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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作者:闪光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方才掂量那骰盂与三枚琼骰,便是在默察其重量与形制,以便在摇动之时暗用巧劲,操控结果。


    此伎俩,非但要精于掷骰之术,更需有深厚的武学根基,方能将骰盂内的力道控制得收放自如。这还是符瑶数载之前,自一位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处学来的。


    如此一来,二人的点数便累积至三十二,于众人之中位列第七,得以进入次轮。


    同时,符瑶瞥见慕容朗与张季州那一席,总点数为二十九,排行第十,堪堪入选。她今日实不欲与他们有过多交集,也无心去庆贺兄长过关了。


    头轮过后,未能入选的宾客皆被客气地请出庭园。接下来,便要依着名次,自高至低,将入选的十组一一请入内院。符瑶凝神细听,头一组人入内之后不久,风中便隐约传来弹唱吹奏之声。想来这第二轮,便是考校演奏技艺了。


    见园中已可随意走动,慕容朗和张季州便径直朝他们这边行来。


    无需符瑶多言,李怀麟已将手悄然缩入袖中,与她隔开些许距离,微微垂首,佯作出二人并不熟稔的模样。


    “嘿,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和我们,竟都过了这头一轮,”张季州率先开口道,“我听友人提及,这第二轮考校的便是演奏之技了。不知公主殿下是预备亲自上场,还是让这位……尚未请教尊姓大名的公子一展身手呢?”


    “你们呢?张侍郎莫非要亲自一展琴技?”符瑶不答反问,将话锋推了回去。


    “哈哈哈,子和的琴技虽则不俗,却也非专司此业的乐师。”慕容朗似是以为她仍在有意为难张季州,一面替其解围,一面转而为符瑶引荐起他带来的两名琴师。


    据慕容朗所言,此二人皆是眼下关中能寻得的顶尖乐师,擅长曲风各不相同。他虽在头一轮屈居末位,然这第二轮,他自是志在必得。


    几人又闲叙了些许家常——毕竟张季州乃是准驸马,而慕容汐又是当今圣上最为疼爱的小妹,横竖这三人不日便是一家人,是以话题多半围绕着调侃这位准驸马展开。


    而无论是慕容朗带来的两位琴师,还是李怀麟,皆无资格插入这些亲近家常闲话之中,只得如木偶般,垂首侍立于后。


    兰音阁为入选的宾客备下了丰盛酒水,待到符瑶第三盏美酒下肚,第二轮的考校终于轮到了名列第七的她与李怀麟。


    符瑶携李怀麟跟随侍儿离开了庭园。夜幕已然垂落,坊内四处华灯初上。若是寻常坊市,此刻或许早已闭门落锁,万籁俱寂,但在这平康坊,才歌舞初起,繁华正浓。


    二人被带入一间雅室。雅室正中设有一案,案上陈着一柄七弦琴,琴身以梧桐所制,通体光润,一望便知非凡品。一旁香几之上,则置有笛、笙、箫等诸般乐器。


    室内以一扇竹帘隔开内外,隐约可见帘后端坐着一位身着杏黄襦裙的美丽女子。符瑶暗忖,心道莫非她便是那位传说中琴技卓绝的夏姑娘?


    帘内女子声如银铃,清脆动听:“二位客人,请择一称心之乐器,调试之后,由其中一位演奏一曲便可,曲目可任意择选。”


    第二轮果是考校演奏,符瑶退至一旁,示意李怀麟在琴案前坐下。她这些时日公务冗繁,他却无事可做,便终日在府中习琴,琴技一日千里,精进神速。


    符瑶有时会想,他若非生于帝王之家,做个琴师或许更为相宜。


    “不知公子欲弹何曲?”帘内女子问道。


    “不知姑娘想听何曲?”李怀麟竟主动反问。


    将选曲之权交予对方,固然能给“考官”留下更深的印象,却也伴随风险。


    竹帘后的女子沉默了半晌,方才轻笑道:“既然如此,便请公子弹一曲《璃光肃乐》罢。此曲乃昔年长安城中最为人熟知之大曲,只可惜曲调艰深,能善奏者寥寥无几。”


    正如女子所言,此曲在长安城中可谓无人不晓,就连符瑶这仅做了两年质女之人,也不例外。


    只因此曲乃前梁最为流行的节庆大典之乐,其音调高亢,气势磅礴,华丽恢弘,一入耳,便能令人忆起昔日梁都的繁华盛景。符瑶每每参与大梁的各色宴饮,皆能听得,久而久之,已是无比熟悉,更遑论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了。


    可则欲将其演奏得好,难度却着实不小。符瑶望向李怀麟,或许是她不慎将忧色显露于脸上,后者对她淡淡一笑,投来的眼神仿佛在说:“莫要担忧。”


    这一眼,反倒让她有些自恼了。她心道自己身为将帅,怎能临阵之时反倒不信麾下之能?此乃用兵大忌,不可再犯。


    随着李怀麟指尖轻拨,第一声弦音响起,这首前梁名曲自他手中款款流泻而出。从最初那几枚音节入耳开始,符瑶的思绪便已飘回了记忆之中。


    她尚记得初至长安时,被那宏伟的都城、繁华的盛景所震撼的心情;而后是宫中用度之奢靡,一件绫罗绣裙,若折算成银钱,便足以令平城多少百姓之家,再无寒冬之忧;再之后,她又看透了这锦绣繁华的表象之下,其内里早已脓疮遍布,病入膏肓。


    待她回过神来,才发觉乐曲早已终了。


    几声清脆的抚掌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帘内的评委静默了片刻,方开口道:


    “公子的技艺已臻炉火纯青,其间情意转合更是饱满丰沛,已入大家之境。不过尚有三组未曾考校,还请二位先回园中稍候,稍后自会有人通传次轮结果。”


    符瑶携李怀麟返回庭园,耳畔仿佛仍回荡着方才的乐音。她虽早知他擅琴,却未曾想到如今他弹奏此曲的水准,较之三年前,竟精进何止一筹。犹记当年听他弹奏此曲时,他尚为了无法弹出曲中真意而烦恼许久。


    二人在园中稍候片刻,待慕容朗那一组人也自内院出来,便有鸨母上前,朗声宣布道:


    “经兰音阁决断,得以进入末轮者,仅有两组,每组限两人入内。”言罢,鸨母身后一名侍儿便款步至符瑶身前,屈身一礼道:“这最后一轮,乃是与夏都知共行酒令,令中所涉,皆为乐曲典故。请二位随奴家来。”


    符瑶偏头望去,只见另一名侍儿所引之人,正是她的兄长慕容朗。其身旁的张季州正眉开眼笑地朝她挥手道:“当真巧了!未曾想我等竟能双双进入这最终一轮!”


    第三轮既无关演奏技艺,那便以才学为重。慕容朗那边,自是择了张季州同去;而符瑶这边,她于乐曲典故不甚了了,仍是要让李怀麟出战了。


    到了这会,张季州终究是按捺不住好奇,竟直接凑到二人身旁,主动向李怀麟探问道:“这位公子究竟高姓大名?琴技既如此精湛,学识又这般渊博,能得长公主殿下如此青睐,实非常人啊!”


    这番逼问,惊得李怀麟直往符瑶身后躲。她只得淡淡瞥了张季州一眼,道:“张侍郎的好奇心,是否过甚了?”


    “唉……下官确是好奇心重,但此事也情有可原!公主殿下您有所不知……”


    张季州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移,嘿然笑道:“您究竟在公主府内‘金屋藏娇’了哪些美男子,眼下可是长安城中最引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不过下官倒是未曾料到,殿下原来并非只重容貌,也这般看重才学啊。”


    张季州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大约是在报复符瑶先前于街上质问他流连风月之事,符瑶懒得与他计较。


    可一旁的李怀麟却听不下去了。张季州此言,无异于是在说他相貌平平。


    是以他一听之下,立时不悦得轻咬下唇——他不过是为行事方便才易容成这般模样,又非当真是这幅面容!


    眼看李怀麟双眸之中已渐有火光,符瑶无奈地摇头,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抚,又对张季州道:“自然。皮囊纵美,亦不及内秀风华。张侍郎可要当心了,我家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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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客’,于乐理之道,可是无所不通,无所不晓的。”


    侍儿引着他们进入二楼深处一间装饰得极为雅致的内室。此室有轩敞大窗,可凭窗赏月。室内早已备好桌案,其上陈列着美酒佳肴。北首一侧的案上,端放着一架七弦琴,琴后端坐着那位身着杏黄襦裙的貌美女子。观其身形便知,她定是方才隔着竹帘考校琴技之人,兰音阁的“夏都知”,夏朝雪了。


    符瑶与慕容朗分坐东西两侧。待众人坐定,夏朝雪便开始宣令。


    因此乃赛会,故而这场酒令的主导者“明府”与判别对错的“席纠”,皆由夏朝雪一人兼任,不另设“觥录事”,罚酒由两组自行监督。


    酒令的规矩甚是简单,但律令却并非寻常的吟诗作对,而是由夏朝雪自筹筒之中,随意抽出一支写有曲名的令筹,随后她将弹奏其中片段。琴音一落,两组便需抢答曲名,而后更需答出此曲的来历典故。


    令行十巡,最终得分高者,或任意一方先得三分者胜。期间,负者需饮尽金樽满盛之酒,倘若对手不胜酒力,亦可算作获胜。


    符瑶与慕容朗皆是一副轻松姿态,二人于乐曲典故皆不甚了了,只管负责饮酒便是。


    李怀麟却是罕见地神情肃穆,而那素有才名、享誉京华的探花郎张季州,虽面上挂着笑意,然眼中的求胜之意却显露无遗。二人皆是严阵以待。


    酒令开始。夏朝雪抽出一支令筹,将其反盖于案上,随即便玉指轻拢,乐音自弦上倾泻而出。


    符瑶只觉此曲初闻,仿若置身清泉潺潺的幽林,而后景致渐明,又似于烟雨朦胧之中,驾一叶扁舟,掠过两岸重重亭台楼阁。


    待到最后一个尾音消散,李怀麟与张季州几乎是同时报出了曲名。


    “夏姑娘,二人同时应答,这该如何判别?”慕容朗问。


    “那便由我向二位分别提问,”夏朝雪随意拨动几下琴弦,柔声道:“请问东组,这首《淮水调》为何人所作?”


    “乃作曲大家王安,为诉其思乡之情所作。”李怀麟答。


    “请问西组,王安的故乡在何处?”


    “天下之盛,扬州。”张季州答得亦是干脆。


    “再问东组,王安作此曲时,年庚几何?”


    “唔……”李怀麟抿唇思忖片刻,答道:“年四十一?”


    “再问西组,王安具体是因何事而作此曲?”


    “……因其……久居洛阳,心生思乡之情?”张季州说话时,嘴角微撇,脸上写满了“怎还要问这般细节?”的不忿。


    而李怀麟则无此烦恼,因易容妆容过重,他做不出这般丰富的神情,只能以眼神表露战意。


    夏朝雪未对张季州的回答做出评判,只是将同样的问题抛向李怀麟:“请问东组,王安具体是因何事作此曲?”


    李怀麟答:“王安幼时,曾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可惜其不愿苦读钻营,独自北上闯荡,虽于作曲之道闯出了一番名堂,却终究是错过了那女子的婚期。待到王安四十一岁时,忽接女子病故之噩耗,悲痛之下,方作此曲,以怀念江南旧时光。此曲明为思乡,实则是思人。”


    待他说完,夏朝雪便即刻宣布:“此轮酒令,东组胜。”


    “那小妹便不客气了。”符瑶含笑起身,行至慕容朗身前,为其斟满了满满一杯。这金樽乃是特制的,足有寻常酒盏三倍之巨。


    “哎,哎哟!阿瑶你就不能让让大哥……”慕容朗瞪圆了双眼,望着那满樽的烈酒,深吸一口气,终是一仰而尽。


    而一旁的张季州,则面露不敢置信之色,似乎未曾料到自己竟会在擅长的博闻强识上,输给一个公主府的“面首”。他双目圆睁,忍不住向李怀麟发问:


    “公子的洛下音如此标准,又这般博闻强识,不知令尊是何人,又师从哪位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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