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秘密豢养了一个太子的替身,此人身份特殊,就连冷渊也没见过几次。
冷渊持祁昀的玉令来到通天书阁,远远便见一个内侍在书阁门前打扫。
那内侍生得平平无奇,正弯腰仔细洒扫。
冷渊上前一步,递出手中玉令:“元鹤,殿下要见你。”
那内侍手中扫帚一顿,抬起头来。
他再度抬手行礼,整个人忽然变得气宇轩昂,气质截然不同:“属下领命。”
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下来,唯余残阳一抹缀在天际,将整个春和殿都映得通红。
姜时雪梳妆完毕,坐在八仙桌前,垂眸不语。
银烛候在门口,不断望向殿门处。
姑娘还病着,却非得要布置这场晚膳。
银烛只盼着太子快来,早早吃了饭,也好让自家姑娘好好歇息。
许是心中祷告起了作用,门外忽然出现一道清瘦的身影。
银烛眼眸一亮:“侧妃!太子殿下来了!”
姜时雪心口重重一跳,下意识扭过头去。
正是金乌西陈之际,那人立在满地余晖中,两侧袖袍迎风招展。
他逆光而立,看不清脸,但身形却同记忆中那个人渐渐重合。
姜时雪惊得倏然起身,就连银烛都被吓了一跳。
天幕吞没了最后一丝余晖,他在徒然黯淡的天色中一步步走来,檐角宫灯悠悠,映亮那张脸。
姜时雪紧握的手指一点点松开来。
他目光锐利,气质冷清,却全然不是那人,只是轮廓与祁昀有五分相似罢了。
姜时雪心中暗笑自己异想天开,堂堂太子,怎么会流落到余州?
她抿着唇,看太子一步步踏进来。
直到他开口道:“听闻侧妃想见孤一面?”
声音正与那一夜的相同。
电光石火间,姜时雪已经反应过来,她上前半步,行了一礼,面上表情挑不出丝毫破绽:“妾身听闻今日乃是殿下出手相助,想当面谢过殿下。”
太子自然是元鹤扮的。
他淡淡嗯了一声,问她:“你身子如何?”
姜时雪如实禀报:“已经退热了,只是身子还有些乏力。”
太子并未表示过多关切,一掀衣摆坐下:“遵医嘱,先用膳吧。”
姜时雪掩下心中诸多思绪,为他布菜。
太子并非多言之人,一顿饭毕,两人几乎没说上一句话。
姜时雪向来不是顾影自怜的性子,如今身在宫中,她只会想着要如何过得更舒服,最好是能尽快与爹娘书信相通,甚至见上一面。
既然太子并非她所想的那一位,那他应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血帕之事……恐怕也是因为太子不想碰她。
可是前夜他留下的齿痕依然在隐隐作痛,姜时雪并非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猜测着……他应该也是喜欢的。
那到底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太子此前未经人事?
今日太子能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抱回东宫,至少说明明面上他是在意嘉明帝赐给他的这位侧妃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从秦家来到东宫,又为什么稀里糊涂成了旁人的替身,眼下反而不重要了。
不管是谁安排的,眼下没有破绽,她便不能主动露出破绽。
时间久了,有的事情自然就能理清楚头绪。
不能着急,必须徐徐图之。
她见太子用完,吩咐人将饭菜撤走,又为太子上了一盏清茶。
清茶见底,太子起身道:“你记得按时用药,早日将身子养好。”
“另外今后凡是长春宫的人来,你都不必理会,若有人质问,你就说是孤的命令。”
姜时雪及时颔首,摆出一副乖顺贤淑,感恩戴德的模样:“妾身谨听殿下教诲。”
太子并未多看她一眼,大步离开。
待人走远,银烛才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果然如传闻所言,性情冷淡,方才侧妃和太子殿下用膳的时候,奴婢可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她旋即又道:“也不对,是外冷内热!看侧妃被欺负了,立刻给侧妃撑场子,今后侧妃都不用去长春宫见那蛇蝎……那位贵妃了。”
姜时雪把玩着那只花鸟纹白瓷盏,随口应和道:“是啊。”
只是在她看来,太子可不是在维护她,而是在维护“太子侧妃”这个身份。
太子此人,看上去性子冷淡,但却是个阴晴不定的主。
她又吩咐银烛:“记得找太医讨些散淤祛疤的药来。”
被他咬的那几口,都发紫了。
银烛应下,又听姜时雪问:“银烛,方才你在旁边看得更清楚,他喜欢哪几道菜,不喜欢哪几道?”
银烛回想了一番,道:“殿下用得不多,但方才奴婢注意到他偏向清淡些的菜式,那道辣爆乳鸽和胡椒肉片都没碰。”
姜时雪喃喃:“果然,我也没看错……”
祁昀口味重,当初哪怕在养伤,也要问厨房能不能在菜里添些胡椒和茱萸。
她说不清为何心中有几分失落,便也不想了,只交代银烛:“去看看药好了没,今儿我要早点歇息。”
先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事。
银烛诶了一声,忙出门看药去了。
一顿饭的时间,转眼天色便一片黑沉。
今夜无月,唯有稀疏的星子寥落在天际。
姜时雪忽然想起曾有一夜她提着食盒去看祁昀,却见他披着衣裳立在阁楼半开的窗前。
夜风微凉,他倏然看过来,那双眼藏着比夜色浓重的黑沉,亦寒如旷远的星辰。
姜时雪立在窗前,仰头看天,直到银烛惊道:“侧妃,不能立在风口,担心着凉!”
姜时雪收回视线,微微一笑:“那你得再为我煮一碗姜茶了。”
银烛连忙将人拉进来,又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嘟囔道:“上京可不比余州,春末了还那么冷,也难怪侧妃这病反反复复。”
姜时雪捧着药一口口饮尽,心想:天下之大,那个人如今又在何处呢?
太后早早去世,宫中以贵妃为尊。
如今贵妃都被太子当众下了面子,更是无人敢招惹姜时雪,姜时雪倒是因此得了几日清净。
期间太子又来陪她用过几次膳,每次话都不多,两人相处起来也算是舒适自在。
转眼间春风刮了几场,春意渐浓,满殿姹紫嫣红,宫女们都换上了春衫。
司衣局着人来送今年的花样子,准备给各宫主子裁制新衣,姜时雪指尖一点,选了几款鲜艳灵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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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衣局的女官笑着道:“侧妃人比花娇,这几款花样与侧妃十分相衬。”
姜时雪授意之下,银烛送上一袋金豆子,笑着说:“劳烦姑姑了。”
女官笑着告退。
一旁的宫女画屏见姜时雪心情好,斗胆道:“侧妃容貌昳丽,合该穿些艳丽的颜色,往常那些衣裳色泽寡淡,断断衬托不出侧妃的美。”
银烛偷偷瞥姜时雪。
自家姑娘在余州的时候,最不喜欢那些寡淡的颜色,入宫之后却日日穿些素白鸭青一类的颜色,她看着都别扭。
姜时雪只是笑了笑:“既然穿艳色好看,那日后便多穿艳色。”
江雪自幼在佛寺长大,想必昔日打扮得素净,她这个“替身”入宫之后也只能延续她的习惯。
她惯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如今她在东宫也算住习惯了,自然是要尽量让自己舒服。
入宫之后入乡随俗,“江雪”的习惯有些变化,也很正常。
如今谁人不知侧妃甚得太子心意,司衣局赶着工期把姜时雪的新衣制了出来,又差人快马加鞭送到东宫。
姜时雪看着那批新衣,也心生欢喜。
她挑了其中一件,对银烛说:“银烛,帮我梳妆,听说御花园的海棠开了,我想去看看。”
端王妃和清河郡主刚刚从长春宫里出来,听闻海棠开了,特地绕路来到御花园赏花。
上京比余州冷,海棠花这才迟迟开了满树,新绽的花怯怯在风中颤抖。
清河郡主祁听晚向来得嘉明帝喜爱,今日进宫更是得了不少赏赐。
她是个急性子,择了一只新得的宝蓝点翠蝴蝶钗簪在头上,提着裙摆穿梭在海棠花间,时不时回头问端王妃:“母妃,我好不好看?”
端王妃面上有些疲色,微微一笑:“晚儿乃是上京第一美人,自然是美的。”
祁听晚撅起红唇:“母妃在敷衍我。”
端王妃抬手择下头顶一朵开得正盛的花,想要戴在她头上:“晚儿色比花娇,我可没有在敷衍你。”
祁听晚却避开她的手:“既然要戴花,自然要戴最美的一朵,母妃,那边花开得更好,我们去看看?”
端王妃从善如流,跟着她走。
穿过一片假山,两人忽闻一道娇俏的笑声,声音清脆,如同珠落玉盘。
祁听晚先皱了眉,听声音像个年轻女子,圣上后宫如今还有这样年轻的妃嫔么?
她上前几步,打算瞧个明白。
端王妃随之上前,几步之后,看到了一个茜红色织金合欢花长裙的少女。
她正立在海棠花下,任由身旁宫女将一朵开得正盛的海棠花簪到她鬓边。
少女螓首蛾眉,袅袅娉娉,一双美目更是顾盼生辉,藏着与深宫全然不同的灵动鲜妍,就是端王妃也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一旁的祁听晚俨然已经变了脸色。
端王妃自是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
她自幼被捧为上京第一美人,极为看重姿容,如今看到一个容貌不在她之下的人,恐怕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端王妃不是多生事端的性子,拉住祁听晚:“晚儿,既然有旁人,我们便换个地方。”
祁听晚却已经甩开她的手大步走了上去:“今儿倒是巧,不知这位姐姐是哪个宫的?”