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齐厌。哪位?”
电话那边,背景音本来有些嘈杂,应该是主人站起身,离开吵闹宴会厅,来到较为安静的露台。
夜风呼啸而过。
温皎坐在警局,脑袋因为酒劲,有些晕乎乎的。
打完这个电话,她就后悔了。
幸好酒精还没完全麻痹她的思绪。
听见男人熟悉又淡漠的嗓音,温皎垂下眼睫,没说话。
手指安静蜷起,放浅呼吸,尽量装不存在。
南城的冬季温度低,外面已经飘雪。
手机冷得像铁,温皎指尖瑟缩,还是觉得另一头的声音更恐怖,下意识攥紧寒铁。
“喂?”
齐厌什么时候,脾气修炼得这么好了?
温皎心头,升腾起一丝连她也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蹙起细眉。
不知是否错觉。
隔着手机,温皎听见那头断续的呼吸声,混合着南城破碎的夜风。
很快,她立马摇头,觉得自己听错了。
齐厌这人私下如何,暂且不提。
但他对外,向来装得自信豁达,游刃有余。
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骚扰电话而心神不稳?
回到警局事件起点。
温皎刚回国没几天,约上闺蜜林厘,去泡附近有名的清吧。
中途林厘接了个电话,急忙离开,准备叫朋友来代陪她,一醉方休。
温皎喝了些酒,失笑道:“在这里从小长大,还怕被人拐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再坐会,等下自己打车回去。”
与名字带给人的轻柔感不同,温皎长得是真漂亮。
褐色自然卷发披散着,美艳五官像混血儿,眼尾略微上挑。哪怕穿着平底鞋,往吧台前的高脚凳一踩,也能美成一幅风格浓丽的油画,很是招人。
以前读书的时候,林厘就认为温皎能依靠美貌,大杀四方。
谁知道去国外镀了层金,端起苦逼的药品研发员饭碗。
……知识果然改变命运。
林厘前脚刚走,温皎就遇到搭讪不成闹事的混球。
对方两人恼羞成怒,趁着酒劲摔砸了些东西。
但好歹温皎没吃亏,双方被一起送到警局做笔录。
案子很简单,对方两人耍流氓,被警察叔叔严肃警告,给温皎赔礼道歉,并赔偿酒吧一应损失。
再有下次,直接拘留了。
那两个混混看上去有点势力。
离开前,为首的圆脸黄毛,恶狠狠瞪了温皎一眼,嘴里暗声骂了句不干不净的。
温皎平静回望过去,却被警察插来的身影严厉打断,指着黄毛骂:“你们怎么回事,还不走?现在就想被拘留!”
瘦脸的红毛赶紧出来打圆场,保证不再犯,赔着笑,拉走圆脸黄毛。
温皎这边没事,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女警员说这里不好打车,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不安全,让她打电话叫朋友来接。
温皎胃里一阵翻腾,酒劲后知后觉上来,眼前都快重影了。
扶着额,翻开通讯录,随手往下划拉,按了发小兼债主韩子墨的号码。
——自己欠了他好大一笔钱。
温皎觉得,身为最大债主,韩子墨一定是世上最不希望看见她出事的人。
电话接通,响起的男人声音,直接让温皎酒醒了大半。
……见鬼。
怎么是他?
温皎又看了一眼屏幕。
确认是自己主动酿成这场“惨烈事故”后,内心一阵哀嚎。
任谁喝醉酒进警局,还一个电话打到分手五年、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那里,都会抓狂。
但主动挂电话,又显得她心虚。
温皎在异国待了五年,别的没学会,就是炼成一颗强大心脏。
敌不动我不动,干脆装死不回答。
幸好。这个号码是她新换的,联系人都是自动导入生成的。
面对陌生号码,齐厌应该认不出她。
“……喂?”
齐厌竟然还不死心。
仿佛于无形中跟她对峙上了。
温皎抿直唇线,默默数着,耳边流过的空气忙音。
低头,近乎凌虐般按压自己的指甲。
忍不住想,齐厌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无聊的固执狂?
一阵死寂。
“喂。”
问到第五遍,电话那头,男人语气明显不耐,“请问哪位,还活着,麻烦说一下话?”
“……”
温皎猜他耐心已到极限,马上就要挂电话了。
甚至可以想象到,隔着屏幕,齐厌蹙起眉宇,满脸不悦的画面。
闹剧终于要结束。
温皎不由松了口气。
女警员见温皎握着手机,坐在那里半晌不说话,还以为她遇到什么难处。
毕竟刚回国,诸多不便,能理解。
警员转过椅子:“温女士,要不我们派车送你?”
声音不高,却也明明白白,传到手机那头。
那头果然安静了。
连呼吸声都没了。
“……”
见被戳破,再躲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温皎索性承认:“我是温皎。能不能麻烦你,来警局接一下我?”
她故意笑得很轻松,完全不在意的语气。
赌齐厌听到她名字,会直接撂电话。
没办法,两人分开得实在太不体面。
他肯定是记恨她的。
众人都以为,温皎是嫌弃齐厌是个穷小子,才于出国前夕,迫不及待和他分手。
或许连齐厌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谁曾想,昔日的穷小子,竟是房地产龙头老大齐连生的独子。
更没人想到,短短五年时间,齐厌成为了南城最为炙手可热的新贵,无人不去巴结。
老熟人们都坐等温皎回国,看她被打脸。
温皎心境如何,在此刻倒不那么重要。
她唯一能确定以及肯定的是!
自己现在、只想、赶快、被挂掉!
然而。
陡然沉重的呼吸声,透过漆黑手机屏幕传来,贴近她的耳膜。
温皎手指一抖,碰到免提。
“……哪个警局?”
男人喑哑的声音乍然放大。
温皎头皮发麻,甚至能想象到,他绷紧下颌线时的冷漠眼神。
齐厌不高兴时,总会这样。
答案就在嘴边,但温皎说不出口,甚至有种想逃避扔手机的冲动。
果然,前任最好的作用,就是安静躺在通讯录一隅,永不诈尸。
要不还是挂了吧?
自己走路回公寓也行。
——她已经完全忘记重新给债主韩子墨打电话的选项。
温皎正纠结,女警员看她一脸朦胧醉意,本着助人为乐心态,看了眼备注,报了地址:“齐先生是吗?我们这里是江圣区紫金路……”
另一位女警员,乘隙上前,好心给温皎递了杯热水暖手。
温皎道了谢,抱着热水发呆。
不由猜想,齐厌究竟是好心打算来救她?
还是亲自来警局灭掉她?
*
半小时过去,天已经黑透,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幽蓝。
雪势渐收,玻璃上一层雾气。
外面的人推开玻璃门走进来时,温皎手中的水,早已冰凉。
她若有所觉抬头。
青年黑色风衣上落了雪花,手里提着公文包,风尘仆仆。
伴随他大步走近,往昔惊艳的少年容颜,也在记忆里逐渐褪色平凡,变得陌生。
温皎眉梢蹙得更紧。
越看越不对劲,内心疑窦丛生。
齐厌整容了?
不仅整容了,身高也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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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记错的话,189的净身高,没那么平易近人吧?
直到青年走到她面前,微笑开口:“请问是温小姐吗?我是齐先生的助理,姓徐。他叫我来接您。”
温皎:“……”
破案了。
齐厌既没好心到不计前嫌来接她,也没打算亲自来灭掉她。
他压根就没来。
派了个助理,算了清两人之前的孽缘。
挺好的。反正两人早该回归各自生活,把对方这种人生污点,彻底剔除。
温皎深吸一口气,明艳五官随着笑意舒展开来。
“是我。走吧。”
与漂亮到具有攻击性的长相不同,温皎的声音,带着南方人独特的软糯,弄得年轻助理都不好意思了。
跨出警局时,助理贴心提醒:“温小姐,小心脚下台阶。”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差点绊了一跤。
温皎礼貌道谢。
两人疾步穿越马路,朝停靠在对面的白色车辆而去。
老旧的暖黄路灯下,雪花零散几枚,缓缓飘落,有种偶像剧特有的氛围。
两个初次见面的人客套交谈着,路过一辆停在路灯下,无人问津的纯黑车辆。
车停在那里有一会了。
车身上,躺着一层薄薄雪花,仿佛与冰雪世界融为一体。
助理欲言又止,一度回头,打量那黑车连号的车牌好几眼。
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茫茫雪色中,助理颇有绅士风度,替温皎拉开白车的后车门。
温皎扶着车门,灵巧钻进后座,系好安全带。
车内暖气很足,暖得她周身冰雪都融化了。
“温小姐,您现在住哪里啊?”助理语气温和。
温皎道了地址,劳烦助理将她送到新苑楼下就成。
*
远处两人上车后,那辆温皎以为没人的车辆,车灯忽然闪烁。
车身下,一对天使之翼徐徐展开,如梦似幻。
是辆黑色迈巴赫,贵气逼人,无声彰显车内人的身份。
车窗缓缓降下。
缭绕白烟中,露出男人半明半昧的容颜,偏头望着远处,情绪不明。
男人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英气逼人。
直到助理的车驶远,齐厌才收回视线,摁灭烟头。
冷风打在脸上,有种警醒意味。
齐厌从红丝绒盒子里,取出一枚东西,神色晦暗。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手臂盖在额头上,半垂眸盯它许久,眼眸亮如寒星。
不知在思索什么。
雪渐渐停了。
扔在副驾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齐厌看也没看,接起电话,下意识道:“我是齐厌……”
声音卡了壳。
他意识到,以后再也用不上这样愚蠢的开场白,暗自笑笑。
徐助理欢快的声音传来:“老大,不辱使命,人已安全送到!”
“知道了。”
徐然正想请示,刚刚在警局外看见的熟悉车牌号,就被对方毫不留情挂了电话。
“嘟——”
盯着漆黑手机屏幕,徐然只觉得。
人生真是莫名其妙。
远处高楼灯光变换闪烁,如这座城市一般,格外有风情韵味。
警局旁的路灯下。
车内人做了个惊人举动,压在车窗框上的手臂,将一枚东西随手抛掷。
空中划出一道明亮耀眼的银线。
那枚东西坠到坚硬地面,弹跳两下,发出微弱响动。
这点动静,很快被汽车启动的嗡鸣声盖过。
车窗升起,主人毫不留恋,绝尘而去,疾驰驶入五彩霓虹的高楼大厦间。
路灯下,被遗弃的东西似乎意识到,不会再有人回头寻找它。
又不甘心弹跳了一下,最后顺着缝隙,落入下水道。
那是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