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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合法

作者:温山卜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脑子空白三秒,温皎发现对昨晚记忆为零,连旁边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印象。


    她只知道一个事实。


    ——眼下情况,对她极为不利。


    作为被动方,势必要做些什么挽回糟糕局面。


    行动前,温皎特意看了对方一眼。


    确定他没醒。


    近在咫尺的容颜,似乎因为熬夜缘故,浓密的睫毛下,青年眼底有淡淡青灰色。


    但丝毫不影响这张脸的颜值,依旧摄人心魄,甚至还增添一丝诡异的脆弱感。


    心跳短暂活了过来。


    后背被圈住,手没地方回撤,只能举着堪堪隔挡在两人中间,挤出一点距离,供胸腔起伏。


    有了呼吸的空间,温皎开始沉痛反思。


    难道她就是这样没有自制力、控制不住自己欲念的人吗?


    昨晚才说清心寡欲、划清界限。今早就直接抱上了……人家只说跟你结婚,没包括出卖其他东西吧?


    请你他妈自重一点!


    啊啊啊!!


    醒醒!


    内心一片惨叫,但脸上反射弧有点长,没跟上反应。


    所以温皎那张脸看上去淡定到麻木。


    发自灵魂深刻忏悔完,温皎准备悄悄撤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某些时候,发现事实比事实本身更令人难以接受。


    所以为了受害者心脏考虑,她觉得还是不要让齐厌知道比较好——毕竟这可能会成为他毕生阴影,温皎如是体贴地想。


    反正她也只是抱了他一下。


    以前也不是没抱过。


    甚至有可能是他先抱上来的,温皎为自己开脱。


    掀起被子一角,挪动间隙,温皎发现更扼腕的事。


    被子下,她自己倒是衣衫整齐,人模人样。反观对方,不仅衣服,发梢都是乱糟糟的,像只潦草小狗,被“摧残”得很彻底。


    罪魁祸首已然明显。


    “……”禽兽。


    温皎再次唾弃自己。


    行动却很诚实地想要撇清。


    因为她一定是不小心的。


    她发誓自己对齐厌的想法很纯洁。


    纯欣赏他的颜值。


    这么近距离的打量机会实在难得,温皎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脸真是太好看了,简直就是精心雕刻出来的最完美艺术品。


    过了几秒。


    温皎:……她在干嘛?


    控制住心跳,放缓呼吸,脸色更冷几分。


    没关系没关系,什么都没发生。


    在他醒过来发现之前,她还是正义又清白的好人。


    温皎僵硬抬起一只胳膊,把悄无声息把自己剥离出去。


    身后,已经松动的被子长出生命力般再次主动裹挟上来!


    房间一共两人,不是她动的,那就只剩下……


    脊背传来暖意,搭在腰间那只手搂上背部,顺势又自然,将她拉得更近。


    温皎差点吓出心脏病:“!!?”


    抬眼一看,青年双眼依旧紧闭。浓密长睫无辜垂着,在白皙皮肤留下小片阴影,根本没醒。


    松了口气。


    “齐厌?”她凑近那张脸,几乎用气音。


    对方没反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下彻底放心了。


    但现在她实在不敢轻易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对方激醒,只能先安静。


    本想等他睡沉,再悄悄挪开。


    实在无聊,温皎开始盯着青年眉梢那颗小痣发呆,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只能归结于,她是真的困。


    室内恢复静谧。


    清浅规律的呼吸声中,有人睁开眼。他冷淡垂眸看一眼对方,像是没发现什么异常,闭上眼,继续安心睡觉。


    只是情绪放松下来,无声松开了些手臂力道。


    梦中,温皎来到片古怪茂密雨林。疯长的藤蔓追着她,把她缠住,吊到半空。


    猴子从树枝跳下来抢她身上包包,最紧迫的关头,腰间骤然一松,那些可怕的猴子也消失了。


    诡谲画面重归宁静。


    温皎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再睁眼时,床上只剩她一个人。


    不见了就好。


    温皎安心闭眼。


    过了两秒。


    不、见、了!


    那岂不是把她越界占他便宜的事看得一干二净!


    手指一抓,被子瞬间蒙过头。


    温皎躲在里面平复心情中,一阵悠扬音乐声穿透薄被。


    “……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风温柔的清晰……”


    令人抓狂,她床头柜的手机闹铃响了。


    听了十几秒,躺尸不下去,温皎认命爬起来关闹钟。


    凭记忆来到盥洗间,温皎盯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洗漱池,犯了难。


    最后目光落在外面那个。


    暗色调的大理石台面上,放着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粉紫色牙杯,应该是给她准备的。温皎如此判断。


    毕竟她实在无法想象,齐厌一脸冷酷端着这么个少女感爆棚的杯子。


    洗漱完,温皎目不斜视出去,穿厅走廊。


    万幸没迷路,顺利抵达大门。弯腰换鞋,准备出门,内心提前雀跃。


    “过来吃早餐。”身后一道声音不紧不慢叫住她。


    “……”


    齐厌一脸淡定坐在餐桌一侧。


    温皎慢吞吞走过去,桌上摆着卖相极好的早点,有西式有中式。


    方姨又从厨房端出来一道热羹,热情招呼:“随便做了些,也不知道合不合温小姐胃口。”


    方姨口吻极为谦逊。


    温皎昨晚说过不用客气,叫她小温就行。但方姨瞬间认真,说这怎么行?有违她的职业精神。


    于是温皎只能接受这个称呼。


    估摸时间来得及,不好浪费方姨心意,温皎只好坐下来吃饭。


    她坐在齐厌对面,埋头用勺子舀面前那碗小米粥。总觉得怪怪的,有什么东西落在她身上,探究又严肃。


    感受到头顶直白的目光,温皎赶紧加快速度。


    刻意回避视线不管用,还因为吃得太快呛了一声。


    “没睡好?”


    “没有。”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吃太快呛到跟没睡好之间能有什么因果关系?


    半晌没动静。


    温皎心悬了起来,不上不下。


    “我睡相是不是不太好?”她决定先浅浅抛出一个问题试探。


    依据社会经验,哪怕齐厌真有意见要表达,肯定也会先委婉指出问题所在。届时她再从长计议。


    “不好?”头顶一声轻笑,温皎眼尾跳了两跳。


    “岂止。”对方声音夹杂幽怨,丝毫没有放低音量的自觉,“要不是我自卫意识强烈,唯一一件衣服都保不住,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和你探讨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把“唯一”两字咬得极重。


    想了想,齐厌又补充,“以及安全跟你吃饭了。”


    听完恐怖形容,温皎丝毫没有怀疑,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她睡觉这么恐怖的吗!


    幸好方姨不在,否则她真想钻地洞里去了。


    早餐在尴尬中度过。


    出门上班,温皎坐在车上发呆。望着窗外繁忙交错的车流,她一眼都不敢看旁边人。


    僵直脖子半天,终于想出解决方案。


    “那个……我刚刚深刻反思了一下,觉得我的行为,可能确实会对你造成困扰。”温皎语气认真。


    “哦。”齐厌垂着眼皮,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那确实挺困扰。”


    温皎也不在意他说什么鬼话了:“为了我们各自的睡眠着想,我还是搬去客卧吧。”


    这是她能想出的唯一解决方案。


    不然每天早上都看见这么一张脸凑面前,她担心提前得上高血压。


    “可以。”


    毫无犹豫的一句话,让温皎感觉不对劲。


    这么好说话?


    果不其然,齐厌冷笑一声:“刚结婚就分房睡,传出去,我不用做人了。”


    语气就像在说,某些人为了毁他名节,真是不择手段。


    “……没人知道的,而且我也不会说出去。”温皎觉得他真是杞人忧天,担心过头了。


    “方姨的看法就不重要了?”


    “……”


    好几秒,温皎无言以对。


    前方车流慢下来,隐有堵车前兆。


    温皎不免担心迟到:“我睡相不好,没办法控制自己。”虽然她以前挺正常的。


    而且这种情况可能并不完全是她的原因。


    “那有什么办法?”青年语气欠欠的,叹了口气,“谁让合法呢。”


    温皎:“……”


    “你来DA,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说不过他,温皎开始转移话题。


    齐厌语调闲散,随意把控着方向盘:“倒是想告诉你。谁昨天跑得飞快?”


    意有所指她不等他,把他扔在楼下的事。


    这事都能翻出来,你赢了……


    温皎再次无言。


    路上有点堵,车行缓慢起来。没人说话的空档,气氛变得安静。


    “说。”


    一个没有起伏的冷调,让温皎从某个凝固的状态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偏头看过去:“说什么?”


    “说你想说的。”齐厌一副无所谓的腔调。


    温皎顿了一瞬,摇头表示:“没什么。”


    她不说他也知道。


    这种欲言又止的状态,追问都不肯说,除非是断定问出口他会不高兴。


    齐厌眸光颜色沉了片刻。很快,又被更加温柔的神色取代:“我说过的话,从不反悔,也一定会办到。”


    像无言的承诺,实实在在让温皎安心下来。


    车流重新通畅,身下车辆平稳行驶在大道,一路向前。


    温皎忍不住看向他,青年神色平静,确定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难,她小声道:“谢谢。”


    “客气什么。”


    齐厌悠悠来一句,“人都被你睡了。”语气又有点不知名的傲娇。


    温皎心头一梗,死也没想到话头还能在这里等着她!


    她服了。


    这话题是不是不能绕过去了?


    *


    回到公司,周围同事一反常态围上来关心,搞得温皎很不自在。


    拿着单据找到财务室,以为会清净点。


    财务处主管不在,只剩一个中年女人挑剔翻看那些单据,闲聊般问起:“小温,前两天你生病,都没来得及去探望你,出院后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谢谢。”


    那天聚餐发生的事,董事会严禁谈论,当事人都被约谈,不希望将事态扩大化。


    大部分人并不知道细节,顶多猜测温皎和王志远的不对付,发展到比较严重的程度。然后王志远背后的势力,似乎没干过温皎的。


    想套话,却被一句话轻飘飘带过。


    女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画风一转:“小温,长这么漂亮,男朋友一定很贴心吧?怎么从来没见他来送送你?”


    “诶你说什么呢,人家小温一直单身呢。”旁边人推推她。


    两个财务大姐你一言我一语捧起来。


    哪怕温皎脾气出名的好,此刻也有些真切的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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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温皎之前就认识,叫张芳,算公司元老级别的人物,只是一直没混上去。


    仗着是老员工,张芳热衷于给新人介绍对象。


    但温皎那时候不知道。


    想起自己刚来公司时,也觉得她们是整个公司,最有“人情味”的人。


    报几张单据的间隙,就能对完全不熟的她,嘘寒问暖一番。


    直到某次,张芳“偶然”好心提起,她家某个大龄未婚男亲戚人好品行好,热情给温皎介绍。


    这么好还愁找不到女朋友?


    但温皎没这么说,婉拒了。


    被拒绝后,张芳完全变了一个人,看温皎横竖不对眼。


    时不时就在她来报账时内涵一两句:“有些年轻人啊,就是傲得很。”


    温皎没什么反应,平静得像个局外人。


    次数多了,财务部一个小实习生私下拉住她,天真又疑惑地发问,或许还带点看好戏的心态:“诶,你不生气啊?”


    温皎静静盯着她。


    张扬的美貌怼到面前,极具视觉冲击力,小实习生有点吃不消,心里打起退堂鼓。


    本来也是别人怂恿她来问的。


    温皎身材纤瘦,脾气更是温和到没什么攻击性,以至于总让人下意识忽视她快170的净身高。


    但当她目光冷清看人,比如此时,物理性的高度差距便会迅速拉开。


    完全被碾压的视角,让实习生腿软。


    该怎么形容温皎此刻的眼神?大概就像逛野生动物园,不带感情色彩的打量,让她剥离于人群外。


    极致冷漠,极致理性。


    最要命的是,往往这种时候,才是那张脸最为蛊惑的时刻。


    同为女生,实习生都忍不住望着她出神。


    然后那张脸就轻柔对她笑了。


    温皎脾气依旧很好:“知道了。”


    没说生气,也没说不生气。


    只表示她知道了这件事。


    心里却无所谓地想,哦,原来是在说她啊。


    那确实。


    她就是很挑剔。


    不喜欢和无聊的人多说一句废话。


    *


    摆脱财务部的烦人精,温皎没去实验室。


    在小办公室翻资料时,费婷一脸喜色找过来,说起王志远确认卸职的事,温皎才搞懂那些莫名的打量目光。


    大概都以为,王扒皮是得罪了她,所以才落得这番下场。


    其实并不是。


    每个成年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罢了。


    虽然知道王志远的事,但没想到他离职前还会专程过来一趟。


    “即日起,我将卸任生物研发部副总一职,感谢与大家共事一场。在此,我对生物组成员造成的名誉影响,深感抱歉!”


    高台上,曾意气风发的人,深深弯下永远直挺的腰,鞠躬致歉。


    看见半头夹杂的白发,众人似乎才想起被遗忘很久的事实,不可一世的王扒皮,其实也远没有看起来那般强大。


    他也有弱点,会害怕。


    温皎内心并非没有触动。


    她的父亲当初入狱,大概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形。


    但这不是她会同情王志远的理由。


    半点也不。


    *


    王志远的事告一段落,生活又回归忙碌步伐。


    说来也是很神奇,结婚后,她和齐厌同住一屋,实际碰面的时间却很少。


    温皎推测,应该是她上次“出格”行为之后,齐厌嘴上不说,实际彻底怕了她。


    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


    要不是早上醒来,偶尔顺手往旁边一摸,被窝仍旧留有余温。温皎都要怀疑,城市精英这种生物是不是压根不用睡眠?


    除了同进同出,两人没有太多交集。


    很多情况就是,两人默默吃完饭,齐厌就开始进书房。


    她洗完澡吹完头,齐厌在书房。


    她准备上床睡觉,齐厌还在书房。


    但他又总能精准找到她在的地方出来晃两圈,什么话也不说,然后又默默走进书房。


    就像是专门出来放风的。


    每当这种时候,温皎就忍不住在脑子里构筑房间地形图,目测这里和书房之间的遥远距离。


    嗯,他一定是在锻炼身体。


    这个说法当然有依据。


    婚后温皎才发现,他要吃早餐。


    他要晨跑。


    他规律得不行。


    身上没有当代年轻人该有的一点毛病。


    最恐怖的是,他要求温皎也要跟他一起跑。


    原因是作为他的太太,必须和他统一战线。


    “我的太太各方面都要比我好,身体也是。”


    温皎觉得,他理想的太太可能是个女巨人……


    不仅如此,温皎合理怀疑,书房应该还有一张床,但她没进去看过。


    他们中间好像有层无形玻璃。


    这玻璃是白色的厚雾,伸手挥一挥,就会短暂消失。然而等动作停下,白雾又会重新聚拢堆叠,让你看不清对方到底在干嘛。


    有天晚上,温皎做了个噩梦吓醒,睁眼就看见,黑暗中,一道影子蹲在她面前。


    看不清脸的黑影在她床头低吟:“我真的长得很丑?”


    语气幽怨又哀伤,就像鬼片里被困在原地的笔仙,逮住个受害者,就反复询问执念。


    一旦回答错误,就要被拽去当替死鬼。


    温皎淡定摸了摸旁边。


    手心触及之地,空的,凉的,没人。


    “……”


    根据她阅片无数的经验,一般闹鬼的时候,都是感受不到周围其他人的……


    沉默。


    彻底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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