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城外,有个回民叫沙大力。
他这人,主业是街头卖艺,副业是挑战人类想象力。
五指并拢,对着菜市场的牛头猛然劈下,咔嚓一声,牛头应声而裂,脑花四溅,比豆腐还嫩。
围观群众扔下的赏钱,勉强够他买二斤牛肉回家炖汤。
这天,城里最闲的衙内,仇彭家的三公子,带着一帮狗腿子溜达到他摊前。
三公子手里摇着一把镶金边的折扇,看谁都像看自家后院的卷心菜。
“听说你肚子能当钟摆使?”
沙大力瞅了瞅他,点点头,没说话,默默伸出三根手指。
三公子乐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去。
“够不够?”
“够了,公子您瞧好。”
仇彭三公子一挥手,家丁们便从旁边的木料场,抬来一根合抱粗的顶梁木,用麻绳悬在半空。
沙大力脱掉上衣,露出古铜色的皮肤,腹肌块块分明,像是用刀刻上去的。
他深吸一口气,小腹猛地鼓起,像个怀胎十月的孕妇。
“推!”
几个家丁合力将那根巨木向后拉到极限,然后猛地松手。
巨木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沙大力的肚子狠狠荡了过来。
围观的群众吓得闭上了眼睛。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像是巨钟被撞。
巨木非但没伤到沙大力分毫,反而被他铁一般的肚皮,硬生生顶了回去,荡得比来时还高。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三公子脸上的轻慢变成了惊讶,他绕着沙大力走了两圈,眼神像是在估价一件稀有的古董。
“还有个绝活,不知是真是假。”
三公子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促狭。
“听说……你那话儿,也能挨锤子?”
沙大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他压箱底的本事,也是他最不想表演的项目,太伤自尊。
三公子又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
“表演一次,这张银票就是你的。”
沙大力盯着那张银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为了生活,尊严可以暂时放一放。
他一咬牙,从旁边的石匠铺里搬来一块青石板,平躺在地。
他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一个家丁举起一人高的木槌,深吸一口气,狠狠砸了下去。
“砰!”
石板没事,槌子没事,沙大力……也没事。
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三公子彻底服了,当场就要拜他为师。
沙大力脑袋摇得飞快。
“不收徒,不收徒。”
开玩笑,这功夫练起来九死一生,他自己都后悔。
三公子见他不肯,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不收徒也行,那你来我府上当个护院总教头,月钱好说。”
这回沙大力倒是没拒绝。
进了仇府,他才发现自己掉进了坑里。
三公子根本不是想学功夫,他是想研究沙大力的弱点。
他发现沙大力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带刃的东西。
别说刀剑,就是看见厨房的菜刀,他都腿软。
于是,三公子的恶趣味上来了。
他给沙大力安排的卧室,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宝刀宝剑。
吃饭用的筷子,换成了两把没开刃的匕首。
就连晚上给他盖的被子,上面都用金线绣满了飞刀的图案。
沙大力在仇府住了三天,瘦了整整十斤,眼窝深陷,精神萎靡,看见路边剃头的都绕着走。
这天,三公子请他喝酒,席间特意安排了西域舞娘表演飞刀绝技。
舞娘身姿曼妙,手里的飞刀“嗖嗖”作响,精准地扎进沙大力身后木板上的苹果里。
沙大力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他再也受不了了。
“公子,我……我内急。”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宴会厅。
他只想跑,跑得越远越好。
慌不择路,他一头撞进了后厨。
灶台前,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正挥舞着一把雪亮的切肉刀,将一块猪后臀剁得“砰砰”作响。
那女人听见动静,一回头,看见面无人色的沙大力。
她把切肉刀往砧板上一插,叉着腰骂道。
“死鬼,跑这儿来干嘛?又想偷吃!”
沙大力看见那把还在微微颤动的切肉刀,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女人正是他那悍妻,在仇府兼职当厨娘。
她看着晕倒的丈夫,又看看追进来的三公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抄起砧板上的切肉刀,对着三公子晃了晃。
“你敢欺负我男人?”
三公子看着她手里的刀,又看了看地上不省人事的沙大力,突然觉得这画面……有点好笑。
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厨娘手里的刀,比他收藏的任何一把宝剑都更有杀气。
他讪讪地笑了笑,灰溜溜地走了。
从此,西凉城里少了一个卖艺的奇人。
多了一个怕老婆的好男人。
沙大力再也不用肚子顶木头,也不用挨锤子了。
他每天最大的挑战,就是在老婆磨刀的时候,能稳住自己不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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