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金喜露是被一通紧急电话叫醒的,她在被窝里听着电话,穿着秋衣立马睁开眼从床上翻起来了,边往身上套外套裤子边安抚着电话那头的人,踩上鞋子推门就跑。
压根没有注意到床头的三花睡得正香。
“好好,我马上就来了,宋姨您别着急。”金喜露跑得很不舒服,蹲下拔完鞋子,晃了晃不清醒的脑子,准备朝宋亚楠家跑去,边跑边不忘安慰电话里哭腔都出来了的慌张宋姨。
“喜露,别听我妈说的,她这人蚂蚁都能说成老虎,哪里有那么严重,我不过就是摔了一跤。”那头电话就被宋亚楠抢去,电话里传来宋亚楠强撑没事,却又忍不住吸气断断续续声音,金喜露听着干急。
“你把我当谁了?”这边的金喜露踢了一脚鞭炮纸屑,风灌进她的喉咙,呛得她顾头顾不到脚,顾脚顾不到头,气得她险些找不到路。
她就知道宋亚楠会这么说,她这人好强遇到任何事情第一反应就是瞒住自己扛,亏也是自己吃,听声音知道宋姨真的是慌了,找不到帮手才会想到打电话给她,都这个时候了宋亚楠这个人还在这跟她扯些没用的。
“宋亚楠,你留着点力气。等我过去了揪你耳朵说话,你可不要躲。”
金喜露的嘴和宋亚楠一样毒,两个铁石心肠笨石头人碰撞在一起,不是起火花就是相互舔伤,小时候没少因为对方打嘴炮,火气上来了更有揪头发干架的时候。
“好,你记得走后门,前面还没开。”宋亚楠叹了口气,眼看瞒不住了,也就舍弃那些扭扭捏捏诶的心思,她手扶着木扶梯撑着想要尝试移动一下脚,没成功脱力再次一屁股砸在地板上,痛得冷汗直流站不起来,现在她不确定骨头是不是碎了。
“你老实等着,我马上到,先挂了。”金喜露挂了电话,把手机往裤袋里一插,迈开腿开启新年第一跑,空气中爆竹烟花的尘硝味还没散尽,草地上夜晚结的霜化了一半。
转角大榕树下,土地庙地上已经有了一层红鞭炮屑,土地庙门前两边的白墙上写着新对联,墨水涂墙,香火连绵不断。
“土能生万物,地可发千祥。”
大年初一宋亚楠醒得很早,醒了就睡不着,她心里装着事情没想好要不要告诉金喜露,睡不着干脆就坐下来下楼喝水的时候,听着木楼梯那吱呀吱呀不耐烦的声音。
去庙里上香前,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趁着她妈没有睡醒,宋亚楠搬来楼梯找来钉子和铁锤,说干就干。
这个木楼梯吵了一整年,每次她说要找人修,她妈就说等等一样能用,一次又一次就这样拖了一年,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她倒要找找,是哪块木板歪了出了问题,今天一定要把它修好。
她把珊瑚绒的黄色睡衣一换,手脚并用爬上了梯子,很快就找到了木楼梯里的坏木板,拔出坏掉的钉子换上新钉子重新盯好就行,比对好钉子的位子,拿出锤子。
叮咚,叮咚叮咚--
最后一个钉子马上就要钉进去,最后一锤将要落下前几秒,宋亚楠还想着自己真能干,要什么没用相亲软饭男,她自己带着她妈一样能过的很好。
随着一锤定下,木板这头绷紧,另一头立马就炸开,她眼睁睁地看着钉子一路蹦一路跳,仅留下她刚钉下最后一颗钉子。
有点傻眼了,现在这节台阶是彻底没用了。
偏偏这个时候她那休息的老妈,睡眼朦胧打着哈欠走出来,胖胖的身体撞到楼梯,看见吊在楼梯黑衣女人吓得大叫。
“艾玛,我去!”
这不叫还好,一叫吓得宋亚楠也没坐稳,抱紧梯子最后还是从两米高的梯子上摔了下来,脑子没摔到,就是摔到了脚,一时痛得叫不出声。
陈
宋亚楠看着自己满脸震惊的娇气妈,她挥手笔画着原本只是想让她不要叫,来扶她一把。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理解的,竟然觉得自己在比划让她打电话帮忙叫人,宋女士还真就打了。
她妈还真是会给她惊喜,宋亚楠都不知道她有金喜露新号码。
前几年金喜露独自离开麋鹿小镇把电话号码都换了,出去鬼混几年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没有人能联系上她,结果金喜露这才刚回来几天,她妈就加上了金喜露号码。
她都没有,想到这里,宋亚楠鼓气躺平在楼梯上,望着自家发黄的天花板,细细想着自己上一次伤了腿是什么时候。
好像也是五年前金喜露离开那个晚上,她其实看见了金喜露从祠堂里跑出来。
宋亚楠没有叫住她,她也被人绊住了脚,幸好,幸好最后金喜露还是逃出去了。
还没来得及多伤感一会,房子前面卷帘门被撞了一下,很清脆响亮“当”的一声。
她等了一会,宋女士已经跑过去开卷帘门了,等待卷帘门上升的那几秒,宋亚楠其实已经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了。
可当卷帘门缓缓上升,她看见穿了件黑风衣的金喜露,踩着一双鞋带打死结的棕色靴子,呲牙咧嘴地跳下电动三轮车。
风是从外向里吹的,吹得风衣包住她单薄的身子,像一只早起被太阳晒晕零零的蝙蝠。
“我来拯救你了。”金喜露朝躺在地上看起来有些虚弱的宋亚楠跑去。
“不是让你走后门了吗?”
宋亚楠眼前一黑,有点心疼她家的铁门,也开始有点心疼自己,大年初一不但收到了“重如泰山”母爱击碎自己,还遭到入市抢劫一般的友情。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倒头,还记得我是谁吗?”
在金喜露跪下抱住自己前,宋亚楠连忙伸出手挡在两人中间,大有一种现在还在现实世界吗的换谬感,她赶紧说:“打住,还有,你上哪偷来一辆三轮车的?”
“不是偷的,来的路上我借来的。”金喜露实话实说,在看到宋亚楠真人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宋亚楠现在还能自己坐起来,看起来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摔倒了脚。
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要送她去躺医院仔细检查一下才行,后面金喜露和宋姨合力一起把宋亚楠运上了三轮车。
早晨六点半,宋亚楠生无可恋地躺在三轮车货板上,望着很蓝的天,心想:大年初一吃饱了没事干,早知道先去上根香再回来修楼梯了。
折腾一上午,好在没有轻微骨裂,医生给她用材料固定了打了石膏,叮嘱家里人这几天多照顾照顾她,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要再瞎修什么楼梯了,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养一段时间。
“不会留疤吧医生?我女儿还这么年轻,她还要嫁人呢。”宋姨站着旁边心疼得眉毛眼睛皱一块儿了,手指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
宋亚楠听到这话很无奈地笑出来声,然后肩膀挨了宋姨一掌,不等她开口医生站出来说话了。
“放心吧,小姑娘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医生拿着刚照好的X光片,很负责地说。
“那就好,我就这一个女儿,宝贝的嘞。”宋姨肩膀松了松,表情又逐渐变得有些纠结,手指缠着衣角扭啊扭,犹豫片刻还是继续说,“医生,多久能好啊,年后我还给她安排了相亲呢。”
“养得好的话,最起码也要两个星期,在这期间最好少外出活动,以静养为主。”医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温和地说。
宋姨再次开口道:“我就这一个女儿。”
话说了一半,宋亚楠疯狂咳嗽试图中断她妈施法,可惜根本没用,宋姨站着就知道女儿的小心思后。
但没有任何用,宋女士说得更顺溜了,语气更加哀怨:“我就她一个女儿,我当然就盼着她能早点结婚,有自己的小家,这样我就能放心了。”
宋姨说完宋亚楠,也没放过金喜露,末了问一句:“我们做家长的怎么能够不操心,喜露,你说对不对?”
金喜露手扶着宋亚楠的轮椅扶手,下意识地点头又再收到宋亚楠的刀眼后,连忙摇头不敢和宋姨对视,论嘴皮子功夫没人说得过宋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为亚楠说一句。
“结婚当然不是一件坏事,但还是要看自己的意愿,比较好,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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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了两句比较好后,金喜露收到宋亚楠的暗示,握紧扶手脚底摸油推着她快步离开诊室,“那个,想起来,我先带着她下楼去窗口领一下药,宋姨麻烦你记一下医生说的注意事项。”
“呼,小时候和你一起做坏事回来,一转头就看见宋姨拿着鸡毛掸子的痛苦回忆再次涌现。”走到小镇医院大堂,她扶着胸口顺了顺呼吸说。
等宋姨付完钱后,金喜露原本想要给宋亚楠重新找量车送她回去的,却被她拒绝了。
“哪里有那么麻烦,再说你小三轮的技术还不错,我相信你能顺利把我送回家的。”
结果,金喜露推着宋亚楠来到三轮车前,就被车前跳出来的老人擒拿住了。
“逮!偷车人,你终于回来了!”金喜露被窜出来的老人大力一敲,跌了一下,腰弯下去,头被迫盯着地上的呲呀的蚂蚁。
大有一种土拨鼠见爷爷,吓得抱头乱窜的喜剧感。
金喜露自己挨打之前还不忘好朋友的安慰,她背过身推了一下载着宋亚楠的轮椅,以一钟九十度鞠躬的怪姿势压在被推开几米的轮椅面前,她现在弯着腰同坐在轮椅上的宋亚楠一般高。
这让金喜露不禁说了句:“什么鬼?”
“还什么鬼?你爷爷我!”李权不是没看见她这又怂又迷茫的姿势见金喜露不吭声他瘪了瘪嘴还是松手了,最后才笑骂道,“哪里跑,快抬头道歉!”
“哎呀我去,什么鬼?”坐在轮椅上想站起来吃清楚这个瓜,又站不起来的宋亚楠干着急。
她的视线在金喜露和这个身子骨硬朗响当当的老人之间来回跳转,最终停留在老人裤腰上的那一串钥匙。
宋亚楠知道了,她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一点,赶忙捡起轮椅边上的一块石头朝金喜露脚边砸去,结果被金喜露轻飘飘地躲过了。
当下宋亚楠咬牙,立即破口大声说:“金喜露,别再看那地上的蚂蚁了,你是不是骑错车了。”
金喜露无辜,她不是真的想要盯着蚂蚁,换成别人遭到身边人接二连三的“肘击”,肯定就扭到腰了,还好躲江宜林躲出经验了,她每天不是在脑袋后面找他,就是在头顶上找他,这样锻炼出来的身体素质良好。
地狱级解释,但听见了宋亚楠的话,金喜露还是下意识就解释,扶着自己的腰重新直起身子说话,语气有些委屈:“对不起,我不知道啊,我是向包子店老板借的三轮车,看他太忙了,我就自己去拿的钥匙。”
“不好意思,我今天早上摔伤了腿,我朋友她也是担心我才火急火燎地拿错钥匙,真的很抱歉。”宋亚楠扶着自己的伤腿,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她才是那个扯着金喜露耳朵讲话的人。
“哼,没事了。都怪死老三,自己在店里忙昏头了没给你指清哪一辆车,放心,我之后连你们的份一起骂他。”
李权从鼻子哼完气,几声响亮咕噜声从他身边传来,打断了他骂包子店老板的节奏。
这是金喜露和宋亚楠的肚子在叫,一大早上折腾到医院,她们两个还什么都没吃,现在饿了的她看见蚂蚁搬糖块都想偷一点来,当然这是做梦。
“呐那,本来是要买给我乖孙女吃的,看你们小姑娘家瘦得跟没长大的丝瓜似得,包子有点冷了拿去吃吧,不吃饭可不行。”
李权提到自己的孙女,脸上也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光彩,他还是见不得女娃子吃不饱饭。
事到如今,也搞清楚是个乌龙,金喜露也感到抱歉,最后还是李权开着三轮车将他们三个女人平稳地送回家。
下车后,宋姨连声道谢还拉着李权说要留他吃饭感谢他。
李权搞不来这些推推谢谢的东西,他只说他家还有个乖孙女等着他回去,不留下来吃饭了。
“不用感谢,大年初一一切顺顺利利,解除误会就行。”
宋姨一听他要走,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眼熟了:“你是西西的爷爷吧,多大点事,你们都来吃饭,家里有菜。”
“等等你说谁的爷爷?”金喜露抢先一步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