体有恙,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到时候,别说你儿子登不上皇位,就连你,赵灵儿,钰儿,皆要受你牵连。”
对皇帝下手这事儿,必须让楚澜参与。
把柄嘛总要相互拿捏,才能合作共赢。
楚澜垂眸不语,五指渐渐收紧。
父皇厌恶他,却越过他立他的儿子为太孙,父皇多疑,一旦身体不适,定然怀疑他从中作梗。
怀疑他心生不满,怀疑他不甘心屈居于儿子之下。
况且成年且能力强的皇子,也只有他了。
所以……
不知想到什么,楚澜打了个激灵,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钰儿何辜,他还小,不能因我一时心软害他受牵连。”
还有灵儿,他的姐姐……
还有他的长子,皇太孙楚稷。
仿佛下定决心,楚澜握了握拳头,告辞离去。
容亓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直到楚澜背影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他起身回了卧房,姜念刚刚躺下。
白日里被四个孩子吵的脑壳疼,还要忙生意,朝堂上的事儿她不懂,容亓不回家,她也没多问。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容贵妃即将30岁,很快迎来她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皇帝身子不好,她猜着被容亓暗中下了蛊,太医诊断是头风痛,头颅仿佛有万只虫蚁在拼命啃咬吸血,皇上生不如死,脾气愈发暴躁。
“还没睡?”容亓挑帘进来,随意解开衣裳搭在一旁,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