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柚宁的腰际似被一条蟒蛇缠着，连正常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她拿手肘捣了捣谢瑜之，闷声道：“我又不会掉下去，箍得这么紧，都快喘不过气了。”
谢瑜之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些，余柚宁透过云雾看去，吟风岛一点点在她的视线中远去，变得越来越小。
大海似碧蓝的玉石般静谧，再没有看见一只跃出海面的鲛人，她恍然想起这个副本的大boss沧溟，好奇谢瑜之是怎样虎口逃生的。
毕竟他自己也说过，深海是鲛人的地界，修士在海底时灵力会受到压制。
好奇心驱使下，她全然不知身后的人摆着怎样一张冷脸，张口就问：“为什么沧溟一直都没有出现啊？”
环在扣住她腰间的手骤然发力，一阵突如其来的悬空感后，她被谢瑜之转了个方向，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坐在他对面。
她的双腿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生怕不小心踹到凌驹的脸，骑飞马变跳伞，还是没有安全措施的那种。
谢瑜之如寒刃般的视线犹如实质，像刀刃划过她的脸，激起一阵颤栗，“……你很想见到他？”
他在审视她，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清清楚楚地落在他的眼里。
有种被深渊怪物凝视的怪诞感，而他的脸上没有太多别的表情，余柚宁看不懂他是单纯的发疯还是别的什么，毕竟没有沉星的好感度提醒。
余柚宁声音微颤，“怎么可能，我巴不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她看到谢瑜之的唇角勾起一个还算明显的幅度，看来这个回答还算令他满意。
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悦色，“不出意外的话，你确实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什么意思？”余柚宁顿觉周身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呼吸一滞，“难道……你把他杀了？”
谢瑜之眼里的猩红尚在，眨眼时似血雾般涌动，“杀他？”
“杀他有损我的修为。”他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我只是把他那条尾巴砍了，他别想再从海底出来。”
“更别想再用那条尾巴碰你。”
余柚宁久久说不出话来，鲛人被砍了尾巴，无异于死，虽然他也是罪有因得，可谢瑜之的表情太正常了，甚至有种满足感。
他拉过余柚宁的手，扳开四指找出那只画天符咬破的手指，指腹处的伤口还未愈合，露出一小处血肉。
余柚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任由他摆弄，他却忽然俯下身子，将她的指尖轻易地含进嘴里。
她的手触电般一缩，被那只青筋凸起的大手桎梏在原来的位置。
略尖的犬齿划过她的指腹，在那处停顿了片刻，又不知为何移开了。
再次察觉到的是他的舌尖，扫在她的指腹处，舌尖抵她的伤口，轻得像是羽毛般，她却尝到了些铁锈味。
她听到了浅浅的吞咽声，还瞥见谢瑜之半睁开眼时，眼中似潮汐般退去的赤色血雾。
“谢……谢瑜之……”余柚宁轻声唤他的名字，没出息地别开脸。
“嗯……”他带着微哑的声音应了一声，缓缓将口退开。
“你刚刚，是在尝我的……”余柚宁顿了顿，放低声音继续道：“我的血吗？”
谢瑜之的唇瓣像是染了唇脂般清亮，点头答道：“你的血能压制我的魔心，若我刚才那副样子被那些老东西看到，定要将我赶出水月宗去。”
她的血好像确有此功效，在归云镇那次就是她的血让谢瑜之醒过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她是什么千年难遇的神药圣体？
“刚刚弄疼你了吗？”他忽然问。
余柚宁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手指，摇摇头，“没有。”
“他们怎能对你这般狠心，你从小就在水月宗长大，不在水月宗又该去哪里？”
而且……水月宗也是因为他的父亲谢无咎才得以壮大的，算起来，他在水月宗本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谢瑜之轻嗤道：“你可曾听过非我族类，其异当诛。”
“待某天他们发现了我这个藏在水月宗的异类，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水月宗的人怎么做？原著早已经给出答案了。
谢瑜之封印解除魔心彻底苏醒那日，水月宗众长老直接使出四象伏魔大阵对付他，于普通的魔族而言，此阵便是杀阵。
若不是那颗天魔之心，他逃不出去，甚至连往生之路都不会有。
余柚宁不敢轻易回答这个问题，但凡说不好一个字，轻则增加反派的怨念，重则可能会促使反派黑化，悲剧提前到来。
她没有回答，谢瑜之也默契地没再问。
至于谢瑜之探查的任务，也有了眉目，却天阁拿钱办事杀人取丹，更深处的真相，或许只有却天阁阁主才知晓了。
却天阁，是一个等同于幽冥炼狱的地方，阁中的杀手就像阁主豢养的毒蛊，以厮杀出笼。
玉符所令之事，他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再去那种地方多管闲事。再者，他尚且有别的事要做。
比如，他那个好兄长到底背着他对他的狐狸做了什么？再比如，她口口声声要取他的元阳，为何迟迟没有摆出诚意？
念及此处，谢瑜之的脸色阴沉下来，又自然地将她圈在怀里，凌驹已经收起羽翼在官道上踏行，马蹄声之外，是余柚宁如鼓的心跳声，这种氛围过于诡异，她只想快点逃离。
“到了！”远远望见熟悉的城门，余柚宁迫不及待要下马，“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谢瑜之垂眸瞥了她一眼，脸色明显不是高兴的样子，看得余柚宁不自觉心虚起来，却见他勒紧缰绳，单手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
余柚宁踩到坚实的地面才有些安全感，她思索着要不要找个什么借口回去，脚步已经自然地往前迈。
“跑什么？”身后传来谢瑜之冷冷的声音，他不紧不慢走到她面前，高大的玄色身影将她笼罩，压迫感十足。
他微微低头在她的脸上逡巡，微凉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我又不会吃了你？”
“还是……你急着去寻晋陵城的什么人？”
“我、我没跑。”余柚宁脑瓜子一转，指了指城里喧闹的街市，“我只是离开晋陵城太久了。”
“这样的喧嚣热闹，迫不及待地想要逛一逛。好不容易从那个鬼门关爬出来，我要买新衣服，吃好吃的！”
她总觉得谢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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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吟风岛回来后变得更奇怪了，至于具体的地方，她又说不上来，但偏偏……他对她的反应又那么让人遐想连篇，心里泛起没来由的悸动。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最近几天要离谢瑜之远一点，否则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谢瑜之盯着她看了几秒，就在余柚宁想着其他的借口时，他忽然松开了手，语气淡然无波，“嗯，走吧？”
“啊？”余柚宁一瞬间瞪大眼睛看着他，走？
早在他故意让凌驹放慢速度飞行的时候，就已经和谢瑜白分道扬镳了，现在还不回水月宗吗？
“不是要去逛街？”谢瑜之已经迈开大长腿向城门的方向走去，玄色云纹发带随风扬起，“呆站着做什么？还不跟上？”
余柚宁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搞不清他的路数，望着他的背影，这世间少有的矜贵气质，自己跟在他身边倒是成了谢大小姐的随行丫鬟了。
晋陵城一如既往热闹繁华，他们回来的时间也恰好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叫卖声此起彼伏。
在她印象里，水月宗的弟子除了采买必要的东西，都不怎么下山逛街。
谢瑜之更是，因为反派的性格设定里就不喜欢热闹，所以谢瑜之陪她逛街时她才会那样惊讶。
余柚宁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四处张望着几处以前未曾见过的小摊，谢瑜之的步伐不疾不徐，总能让她恰好与自己并行。
嗅觉太灵也不是什么好处，她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桂花糕的清香，在她盯着桂花糕咽口水时，谢瑜之已经默默付了钱，把油纸包塞到她手里。
做完这些，他还不忘记补一句：“少吃点，你都胖了。”
余柚宁掐了掐自己的腰，都没有明显的赘肉，哪里胖了？再说了，狐族天生就是吃不胖的，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
反派就是单纯的嘴贱，不过她也不生气，毕竟他今天是个合格的钱包，说话难听点就难听点吧。
走着走着，谢瑜之在一家装潢华贵又雅致的首饰铺外停了下来，朝她道：“进去看看吧。”
“看什么？”余柚宁唇角站着糕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天宝斋”。
这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店铺她也有所耳闻，据说店家会事先察看客人带的灵石，灵石到达标准才能进去，她以前连门都进不去。
“陪你东西。”谢瑜之说着便拉着他进去，从无形的气墙走过，透明的气墙顿时变成金色。
守在门口的小二双眼泛光，丢开蒲扇迎上去，能随身携带这么多上品灵石的客人，招待好了半年的工钱都不用愁了。
他刚准备开口，被掌柜的一记眼神逼退回去，随即女掌柜笑眯眯地迎上来，“公子可是要给夫人买首饰？”
“我不是……”
谢瑜之打断她的话，故意在掌柜面前握紧她的手，“可有玉簪？”
余柚宁这才想起他是要赔她在鲛人殿打碎的玉簪，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有的有的！”掌柜将他们领到窗边货台上琳琅满目的玉簪前，一一介绍道：“这个是从东海之滨刚运来的碧云簪，天青色的翠玉，近日十分受女仙长们的喜欢。”
“绿色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