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染碧空,白云消夏末。
一六年八月三十一,沪宁一中。
乔卿月拿着两支笔,跟在大包小包或是家长同行的人群后而慢慢行。
她低着头,散发、尾尖枯黄。
众人行走在综合楼和教学楼之中的大道上。
突兀间,一个身影从教学区冲出,青春飞扬,嘴里还喊着“让,让让”。
擦乔卿月边跑过,传来几声爽朗的笑。
肆意妄为的少年,引得人不自觉停步注意。
就这一会儿,又有一个少女从刚的位置跑出。
少女手领着戒尺,见他站在综合楼一二的过渡的平台上,双手插腰喘口气后、大吼:“夏时风,你等着、你最好就不要回来了”。
名叫夏时风的少年也不觉得大庭广众之下羞耻,双指并拢三指相握、放在额上一段,轻轻一挥、笑得肆意。
乔卿月看过去,刚巧与他四目相对。
顿了下。
夏时风转身、往上走,伸着右手随意挥挥,一举一动都充斥着少年风采。
张扬洒脱。
乔卿月注意到少年右手小臂内侧正中间有颗痣。
少女拿戒尺狂扇空气,没几下就气的转身回了教学区。
目送她离去。
留下的人群,熙熙攘攘、时不时也有点关于刚才发生的事 的谈论。
风吹过,树枝晃动沙沙作声。
乔卿月听得不真确也没仔细往耳朵里去。
抬头、目光漫漫扫过天空、教学区、综合楼等地,意识到、这就是她往后三年该呆的地方了。
人群也慢慢四散开,乔卿月便随波逐流的走。
直到见大多数人都进入了宿舍区,才缓缓、换了个方向,又跟着出来的人们。
而这次基本是往刚才来的方向走的。
乔卿月也不嫌累,漫无目的尾随着。
不开口、也不笑 ,垂眸 、面无表情的。
有人觉得奇怪、壮起胆和她搭话,也不理人、整个人都怪里行间的。
走得也慢,神情呆滞、暮气沉沉。
渐渐的 、乔卿月就被大家甩下。
这个时候身边来来往往的同学们大都是新生。
周边的弥漫着喜悦、兴奋也有憧憬和紧张。
时间正值下午三四点,不早不晚。
有风不断的吹拂着,阳光也怡人。
乔卿月手指无意识把玩着笔,原地站了会儿、才慢吞吞的往班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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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科一班。
班级门旁边贴有座位表,抬眼就能看见。
乔卿月第一排第八位 ,就在前门边。
座靠前,她走路也没声。
沪宁一中算得上声名远扬,九科一班学生更是本届中考排得上名的。
而现在班里已经有不少的人坐着,时不时会有翻书和写字声。
自律是这最不起眼和寻常的优点。
现在还没有发课本,乔卿月也没带有资料或辅助书和本子。
她坐着,把笔放在书桌抽屉。
低头、不声不响。
教室有同学陆陆续续进出经过,也未曾惊动她。
直至放学铃响后,乔卿月才慢慢跟在人群后。
太阳向西、风也轻快,正是无限好。
这一路上学生比之更甚,也不止新的一届,都换上校服。
盎然的生机、喧嚣的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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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沪宁一中主校道。
周四早上七点半,旭阳初升。
一中住宿生和走读生四六分,其间不少人不止只有才能。
八点半才上第一节,一般八点要求到操场。
星期一升国旗,二四跑操,三五做操。
不过今天才是开学第一天,在大礼堂为新生举办了开学典礼。
所以八点新生要前往礼堂就坐,八点半开场。
昨天发了校服。
一中新一届的校服校徽下绣了[1600],乔卿月也穿着,混在同届们中。
有人拿着书、有人成群结伴、有人行色匆匆、也有人慢慢悠悠。
空气正清新。
“放你的狗屁。”少女音色高扬、很具特色。
话音刚落,就有人嗤笑。
乔卿月头往后一仰,余光瞥见刚恰是昨天见过的两位。
不知名字的少女抱臂,旁是昨天那个叫xia、shi、feng的同学。
昨天少年站在台阶上,今天才注意他真的很高,在同龄们中间鹤立鸡群。
少女嗓子挺好的,声音不低,周边的同学若隐若现的把目光聚集到他俩之间。
在八卦中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礼堂。
礼堂的门在左右后方各有了一个。
而进去到,里面已经坐的差不多了,因为来的不算早,导致后面已经满座,只有前排有空。
从门口往前走,路过的同学有人拿本子、也有人拿相机等工具,不少人戴着耳机,都保持着安静。
不过路经时,也时不时有人会抬头看一眼。
进来的同学见到这场景,也都会自动噤声、保持安静。
乔卿月和零零散散的同学,去边角坐下。
这座礼堂共设了两千个座,而这届新生一千五左右。
现在八点未到,也有不少老师和领导提前入场就坐。
八点半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不可否认的是,沪宁一中确实符合沪宁这座城市的定位,很新颖。
先是大荧幕播放的不少社会知名人士的分享和祝福,引得不少学子发出惊喜感叹。
又是著名歌曲家等创作和歌唱的校歌。
歌停的一瞬间、“蹦”的一声,礼花球破开,彩带、花瓣四散、下落。
在同学们目光汇聚空中的时候,聚光灯打在讲桌边。
那里已站了一位穿着沪宁一中正式的黑西装蓝衬衫。
等大家收回目光时,他才彬彬有礼的对所有人90度一鞠。
在满堂的掌声中,他躬身、站到了讲桌。
“很荣幸,能在今日见到各位。”
他手随着话音也做了动作。
乔卿月看懂了。
是他所说的简单手语翻译。
随后,他身后的大荧幕,也出现了他的实时身影。
“老师这是...在做什么?”乔卿月听见身边有人窃窃道。
“听说我们这届好像是有招了两三个聋哑生吧。”也有知情的人小声回复道。
带着说不清的感觉,乔卿月又把目光放讲桌的老师。
“...大家可以叫我周主任或者老福,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就是我们一六届的年级主任...”周福主任他说着,手也不停。
周主任之后就是校长为新生致辞和新生代表讲话。
篇幅都还好,不长不短。
但对乔卿月来说,很多都是晦涩难懂,听的断断续续、只是听了个大概。
如果说教育事业的伟大,那真的是说不清。
盘根错落的话,短短几篇演讲是说道不明的。
周主任讲的个人、情感和相处;校长讲了家、国情怀和成人,幽默风趣的;学生代表讲的是规划、社团和生活。
上面的人讲着,下面的人听着。
有些话有些事,像颗种子、在未来长成自己的品貌。
草作草花成花,树是树果结果。
等他们讲完,全场灯光统一、一灭,大荧幕先是一黑,又逐渐出现白色的字和声音。
〔谢谢各位选择了一中,希望我们能给大家一个有意义的三年。〕
话毕,两段字背后长出来一朵花,渐渐变大、成了一中校徽的图案。
在一声声惊叹中,灯亮了。
乔卿月同他们站起来,往后走、才方向原来礼堂弄了三个门。
最大的是中间那个,来的时候没开、是升降式的。
现在九点半左右了,太阳照不进来,但洒下的光确及有韵味、与富丽堂皇的礼堂内部和外面的阶梯成了一派特殊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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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卿月坐的位置靠前、人多脚程也慢,等她回去到一班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
不像昨天的安静,窸窸窣窣的。
乔卿月坐下,才注意桌子上垒了一堆课本,而最上面的是一枝红玫瑰和下面压的一封信。
抬眼见她同桌手里也拿着一枝,乔卿月眼神不由迷离。
“我去看过了,二班也是玫瑰,三班积木玫瑰...”有同学一进来就开口说道。
“就我们几个班有吗?”有人问道。
“应该不是吧,我路过的几个班都有,应该是全年级...吧?”同学想了想,还是说道。
“妈妈呀...还写有信〔亲爱的我啊,祝你明媚、不比仰仗别人的光芒〕署名全体一中师长,2016、8月5”
“我的是〔青春如炬、万事可期,祝你如意、事事顺〕8月5”
“这不仅得要钱,还得要很多时间的呀”
“这字好像都是一个人写的吧...?”
... ...
“夏时风,你的写了什么?” 乔卿月听到这不陌生的嗓音,才回过神来。
“自己看。”少年带着变声期的低沉。
“〔随月出山去,秋风病欲疏〕...这诗是窜了吧?”少女音色高、声也大,带着不可置信。
教室里其他人的静了下来,有人凑上去看、说道:“时哥,你这不仅没写祝福语,连诗都不是同一首啊。”
王介甫的“随月出山去,寻云相伴归”和杜子美的“落日心犹壮,秋风病欲疏”
夏时风耸耸肩,没说话。
“嗤,8月31老师可能是不想写你的。”少女不留情面的翻白眼、又说道“就是不知道
“...可能这就是中考状元的特殊吧。”夏时风看懂了、笑道。
听到这乔卿月拿起红玫瑰,抚摸过打过刺的地方、低眸不知在想什么,后面有吵闹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