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王爷在漫天朝阳之中,完成最后一幅王者天下图。
昨夜月落时分,清平王灵感勃发,绘制了一幅百花王的长幅卷图,由数十幅牡丹连贯而成,是整个大周自开朝以来,最大最长的泼墨写意画。加之他前半夜所画的三幅工笔,堪称空前绝后的快手神笔。
创作之后的清平王是疲惫但兴奋的。他几乎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雀跃,多年画技,一朝突破,他迫不及待要将这十多丈长,姿态各异惟妙惟肖的牡丹,展示在自己的皇兄面前。
于是,清平王伴着晨曦,连早餐也没有吃,乘坐车驾匆匆返回京城。
四大家主无一例外留下了,用了简单早点回房间休息。
而谢氏药庄的大门,再次被叩开。
苏枭将门外豪华过夜的排场全部收拾了,他换了一身极其华贵的黑底大红金丝云纹锦袍,整个人如刀削斧砍,又如同利刃出鞘,深邃的眉目间如积冰雪,看起来华贵、冷冽,充满着不可抗拒的王者霸气。
开门的小厮瞬时被他的气度所震撼,瞠目结舌竟然没有说出话来,只直愣愣地任凭苏枭龙行虎步如入无人之境。
待小厮反应过来想要阻拦,老管家伸手递过一张百两的银票,说道:“小哥儿,今个牡丹苑要面向所有人开放,这是入门券的钱,剩下的留着你喝茶。”
开门小厮看着手里的百两银票彻底傻了眼。这个,入门券才三十文,这一百两的银票,这是要留给他九十九两喝茶,还能剩七十文?
开门小厮打愣的瞬间,老管家已经随着苏枭走得远了。
苏枭看到从月亮门迎面走出的谢湘江,顿住了脚步。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过去,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斜射而来的晨光。
谢湘江觉得他整个人都跟昨晚上不一样了。
昨天他在黑暗中,却暗含淡淡的光热,出手尚有分寸和人的温度;今日他在光明下,却是令人窒息的幽暗威压,带着无往而不至的偏激执着,仿若瞬间化身阿修罗。
他在谢湘江面前还是节制的。
他将谢湘江笼罩在自己的暗影里,声线低沉,语声规矩。
“谢姑娘。”
谢湘江下意识看了一眼他被自己狠咬过的左臂,但是苏枭不动声色,好像完全忘了这件事。
“这是五千两,请行个方便。”
看着递在自己面前的厚厚的银票,谢湘江狐疑地扬眉:“这是所为何事?”
苏枭道:“从现在开始,到辰时中刻,请谢氏药庄牡丹苑,不要迎接其他来客。”
苏枭估算了一下时辰。
现在晨光初露,寅时末,到辰时中,说来说去,不过整整一个半时辰,而这段时间中,清平王爷已走,四大家主休息,外面的来客应该也不会太早,至少从城门初启到谢氏药庄,骑马的话也差不多一刻多钟,而先来的人一定不是游客,而是闻风而至的牡丹花商,所以那时候拦一拦客,也不会造成民怨沸腾。
一个半时辰,五千两。谢湘江觉得这开价,公道。
正待要答应下来,可她这片刻的盘算,已经让苏枭再次出手。
“六千两!”
谢湘江猛地抬头,双眸晶亮,仿若瞬息之间醍醐灌顶灵智顿开,一下子找到了赚钱的砝码发财的密道,她带着雀跃的惊喜与狡黠的热烈,双手叉腰小下巴一扬道;“七千两,不二价!”
苏枭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那一眼难掩淡淡的考究打量。
苏枭几乎是温和地应承:“好,成交!”
药伯很快地就多递上两千两,谢湘江接得恭恭敬敬眉开眼笑。
也不知为何,她这般有失典雅的小模样,很容易惹人发笑。苏枭不由莞尔,整个人似乎柔和了几分。
谢湘江收了钱,非常利索地躬身一礼:“苏先生沿着小路直接走,穿过竹林便是牡丹苑。此时霞光带露,正是牡丹睡眼初展,姿态横生美轮美奂之际,公子抓的好时辰,好眼光。”
苏枭朝她点点头,侧身阔步而过。他身后的老管家药伯对谢湘江一礼:“谢姑娘过奖了。”
谢湘江笑眯眯的,对老人家更是有礼貌:“老伯您请,清早露水重,老伯当心脚下。”
这备至的殷勤让前行的苏枭肩背微微一顿,难道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谢湘江这惊才绝艳的手笔,要不要这么庸俗市侩,一副尽此平生只爱财的小人嘴脸?
她对得起那一园子让清平王爷留宿作画的牡丹花吗?
辰时正,门前已集聚了十数位来自天南海北的牡丹花商。门虽然没有开,但是谢湘江很是客气,让小厮们设下桌子,好茶好水好点心地免费侍候。
而静悄悄的牡丹苑里,晨露消退,风拂藤蔓,只有三两声偶尔的鸟鸣。
苏枭长身玉立,静静地立在幽兰露的面前。
他的面前是一株荒凉的枯树。那株幽兰露在枯树面前轻轻低着头。
低着头,露着优雅的颈项,散着沁人的香。
四周是花王的繁花锦绣姹紫嫣红,却只有她,只让人想象其容颜。
空谷幽兰。有她在的地方,即便喧嚣闹市,也如置身空谷。
移花接木之术。
传说她的身上缠着一条蛇,其实那是她屡次三番断续绝灭的伤。
种植出它的那个女子,说要掩其伤痛不容亵渎。今日人潮若市,摩踵擦肩,但都要只可远观,不可近玩。
可越是这样,不就越是激起人的猎奇之心、贪婪之欲,要不择一切手段占有、赏玩、乃至厌弃之后弃如敝履吗?
药伯跟随苏枭,遍览牡丹苑,此时安静地随侍在后,看自家主子良久沉默不语,而天色愈晚,晨阳高起,真的所剩时间不多了,不由上前,轻声提醒:“少爷,时辰不早了。”
苏枭没有言语,却是提步向前。
药伯跟在身后心中惊骇,少爷此番不是主要为了这一株幽兰露吗?今天观展,有专人守护,游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玩,少爷一掷千金,不就是为了清清静静,将这株幽兰露看得一清二楚吗?
难道多花了七千两银子,就是为了提前,自己一个人先把这些花看一遍?为什么少爷不走近前,观其色,嗅其香,赏其伤,察其技?
可是自家少爷已阔步走远了,药伯回头看一眼幽兰露,快步跟上。
对于谢氏药庄来说,这是很繁华鼎盛的一天。游人如织,络绎不绝,天香国色的牡丹苑也瞬息间成为大呼小叫鸡飞狗跳的闹市。
若说前一天是极其的优雅清净,这一天就是极其的俗艳喧嚣。
京城中,凡是日子过得去,又有一点闲情雅趣的小富之家,都来牡丹苑来凑一回热闹。
原因无他,大周之人酷爱牡丹,而今年的牡丹花市,所有的风头都被谢氏药庄的牡丹花会给抢了。
原本大家拭目以待,内心不乏狐疑猜忌,经昨夜清平王爷与牡丹四大家于谢氏药庄齐聚未归,黑蓝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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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绿玉牡丹、带蛇牡丹、大王牡丹等传奇般的名号已经不胫而走,老少皆知了。
好不容易可以群起而观之,谁都不愿慢吞吞错过了花期。
而且听说谢氏药庄的百碗面极其的好吃!极其极其的好吃!
跟随清平王爷与四大家主一同前来的仆从侍卫,能交口称赞的面,自然是最好的面,听说新奇味美,酸辣甜咸,而且价格不贵!
事实上,谢湘江今天就是忙着监管吃食和百碗面,外加数钱。
毕竟她将来是要做食肆的。
食肆是正宗,是最终目的。至于牡丹花,好吧,这个噱头,就交给那些文人雅士,百年世家以及大商巨贾吧!
她在细细地计算哪一种面最畅销,哪一种面最受好评,哪一种面最有争议。
然后她很轻易地就捕捉到,大周人民,具有嗜辣的优秀潜质。
油炸之辣,泡菜之辣,香辣麻辣重辣微辣,总之各种辣,最受争议,也最为畅销。哪怕点的是纯粹素面,也要配上一碟有辣的小菜尝鲜。
对,京城人民,对于尝鲜有着狂热的执着与乐趣。有的人第一次吃辣椒,辣得呼天抢地,咳嗽流泪,可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来尝试、尝鲜。
百碗面,一炮而火,有的人吃到舔碗。
到下午,果断断货,要吃请明日再来。
所以牡丹花会,不再单单是牡丹爱好赏玩者的聚会惊奇,而是变成了爱慕美食一饱口腹之欲的平民狂欢。
相对于烈焰烹油鲜花着锦的谢氏药庄,皇宫里,永远是肃穆安静的。即便此时御花园,对着明媚春光,垂柳碧波,本应是闲暇时光怡情养性之时。
伴驾的是清平王和国子监祭酒骆远。
骆远年不过而立,风神清朗,气质温润,于书画一道自有不凡的功底与见识,与清平王一起,也是大周神仙一般的人物。
几位宫人缓缓地打开清平王爷呈上来的空前画卷,正是工笔的黑蓝牡丹以及幽兰露。
宏宇帝原本施施然闲适不很在意的心情,此时只轻轻一眼,不由将身坐正,肃声道:“清平,这可是黑蓝牡丹之实景?”
清平王爷道:“启禀陛下,臣弟画工画笔,尚不能复现黑蓝牡丹神韵之万一。”
宏宇帝肃然的目光看向了幽兰露;“这就是,那棵有蛇的牡丹?”
他正看的是独对枯木颜容半遮的幽兰露,从枝叶缝隙中偶尔可见青蛇一般惊悚畸形的枝干。而整幅画卷,虽大片留白,却自有一股娉娉袅袅遗世独立的幽独气韵。
清平王指着一侧的画卷:“陛下请看,这里是这株幽兰露真正的容颜。因为动用移花接木之术,看似牡丹又不似牡丹,清香如野兰,实乃骇人而且惊艳。”
骆远在一侧道:“我大周牡丹,历来以富贵艳丽为美,如此以清雅取胜,当真是十分的别出心裁。”
宏宇帝点点头,虽然肃然神色,但是毕竟这就是花匠所为事,不过是附庸风雅骇人耳目的奇巧本事,所以到底是心里不曾有多重视,见清平王爷亲身过来讲解,看着眼前源源不绝被宫人展开的写意画卷,不由笑语道:“清平你出身皇室,触目所见,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如今朕倒是真的好奇,永安侯家的这个谢氏到底是有何神通,能让你废寝忘食挥毫泼墨,让她一夜之间扬名天下?”
清平王爷微微一顿,他及时捕捉到了皇帝陛下口中的一个信息,永安侯家的,这个谢氏?
永安侯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