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像被什么东西穷追猛打似的冲进宿舍,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胸口的心跳又响又快,脸颊的温度到现在还没有降下去,连耳根都在发烫。
"哟,回来了?"江知渔从床上探出头,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看这状态,战况很激烈啊。"
她从床上一跃而下,宋芊芊也从书桌前转过身,两人一左一右把常乐堵在门边。
"乐宝!坦白从宽!"江知渔双手叉腰,摆出审问的架势,"你这脸颊的热度,都能煎鸡蛋了。"
常乐想躲,却又被宋芊芊一把按在椅子上:"乐乐,老实交代,是不是跟沈确单独相处的,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常乐立刻否认,但声音没什么底气,就像做贼心虚,"就是正常讨论项目!"
"正常讨论能把你讨成这样?"江知渔根本不信,凑近了仔细端详她的表情,"你看看你,嘴角那比AK还难压。"
在两个好友的轮番轰炸下,她支支吾吾地把下午的经历说了一遍,从沈确递笔到最后他说她"看起来很紧张"。
每说一个细节,她的声音就更小一些,到最后几乎只能听到气音。
江知渔一拍大腿 "你完了常乐同学,他这是在挑逗你。猫抓老鼠呢,先让你跑,再把你堵死。你被他盯上了!"
"常乐红着脸摆手,心里却幻想这种可能性。
"什么逗不逗的,人家可能就是觉得我太蠢,影响工作效率。"
"你的自我认知有严重偏差。"宋芊芊语重心长地分析。
"正常情况下,沈确那种人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紧不紧张。他能注意到你的情绪,说明他在观察你!而且还是很仔细的那种观察!"
江知渔点头附和:"就是!你等着看吧,这只是开始。"
常乐的心被她们说得小鹿乱撞,又不敢完全相信。
她捂着脸,声音闷闷的:"真的会这样吗?"
夜深。
常乐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下午和沈确相处的画面。
他递笔时手指的触碰,那电流感还在指尖残留。他看她画草图时的专注神情,让她心跳漏了好几拍。
还有最后那句"希望你能放松一些",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戏...谑?
每回想一次,心脏就狠狠跳一下,那种甜腻的感觉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爬起来,摸索着从抽屉最深处拿出那支画笔。指尖碰到笔杆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温热感传来,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轻抚她的心脏。
她想不通,为什么有时候梦到的是小时候的沈确,有时候又是现在的他?为什么小沈确能和她互动,而成年的沈确却像个没有意识的人偶?
这支笔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案上,她摊开画纸,开始回忆下午在会议室里的沈确。
她一边想着,一边开始作画,每一笔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
画完后,常乐盯着画纸上的人影,心里像是被一只小猫的爪子轻轻挠着,又痒又麻。
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她却已经开始期待能再次见到他。
闭上眼睛,熟悉的拉扯感袭来。
粉色空间。她的宿舍,她的床。空气里还是那股甜腻的蜜桃香薰味。
沈确依旧躺在她的床上,穿着下午那件让她心猿意马的白色衬衫,静静地“沉睡”着。
看到他的瞬间,常乐的心脏重重一跳,一种难以名状的欣喜和掌控感从心底涌出。
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忍不住期待。
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凝视着这张脸。
这张脸,她都不知道偷偷看过多少次,不知道画过多少遍。
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就像夜晚听到的时钟滴答声被无限放大。
"你知道吗?沈确。"她像在跟睡着的人说悄悄话,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今天下午和你一起工作,我真的超开心。"
常乐的视线从他紧闭的眼,滑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又不受控制地停在了他眼角那颗殷红的泪痣上。
停。
这次不能再亲了,再亲就真是流氓了。
沈确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而在梦境中"沉睡"的沈确,此刻意识无比清醒。
又是这里,又是这种被困在身体里无法动弹的感觉。
但这次,他不想挣扎,他想倾听。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和你靠这么近。"常乐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轻快。
沈确的心脏猛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跳动。
"还有你看我画草图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你的目光。"常乐的脸颊开始发烫,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我装作很专注,其实心里紧张得要命。你的眼神太有穿透力了,我总觉得你能看穿我的心思,看到我有多喜欢你。"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但在安静的梦境里,每一个音节都清晰生动。
沈确心里的呼吸乱了。
"特别是最后你说我看起来很紧张的时候,"常乐伸出手沿着他衬衫领口敞开的边缘,轻轻地地落在了他的锁骨上,"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小声抱怨,指腹却在那片皮肤上缓慢地画着圈,感受着骨骼下清晰的轮廓和皮肤下微凉的温度。
“你肯定觉得我特别奇怪吧,像个傻子。”她自言自语,然后又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不过说真的,你这锁骨……”。
她顿了顿,仿佛在认真地评价一件艺术品,“养鱼应该挺不错的。”。
养鱼?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
沈确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不受控制地涌向那个被触碰的地方,一股陌生的、酥麻的热意从锁骨开始,瞬间传遍全身。
他想收紧肌肉,想躲开,可这具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场荒唐的“评鉴”。
常乐的胆子越来越大,她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间。
她离得那么近,近到沈确能清晰地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着那股熟悉的蜜桃味,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沈确,”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魔鬼的低语又带着致命的诱惑,“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你现在是醒着的,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你要是醒着…我就不敢这样了。”常乐摇了摇头。
梦境里的沈确依旧紧闭双眼,呼吸看似平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平静的表象之下,是几乎要将他理智燃成灰烬的失控感。
常乐继续得寸进尺地将目光移到他搭在身侧的手上,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是她画过无数遍的完美模型。
她伸出自己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传来,像摸到了一块上好的冷玉。
常乐的心尖没来由地一颤。
下午在会议室里,他递笔给她时,指尖也是这个温度。
她不再满足于指尖的触碰,而是将自己温热的手掌覆了上去,将他冰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那一瞬间,被困在身体里的沈确,感觉一股陌生的暖流从手背的皮肤开始,蛮横地冲破他常年冰封的壁垒。
他想把手抽回来,想蜷起手指,可身体纹丝不动。
“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常乐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像是在温暖一只冻僵的小动物。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是不是因为没人给你捂手?”
她自言自语,用指腹一根一根地描摹着他的手指轮廓,又翻过他的手,好奇地研究着他掌心的纹路。
事业线很深,感情线却很浅,还断断续续的。
她忍不住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的。
“沈确,我希望这个梦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那份冰凉被自己一点点捂热,“这样,我就能多陪陪你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重地砸在沈确的心上。
沈确忽然想起了那个七岁的雨夜,那个小小的、卑微的愿望:"希望有人能陪着我。"
现在有人愿意陪着他了。
这种被人真心对待的感觉,他不敢轻易相信。
常乐看着"沉睡"的沈确。
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晚安,沈确。"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眷恋,"谢谢你今天,对我那么温柔。"
我真的超喜欢你的。
梦境开始抽离,常乐的意识逐渐模糊。
而留在梦境中的沈确,终于能动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摸了摸额头被她吻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还有她独有的甜腻香气。
他确认了,梦里的女孩就是常乐。
而这不是他的梦。
这是她的。
沈确坐起身,环顾四周这个充满少女心的房间。蜜桃味的香薰,粉色的床单,墙上贴着的小装饰。
这就是她生活的地方,她的私人领域。
而他,被她带到了这里,成为了她最隐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