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窒息中缓解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深深地吸一口气。接着又贪婪地吸了好几口气,好像生怕下一次呼吸时空气会凭空消失了一般。大脑渐渐恢复了意识,我突然想到刚才我的脖子被紧紧勒住的情形,吓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等等,沙发?我的懒人沙发?
我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甩了甩脑袋。
我回来了!在我家里!暖和的阳光正晒在我的沙发上,甚至连咖啡都还是温热的。
这真的是游戏吗?更像是做了一个梦!以美梦开始却以噩梦结束!
我感受到的一切,不论是人还是场景,都太真实了。我甚至不能确定,刚才和现在哪个才是现实?
脖子被勒的感觉似乎还残留着。我感到口干舌燥,端起咖啡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熟悉的醇苦口感给了我一点儿自信,我应该在现实里。
对了,游戏机呢?我有些想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劳什子游戏存在!
当我拿起游戏机,看到那个依然打开着的界面时,我的心脏差点就从嗓子里蹦了出来!
我滴个老天奶!那个画面,就是我最后看到的那个走廊,那个漆黑的门洞!
我这是GAMEOVER了?
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我!更不知道那扇门的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这时,屏幕上突然浮现出一组文字。“您已损失一次生命机会。您还有8次生命机会。是否继续?”
下面是两组鲜红的哥特体字母“Exit”和“To Be Continued”!
原来这游戏是按照猫有九条命来设定的。
刚才确实有点儿被吓到了,但是如果现在退出的话,我那五万奖励就没有了。
我不能半途而废!
刚这么一想,脖子上那个项圈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又回到了那个穿越的世界。
还没睁眼我就被一阵恶臭熏得脑袋发胀。随即,我发现自己被丢在一个臭水沟里。身体泡在污浊不堪的水塘中。
天啊,这又是哪里?四周黑漆漆的,全是茂密的树丛。
靠!是不是凶手以为我死了,就把我给抛尸了吧!
我尝试活动身体和四肢,好在没有什么异常。于是赶紧一骨碌爬起来,使劲抖了抖身上的污水。
才刚一张望就看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洋房屋顶在一片黑暗中独自发着光。
濒死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我对那栋洋房望而却步。
可是不去又能怎么办?使命感我还是有一些的!我要赚我那五万块!何况两位玉树临风的宝子可能还在找我!
反正我还有8条命可以霍霍!who怕who呀!
既然要去,那就得速度!我总有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过了多久,搞不好已经出了大事!
这么一想,顾不上头还在发晕,我撒开腿拼命往洋房的方向跑去。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着屋顶就在不远处,却让我跑得筋疲力尽。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我又望门兴叹起来。这大门造得可真不错,都没给留一条缝让我钻。
我正懊丧着,远处的黑暗里两束刺眼的亮光伴随着一阵马达的轰响迅速逼近。
一辆大黑吉普开了过来。
门前的动静早就惊动了管家。车还没停稳,方叔就开了门。
我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观察着,车上下来了三个人,为首的一个穿着便衣,另外两个穿着极具年代特色的黑色警服。
是巡捕房的人!看来真的出事了!
便衣的那人随即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人一张有棱有角的国字脸,吊眼角配上一对剑眉,目光犀利。方口阔鼻,骨点分明的下巴上还带了点胡渣。他的个头比陆越还高,笔笔挺的身板,是有股子英气在身上的。
“您就是郑探长吗?”
方叔的神情十分紧张。
“嗯!没错!就是本人!赶紧带路!”
哎?这位探长一开口,下巴抬得老高,眼珠子瞪得老大。真是要多凶有多凶,要多痞有多痞。
方叔自然不敢对他的态度说三道四,赶紧点头哈腰地把他们引进门去。
趁他们不注意,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窜了进去,躲进花园的草堆里。
看来推理这就要开始了!我有点儿兴奋。
我暗自揣测。一会儿我一定要仔细观察见到的每一个人!因为那个年代大多数人还被迷信支配着。猫有九条命这种说法也广为流传。
那个对我下毒手的家伙,看到我又活了,准会吓一大跳。因此但凡哪个人看到我之后流露出惊恐的表情,那人一定就是谋害我的凶手!
我不禁佩服起自己充满智慧的头脑,同时也不忘压低身子,匍匐在草丛里。如果现在就被他发现我还活着,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弱小的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只会白白再弄丢一条命。
我看着一行人走向那个爬满了蔷薇花枝的门廊。大厅门洞敞开着,里头灯火通明。
“太太!巡捕房的人来了!”方叔边喊,边把一行人领了进去。
出来相迎的却不是太太,而是陆越。
一见陆越,我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急忙喵喵地叫起来,往他的腿上蹭去。
事实证明,我那个判断凶手的法子不怎么靠谱,因为陆越一见我就吓了一大跳。他瞪大眼睛一副瞳孔地震的样子,还慌忙把腿往后缩了缩。
仔细一想,完了!我这一身脏臭的模样,估计是个人看了都一脸惊恐和嫌弃。
算了,先不管了。我家好二哥肯定不是害我的凶手!
就这么会儿,那个郑探长已经走到了跟前。
陆越居然与他熟识!探长见了他,也不打招呼,竟自然而然地勾肩搭背起来,然后便一路耳语着往里走去。
我急忙跟着走进宴客厅,下意识看了一眼大厅里的立式西洋钟。
七点五十。
距离我“死去”差不多两个小时!
还在楼下就看到楼上的回廊里站满了人。
楼梯口的栏杆那儿靠着一个年纪跟陆越差不多,衣着精致年轻美貌的女子,她搂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正相拥而泣。女子已经哭得快要瘫软下去,小男孩也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他们边上站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佣人,像是在安慰他们,自己也不停地抹着眼泪。
再看房间门口,小枝坐在地上哭泣着。她脚边的地板上,碎掉的瓷器和打翻的饭菜散落一地。旁边站着两个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也都是佣人打扮。其中一个我认得是余哥,还有个不认得的胖子。
一见巡捕房的人上来,那女子立刻一把抓住郑探长的胳膊哭喊起来。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干出这样可怕的事!”
郑探长对此似乎有些反感,又不好说什么,便扭头朝着陆越撇了撇嘴。
陆越立刻上前解围,他轻轻拉开那女子,说道:“太太你先放手,郑探长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公道的。所以现在还是不要妨碍他们为好。”
什么?这位年轻美女就是太太?那么这个小男孩就是小少爷?
那……传说中的老爷子应该贵庚啊?
转念一想,这可是民国!有钱人家老夫少妻又不稀奇!
等等!我好像猜到是谁被害了!
就是这个把江庭秋从英国召唤回来,却没来得及见面的——老爷子!
这太太还真听陆越的话,立刻边点头边松了手,她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含着泪对陆越说:“我实在不敢过去,就劳烦你陪着郑了!”
“我会的!”陆越点头答应。
探长径直往里走,一边喊道:“散了散了,闲杂人等全部到楼下等着,这里巡捕要办案了!”
陆越劝太太带着小少爷下楼去边休息边等候,于是方叔、小枝、余哥,连同不认得的那两个佣人都跟着走了。
楼上顿时安静了不少,只有探长在不停地发号施令。
咦?江庭秋呢?怎么没见他?
我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幸好很快就发现江庭秋站在走廊尽头最靠近门边的位置,斜靠着回廊的栏杆,直勾勾地盯着房间里面。他若有所思地咬着嘴唇,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无法挪开视线,以至于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站在了他的身边。
于是我也清楚地看到了门的里面。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如此恐怖的情形!
第一眼看到的是满眼的红色。
这分明是一间新房。一对身穿中式喜服的新人,面对面端坐在一张雕花红木架子床的中央。床上铺着喜被,床架上挂着鲜红的帷幔。
新娘戴着红盖头,一动不动地僵坐着。
新郎的样子更为奇怪。他看着应该是位五六十岁的大叔,身体虽然是坐姿,但是他驼着背,垂着手,明显呈现出死后的无力感。
可怕的是,他的脸以一种奇怪的角度仰着,像是被强迫正视着前方的新娘。他的脸上被涂了层白粉又画了两坨红晕,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以一种绝对不正常的方式向两边咧开着,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硬撑着。这模样,活像一只癞蛤蟆。
这就是老爷子?
床前的地上摆放着一张供桌,桌上摆着两杯暗红色的不知什么酒和一对鲜红的喜烛。蜡烛已经烧完了。融化了的蜡,挂在烛台上的像泪,淌在地上的像血。
再细一看,地上、桌上,那一摊一摊的竟真的是血!那杯子里的也不是酒,而是已经变得凝结的鲜血!
难怪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比我被杀时闻到的味道更加浓烈。
从房内摆设来看,好端端的书房布局,被一张大床破坏了。显得房间布局十分局促,与其他摆设也格格不入。过于宽大的雕花床架甚至还遮住了一部分窗户。厚重的窗帘颜色也跟房间里其他配色不太一样,像是后来才配上的。
我在陆越和江庭秋的话语中听到老爷子在半年前的车祸中受伤,一直卧床不起,已是觉得可怜。想来这半年他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度过的,他可能想过自己会在这里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但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凄厉的下场。
“嘭!”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白光,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原来是巡捕正在给犯罪现场拍照。巡捕每按一下,老式镁光灯就发出砰的一声,像是在跟使用者汇报工作一样。
郑探长勘查现场的架势看着还是非常专业的。他戴着白手套,面不改色地翻看了死者的头部和四肢,又指示手下给尸体和各个可疑点拍照并摆放标签。很快就完成勘察工作向我们走来。
“唉,看不懂,看不懂,这算怎么回事?”他一边摘掉手套丢给手下处理,一边对陆越说,“新娘是个纸人,办丧事用的那种。所以死者只有他一个。他的喉咙被割开,血几乎流干了。凶手作案时间应该在……”探长抬腕看看表,“在五小时之内吧。”
“不,应该就在五点半到六点!距离现在两个小时左右。”
突然传来清冷悦耳的男声。
一干人等包括我这只猫,齐刷刷望向角落里的江庭秋。
“哟!这位是……江庭秋?”探长咧嘴笑着问。
他居然知道江庭秋?!
其实探长早就发现这里杵着个“闲杂人等”。我还奇怪他怎么不下驱逐令,看来某人的面子应该蛮好用的。
江庭秋没回答,却避开了探长的目光,扭过头去瞧着陆越。好像在问,这谁啊?
陆越会意,急忙相互介绍。
“哦!对对!不好意思,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江庭秋,这位是东区巡捕房的郑小龙探长!”
“幸会幸会!陆越天天挂在嘴上的小阿弟,果然气度不凡!”
嘿嘿!这句“天天挂在嘴上”,差点让我露出了姨母笑。对探长的好感度噌噌暴涨。
可惜探长的夸赞没能从江庭秋那儿换来热情的回应。
“你好。”
江庭秋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就扭过头去继续看着案发现场,不再搭理这位过于热情的陌生人。
探长嘿嘿一笑,好似并不在意。他接着问道:“你说的这个时间,是因为尸僵还未完全形成吗?”
“尸僵?不,我并不懂这个。”江庭秋终于把目光移到探长身上,说道,“你们看那边,有些喷溅的血迹,覆盖在融化的蜡滴上。”
“哦!这说明他们是先摆好供桌,点了蜡烛,然后才开始割喉的。”探长顿悟。
“小枝来送饭发现尸体大喊,我们上来时,看到蜡烛烧了一半。探长来之前蜡烛刚熄灭。从报案到现在大概一个小时。所以……”
“啊哈!小阿弟有点意思!”探长满意地点点头。“那么,你说小枝来送饭的时候,你们都在哪儿呢?”
“我俩,太太,还有穆清在餐厅吃饭,方叔张婶应该在厨房!”陆越说道。
“应该还有两个仆人吧?当时在哪儿?”
“这……我不清楚,他们现在都在楼下,一会儿你自己问他们吧。”
“嗯!”探长点点头,又问陆越,“小枝上楼去你们都看到了?”
“看到了,我没看钟,不过应该跟庭秋说的时间差不多。然后很快就听到了她的尖叫声。”陆越说道
探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说两小时是指死亡时间。我说的五小时,是指作案时间。”他诡秘一笑,朝着陆越勾了勾手指,“过来看。”
两人走向呈尸的位置,探长指向死者的嘴角。
是一行白沫!
痕迹一直延伸到耳根。
“这是……”陆越推了一下他的眼镜,眉头拧成了结,问道,“中毒?”
“而且从尸体迹象来看,毒发的过程还挺长。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确切的结论要等验尸结果。”
“为什么又是投毒又是割喉的?这么说来,我回来的时候他可能已经……”陆越喃喃地说道。
“你小阿弟是今天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探长冷不防发问。
陆越一惊,压低声音说道:“下午两三点吧,你怀疑他?”
“说不上怀疑,就这么一问。”探长笑了笑。
“不可能是他!”陆越有些急了,“老爷子特意把他叫回来,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见面。搞不好就是有人不想让庭秋见着老爷子。”
“哎呀,你急什么。说了只是问一下嘛!”
探长说着有意无意地瞥向江庭秋,只见江庭秋依然靠在栏杆上,一声不响地瞪着嘀嘀咕咕的两人,脸色不怎么好看。
“小阿弟,你说说,这杀就杀了,干嘛搞成这样?”探长挠了挠头笑着问他,连一丝尴尬都没有。
“问他做什么?他又……”陆越抢着说道。
“这是一种仪式!”
没想到江庭秋竟然回答了探长的问题。
“仪式?是干嘛的?请神?还是驱邪?”探长又问。
“是复仇的仪式!”江庭秋的回答简短而肯定。
“什么仇要搞得这么吓人?”探长半信半疑地嘟囔了一句,随即喊道:“先不管这些!现在!先去楼下集合,我要问话!”
今天就到这里,明日继续。希望有人来看哦!喂,有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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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命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