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孤单生日宴的场景太真实了,真实到那句"希望有人能喜欢我",像根针一样扎在常乐的心上。
"我明天就要去确认一下。"常乐握着画笔,心里暗下决心。
如果关于小沈确的梦是真的,那么她在梦中看到的那些细节,在现实中应该也能找到对应的痕迹。
比如,小沈确爱喝草莓牛奶这件事。
第二天食堂吃午饭时,常乐特意观察了一下饮品区域。沈确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简单的饭菜。
"乐宝,你今天又开始观察了。"江知渔夹了口菜,嘴角带着揶揄的笑。
"我没有观察,我只是..."常乐想要辩解,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只是什么?"江知渔眨眨眼。
常乐闭嘴。
只是她又做梦了,而且梦得比前一天更清晰。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她至今还心有余悸。
"你看你这欲言又止地反应。"江知渔挤眉弄眼,"该不会是..."
"江知渔!"常乐慌忙制止她。
以防万一这家伙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先发制人总是没错。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江知渔摆摆手,但眼中好奇宝宝的火焰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常乐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我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
"饮料。"
常乐走到饮品区。
各种果汁、牛奶、酸奶摆了一整排,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那瓶粉色包装的草莓牛奶上。
她有点期待。如果沈确真的爱喝草莓牛奶,那说明她梦到的小沈确有可能是真实的。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买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饮品区。
常乐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正是沈确本人。
他径直走向冰柜,手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一瓶草莓牛奶。
常乐瞪大了眼睛。
真的是草莓牛奶!
沈确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过头瞥了常乐一眼。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有些困惑这个女生为什么一直惊讶的盯着他看。
然后,他拿着草莓牛奶转身离开了。
常乐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暗下结论。
她看到沈确回到座位后,小心地撕开包装,慢慢地喝了一小口。
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常乐喃喃自语,"真的是真的... 上次的雨和这次的草莓牛奶,都是真的。"
小沈确是真的。画笔也是真的。
那确实不是一支普通的画笔,是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沈确世界的钥匙。
她飘着魂回到座位上。
"你怎么了?"江知渔看到她这副模样,好奇地问,"买个饮料而已,怎么看起来像被夺舍了?"
“空手回来的?”
“饮料呢亲?”
"我..."常乐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总不能告诉江知渔自己靠那支画笔进入了沈确的童年,看到了他童年的孤单,还想在梦里治愈他拯救他吧。
她又不是保护银河系的美少女战士。
她只是个暗恋未果的少女罢了。
"真是奇了怪了。"江知渔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确的方向,"感觉他今天有点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常乐忍不住问。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没有平时那么冷了?"江知渔歪着头思考,"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下午有一节全校公共课《大学生心理健康》,常乐平时最不喜欢这种课,但今天她格外积极。
因为她知道,这是唯一能够和沈确在同一个教室上课的机会。
教室很大,座位很多。
常乐故意选了一个能看到沈确的位置坐下。他坐在第三排,旁边是他唯一的好友杨书行,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物理书。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江知渔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平时上课不都是踩点进来的吗?"
"想换个位置。"常乐随便找了个借口。
老师开始讲课,内容是关于人际关系和情感交流。常乐根本听不进去,全部注意力都在沈确身上。
她发现他今天确实和平时不太一样。以前上这种课,他总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还会看专业书。
但今天,他竟然在听讲。
特别是当老师讲到"童年经历对人格形成的影响"时,沈确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原生家庭的环境会深刻影响一个人的情感表达方式。"老师在台上侃侃而谈,"缺乏关爱的孩子往往会形成自我保护机制,表现为情感冷漠或者过度敏感。"
沈确的手紧了紧,然后又放松。
常乐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复杂情绪。
还有眼尾那一点若隐若现的红朱砂。
"有谁愿意分享一下自己的看法吗?"老师环顾四周。
教室里一片安静,大家都在低头玩手机。
常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举起了手。
“这位同学,你来说说。”
常乐站起来时,感觉全教室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她身上,连江知渔都投来了见鬼似的表情。
她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却下意识地朝沈确的方向扫了一眼。
他也在看着她。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那种完全带着审视的疏离,而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更纯粹的探究。
“我觉得……每个人的童年都会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常乐紧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脑海里全是那个在奢华空房间里给自己唱生日歌的小男孩。
“但是,那些经历虽然会影响我们,却不应该定义我们。”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她不是在回答老师的问题,她是在回答那个小男孩许下的愿望。
她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坚定:“而且,我相信每个人都值得被爱,不管他们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教室安静得可怕。
常乐说完,就立刻看向沈确。
他正专注地看着她,那双总是像古井般不起波澜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好像的…声音。
好相似的感觉。
沈确垂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就是这种突如其来又毫无道理的温暖。和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女孩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希望有人能喜欢我……”
梦里那个卑微的小小愿望,此刻竟然在现实里得到了回应。
这只是巧合?
他盯着常乐,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她看起来那么真诚,眼神像被雨刷洗过的天空,带着一种干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说得很好。”老师赞许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凝滞,“确实,理解和接纳是治愈的开始。”
常乐直到屁股挨着椅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祖宗,你是不是发烧了?”江知渔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表情活像在看一个外星人,“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站起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教室混进了什么成功学大师。平时躲老师都来不及,今天怎么还主动送人头?”
常乐心虚地埋着头,不敢说话。
江知渔用手肘捅了捅她,朝沈确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哎,乐宝,冰山还在看你呢。那眼神,怎么跟你把他强|奸了似的。”
“小渔!”常乐有些窘迫,“你真会比喻。”
她倒是想强|奸沈确本人,但她哪有机会嘛!
然后她顺着沈确的方向望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常乐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车灯照住的小鹿,太闪。
她几乎是触电般地猛地收回视线,垂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书里。
完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一个在公共课上突然站起来发表奇怪言论的疯子?
在煎熬的内心斗争中,常乐终于等来了她的救赎——下课铃。
就在她要离开时,沈确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她这边走来。
常乐刚缓和的情绪又开始翻涌。
但是沈确只是从她身边经过,什么也没说。
不过,在经过她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着离开了。
"刚才沈确是不是想跟你说话?"江知渔八卦地凑过来,"他在你面前停了好几秒。"
"没有吧。"常乐装作不在意,但心里却激动得要命。
晚上回到宿舍,常乐又拿出了那支画笔。
今天的种种让她确定梦境的真实性。
草莓牛奶、心理课上的反应、还有他想说话又欲言又止的样子,证实着她的猜测。
"今天晚上,我要给你画一个更温暖的梦。"常乐握着画笔,干劲十足。
"这次,我要让你知道,有人很喜欢你,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