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屑砸在后颈的瞬间,我差点咬碎后槽牙。
右手死死抠进石壁缝隙,指节被尖锐的晶体硌得发白——这已经是第三次剧烈震动了,穹顶的熔晶还在往下掉,像下着一场亮晶晶的暴雨。
"所有人靠近中央平台!
那里能量最稳定!"我扯着嗓子喊,声音被轰鸣撕成碎片。
后颈的石头烫得惊人,像是要把皮肤灼穿,那种熟悉的震颤顺着脊椎往上爬,和地底喷涌的蓝光频率完全重叠。
八岁那年的记忆突然涌上来:蓝白色火雨里,我仰着头,后颈的灼痛比父母晚归的委屈更清晰——原来从那时候起,我就被打上了标记。
赵博士的回应最先撞进耳朵。
他弓着背猫腰往中央平台挪,怀里的扫描仪紧贴胸口,红色数据条在屏幕上疯狂跳动。"林!
看这个!"他突然站定,指尖几乎戳到显示屏,"能量波动的模式......和玛雅遗迹里的启动铭文完全吻合!"他额角的汗滴砸在操作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瞥见他攥着扫描仪的手背青筋凸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
"卢峰!"我转向终端机的方向。
助手正半跪在地上,用身体护着那台老古董终端,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快得模糊。
他额前的碎发全被汗浸湿,贴在苍白的额头上:"缓冲程序需要解码三层加密!
再给我五分钟——"
"三分钟。"我打断他。
后颈的刺痛突然加剧,像是有根细针在往骨头里钻。
我伸手按住那里,摸到石头表面凸起的纹路,和地面裂缝里涌出的蓝光纹路一模一样。"我们必须知道它是敌是友。"我盯着终端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喉咙发紧——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世界树的先遣,外面那团裹着月亮的黑影,怕是已经等不及要把我们连遗迹一起吞了。
"伊芙!
左边!"汉斯的吼声响彻整个空间。
我转头时,正看见法国女科学家的能量刀划出一道银弧,砍断了两根缠向汉斯的紫黑色触须。
那些东西表面覆盖着黏液,被砍断的截面渗出荧光绿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滋滋响的黑洞。
汉斯的震荡器在手里转了个圈,他快速调整频率旋钮,金属外壳被攥得发烫:"这些鬼东西越来越聪明了!
刚才还在分散攻击,现在全往主通道挤——"他的话被一声闷响截断,震荡器突然迸出一串火星,"操!
频率被干扰了!"
伊芙反手又劈断一根触须,刀尖擦着汉斯的肩膀划过,在他战术服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她的金发散了一半,几缕粘在汗湿的脸颊上,蓝眼睛里燃着冷冽的光:"它们在同步意识。"她踢开脚边蠕动的断须,"刚才那根触须被砍断前,其他触须的攻击节奏突然变了。"
地面突然又往下沉了半寸。
我踉跄着撞向中央平台的金属围栏,掌心传来灼痛——围栏表面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蓝光,像流动的水银。
赵博士的扫描仪"滴"地发出警报,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残影:"能量浓度突破临界值!
林,这不是暴走,是......"
"是唤醒。"
佐拉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我抬头,看见她站在裂缝最密集的位置。
蓝光从她脚下的缝隙里涌出来,裹着她的银灰色长袍翻卷,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融化进去。
她的脸在光里忽明忽暗,我却看清了她嘴角的弧度——那是种终于等到什么的笑,比之前所有的神秘都更让我脊背发凉。
"卢峰!"我冲向终端机,靴跟在金属地面敲出急促的响。
助手的额头抵在键盘上,汗水滴在"确认"键上:"还有47秒。"他的声音带着鼻音,显然刚才撞得狠了。
我瞥见屏幕上的进度条跳到92%,后颈的石头突然烫得我缩回手——那蓝光里的震颤,不知何时和我心跳的节奏重合了。
"轰——"
穹顶最后一块熔晶坠地的瞬间,我看见月光漏了进来。
但那不是普通的月光,被黑影遮住的月亮周围,爬满了藤蔓般的触须。
最近的一根已经扫过遗迹入口,汤姆小队的探照灯像被掐灭的蜡烛,一盏接一盏暗下去。
"程序注入完成!"卢峰的欢呼被震动撕碎。
终端机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中央平台的蓝光开始规律性闪烁——三长两短,三长两短。
赵博士的扫描仪"啪"地掉在地上,他瞪圆了眼睛:"这是......摩尔斯电码?"
我弯腰捡起扫描仪,屏幕上的波形图正随着蓝光闪烁变换。
后颈的刺痛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温热的共鸣。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翻译它。"
佐拉的长袍突然变得半透明。
我转头看她,蓝光透过她的身体,在地面投下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她的嘴唇动了动,我读唇语读出两个字:"时候到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遗迹外的黑影又压近了些。
有什么黏腻的东西顺着入口爬进来,在地面拖出银色的痕迹。
伊芙的能量刀突然发出蜂鸣,她盯着刀刃上的反光,声音发颤:"那些触须......在复制我们的武器频率。"
卢峰的手突然按在我肩膀上。
他的掌心滚烫,像是要把什么信念烙进我骨头里:"解码结果出来了。"他指着终端机,屏幕上的文字还在闪烁,"是警告。"
我凑近去看,后颈的石头突然开始发烫。
与此同时,佐拉的身影变得更淡了,像一团即将被风吹散的雾气。
她的指尖轻轻抬起,指向我后颈的位置。
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里,混着某种来自地底的、深沉的"咚"——那是心跳声,比之前更沉,更有力。
"林。"卢峰的声音在发抖,"上面说......世界树的根,已经缠上了地球的地核。"
佐拉的身体开始泛起星光般的亮点。
我盯着她逐渐透明的脸,突然想起八岁那年的火雨里,有个模糊的影子也曾这样站在光里。
她的嘴型最后动了动,我终于看清她说的话:"用你的执念。"
地面的裂缝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
我下意识抬手遮眼,再睁眼时,佐拉站过的位置只剩下一片空荡的光雾。
而在那光雾中央,有个指甲盖大小的银色种子,正随着蓝光的节奏轻轻跳动。
佐拉的声音像一根被拉长的银线,从逐渐透明的身体里渗出来时,我后颈的皮肤正随着她话里的"选择"二字泛起鸡皮疙瘩。
她的指尖还停留在我后颈的位置,那里的温度却在急剧下降,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与蓝光共鸣的热度。
我盯着她瞳孔里逐渐涣散的光,突然想起八岁那年火雨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原来从那时起,这道选择题就悬在我头顶了。
"唤醒?
沉睡?"我的喉咙发紧,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赵博士的惊呼突然刺穿震荡的空气,他的指尖几乎要戳进石壁上的刻痕里,扫描仪的红光在他镜片上跳成乱码:"种火者!
林,你看这些楔形符号!"他的手腕在发抖,指节压得石刻发出细碎的响声,"他们用世界树的枝条做能源核心,结果整颗母星被根系啃成了蜂窝——"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镜片后的瞳孔收缩成针尖,"铭文说,任何试图控制星之根的文明,都会被当作''养料''。"
伊芙的能量刀在身后爆出一串火星,我瞥见她侧身避开缠来的紫黑触须时,战术服的下摆已经被腐蚀出几个破洞。
那些触须在离她半米处突然蜷曲,像被什么力量抽走了攻击性——佐拉的银灰色长袍彻底透明了,她的身影与蓝光融为一体,只剩一双眼睛还清晰得刺人:"星之根是世界树的胚胎。
唤醒它,它会替你们斩断地核里的老根;沉睡它......"她的声音突然被地底传来的闷响打断,"老根会在七十二小时内撑破地幔。"
卢峰的手重重按在我肩窝上。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终端机的余温,指腹的茧蹭得我肩胛骨生疼:"地核监测站三小时前失联了。"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股铁锈味,应该是刚才撞在终端机上咬到了嘴唇,"赵博士的翻译没错,种火者的母星坐标......和我们观测到的''消失恒星''轨迹完全重合。"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世界树的根缠上地核的画面在眼前闪回,汤姆小队探照灯熄灭时的黑暗,藤蔓触须扫过月亮的阴影,还有后颈从八岁起就没断过的灼痛——原来那不是标记,是倒计时。
"输入休眠指令。"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卢峰的手在我肩上顿了顿,终端机的荧光映得他眼尾发红:"你确定?
佐拉说唤醒能......"
"唤醒需要我们成为''种火者''。"我打断他,视线扫过赵博士发白的嘴唇——他刚才没说出口的后半句,应该是"被啃成蜂窝的,还有文明本身"。
指尖悬在终端机的确认键上时,我想起上个月在NASA观测到的异常红移:猎户座ζ星消失前,光谱里也闪过这种蓝银相间的波纹。
原来不是恒星暗灭,是被世界树的根系"吃"了。
屏幕在指令输入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白光。
我下意识偏头,却看见佐拉的眼睛突然睁大——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情绪波动,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块石子。
终端机的蜂鸣盖过了伊芙的能量刀嗡鸣,汉斯的震荡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他骂了句德语,手忙脚乱地调整旋钮:"干扰源变强了!
那些触须......在往核心区挤!"
"重启倒计时已启动——00:05:00。"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卢峰的手指在键盘上僵成雕塑,赵博士的扫描仪"当啷"掉在地上,伊芙的能量刀砍断最后一根触须时,刀刃上的荧光绿液体突然变成了蓝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佐拉的身影开始泛起星光般的亮点,她望着终端机的眼神里,惊讶中掺着几分释然:"你......改变了它的逻辑。"
"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在发抖。
地面突然又下沉了两寸,中央平台的金属围栏发出扭曲的呻吟。
遗迹外传来闷响,像是什么重型设备撞在了入口处。
汉斯踹开脚边蠕动的断须,凑近通道口听了听:"是M13爆破弹的声音。"他扯下战术手套擦了擦汗,"政府武装等不及了。"
伊芙的能量刀突然垂了下来。
她盯着刀刃上的蓝光倒影,喉结动了动:"触须......不攻击了。"我们同时转头——那些紫黑的触须正顺着裂缝缩回地底,黏液在地面拖出银亮的痕迹,像在绘制某种星图。
赵博士蹲下身,用指尖沾了点黏液,放在鼻端嗅了嗅,突然抬头:"和星之根的能量频率......同步了。"
通道口的碎石雨比之前更密集。
我抬头时,看见探照灯的白光穿透尘埃,照出几个端着突击步枪的身影。
为首的军官举着扩音器,声音被震动撕成碎片:"林宇博士,立即放下武器——"
"麻烦才刚刚开始。"我低声说。
卢峰已经扑向终端机,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着截取数据流。
他的后颈沾着石屑,却头也不回地喊:"倒计时不是十进制!
林,看这个!"他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00:05:00在星历里代表......"
通道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皮肤又开始发烫,和地底传来的震颤频率分毫不差。
佐拉留下的银色种子还在光雾中央跳动,此刻竟与终端机的蓝光产生了共鸣。
我盯着逐渐清晰的数据流,喉咙发紧——那些代码的排列方式,和八岁那年火雨里,刻在我记忆深处的光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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